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ming_san】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娘子不毒,夫君不服》 作者:白糖糕 若出文学VIP2016.08.24完结 简介 她不想理世事,奈何世事烦扰——正值花期,爹娘逼婚,嫁一王爷是个傻子; 她既来之则安之——傻子乖巧傻子听话傻子闪闪惹人爱; 她一怒为夫君——她的傻子她来管,闲杂男人想要睡她,做梦! ** 傻子天生易招敌拉仇恨——谁给她挖坑她埋谁; 傻子帅得引骚浪贱抱又亲——谁敢打主意她像除草那样除了谁! 傻子不傻了,笑得倾城又绝色:“娘子,我们是时候生个小宝宝了。” 第001章.想生很多小宝宝 花悠情优哉游哉地靠在屋顶上啃苹果,漫不经心地看着屋檐下院子中的闹剧—— “哈哈哈哈!” “喂,你们快看,傻王吃虫子!” 穿着蓝色华服的瘦弱男兴奋地低声叫着,示意他的同伴们快些靠过来,与此同时,站在他旁边,穿着深青色华服的尖腮男,正眯着本就不大的眼睛,挤着一脸猥琐的笑,拿着一只色泽甜美的毛桃,对坐在地上,浑身都沾满尘土和草屑,看起来十分狼狈,却睁着一双天真无邪的眼睛,迷茫地看着他们的白衣男道: “长曦只要把桃子吃了,今晚和娘子洞房就可以生小宝宝了!” 快步凑过来的几名男女连声附和:“是哦是哦,熹王爷不是刚刚成亲吗,吃了桃子,可以生很多小宝宝,到时候你就不怕没有人陪你玩耍了!” 慕容长曦傻乎乎地看着他们真诚的面容,茫然地眨巴着眼睛,痴痴地笑道:“真的吗,吃完桃子,长曦就可以生很多很多……很多小宝宝陪长曦玩了吗?” “真的!”拿着桃子的慕容思聪拍着胸膛说着,又将手中的毛桃递至慕容长曦跟前,因心里盼着念着他快点吃,忍不住半是催促半是吓唬道:“你快点吃,过了时间,你想生小宝宝也生不了!” “哦。”慕容长曦痴笑着接过那只几乎被慕容思聪推塞进嘴里的毛桃,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刚好从果皮里钻出来的肥白虫子,在众人热切的目光下,迫不及待地把毛桃往嘴里送—— 花悠情看着慕容长曦咬下一大口桃子,又睨着那块被他咬在口中,开始慢慢冒出虫子的桃肉拧眉,玉手轻扬雪白衣袖翻飞间,一枚金灿灿的碎银子便朝慕容长曦的胸膛射去! “啊!”慕容长曦胸膛一痛,惊呼着呕出那口桃肉,紧接着手臂又是一痛,连抓在手里的毛桃都掉了,他眨着瞬间冒起泪花的眼睛,一边揉胸膛一边搓手臂委屈叫道:“疼疼疼!” “谁?!”慕容思聪恼怒地看着掉在慕容长曦脚边的碎金子,不满地扫视着除他们之外,再也无别人的院落,拨高音调阴狠道:“竟不知死活打扰大爷们寻乐,有本事站出来!” “现在出来了,本公主可饶你不死!”一直在旁看戏的十四公主怏怏不悦道。 花悠情不屑地瞥着那嚣张的男女,玉手再次轻轻一扬,两抹金色便快很准地朝他们的膝盖窝处砸去,不轻不重的力度刚好可以令两人吃痛之余,还跪跌到地上扒拉个狗吃屎! 气氛诡异地凝结几秒后,慕容思聪和十四公主身边的男女们才惊惶地反应过来,爆发出阵阵惊恐的惊呼:“琮王!十四公主!”叫着喊着,连连手忙脚乱地将两人扶起来。 啊哦,没想到带头欺负慕容长曦的尖腮猥琐男,就是举国上下都闻名的下流大纨绔山寨版思聪哥,花悠情正感叹着,院子里就像是市集那般闹腾起来,懒洋洋地看过去—— 只见被众人搀扶起来的慕容思聪和十四公主,怒气冲冲地将慕容长曦踢倒在地,又骂骂咧咧地拿着毛桃朝慕容长曦傻乎乎的脸扔去:“你这个恶心的该死的废物!傻子!本王就看看谁敢明目张胆救你!” 第002章.我的夫君是傻子 “不、不要!”慕容长曦惊惧不已地看着朝自己砸来的毛桃,害怕得忘记自己还能跑,傻傻地,无用功地用双手抱住头,期望就这样躲过去,而在毛桃快要碰到他的时候,他心里的愿望实现了——一抹纤尘不染的雪白,翩翩若仙地落于他跟前,稳稳地接住那个轻轻一捏就会烂如泥的毛桃。 “!!!”突然出现的视觉冲击,吓得慕容思聪等人不敢置信地瞪大眼,个个惊惶失措地看着那像鬼魅般,凭空出现的白影,十四公主更是惊得失神,可潜在的自我保护意识,却让她将拿在手上的毛桃朝那抹白影砸去! 花悠情扬起一抹很浅的嗤笑,抬手优雅地一拍,那只已被她用内力震得粉碎的毛桃,便向十四公主的脸庞原路返回——啪嗒!全是虫子残骸的毛桃,在根本来不及闪避的十四公主精致的脸上,碎成一坨屎。 气氛再次诡异地沉凝数秒之后,十四公主嚎出杀猪般的惨叫,不顾形象地飞奔走了。 刺耳的叫声,令所有迟钝的人们回过身来,慕容思聪只觉自己受到极大的屈辱,黑着脸怨毒地盯着花悠情:“你是谁?!不但擅闯皇家书院,还胆敢谋害十四公主!” “我——” “——娘子!” 一把软绵绵的哭腔,与花悠情懒洋洋的声音同时响起。 然后,在所有人的目瞪口呆中,花悠情回头就见刚还在害怕得用手抱住头的慕容长曦,睁着一双蓄满泪花的眼眸,明明可怜兮兮又一脸欢喜地看着她。 ……是的,这个傻子王爷,就是她的夫君,她那不靠谱的爹娘,软磨硬塞给她的夫君。 花悠情厌烦却又有点儿认命般,不再像当初那样气急败坏了,只蹙眉瞪着慕容长曦。 “娘子……”慕容长曦的泪花委屈地掉下来,虽然他很傻,但他还是感觉得到花悠情不是那么喜欢自己,可他喜欢她,所以即使满身狼狈,也仍旧努力地对花悠情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尽管这笑难看死了。 花悠情看着他脸色藏不住的害怕之色,心即使涂了印度神油,也无法硬起来,毕竟他只是个心智永远停留在七岁的大型小男孩儿,错不在他,要怪她也只能怪那对专业坑女儿一百年的父母,思及此,她蹙起的眉头松开了,淡淡道:“起来,咱们回家。” “嗯!”听到回家两字,慕容长曦开心得傻笑起来,用脏兮兮的袖子抹掉脸上的泪,一骨碌爬起来,就紧紧地抓住花悠情的手。 花悠情下意识想要甩开,可一对上他可怜又无辜,还像是遭人遗弃的小狗的模样,就怎么都狠不下心来,她记得她还没穿越前养的狗,临死前,也这样惨巴巴地看着她。 ……算了,就当自己养了一只新型的高端的人形哈巴狗吧。 如此一想,花悠情便任由慕容长曦抓住自己的手,抬脚欲要离开时,怔愣的人们终于想起来要回神了,慕容思聪故意夸张地嗤笑出声,极尽鄙夷地打量着花悠情:“原来你就是这个傻子的新婚妻子,花家流落在外的血脉花悠情!” 已然转过身的花悠情懒洋洋地侧过脸,似笑非似地道:“你叫我嫂子,我也承受得起。”说着,不等慕容思聪应答,便自顾自地带着慕容长曦离开。 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慕容思聪因那抹算不上笑的笑,仿若停顿了的心跳,才猛地疯狂地跳动起来——呵,花悠情是吧,你等着,本王迟早会让你躺在本王身下求饶! 第003章.我快要忍不住了 花悠情拉着走得慢吞吞的慕容长曦跨出第二扇院门,就听慕容长曦用软乎乎的哭腔可怜兮兮道:“娘子,我、我嘴巴痒……” 花悠情不耐烦地回头,就见慕容长曦的嘴巴红红肿肿得跟香肠似的,活像某部电影里深入人心的如花女神,绷着的脸‘扑哧’一下笑开了:“哈哈哈哈哈!” 慕容长曦呆呆地看着笑靥似三月春风拂过的桃花般醉人的花悠情,傻傻地也跟着咧起嘴角,艳艳的唇,在阳光的照射下好像更红了,更滑稽了,也更痒了,他忍不住伸手去抓。 花悠情这才意识到自己似乎不该笑得这么没心没肺,她连忙收住笑意板起脸,带着慕容长曦找水池子,迈步前还不忘叮嘱道:“不许抓,破了皮毁了相,我便不带你回家。” “哦。”慕容长曦乖乖地应着,即使嘴巴再痒再痒,也真的很听话地不去抓,直难受得逼出一脸的泪花来。 待花悠情找到一处小荷花池回头看时,差点儿没被他‘奇怪’的样子囧得外焦里嫩——慕容长曦忍得泪流满脸不说,那鼻涕还白花花地顺着鼻孔流下来,许是路上用衣袖抹过几次,两边脸颊上还留着很明显的鼻涕印子,因为痒,他歪嘴挤眼鼓腮的,整张脸恨不得皱到一起,而那肿胀的大红唇就变得分外的惹眼。 “你是不是傻!痒不会挠——”花悠情恨铁不成钢地冲口而出后才猛然想起,是她说不许他抓的,顿时五味陈杂地看着正努力地想要摆出笑脸讨好她的慕容长曦,妈的,他本来就是傻的,她恼个什么劲儿呀! “——好了好了,不用笑了。”花悠情无奈地拉着慕容长曦凑到荷花池边,从怀里掏出手帕沾上水给他擦脸擦嘴巴。 痒得呲牙咧嘴的慕容长曦,在花悠情拿着湿手帕替他擦拭时,咬牙强忍着最是难忍的痒,他红红的,像是兔子那般的眼睛,可怜又委屈地看着她。 她肤色白里透红,弯弯的眉毛如刚脱去稚气表露坚韧的柳条儿,清透明媚的眼眸,像他儿时曾拥有的琉璃玉珠,小巧秀气的鼻子,薄而适中,此刻认真地浅抿着的粉嫩樱唇,虽未施粉黛,却有别处寻觅不到的独特的漂亮颜色。 “娘子,疼。”慕容长曦透过花悠情瞳孔中的倒影,看着她给自己红肿的嘴巴涂上乳白色的黏腻膏体后,皮肤一点一点地感觉到灼烧般的刺疼,眼睛自然而然就蒙上一层水花。 “你想疼一会还是想一直痒?”花悠情见他凄凄惨惨戚戚的,下手尽量轻了又轻。 慕容长曦深深地拧起眉头,又傻又真挚地道:“都不想。” 花悠情一个白眼翻过去:“鱼与熊掌哪能兼得,忍忍,不许哭,我这药膏很珍贵的,哭花了,不给你涂,疼死你又痒死你!” “哦。”慕容长曦乖乖地努力地吸着鼻子,忍住几欲要掉的泪花。 好半响好半响后,他委屈地吸吸鼻子道:“娘子,我下面快忍不住了,我、我想去茅厕。” “……” 第004章.和娘子说个秘密 花悠情忍住想要一巴掌将慕容长曦拍死的冲动,在他某处失去控制前,把他带到茅厕,然后……默默地站在门口等他,幸好他虽然傻,但会自己脱裤子解决,不然……花悠情不保证自己会不会掏出刀子来,直接送他去投胎。 慕容长曦舒爽完出来,嘴巴也不那么疼和痒了,睁着一双天真无邪的眼眸,看着花悠情就痴痴地笑着,眨巴着水润润的眼眸道:“娘子,我饿了。” ……她爹娘简直就是变相逼迫她领养一个孩子啊摔!虽然知道他是无辜的,可她也很无辜好么!她的花样年华就这样被他傻乎乎地糟蹋了!她的宝贵时间就这样被他呆兮兮地浪费了!天知道她最大最雄伟最闪耀的目标,就是将白道的武林盟主言十歌拐入她们魔教好么!好!么! 没错,她花悠情,不,她魔教教主水幽灵,为了名正言顺嫁入皇家,还改了名随母姓,莫名其妙平白无故多了一大帮子麻烦亲戚不说,舞台也从逍遥自在的快意江湖,变成累觉不爱的危机宫廷……花悠情默默地在心里掀桌捶地,不自觉地磨牙嚯嚯道:“走吧,回家。” “娘子,我饿。”慕容长曦以为花悠情没有听见自己刚说的话,傻傻地又加大音量说道。 花悠情没好气地斜睨他:“不回家吃饭,你想留在茅厕门口等屎吗?” 慕容长曦道:“娘子,我想去第一楼吃甜米糕、糯米糍、烧鹅卷儿……” “你有钱吗?”花悠情随口说着,怎知慕容长曦一脸认真地摇头。 然后在她的无语凝噎中,小心翼翼地摊开手掌问:“这个可以当钱吗?” 花悠情囧囧有神地看着他手里的两块碎金子,这不是她刚用来当暗器使的金子么! 慕容长曦见她目不转睛地瞪着他……手里的碎金子,以为她喜欢,便傻乎乎地裂开嘴角笑道:“是我捡的,娘子喜欢,我送给娘子!”说着他抓起她的手,将金子往她手心里塞。 “……”花悠情心情复杂地看着那两块静静地躺在她手心的碎金子,视线幽幽一抬看向明明一脸痴傻弱智样,但眼睛却熠熠生辉,还稍留红肿的嘴巴,咧出滑稽弧度的慕容长曦:“给了我,你就不能去第一楼吃甜米糕糯米糍烧鹅卷儿了,即使这样,你还要给我吗?” 慕容长曦笑得很傻很天真也很肯定地道:“嗯!父皇说过,要疼爱娘子,娘子喜欢,就送给娘子!” ……真是一个听爸爸话的好傻子。 她要这样吐槽吗……? 花悠情默默地在心里叹出好大一口气,算了算了算了,嫁个夫君等于领养个孩子,那就领养个孩子吧,她扯扯唇道:“好了,走吧,回家。”说着,转身就往外走。 身后慕容长曦呆呆地道:“娘子,牵手……” 花悠情头也不回道:“你可以用你的左手拉住你的右手。” *****我是可爱的分割线***** “小姐!”贴身丫鬟红双欢快地跑进内室。 另一贴身丫鬟沉香无奈道:“你啊你,说过你多少次,现在要唤小姐作娘娘。” 红双吐吐舌头道:“是哦,小姐已经嫁给熹王殿下了,虽然……”只是暂时的。 花悠情懒洋洋地从浴桶里出来,接过沉香从背后裹来的浴巾包住自己,道:“什么事?” 红双兴高采烈地笑道:“老爷给您来信啦!” 花悠情想也不想就道:“烧了。” “啊,可是……”红双无措地看向沉香。 沉香通透地接过话劝道:“自从娘娘您嫁入熹王府后,娘娘就联系不到老爷和夫人——” “——呵呵!”花悠情冷笑打断道:“我那也算是‘嫁’吗,根本就是他们算计我!”说出来都不会有人相信,她的亲爹娘竟给她下毒,世间上有这样的亲爹有这样的亲娘吗啊!她闭眼睁眼间,婚礼已成,过程发生了什么,她完全不知道,就已经悲催地成为众所周知的熹王妃了! 这时,屋外忽然传来一阵骚动,花悠情远远地就听到慕容长曦那惹人厌烦的声音,喘着粗气又甜丝丝地唤着叫着:“娘子!娘子——!” 在他推门而入前,花悠情已经穿好衣服了。 同样沐浴过的慕容长曦仪容干净整洁,嘴唇不再红肿滑稽的他,露出令人惊叹的俊逸之相,柔软的剑眉,剔透得好像藏匿着整片星空的光亮眼眸,白皙肌肤因为跑动透出好看的红润,西米的汗珠从饱满的额际,穿过太阳穴调皮地吻向下巴,又跌在地上碎成小花,像点睛之笔的高挺鼻梁,把整张脸的轮廓拉扯得极迷人,尽管……整体看上去痴痴傻傻的,但花悠情必须得承认,他是她见过的,最帅的傻子了。 “——娘子!”见着花悠情,慕容长曦笑得更开心更显傻气了,在沉香和红双行礼前,他很认真也很严肃地道:“你们走,我要和娘子说秘密。” 沉香和红双齐齐看向花悠情。 花悠情睨着他十分宝贝地抱着的木箱子,挥挥手示意沉香和红双退下。 花悠情在他热情的示意下,坐到园旁旁的椅子上,看着他抱着的木箱子,不禁有些好奇地问:“箱子里装着什么?给我的?” “是父皇给我的噢,他说我看完之后,可以和娘子一起玩~”慕容长曦说完,不等花悠情反应,便打开那个木箱子,将里面的东西一股脑倒在桌上。 瞬时,花悠情被那些赤裸的,在现代里统称为小黄本的羞耻书籍,以及足以闪瞎钛合金狗眼的古色古香的情趣用品,囧得雷得久久反应不过来,而身边那个无知无谓的傻子,眉开眼笑地拿起一个玉质圆柱形物道:“娘子,我下面有个肉肉的!” “……”她真是哔了整个动物园了。 第005章.钱收买不到她的 自那晚花悠情毫不犹豫将慕容长曦连人带东西踹出房门后,慕容长曦依然毫不畏惧地吵着闹着叫着喊着要粘着花悠情,具体情况如下: 慕容长曦砰砰砰地敲着门:“娘子,今天有新酒楼开幕,我们去尝尝吧!” 花悠情不耐烦道:“没空。” 新的一天,慕容长曦砰砰砰地敲着门:“娘子,西街的荷花好漂亮,我们去挖莲藕吧!” 花悠情继续不耐烦道:“没空。” 又是新的一天,慕容长曦砰砰砰地敲着门:“娘子,寿安寺有盛大的庙会,我们去看吧!” 花悠情还是不耐烦道:“没空。” 又又是新的一天,慕容长曦砰砰砰地敲着门:“娘子,我捉到一只很可爱的兔子送你!” 花悠情依然不耐烦道:“拿去厨房就行。” 又又又是新的一天,慕容长曦砰砰砰地敲着门:“娘子,你喜欢金子吧,我全都、全都、全都给你,你出来陪我玩好不好?” 花悠情嗤笑道:“金子我多得是,我给你,你别再来烦我可好?” 慕容长曦失落地站在门前,泪花不停地在眼眶里打转:“娘子觉得我很烦吗?” 隔着门板,花悠情斩钉截铁道:“是,你不来烦我,我们还是夫妻,不然——” “——好好好,我不烦娘子,真的不烦娘子了,你千万不要再躲到我连声音都听不到的地方了!”慕容长曦哽咽着恳求着,说着转身一步三回头依依不舍地离开。 重获安静且丝毫不觉愧疚的花悠情,舒服地躺在舒适柔软的被窝里,看新收的武功典籍,瞄着瞄着,研究着研究着,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醒来时,夕阳已徐徐西下,她揉着眼睛打着呵欠下床走出内室打开门,还未扬声唤人来,门口处放着的一堆东西,就稳稳地拉住她的视线——有精致的食盒,有粉嫩的荷花,有还沾染着泥土的鲜莲藕,有串着香囊的祝福签,有关在小笼子里的白兔,还有一箱箱的金银珠宝。 “……”花悠情无奈地扶额,许是昨夜忙着处理魔教教务一直没睡,白天这一睡便睡得特别沉,武功高强如她,竟然听不到搬动东西的声响,但她不用猜也知道这些东西都是谁的杰作。 看着那些金银珠宝,花悠情在心里哼一句‘不要白不要’,唤来沉香吩咐道:“做个莲花莲子燕窝露和炸兔花给那家伙送过去吧!” 于是,翌日一早,花悠情看见自己房门口放着一堆堆只有小孩儿才会喜欢耍的小玩意。 花悠情抽着嘴角,命红双把东西都还给慕容长曦,心里却在疑惑自己此次为何还是没有听到任何声响,然后‘退礼’的当天傍晚,她的房门口又放着东西了——几箱奇珍异宝。 “……”真想和他说清楚,钱是收买不到她的。 这样想着的花悠情,唤来沉香道:“煮个红烧莲藕和莲子酿给那家伙吧。” ** 皇宫里。 慕容长曦捧着食盒,兴高采烈地跑进御书房:“父皇!父皇!娘子她又给我送吃的了!” 端坐于奢华庄严龙纹阔椅上的皇帝,兴致勃勃地从奏折中抬起头:“哦?” 第006章.明明就很想去嘛 慕容长曦弯着眼睛将食盒里的烧红莲藕和莲子酿拿出来:“您看!” “卖相不错嘛。”永丰帝嗅着香喷喷的味儿,食指大动地抬手就拿起食盒里的筷子,欲要夹向红烧莲藕时,被慕容长曦毫不犹豫地挡住了。 “父皇不行!这是娘子送给我吃的!”慕容长曦十分宝贝地护住那两道菜,义正辞严道。 永丰帝笑着用哄骗小孩儿的语调道:“父皇就吃一口,一小口那么多。” 慕容长曦十分坚决地摇头:“一小口也不行,这是娘子送给我的心意,我要全部吃光光!” “……”所以你山长水远特意拿进宫,就是为了向为父炫耀,以及当着为父的面吃光? 慕容长曦不去看永丰帝无语凝噎得五颜六色的老脸,笑着抢过永丰帝抓着的筷子,自顾自地愉快地吃起来,每吃一口,还赞一声:“好吃!真好吃!娘子送的,就是好吃!” 永丰帝:“……”竟然还真是如此,来人啊,把这货给老子拖出去扔了! ** 花悠情皱眉再皱眉,瞪着贴身侍婢柒椿递给她的邀请帖子。 柒椿无奈道:“娘娘,您再瞪,它也不会消失的。” 花悠情咬牙道:“如果我的眼睛会喷火,它早早烧得连灰都不剩了。” “是的,如果。” “……” 花悠情郁闷地拍着桌子:“柒椿!我不要去嘛!不要去嘛!” 柒椿不为所动道:“娘娘,您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而且撒娇什么的,也不是这样撒的。” “……”啪! 花悠情用力地连拍四下桌子:“我!不!要!去!又不是我的外公,管我什么事?!” 柒椿继续不为所动道:“娘娘,出嫁者,夫之父母是父母也,夫之外公外婆自也是——” “——等等!”花悠情不满道:“你们知道我与他不是真的夫妻,别拿这套忽悠我!” 柒椿微微一笑道:“可是,娘娘,世人都知道你已风风光光成为熹王妃,况且您不是老说要跑江湖,要出去玩,要快意恩仇吗,熹王殿下的外公正正是随意门的门主,其生辰宴后又是孙子的陆永奇的大婚,到时候名门正派定然都会参与其中,说不出的热闹非凡。” 花悠情不受诱惑道:“我不想带着傻子游街。” 柒椿道:“您向来不在意别人的目光。” 花悠情道:“我是不在意,但我嫌麻烦。” 柒椿笑道:“熹王殿下如此听娘娘的话,又怎会给娘娘添麻烦。” 花悠情狐疑地打量着柒椿:“柒椿,其实你是我爹娘联合慕容长曦派来的内奸吧?” 柒椿严肃道:“我对娘娘的真心实意,天地可鉴日月可表,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花悠情连忙阻止从小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的证词道:“得了得了,我去就是了,慕容长曦在哪儿,你们快点找他回来立!即!启!程!” 明明就很想去嘛,柒椿在心里笑着,连声应道:“我立即出去找熹王殿下回来。” 第007章.要读给娘子听吗 收拾好东西,花悠情带着真的异常听话不吵不闹的慕容长曦,前往其外公一手创立的随意门所在的邯州城,从京都去邯州城快的话要七天,慢的话要十天以上——因为时间不但不赶,还有很多剩余,所以花悠情选择以马车优哉游哉慢慢行之。 同车而坐,花悠情惊奇地发现今个儿非常乖巧的慕容长曦,竟然在看经书,她瞄瞄里面密密麻麻的字,问他:“慕容长曦,这书你看得懂?” 听得花悠情主动与他搭话,还叫他的名字,慕容长曦开心地抬头,像小鸡啄米似的点头道:“父皇说过,人可以傻点,但不能不识字,这些字我都认识噢,要读给娘子听吗?” “……”不得不感叹,永丰帝将这个傻子教育得挺好的。 即使傻,也用心,作为最是无情的帝王家,这份父爱,必须得给他满分,以及32个赞。 花悠情道:“不用,你继续看吧,我睡会儿,不许吵我,不然把你扔下车,让你走路去。” 慕容长曦连连点头保证道:“我不会吵娘子的,娘子安心睡觉觉吧~~” 魔教教务繁多,尤其近日对头的那些邪魔歪道不那么安分,作为教主的花悠情,要审阅的文件不仅多,还要权衡利弊出谋划策,真是每天每天都累得不要不要的,这一睡,便睡得熟,全然不知对面那人将她的睡相看了个清楚。 * 花悠情在夜幕下热闹中醒来,已到第一站要落脚的蜻蜓镇,宿于镇内龙门客栈。 正正是饭点的客栈,坐无虚席,花悠情只好先预定桌子,吩咐众人沐浴完再下来用膳。 慕容长曦茫茫然地眨巴着傻乎乎的眼睛问:“娘子,为什么不在包厢里吃饭,长曦饿。”话音未落,肚子便咕噜噜地唱出空城计。 倒是没想到这个吃货,花悠情无奈道:“上楼吧,我让他们送进你包厢。” 慕容长曦瞬时开心得笑成一朵花,又期盼地问:“娘子呢,娘子是不是和我一起吃饭?” 花悠情道:“我要先沐浴。” 慕容长曦立即道:“我等娘子。” 花悠情道:“你不是饿吗,不用等——” 慕容长曦欢笑打断道:“——那我先吃一点点,然后再等娘子一起吃。” “……”花悠情不知道这有啥意义,但见慕容长曦满脸期盼,眼睛好像会发光似的,神色下还有丝丝可怜的小心翼翼,便不忍拒绝,她懒声应道:“随你吧。”就当是他今日意外乖巧的奖励好了。 * 龙门客栈厅堂某一张靠墙的桌子。 简单地填过肚子的慕容长曦,喜眉笑眼地给花悠情夹菜,一边还说:“娘子多吃点噢。” 花悠情哭笑不得地看着那堆成小山的碗:“别只管着夹给我,你也吃,刚不是说饿么。” 慕容长曦痴痴地笑道:“现在不那么饿了,不过我还是可以吃很多~很多~很多~的,娘子你看——”他示意着,扒拉下一大口白米饭,就像等着夸奖的小孩子那样望着花悠情。 花悠情还未像哄小狗似的哄一句,旁边一粗胡子粗胳膊的大汉,望着慕容长曦拍着桌子夸张地大笑出声:“哈哈哈哈哈,瞧这傻样,小娘子你跟着他真是浪费了,不如跟爷吧,爷日日宠你,保证让你欲仙欲死!”话音未落,与其同坐的男子们,跟着猥琐地笑起来。 第008章.纸是包不住火的 花悠情不屑一顾地用眼角睨着他们,冷淡的声音里,夹杂着冬雪似的冰凉:“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何模样,还欲仙欲死,只怕会呕吐不止吧!” 向来自我感觉很良好的粗胡子粗胳膊大汉,从未被人直面说过自己长得丑,还丑到令人作呕的地步,瞪着花悠情就恼怒地拍桌而起:“臭娘们,你说什么?!” “好话不说第二遍。”花悠情嗤笑道:“但我可以给你一个建议,若你自己撒不出尿,可以叫你的弟兄们撒一泡给你照照。” “你找死!”粗胡子粗胳膊大汉怒吼一声,挥拳就朝花悠情砸过去,可惜轻而易举被坐在花悠情身边的近身侍婢晚樱弹开了,惊得与粗胡子胡胳膊大汉同坐的男子们齐齐噤声了。 花悠情悠然地睨着倒向旁边桌子,痛呼不已的大汉笑道:“还要来吗?” “你、你,爷今日就非要教训教训你这臭娘们不可!”被小看了的大汉彻底怒了,双眼喷着火光,叫嚣着唤过同坐的男子们,齐齐张牙舞爪地扑向花悠情——但,还是很可惜地,被晚樱以掌风弹开了,而花悠情弹指间,他们腰下的裤子全接二连三地掉了。 如此突然又如此阴险的一招,让大汉们无一不怔愣在原地,直到旁边响起女性惊恐的尖叫,和男性止不住的嘲笑时,他们才脸红脖子粗地反应过来,急急将裤子拉上,就再也没有面目留下似的夺门而出,厅堂内看戏的男性,爆发出震天的哄笑,隐约那大汉还听到有人说他某处小得这么可怜居然还敢调戏女子…… 花悠情全然不顾旁边开了挂似的闹腾,看着捂住眼睛的慕容长曦,无语道:“他们是男的,你也是男的,你捂什么眼睛。” 慕容长曦捂住脸的手指张开一条缝,羞答答地嗫嗫道:“羞羞,我替娘子捂住。” 花悠情:“……”传说中的掩耳盗铃吗…… ** 夜声寂寂,月光淡淡。 随行的另一侍婢霓裳将两封浅黄色的密函递给花悠情。 花悠情慢条斯理地打开,一目十行地扫视过函中内容,神色渐渐地变得凝重,只见第二封密函的句末写着:另外,安华伯府花家血脉花悠情,就是魔教教主水幽灵的消息,已泄露,甚至以难以阻挡之势不胫而走。 “!!!”花悠情不敢置信地又看了一遍,再三确定自己没有看错后,才用力拍响桌子。 霓裳和晚樱齐齐疑惑地看向她。 花悠情将密函扔在桌上,示意她们随意翻阅。 霓裳和晚樱相视一眼后拿起密函看起来,随后霓裳讶然地咋呼道:“怎么可能?!” 花悠情冷笑道:“你们该知道纸是包不住火的。” 晚樱道:“但也不该这么快就烧起来。” 花悠情道:“所以,我要知道消息是怎么泄露的。” 霓裳接声道:“属下马上命人细查!” 花悠情垂下眼帘,将眼底所有冰冷的风霜藏住,望向窗外悠远得不可触及似的夜色,耳边似乎回响起爹娘喋喋不休软硬兼施后的恳求:‘灵儿,慕容长曦是娘亲和你爹最重要的挚友的儿子,她已经去世了,娘亲不希望连她的儿子都无辜惨死,你能帮我们暂时保护他吗,以妻子的身份……’ 第009章.我要他断子绝孙 傻子熹王的新婚王妃竟是魔教教主水幽灵的消息,在京城的大街小巷炸了,所有人震惊之后,掀起一片反对之声,列举魔教多年来的劣质,举声要熹王休妻,也不知道是谁泄露‘花悠情’的画像,如今满个京城无人不知那位‘曾经’神秘的魔教教主是何模样。 永丰帝也炸了,对着站在御书房中的几位心腹大臣拍桌子嚎道:“现在是怎样!朕的儿砸娶个媳妇还要他们同意啦!朕儿砸吃他们家米了还是吃他们家菜了!他又不是太子,又不是未来的皇帝,还只是个傻得谁都可以欺负几把的傻子,一个个管得这么宽图什么,信不信朕罢政之余还加税加到他们哭!” 心腹大臣们齐齐心疼那张无辜的桌子1秒,还未决定由谁作代表出言劝慰,永丰帝歇了一口气后,又拍着桌子,指着他们道:“你们闭着嘴巴干嘛!朕让你们来,不是让你们干站在这里的!” 心腹大臣们见惯不怪地张着嘴巴,然后望着永丰帝默默不语地……撩起官袍席地而坐。 气炸了的永丰帝‘啪啪啪’地拍着桌子:“你们!你们!你们存心想气死朕是不是?!” 心腹大臣们见对面的皇帝气得七窍都要生烟,下一步就要掀桌子了,连忙面面相觑地看向一位白头发白胡子的大臣——也就是熹(魔)王(教)妃(主)花(水)悠(幽)情(灵)的外公安逸伯花德华,被众人推为代表的他,幽深地叹出一声,扬唇道:“陛下——” 可话音刚起,就被一把急切的声音生生打断了:“——陛下!魔教教主水幽灵将教主之位,转送给刚刚从塞外回家的义兄水自闲了!!” 这一声落,御书房死一般的寂静后(大概3秒),爆发出永丰帝激动的声音:“也就是说,花悠情不再是魔教教主?!”才问着便已自顾自地哈哈大笑起来,还道:“好!好!很好!花德华,你那第一才女女儿生出来的女儿果然也聪明绝顶!哈哈哈哈哈……” ** 夕阳西下。 蜻蜓镇,龙门客栈内。 不需要再掩藏什么身份的水幽灵,悠扬自得地躺在被窝里,听着霓裳汇报消息道:“娘娘退位的消息已无人不知,虽然坊间的流言蜚语依旧甚多,但陛下强势表态这是他的家事,还以您‘嫁鸡随鸡,为夫果敢舍弃教主之位’的‘美德’,将您册封为一品县主,赐名‘悠灵’,也是当朝唯一一位一品县主,因此那些反对的声音,也慢慢地弱下去了。” 水幽灵嘲讽地笑道:“永丰帝借册封我来打那些反对之声的脸,倒是打得啪啪响嘛。” 霓裳道:“而泄露您身份之人,是意外得知您身份的安逸伯府的三小姐花静娉,她将此事告知慕容思聪之母娴妃,由娴妃一手策划这出戏,您流传于坊间的画像,便是出自慕容思聪之手,调查得知,他竟……竟还……对着您的画像作淫邪之事,您看——” ——啪!床边端放着洗脸盆的木架子瞬间变成为碎沫。 水幽灵收回手,脸上是一片烈阳也融化不了的冰冷,一个字一个字从牙缝里挤出来:“我要他今生今世断子绝孙。” “属下领命!” 第010章.这是我花钱买的 马车轱辘轱辘从蜻蜓镇去到平洲城鸡公县的新龙门客栈。 六天的相处里,水幽灵发现慕容长曦虽然傻得不能再傻,可他有一个一级棒的优点,那就是听话;虽然偶尔也会撒娇闹腾,但基本上很会看脸色,只要她让他不要吵不要闹,他就会真的不吵不闹,也可以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安安静静地看一天书;冲着他眼底小心翼翼的讨好她不生气,兢兢业业的期盼她能开心,她已经很少会对他露出嫌弃的不耐烦,又或者恨不得将他弄死的厌烦之色了。 “灵儿!”在水幽灵威逼利诱的调教下,慕容长曦把挂在嘴边的‘娘子’变成‘灵儿’。 “嗯。”沐浴完的水幽灵,从客栈的包厢里出来,带着同样沐浴完的他下楼吃饭。 客栈厅堂里,是一片接着一片的吵杂喧闹,细看会发现在座之人大多都是江湖人,无须细细倾听,便能从那些大嗓门那儿得知他们吱吱喳喳的根源: “嘁,前魔教教主水幽灵嫁给傻子王爷的事,早已经不算事了,现时最大的事,是随意门的寿宴和婚宴,听说武林十大门派都会应邀!” “呸!随意门这宴席发生在前魔教教主嫁给傻子王爷前头好么,现在最最最为人道的事,是比魔教更加恶毒狠辣的邪魔歪道日天教又出手了,你们知道这次遭殃的是谁么?!” 阵阵惊讶的哗然里,只听那人满足地道:“傲兴帮!已有六代历史的傲兴帮!无一生还!自邪教荒渡盟被武林盟主言十歌剿灭后,这日天教就趁势掘起,残害数个大帮大派!” “第一个遭殃的便是南天门,其被杀的原因竟是门派名字里的‘天’字冒犯了日天教!连人家刚刚出生的婴儿都没有放过!其手段之残忍,简直令人不忍直视!” “我听说十大门派已联手出面,助武林盟主言十歌一臂之力,势要铲除日天教还武林清净,而且还有传闻说,言十歌会在铲除日天教后辞去武林盟主之位,届时会在少林举办武林大会选出新的武林盟主。” 此言一出,惊讶似要掀翻屋顶,甚至有人拍桌而起表示不相信,但也有人高兴得手舞足蹈地表示他又有机会当上武林盟主了,各种各样似乎不着边际的热议,一点一点地钻进水幽灵的耳,她皱皱眉又松开,若无其事地就着慕容长曦夹给她的鸡肉继续吃饭。 “灵儿~~”慕容长曦软绵绵地唤着。 水幽灵疑惑地看向他,他痴笑道:“我们吃完饭,出去逛逛好不好~~” 她略一思索应道:“好吧。”鸡公县的鸡公荷是很出名的,既然路过,那去瞧瞧也不错。 * 夏夜调皮的风,总爱带着清爽迎面扑来,隐隐约约还能嗅到淡淡的荷花香。 鸡公县有条鸡公河,不知道谁那般好心思,将荷花放在河边栽种,然后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一朵荷花变成千百朵荷花,渐渐地还成为鸡公县的特色,鸡公河也就变成鸡公荷了。 自此,鸡公县的闹市,也以鸡公荷为中心点展开,河的两边总是热闹非凡,而摊贩们吆喝的声音,夹杂着游客们吵闹的声音,形成一曲独特的歌,养出姿态百样的荷,获取更多的欢声笑语。 “灵儿!灵儿!我想要这个!”慕容长曦眼看路过的女子和孩子手里都捧着干荷花,拉着水幽灵就走到一处小摊前,指着那些经过特制,保持着原来样貌的干荷花乞求道。 水幽灵知道他的小孩儿心性,便给他买了,怎知他将那束花递给她笑道:“送给娘子!” “……”这是我花钱买的好吗! 第011章.要让你屁股开花 “灵儿!这里!这里!糖人偶!”走在前头的慕容长曦激动地回头向慢条斯理的水幽灵招手,可脚步不停的他,没注意到前方站着的人,未等水幽灵示意他小心,他已经撞向站在糖人偶摊子前的男子了—— 被撞着的男子恶狠狠地瞪向慕容长曦,吓得慕容长曦退后的步子踉跄了一下,连声委屈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撞你的。” 男子扯着粗嗓子喝道:“不是故意的,都撞得这么疼,若是故意的,那还得了,道歉有用的话,要官府干嘛,你撞得我胳膊几乎都要断了,快赔钱!” 刚刚走近的水幽灵还未语,旁边一看不过去的少女跳出来道:“喂!你别胡乱欺负人了,轻轻一撞,你的胳膊就要断了,把自己当成糖人偶呢还是把自己当成豆腐呢!” “关你这个臭丫头什么事!”男子狰狞着表情恐吓着,抓住那被撞到的手,哎哟哎哟叫起来:“我的胳膊疼死了,快赔钱,不然拉你去见官,让你屁股开花!” “赔钱可以呀。”水幽灵抢过那几乎要跳脚的少女的话,轻悠地笑着说着,从怀里掏出一锭二十两的银子把玩着道:“但你的胳膊必须真的断了——” 话音未落,她将手中把玩的银子灌以内力砸向男子的手肘弯,霎时,被打断骨头的男子凄惨地尖叫起来,诡怖狰狞的模样,吓得慕容长曦径直往水幽灵背后躲去。 许是声音太过凄凉,叫得周遭所有来往的人们都驻足观看起来,就连那一开始打抱不平的少女,都被吓得连连捂住嘴巴,生怕自己也忍不住叫出来,而水幽灵还是那副笑眯眯的模样,她好整以暇地睨着疼得蜷缩在地的男子,问道:“怎样,还需要我赔更多的银子吗~” 未待男子从冷汗中抬头,一把隐含着恨意的娇喝,在人群中响起:“你是水幽灵!” 此声起落间,就像是投下一枚重力炸弹,‘轰’地一声,周遭的人群,全都炸开了,有人惊讶有人惊恐,有人愤慨有人羡慕,有人不屑有人嘲讽,声声入耳,声声不堪: “呵!为了嫁入皇家,连魔教都不要了,摊着这样的教主,魔教教众真是倒霉!” “嫁的不就是个傻子嘛,哎呀,不会就是她身后那个畏首畏尾的男人吧!” “听说智商永远停留在七岁,现年十九岁的王爷,智商只有七岁哈哈哈哈哈哈!” 水幽灵就这样静静地听着,在他们奇怪她怎么不言不语不躲也不逃时,她悠悠地道:“我虽不再是魔教教主,但我的武功还在,掐死你们比踩死蚂蚁还简单,毕竟蚂蚁还要费神去找呢,而你们——”她话未完,刚才吱吱喳喳指手画脚的围观人群,已经跑得没个踪影了,连那些后知后觉的摊贩们,都惊慌失措地拖着摊子走了。 “啊!我的糖人偶!!”躲在水幽灵背后的慕容长曦,失望地叫着,然后……吓得人家糖人偶摊子的老板,惊惧地扔下摊子抱着头高叫着‘别杀我’就跑了……跑……了…… 第012章.报杀父杀母之仇 瞬时,热闹的街道,连男子惨叫的声音都没有了——因为他也连滚带爬地跑了。 而变得空空落落的街道上,只剩刚刚抱打不平的少女,以及‘扔下炸弹’的一行人——武林白道名门正派的华山派弟子们,现任掌门之女于雪芸,其表妹吕盈盈,二人的师兄周新宇和姜展翔。 其中,吕盈盈恨恨地瞪着水幽灵,眼睛盛满无法扑灭的怒意,她举剑指着水幽灵咬牙道:“水幽灵,你别以为你不再是魔教教主,我就会放过你,不找你报杀父杀母之仇!” 水幽灵不甚在意得十分闲适地道:“你觉得你是我的对手,那就别废话,来吧。” “你——!!”水幽灵目中无人的模样彻底激怒吕盈盈,她提剑就要冲过去之际,却被身边的周新宇拽住了,周新宇凝重地摇摇头,示意吕盈盈不要冲动。 可他拉得住这个,又未能拉得住另一个,于雪芸已不屑道:“盈盈,我们大人有大量,不要与这种嫁给傻子的怨妇计较,何况她为了那个傻子放弃魔教,你找她报仇又有什么意义,还不如慢慢结集力量,日后一举铲除魔教!” 水幽灵嗤笑出声:“小姑娘,东西可以乱吃,话却不能乱说,我虽不再是魔教教主,但我清楚魔教的底细,魔教的教众个个小气得紧,知道你如此说话,定是不会放过你的,不过凭你们别说铲除魔教,连魔教的脚趾头都碰不到,但我还是会拭目以待的,究竟是你们华山派铲除魔教,还是魔教铲除你们华山派。” 说着,她也不理于雪芸变得五颜六色的脸色,拉着慕容长曦走向那个孤零零的糖人偶摊子前,对高兴得几乎要手舞足蹈的慕容长曦道:“随便挑。” “嗯!”不懂所有纷争的慕容长曦,笑得痴痴的,天真无邪的,他拿起两个糖人偶道:“灵儿一个,我一个,够了~~~” 水幽灵颌首,示意跟在身边侍女付账,以及把糖人偶摊子送还给人家,那边周新宇用清亮的声音,冷冷地道:“水幽灵,你已不再是魔教教主,我劝你说话还是注意点影响,别再用魔教教主那一套了,不然惹得华山派众怒,就别怪我们以多欺小。” ‘扑哧’一声,水幽灵笑了,她以一种极其瞧不起的目光,打量着周新宇道:“我说,你的脑子是不是被什么东西糊住了呢,魔教是以血缘来世袭继承的——也就是说,即使我不再是魔教教主,但魔教仍然是我的娘家,你认为他们会让你们华山动我吗,而且我的夫君再傻,他始终是王爷,你们若要动我,那就是变相的与朝廷作对,到时候别说江湖上没有华山派的立足之地,怕是连平民之家都容不下你们。” 说着,她关爱智障般道:“我劝你们别有空就往外头钻,多多留在华山派学习学习,如何安全地行走江湖,或者如何聪明地行走江湖,更或者如何不被别人鄙视地行走江湖,另外,我还是很期待你们华山派去找魔教茬的,不介意的话,请带上你们的掌门于果啊~~” 闻言,周新宇等人个个脸色难看地瞪着水幽灵,尤其是掌门之女于雪芸,她欲语反驳,但又被周新宇尚存的冷静阻止了,因为他很清楚,即使他们师兄弟妹四人合力,也不是水幽灵的对手,惹怒她,对他们并没有好处,万一有什么伤亡,那就得不偿失了。 在他们怒火熊熊的瞪视中,水幽灵完全不当是一回事地,自顾自地带着慕容长曦走了。 那边,初始之时,打抱不平的少女,全程以目瞪口呆的惊讶脸看着一切,她跟随着水幽灵的目光里,泛起层层佩服与崇拜,就在她兴冲冲地想要跟着水幽灵走时,对面小巷子里走出一抹鲜亮的湛蓝色身影,对其唤道:“玲珑……” 第013章.简直痴虫说梦话 临近寿宴之时,水幽灵已带着慕容长曦在邯城的‘旧龙门客栈’落脚。如今的邯城,随处可见背刀执剑拿武器的江湖人,而大部分人似乎都在等水幽灵——等什么呢,还不是等着看她的笑话;什么笑话呢,还不是她扔下魔教嫁给一个傻子。 慕容长曦再傻再傻,也听明白那些肆无忌惮指指点点的嘲笑了,他茫然又失措,泪花啪嗒啪嗒地滑落,冲进水幽灵的包厢就想要扑向她——当然,水幽灵及时地阻止他的飞扑。 “娘子,娘子,他们说……”慕容长曦哽咽着说着,泪花抹完又有,抹完又有。 水幽灵皱眉睨着他:“叫灵儿。” 慕容长曦的泪花流得更汹涌了:“灵儿娘子……” 水幽灵无奈道:“好好说话。” 慕容长曦怕惹她生气,连忙顺着抽噎抽噎的气,艰难地用满是鼻音的哭腔,可怜道:“他们说你傻,你嫁鸡嫁狗都比嫁给我这个傻子好,还说你根本不是真心要嫁给我,是利用我的,还说你很快就会离开我呜呜呜,娘子,你不要离开我,我给你利用就是了呜呜呜……” 你他妈一个傻子,有什么值得老娘利用的! 水幽灵还未把这句话砸过去,就听慕容长曦哽咽一大口气道:“我虽然傻,但是、但是我会听娘子的话的,你嫁给我,我就是你的人了,你、你不要跟别的男人走呜呜呜……” ……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呢,水幽灵额角抖下三条加粗的黑线,无语道:“不许哭,再哭真的不要你了。” 闻言,慕容长曦立即一手用衣袖子抹着泪花,一手捂住嘴巴,抽噎道:“我、我不哭!” 水幽灵道:“你听着,我只说这一次,别人喜欢说什么是别人的事,我不是他们可以随意操控的玩偶,永远不要因为别人说的话质疑我,怀疑我,否定我。” 慕容长曦也不知道听懂还是没听懂,反正就小鸡啄米似的点头,眨巴着被泪水洗刷过的明亮眼睛问:“那娘子是不是不会离开我?” “是。”至少短期内,她的确不会离开。 听到肯定的回答,慕容长曦破涕为笑,激动地欢呼着,又想扑向水幽灵——可惜还是被水幽灵阻止了,她嫌弃道:“哭得脏兮兮的,回去洗脸换衣服后,再来靠近我。” “嗯!” ** 华灯初上。 旧龙门客栈里,一片吵吵嚷嚷的热闹。 一个长相与打扮都十分粗糙的汉子拍着桌子大笑道:“哈哈哈哈,你说的熹王,老子见过,傻得很,水幽灵眼睛瞎了么,嫁给这样的傻子,还不如躺在老子身下呢,起码老子能让她爽翻天,那傻子有什么好呢,估计连睡女人都不知道该怎么睡吧哈哈哈!” 另一男子道:“她夫君傻你也跟着傻呀,水幽灵是前魔教教主,魔教什么最多,男人最多,她会缺少滋润吗,要我说,我更可怜那个被利用的傻王,都不知道被多少男人睡过的女人,他当成宝贝来护着,想起他哭着跑上楼的样子就好笑哈哈哈哈!” 越发难听的笑声,惹得厅堂里的几位女性频频皱眉,可她们却始终没有人出声阻止,只听一男子猥琐道:“也不知道水幽灵什么时候才玩腻那傻子过来玩玩大哥,大哥保准让她夜夜腿软得再也下不了床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忽然,一把少女娇俏的笑声打断他们的笑声,夸张地拍着桌子而起。 众人奇怪地看向坐在角落笑得几乎要捧腹的女子,只见她艰难地敛住笑意抬头道:“就凭你们这些比癞蛤蟆还恶心的臭虫子,也想要睡水幽灵,简直是痴虫说梦话!” 第014章.需要付出代价的 闻言,数个受不得刺激的男子齐齐拍桌而起,怒目瞪视那女子,还未责骂其多管闲事,那粗糙的大汉就笑着道:“哈哈哈哈,我还道是谁呢,原来是五行宫的小魔女白百荷,怎么,你们五行宫终于承认是魔教的走狗了吗哈哈哈!” 白百荷冷然啐出一口:“我呸,桂七老贼,别人吃的是饭,你这杂种吃的是屎吗,嘴臭说出来的话都臭烘烘的!” 桂七老贼脸色一沉,如毒蛇般的眼睛,恶狠狠地盯着白百荷,似乎下一瞬间就会将那小身板扑倒般,他忽然又大笑出声:“哈哈哈哈,我倒是欣赏你这样不怕死的黄毛丫头,不过,你连给爷舔吊的资格都没有,识相的,就快快滚蛋,不然——” “——不然?不然你要怎样呢。”一把闲适悠然的声音,笑盈盈地打断桂七老贼的要挟。 众人只听玉质铃铛摇曳出来的声音轻轻润润地在二楼梯口处响起,抬首间,只见一穿着桃色纱织罗裙的女子,宛如站于山巅那般,瞧着蝼蚁那样,居高临下地睨着他们,目中之鄙夷像利箭,猛地就插得他们心肝脾肺肾都不舒服。 她将中分的刘海编成两小股麻花,以小巧精致的玉珠扣别于脑后,简单地阻止那一头柔顺的青丝不安分地跳动,同款的玉珠穿过麻花辫,轻轻摇摇地垂挂于饱满的额头上,晃动间,将那张明艳动人的脸庞映衬得更为妖娆,而纤细的腰肢上,盘着前魔教教主标志性的玉质铃铛细银链子。 “水、水幽灵!”有人惊恐地叫道。 也有人惊喜地叫着:“灵儿姐姐!” 水幽灵朝白百荷笑了笑,慢条斯理地朝开始戒备的桂七老贼走去:“我说是谁在这里乱吠,吵得我不安生呢,原来是大名鼎鼎的桂七爷,我记得你从前奸淫掳掠无恶不作吧,黑洗白后,白道武林以容人之大量收下你了,怎么我脱离魔教后,你倒不愿意放过我呢——” “——不过幸好,我也不在意白道容不容得下我水幽灵,武林不就是以实力说话的地方么,你们容不下我又怎样,同样也干不掉我。”水幽灵说着,轻悠地抬手一击,桂七老贼毫无还手之际,脑袋瓜儿已经滚落在地了,喷溅而出的血花,纷纷落在他的同伴身上脸上。 周遭的气氛诡异地凝结着,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敢说话,生怕发威的前魔教教主迁怒自己,这一刻,很多人都在庆幸自己鄙夷归鄙夷,在心里说说总比过完嘴瘾就丢命来得好,只见水幽灵邪邪地勾勾唇,瞥着那些先前辱骂她的男子们道: “你们是想我按照江湖规矩给个痛快,还是想我按照朝廷律例来处置呢,选一个吧,虽然不能陪你们睡觉,但这个我还是可以满足你们的。” “不,不!”受不住惊恐压力的一男子摇着头后退数步就想要夺门而出,然而下一刻已惨烈地身首异处。 杀人于她而言,就像踩死一只蚂蚁,不,或许更像砍瓜切菜那么简单,她笑靥如花似仙,下手却比恶魔更加毒辣,她漫不经心地看着厅堂内的所有人轻轻地笑着:“希望自此你们能够更清楚更明白地知道,我之所以曾经能够成为魔教教主,并不止是因为我爹曾经也是魔教教主,我爷爷曾经也是魔教教主——” 话音刚落,数颗惊恐的人头一一滚落在地,她慢条斯理地看像仅剩的一位男子,笑道:“——还有,惹哭我的夫君,是需要付出代价的。”指间的银光闪烁下,那男子痛苦地捂住下身鬼叫狼嚎起来,然后四肢被砍断,再然后身首异处。 第015章.能杀得了多少个 浓重的血腥味儿在厅堂里挥之不去,猝不及防便吸了满满的一鼻子,目睹全程的人们或面无表情或惊恐不已或见惯不怪,又或隐隐厌恶,但敢怒不敢言——面对如此逞凶肆虐视人命为草芥的一幕,谁的喉咙不干涩呢? 然而,沉默中,却有一把沧桑的声音叹息般道:“言语争吵,何必当真,何必计较。” 水幽灵朝那说话之人看过去,只见一看起来十分落魄的中年男子,此时正举手合十默念一句‘阿弥陀佛’,想来是还了俗的佛家弟子,她便笑了:“言语有时候比刀子更锋利,刀子割的不过是肉,伤口终究会愈合不再疼痛,可言语剜的却是心。” “就是,没有人求着他们说些好听的,但嘴巴臭成那样,也合该这辈子都不要说话了。”白百荷附和着道,“我灵儿姐姐嫁给谁,是她的事,管你们这些臭男人什么事,吱吱喳喳个不停,想要睡女人凭的是实力,不是那张只会喷粪的嘴。” 那还俗的落魄中年佛家弟子道:“悠悠众口,你又能杀得了多少个。” 水幽灵轻狂道:“有一个杀一个,来两个那便砍一双。” 白百何夸张地笑出声道:“哈哈哈哈,你们这些男人真是可笑,管不住自己的第三条腿就算了,连那么一张嘴巴都拉不住的话,那不是摆明了五行欠揍,爹娘生下来注定被别人杀死的货色么,自己嘴贱,还怪别人实力强悍,一击就能将其毙命,我还真是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不要脸得如此清新脱俗的!” 她一竿子将一船男性打下水的话,惹得厅堂内的男性们仿佛心事被说破那般,个个气红了脸——即使他们真的觉得水幽灵此番作为的确稍微残忍了些,但他们也没有说话呀,她针对那还俗的佛家弟子就针对嘛,扯上无辜的他们作甚呢! 水幽灵适时阻止继续要拉仇恨的白百何,轻淡道:“我虽是前魔教教主,但我从不是见人就无缘无故砍过去的大魔头,我如今杀他们只是想要警告世人,我水幽灵要嫁给谁,的确只、是、我、自、己、的、事、情。 你们既不是我爹娘,又不是我的兄弟姐妹,无权指点什么,即使我不介意你们说我的是是非非,但我的夫君心智只有七岁,似乎会当真,所以我希望你们在他面前时,展现一下你们作为‘武林正派’的大气与大度,也修饰一下你们作为‘正常人’的话语和行为。” 说到武林正派四个字时,她是不屑的,是真正的从骨子里头散发出来的轻视与鄙夷,就像‘武林正派’在她心里比蝼蚁还不如,而话音未落,她已经牵着白百荷上楼了,留下来的强大气势震慑得人久久无法回神。 而站在客栈门口的少女,激动得浑身发抖地拉着她身旁穿着湛蓝色华服的男子,低呼道:“哥哥,你看见了吗!水幽灵她真是……太!厉!害!了!”说着,闪起一眼眶的星星崇拜。 “玲珑,我看见了,而且……”男子无奈道:“你再拉啊拽啊扯啊转啊,我的衣服就要破了……” 第016章.我是真的逃婚了 “小荷,你哥哥呢。”将白百荷带回自己的包厢,水幽灵在她的笑声里随口问道。 白百荷撅起嘴儿,意有所指道:“心爱的女子嫁给他人,正伤心地在山脚种蘑菇呢。” 水幽灵无语凝噎地瞥着她,白百荷委屈地对着手指戳啊戳:“面对外人,我那些话就是说着好听,给灵儿姐姐你撑场面的,但内里我还是觉得你和我哥哥最般配了。” “你哥哥小时候口口声声说娶的那个姑娘是我娘。”水幽灵翻出历历在目的旧历史道。 白百荷脸道:“还不是被你爹揍的太狠,然后发誓一定要娶到他的女儿,结果心扑在你身上直接碎成饺子馅儿啦!” 水幽灵嘴角忍不住抽搐道:“你一说,我倒是想要吃饺子了,也不知道你哥哥那心做馅儿的饺子好吃不好吃。” 白百荷:“……”这位姐姐真是太残忍了,幸好她那心灵脆弱的哥哥听不到,不然隔壁山头那地也得被糟蹋了。 贫够嘴儿的白百荷好奇地打量着包厢,可惜都没找着自己想要看见的,便笑道:“灵儿姐姐,你夫君呢,我听说他虽然傻,但是长得还是可以的,快别藏起来让我瞧瞧!” “……你以为他真是小孩儿呢,我说藏就藏得住么。”水幽灵道:“我和他不睡一个房间,他在隔壁,已经睡下了。”就是趁他睡着了,她才会下楼作警告,其实若非已经厌烦慕容长曦整天动不动就暗自难过‘以泪洗面’,她是不想要理那些傻逼货色的。 “咦!”白百荷惊喜地眨巴着星星眼:“也就是说,我哥哥还有机会咯!” 水幽灵:“……” 白百荷道:“红杏不想出墙没关系,我哥拿锄头可厉害了,锄掉那墙不是问题的!” 水幽灵额角滑下一排黑线:“小荷,你想我命人将你送回五行宫是吗,你不用担心沿途的路费盘川,送你回去之后,我会叫你爹娘还给我的。” 白百荷怂了:“……姐,我就是说说笑的,你别这么认真嘛。” 水幽灵道:“说吧,溜出来想干嘛?” 白百荷撒娇地挽着水幽灵的手:“我也没想干什么大事,就是想着凑凑随意门那热闹。” 水幽灵摆明不相信地盯着她的眼睛,逼得白百荷举手投降为止:“我说啦我说啦,你不要这样看着我嘛!” “那说吧。” 白百荷道:“我逃婚了。” “……”水幽灵狐疑地看着她,似是不相信。 白百荷举起手指作发誓状,悲愤道:“是真的,不过还没告知天下,我不小心偷听到的,说是要将我许配给剑灵阁的莫邪,嚇嚇,还说有个灵字,我应该会喜欢哒,我喜欢个毛毛球啦!灵儿姐姐,我不要嫁给什么莫邪啦!我离家出走的事儿你要帮帮我!” 水幽灵从以前就觉得白百荷她娘和她自个儿的娘,都是卖女专业户出身的,她们还小的时候,作为长辈的她们口口声声说恋爱自由追求才会幸福,如今一个个迫不及待将女儿扔出去是闹哪样…… 一番思索后,水幽灵道:“算了算了,你不来都已经来了,况且明日就是随意门门主的寿宴了,带你去也不是不行,但你要答应我不能闹事惹事挑事,那始终是我夫君的外公外婆家,咱们得给点面子他们,谁故意向我们找茬,我们忍一忍再说。” “嗯阿!可……若是忍一忍换不来风平浪静,反而叫他们越发嚣张了呢?” “揍一下解决不了,那就揍两下,再不行可以揍三下。” 第017章.别乱想也别胡说 像慕容长曦外孙儿的身份,水幽灵本该和他提前上随意门住着的,可她嫌那一大帮子亲戚麻烦,便拖到寿宴当日才抬着礼物和普通宾客一同上山,这大早的,就随着蜂拥的宾客,坐着马车去邯山山脚。 白百荷瞧着慕容长曦是新奇的,仿佛他是一只有趣的可爱鬼怪,她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前前后后地打量着慕容长曦,觉得捂住他那双透着傻气痴呆神色的眼睛,便极有欺骗性地令人想不到他是傻的,再瞧瞧那精致五官结合出来的俊逸模样,连叹数十声浪费,也免不得嘀咕起来:“怎么就傻了呢……” 安安分分地坐在角落的慕容长曦,被她盯得很不自在又很不舒服,频频挪动着屁股往水幽灵身边挨着靠去,他可怜兮兮揪着水幽灵的衣袖子,有些害怕地看着白百荷——之前那些太过肆无忌惮的流言蜚语,始终吓着他了。 水幽灵警告地瞥瞥恨不得将慕容长曦看出个洞来的白百荷,安抚道:“我与你说过的,小荷是我的手帕交,亲如姐妹,你无须怕她。” “嗯。”慕容长曦软软糯糯地应着,乖巧得真如一个六七岁的孩童。 白百荷见他可怜兮兮地挨着水幽灵,只觉得他像个刚出生就遭人嫌的小幼崽子,水幽灵拎在身边就跟养条小狗儿似的,忍不住就笑了,“灵儿姐姐疼他不是没有道理的。”她是知道的,水幽灵很喜欢狗类小动物,不过却从不自己养。 水幽灵觑她一眼,淡然道:“你别乱想也别胡说。” ** 邯山山脚早前已被随意门主之次子陆煌承承包了,整理得干干净净的地儿搭建着几个清凉的茶棚子,体贴地接待大多山长水远而来的宾客们,而不管近的远的,来到了总要在茶棚子歇歇,才继续爬那坐立于半山腰的随意门,因此,山脚的茶棚子便有些小热闹。 似是有眼线盯梢那般,水幽灵的马车刚刚来到,陆煌承之子,慕容长曦的表弟——陆永孜就带着随意门的门徒过来迎接,悠悠唤着表哥表嫂,说着恭候多时。 “表弟!”在马车上时,缩成一团的慕容长曦,开心地扑向陆永孜。 陆永孜怕他不懂控制力气摔着磕着,忙接着他的飞扑,道:“表哥小心些。” 在慕容长曦欢快的笑声里,水幽灵迎着车厢外的纷杂视线,慢条斯理地走出车厢,依旧绯绯桃色的装扮,纵然未施粉黛已绝色倾城,连灿烂的阳光都因其失色,悄悄地躲进云里,随着她下车的翩然动作,众人只觉周遭的气压一沉,某些见识过她狠辣手段的宾客们,已识相地自动自觉避其锋芒。 只负责接待分量较重宾客的陆煌承,随着宾客们的视线看向她,顿觉天与地都是灰色的,唯独那抹漫不经心的身影儿艳丽如刚刚成熟的诱人桃果,原来她便是早些年闹得江湖上人人闻风丧胆的前魔教教主水幽灵,也是他妹妹陆非语,长曦之母,看上的儿媳妇。 “听说她昨晚还在旧龙门客栈大开杀戒。”一把声音小心翼翼地压着同伴的耳朵低声说着,却清晰地落入众多会武之人耳里。 第018章.你们不许欺负她 对于响在耳边的窃窃私语,水幽灵皆置若罔闻,她懒洋洋地瞥着欢腾地粘着陆永孜的慕容长曦唤道:“长曦,过来。” 被点到名字的慕容长曦像小狗似的摆着尾巴,乖乖地蹭回水幽灵身边,还对陆永孜羞答答地笑道:“三表弟,这是我的娘子噢!” 早在他们还在马车上时,就已经问过礼的陆永孜也不嫌烦,再次恭谦地朝水幽灵拱拱手,微微向上挑的眼眸,不着痕迹地打量着气质不似寻常江湖人那般陈杂浑浊平淡无奇的水幽灵,从未想过这样艳若桃清似月仿若不惹半点凡尘的女子,竟是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 “在这里站着也不像话,走吧,外公该久等了——” 水幽灵轻淡地说着,话音还未落,就被一男子打断道:“——且慢!” 她目含不耐烦,慢条斯理地朝那把阻挠的声音看过去,只见一身形强壮健硕,背着阔虎大刀,模样普通的中年男子,领着七八个年轻弟子,满身正气而来,他身边还跟着一个约莫十四五岁的娇俏少女,诧异的短暂寂静中,有人不敢置信地低呼:“猛狼帮帮主!” 猛狼帮万帮主先是走至陆煌承跟前拱手示意,再是看向水幽灵道:“今日虽是随意门主的寿辰,可前来参宴的人都知道,这也算是武林同道正派不可多得的聚会,断断不可随便让邪魔歪道混入其中滋扰生事。” 他说着,目光扫视周遭所有颇为附和地点起头来的武林宾客,才又看向水幽灵继续道:“水幽灵,你如今不再是魔教教主,我们便可不计较你从前的杀戮,但今日我们还是必须得问个清楚明白,你是正是邪?!” 他咬字很重,声音洪亮,话语之间颇具威势,可偏偏水幽灵她轻狂惯了,素来不在意,也从未惧怕过什么,应着众人等待答复的视线,就是一声不屑的嗤笑:“正如何,邪又如何,别说得我好像需要你们原谅似的。” 万帮主也不恼怒,只道:“若正,我们不会再多言;若邪,就别怪我们容不下你。” 水幽灵轻悠地扫过那些附和着点头的客人们,道:“我倒是想看看你们怎样容不下我。” 她的话音刚落,万帮主身后的弟子们,已齐齐举起剑,似是蓄势待发,旁的本可以置身之外的部分宾客们,或这样或那样地站到万帮主身边,似是同意他此刻的立场,想要助他一臂之力巩固武林正派的道义。 陆煌承与陆永孜见事态不好,想要出言圆场时,水幽灵不甚在意地嗤笑出声,讥讽地打量着那些加入‘战局’的宾客们:“从前魔教的教众们都说正派最喜欢以多欺少,今日一见,果然呐。” 这时,万帮主身边的少女冷哼出声:“对付人人得而诛之的邪魔歪道,何须什么道理!” 一阵高过一阵的附议声里,水幽灵身边的随侍柒椿大方得体地站出来了,她对着群情汹涌的众人微微一笑,轻声曼妙道:“各位,我知道你们很讨厌我家嚣张的王妃,但我希望众位对着我家王妃舞刀弄枪之前,先弄明白我家王妃今日是以什么身份前来参宴的——” “——灵儿是我的娘子!我的王妃!你们不许欺负她!”紧紧地抓着水幽灵衣袖子的慕容长曦一听得‘身份’二字,就激动地跳出来抢过柒椿的话,宣告所有权那般道。 汹涌的群情一愣,水幽灵摸着慕容长曦的头,斜斜地睨着他们轻飘飘道:“邪魔歪道又怎样,我如今的身份是熹王妃,即便是言语不敬,我也大条道理赐你们……死罪。” 未待汹涌的群情熄火,得到摸头爱抚的慕容长曦已乐得痴痴的,他傻傻地咧着嘴,脸色是前所未有的认真,语调却是难掩的天真:“灵儿,不要砍他们的头,太残忍了;父皇说了,为君之道应要适当的仁慈。 我们……嗯,拿针缝上他们的嘴巴吧,那样他们就不会再对灵儿不敬啦,灵儿想要缝谁告诉我就好了,我帮你缝噢,不过我从来没有拿过针,可能会缝得不好看,或许还会弄得他们很疼……但是没关系,灵儿开心就好啦!” “……”站在万帮主那边的小伙伴们,都被眼前这番傻里傻气的献媚惊呆了。 第019章.毫无诚意的洗白 最后,在事态无法挽回之前,陆煌承联手自家儿砸陆永孜把正派们的场子圆回来了。 水幽灵不甚在意地带着白百荷,在慕容长曦的欢声笑语里,上到位于半山腰的随意门。 寿星公随意门主陆正得知山脚下的吵闹,焦急得亲自来接他宠爱的外孙儿,各种担忧关怀噼里啪啦得比鞭炮还响亮:“……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外公可想你了。” “长曦也很想念外公!”慕容长曦傻傻地笑着,“尤其是外婆做的蛋黄酥!” 陆正慈祥道:“你外婆知道你要来,早就做好等你过来了。” 见陆正要迎他进去,慕容长曦抓紧着水幽灵的衣袖子,像是介绍那般小心翼翼道:“外公,灵儿,我的娘子。” 故意不去看水幽灵的陆正,这才慢吞吞地看向水幽灵,似是不太待见这个外孙媳妇儿,冷淡地点点头,便算是知道这个存在了,转脸又摆出慈祥的模样看着慕容长曦:“快进去。” 并没有看出其中有什么下马威啊什么冷淡啊的慕容长曦,欢快地应着:“嗯!” “什么嘛。”陆正的态度差点儿没气得白百荷跳脚,不满地嘀咕道。 水幽灵懒洋洋地瞟她一眼道:“小荷,记住你答应过我的。” 白百荷瞬间怂了,小声地撇嘴道:“好嘛,我不吵不闹,这老不死的又不是不给脸我!” 水幽灵似笑非笑地勾勾唇道:“人家是会武功的,你这个没请帖的,小心被轰出去。” 认清事实,差点儿掉下泪来的白百荷,沉凝道:“……我下次会记得只在心里骂他的。” ** 不管是哪里,举办寿辰的流程都差不多,可随意门这接连的喜事,让客流量比平常喜事更多,热闹几乎要掀翻屋顶,就在气氛融洽得谁都要忽视前魔教教主就在其中冷眼旁观时,如今常常和魔教叫嚣的第二邪道日天教,大摇大摆地送来贺寿礼——别说所有自诩自个儿是白道人士的名门正派门炸了,就连随意门主陆正的脸都黑下来了。 “老夫这里不欢迎你们,滚!”他冷冷地斜睨着那些日天教的教众呵斥道。 那一众之中的领头笑眯眯地拱手道:“咱教主说,人可以不到,但心意必须得到——” “——我们随意门不稀罕你们送的礼物,立即拿着你们的东西滚蛋!”未待那领头把话说完,陆正的长子陆辉承便冷声打断道。 面对众怒,那领头仍旧是笑眯眯的,他意有所指那般,目光赤裸裸地看向水幽灵道:“咱教主说,看在熹王妃的面子上,这礼物是必须要送的,也借此希望日后我教可以和大家好好相处——” “——我呸!”某个本就比较易激动的汉子跳起来道,“老子去你全家的好好相处,胆敢在随意门主寿辰之时闹事,信不信老子现在马上立即将你砍成十块八块扔去喂狗!” 此言一出,换来热切的附议,个个恨不得飞扑出去徒口将那领头撕碎,可那领头还是笑眯眯的,他像模像样地深深叹出一声道:“其实咱教主就是羡慕熹王妃说洗白就洗白,说洗白武林正道就接受她毫无诚意的洗白。” “呵!谁接受她的洗白了!”另一个大汉跳出来道,“她此刻能坐在这里,只是我们都给面子随意门主罢了,日后见面该打还是打的,就像我们见你们日天教一次杀你们一次!” 附议声里,领头做恍然状:“原来如此,咱教主之前还担心大伙儿都忘记熹王妃血洗黄家堡,灭南忠门三百二十口,杀闽虎帮与其联盟东山派,毁宁阳城苏家等恶劣事呢。” 只短短一句话,轻易地揭开正道所有人士的仇恨值,他们用自以为是的正义,怒视着那不甚在意的桃色身影,思想偏激些的人们,都觉得她身上那衣服,就是用那些名门正派门的鲜血染成的。 水幽灵好笑地看着就这样被挑拨的正道人士们,轻飘飘的目光凉凉地移向那领头道:“既然贵教双手奉上给我洗白的机会,那我就趁着人齐,把我的诚意拿出来好了。” 第020章.吃下去发现是屎 水幽灵嘲弄地看着一脸警惕,生怕她突然就大开杀戒的正道人士们,轻淡幽然的目光慢条斯理地一一扫过周遭的人们,最终似笑非笑地定格在一张清雅秀白得来文质彬彬的脸庞上,她勾勾唇道:“笙箫阁的端木木端。” 被瞄准地点到名字的端木木端翩然而起,浅笑着朝接踵而来的目光恭谦地拱拱手,还未客气地说一句什么,就听水幽灵道:“本王妃花市价两倍的钱,买扬州黄家堡、山西南忠门、峡山闽虎帮、荔城东山派,以及宁阳城苏家的平生资料。” 笙箫阁是江湖上的百晓生,所谓的无所不知深藏不露的资料库,也是高价情报商,所说所指的可信度高至百分之九十五,剩下的百分之五不知道的话,他们亦不会乱说坑钱,其门派存在的诚信度,是各国都认可的。 端木木端见大伙儿都如狼似虎的盯着自己,又拱拱手道:“既然熹王妃不愿意再背负骂名,那木端今日便顺水推舟把事实都说出来,好还熹王妃一个清白。”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陆正威严地沉着声音问道,他之后,周遭的人们也连声催促端木木端不要再卖关子,快点儿把话说个清楚讲个明白。 端木木端抬抬手示意大伙儿稍安勿躁,然后指天发誓道:“我端木木端以笙箫阁长老的名义发誓,接下来说的话,若有半句虚假,天打雷劈之前,任君处置。” 这是笙箫阁在外爆出情报前要作的例行规矩。 所有人静静地屏息等待着,就听端木木端咬字清晰地道:“黄家堡堡主自原配红杏出墙后,性情大变,最是喜爱奸杀堡中年轻貌美的女子,得见他手段的弟子们,亦开始不规矩,暗地里买卖丫头送给黄家堡堡主玩弄,之后他们不但可以得到赏赐,还能玩黄家堡堡主玩剩下的,整个黄家堡堡内乌烟瘴气,却被堡内人们掩饰得极好,直到被魔教血洗,困于地下笼牢的姑娘们才得到解救。” “怎么可能!”某个大娘不敢置信地瞪大眼。 随之,惊叹与哗然声四起,所有认识黄家堡堡主的人们都吵嚷起来,端木木端却异常沉静稳凝地道:“即使你们不愿相信,可事实就是如此。”他在慢慢的平静里,继续道,“南忠门继任的门主暗中做着贩卖人口的生意,其子喜爱稚童,甚至一言不合便会虐杀稚童,说是魔教残害他们三百二十口,其实不过是为救那些无辜的孩童罢了。” 这一次,没有人再去打断,只静静地听着端木木端爆料道:“闽虎帮与东山派联手算计众多普通人家,既谋财又害命,最后还做起奸辱妇孺的龌龊事;再说宁阳城苏家,所谓慈善大家,不过是披着羊皮的狼,干尽恶毒坏事,视人命为草芥,奸杀虐杀毒杀,无恶不作,伤害的全都是他‘好心’救回去的可怜人。” 一波又一波的真相,像涌起的潮水,泼得所有人愣是从头冷到脚,万万没想到,那些名门正派背地里,竟都做着样令人发指的阴毒勾当,而他们自诩同道,却懵然不知地称兄道弟,最后秉持正义公道,辛辛苦苦救了人的,居然是他们打从心眼里不齿不屑的魔教! 这种以为自己吃了燕窝,吃下去才发现是屎,想吐又吐不出来的复杂心情,令他们久久无法回过神来。 第021章.又没拿你们家钱 “呵,魔教初时不过是为杀人顺手救人罢了,大家可别忘记那些门派都是有钱的主,魔教肆意杀戮后洗劫一空得了便宜,如今又冠冕堂皇地说自己只为救人,何其愚弄大众。” 一声不屑一顾的嘲讽,打破漫长的沉默,众人哑然地回神朝声源看过去,只见一朱唇玉面明眸皓齿的女子气势逼人地望着他们——皓亲王之嫡女慕容依萱,亦是崆峒派的弟子。 未待端木木端替自己辩驳,水幽灵笑道:“我几时说过我只为救人呢,魔教之所以被称为魔教,不就是因为魔教是你们认为的邪魔歪道吗,既然是邪魔歪道,那没有利益可言,你认为魔教凭什么去解决那些理应由你们正派出面的破事儿,还是说,姑娘你觉得魔教理应无私奉献地花自己的钱,去费力费神安置那些解救出来的受害者?” “你拜托别人跑腿,还得给路费呢,魔教做事周全细致,给有家的人送回家,没家的人安个家,沿途护送有病治病的,你认为容易么,魔教不该收取那些银子作为安慰么,还是说魔教得到大笔意外之财,应该分给你们这些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有做过的正派?” “魔教从来都不稀罕所谓的好名声,也素来不在意你们泼过来的脏水,即使自此在你们心目中,魔教仍然是那个无恶不作的魔教也没关系,但我已不再是魔教教主,便不乐意看见你们在我面前自以为是地指手画脚,徒添一些一点儿也不好笑的笑话。” “就是!”慕容长曦死死地拽住水幽灵的衣袖子,也不理自己听没听懂,反正抓着自己听懂的话来傻傻地附和道:“我家灵儿就是喜欢钱怎么啦,又没有拿你们家的钱!” 水幽灵:“……”这是重点么!是重点么!重点么! 周遭的人们:“……”总结得真是一针见血呀一针见血! 默默无语中,一声‘噗嗤’的低笑,在角落里跳了出来,众人抬眼就见一俊逸翩翩,如春夏和煦微风,又似春雨那般潇洒的男子,只听他柔声似夏夜的云那般道:“若没有熹王妃当初的想头,那些无辜的孩纸,如今只怕仍在苦难中承受着非人的折磨,不论目的为何,只说熹王妃曾经所杀之人都是该死之徒,这不就够了吗。” 他的声音仿佛有抚平心灵躁动的魔力,轻轻缓缓的一句话,便让周遭的人们都像是醍醐灌顶那般醒悟过来,从前是是非非何必追根究底呢,那些银子有多少,也不是他们可以叨念的,倒不如大大方方来得清正凛然。 “没错,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计较那般多干嘛呢!”几个洒脱的汉子高声叫道,爽快的模样,换来一阵又一阵的附和,有些人看水幽灵的目光已经不一样了。 例如随意门主,慕容长曦的外公——陆正,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家外孙媳妇带领的魔教,竟是这样清新脱俗的魔教,就在他要向水幽灵扬起一个‘做得好’的笑容时,水幽灵悠然道:“不过,我还是希望大家不要对魔教改观,没有我的魔教,那是真的邪魔歪道。” “……”陆正领头,带着刚刚热腾起来的众人……风中凌乱了,还……还以为江湖上自此可以……可以少了魔教这个劲敌,没……没想到竟然还是敌人呐,白……白高兴了嘤嘤嘤! 第022章.喜欢玩幼稚把戏 随意门内的住宿分配,是陆正的长子媳妇曹氏一手负责的,既然慕容长曦与水幽灵是确确凿凿的夫妻,那自然是要……睡在一起的,那么多双眼睛看着,水幽灵看在慕容长曦路途上都十分乖巧的份上,决定给他面子,暂时同房。 水幽灵趁着慕容长曦去和他的外公外婆叙天伦时沐浴完,正看着弟子们暗中送来的密函,霓裳便难掩慌张地跑进来道:“娘娘,小荷小姐不见了,整个随意门,哪儿都找不着……” “这是怎么回事?”柒椿一边安抚她一边问道。 霓裳道:“小荷小姐说宴席时没吃饱,沐浴前想要再吃些东西,怎知我出去一趟,她人就不见了,我绕着周遭仔仔细细找了一遍,也找不着,这才……” “她武功不怎样,轻功很不错,若遇着麻烦,打不过会跑的。”水幽灵沉吟道:“如今随意门宾客众多,人多口与手都杂,她的性子又容易得罪人,如果闹出什么,恐怕难以收拾,柒椿、霓裳你们两带着暗卫再到处找找,我也出去看看是什么情况。” “是。” ** 曹氏虽然没有料到水幽灵会带着人上来,但之前有给她的丫鬟们预留旁边的三间厢房,所以白百荷就只住在水幽灵隔壁而已,若果谁妄图劫走白百荷,她不会听不到动静,既然没有任何闹腾,那定是白百荷自己随意走出去的。 思及此的水幽灵先去白百荷的厢房绕了一圈,似是坐在她的厢房内想要换位思考,瞧瞧本在等吃的白百荷,为什么突然出门,她刚刚走至厢房内的窗台边,推开虚掩的窗户,就见慕容长曦一手拎着食盒一手拎着一封信的东西从小院子门走进来,看见她笑得乐颠颠地唤着:“灵儿~~” 未待水幽灵言语,他自己欢快地跑过来了,还扬着手上的食盒开心道:“外婆给的噢。” 水幽灵却是看着他另一手揪住的信封问:“这是什么?” 慕容长曦傻傻地惊奇地‘咦’了一声,想是才想起什么似的,呆呆道:“别人给的,说是要给灵儿——” “——快给我。”水幽灵心肝儿通透地一沉,打断慕容长曦软乎乎的话,就夺过他手中的信封打开,倒出白百荷今日戴在头上的珠花以及一张宣纸,上面潦草地写着:「想要救你的小姐妹,就一个人来西边的树林。」 ……这年头,竟还有人喜欢玩这样幼稚的把戏。 水幽灵默默地将那张指揉成粉碎,旁边敏锐地察觉到气氛不太对的慕容长曦,害怕地拽住她的衣袖子,嗫嗫道:“灵儿,怎、怎么了吗……” “没什么。”水幽灵道,“我出去一会儿,你在房里等我,不许乱跑,就乖乖等着。” 慕容长曦很想摇头,但见水幽灵一脸认真地望着自己,最后还是乖巧地点点头:“好。” ** 水幽灵通知柒椿和霓裳无需再寻人,便独自出门去随意门西边的树林赴约,未料刚刚踏出随意门的大门口,迎面就见慕容依萱携同宴席时噗嗤低笑的男子进门来,瞧得她,慕容依萱不屑地撇嘴冷哼一声,故意低声道:“不就是嫁给一个傻子吗,有多了不起。” 第023章.我不信她能翻天 水幽灵本不想与她多作无谓的计较,置若罔闻地抬腿继续走,然而,慕容依萱却从来都是不依不饶的,肆无忌惮地道:“你别以为嫁给那个傻子,我们这些宗室就会承认你。” 既然别人诚心诚意找抽,那她也用不着客气什么。 水幽灵轻轻地嗤笑出声,微侧过脸,迎着月色睨着慕容依萱道:“我嫁的只是慕容长曦,不是你们整个宗室,你们爱承认就承认,不爱承认,有本事就去叫慕容长曦休掉我呀。” “你——!”慕容依萱怎么也没有想到她打从心底狂妄至此,江湖便罢,竟连所有宗室都不放在眼里,甚至还期盼着慕容长曦将她休掉,仿若根本就不在意得一个弃妇的头衔,女子都该在意的,她即使以魔教为靠,又怎么可能免于俗套……或许,她只是装得不在意? 对,定是这样的,想至此,慕容依萱心口那抹火变成阴谋,咬牙道:“我会成全你的。” 水幽灵挑衅地勾勾唇:“我等着。” 说着,转身就走,刚走了一步,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回头笑道:“补一句吧,身份再高贵,言行举止跟不上,那也只会令人觉得可笑而已,这个江湖或许亦在意出身,但更讲究的始终是实力,你不乐意我万众瞩目抢你风头,大可以用功点,以自身闯出名堂来叫嚣,言语上的刻薄于我而言,不过是……跳梁小丑。” 轻缈悠然地说完,也不管慕容依萱被气得五颜六色的小脸儿,飞身转瞬便融进夜色里。 至始至终都没有开声说话的男子,见她身影已然寻不到痕迹,低低地笑出声,对旁边被看破心事几乎要呕出一口血的慕容依萱道:“六妹妹,水幽灵不是好惹的,你还是——” 慕容依萱厉声打断道:“——我就不信她能翻天!”等着吧,定叫她后悔! ** 圆月皎洁,风声飒飒,树影重重。 水幽灵不紧不慢地来到西边树林的最深处,听着悉悉索索的虫鸣鸟叫,淡声道:“不是要见我么,出来吧。” 她话音未落,诡怖的笑声从四面八方响起,一把陌生的男声道:“水幽灵,冤有头债有主,我也不想伤及无辜,只要你乖乖听话,我会履行承诺,放过白百荷。” “你想怎样?”水幽灵平静地对着虚空问道。 那把陌生的男声道:“自己弄晕自己。” “……”就在水幽灵犹豫究竟是假晕还是假晕还是假晕时,那把声音又道:“不是你死,就是白百荷亡,若你作假,我不会对白百荷手下留情。” “……”看来,这人的确和她有什么深仇大恨。 水幽灵无奈地抬起手点下自己的睡穴,顷刻间,毫不作假地歪倒在地上。 须臾,一队人马小心翼翼地从黑暗中走出来,领头的大汉扬脚狠狠地踢向水幽灵的小腹,像是试验她的晕厥是真是假那般,一脚又是一脚,拼尽全力灌入内力地踢得她直从昏睡中吐出血来! 第024章.我不会放过你的 领头的大汉,趁势点下水幽灵的定穴,让她无法再动弹。 这之后,领头大汉周遭的男子们,哗啦啦地拿出粗粗的铁链子,将水幽灵捆绑起来。 然后,另一队人马,才阔步从黑暗中走出来,领头的胡子大汉沉着黑黑的脸,目不转睛地盯着被捆起来的水幽灵,眼底翻腾着深深的怨恨,终于……终于可以帮她报仇了…… “帮主。”先走出来的那队人马齐齐对胡子大汉恭敬地唤道。 未待第一队人马的领头发问,胡子大汉道:“弄醒她。” 男子们面面相觑,一瘦弱男颤声道:“帮主,忘、忘记带水了。” “……”被称作帮主的胡子大汉无语凝噎地看着自己的弟子们,还未嚎一句‘要你们何用’,那第一队人马的领头大汉便献策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直接揍醒就是了。” 此言一出,几个男子打量着水幽灵诱人的身段笑得十分猥琐,正欲举荐自己上场,那胡子大汉瞥过他们冷声道:“谁的手脚敢不干净,我叫谁先去见阎王。” 那些猥琐的男子们笑不出来了,连连惊惧地往后躲,胡子大汉挥挥手,另外几个面无表情的男子走近水幽灵便挥拳踢腿,半响后,‘噗’一声,水幽灵吐出一口血,缓缓清醒过来。 她抬眼看着面前的人马,张张嘴又吐出一口血,咳了一声才似笑非笑道:“喜鸯鸯帮。” 喜鸯鸯帮的帮主范剑道:“如果你不想死得太难看,那么我所问之事,你如实招来。” 水幽灵忍着浑身的疼痛道:“你想问宁阳城苏家的事吧。”虽是疑问,却是笃定。 范剑不见意外地道:“我不了解苏宏是怎样的人,但他的妻子,是我的青梅竹马,她绝对是——” “——你想说她是无辜的吗?”水幽灵轻轻地嗤笑出声打断道:“我不想一竿子打翻一船人,说近朱者赤近墨者就一定黑,但人是会变的。” “放屁!她再怎么变,也不会变得如你们所说那般凶残!”范剑抑制悲痛,恼怒道。 水幽灵也不与他争辩,只道:“苏宏虽然没有妾侍,但是通房成群,你应该也知道你的青梅竹马第一胎因为意外失去了吧,或许你不知道那所谓的意外,是苏宏的通房们导致的,自此你的青梅竹马性情大变,善良不再,发现苏宏不如表面那般好心后,她也加入苏宏的脚步,日日换着法子折磨那些无辜的女子。” 范剑震惊地瞪红眼睛,似是怎样都无法相信水幽灵的话。 水幽灵继续道:“我不反对有仇报仇有怨还怨,但她该在报完仇后收手的,而不是常常在街上捡那些可怜的乞丐回府下杀手,甚至引诱那些女孩儿爬苏宏的床,又在那些女孩儿怀上身孕后残杀两命。” “不!不可能!”范剑整个人都在发抖,不知道是怒的还是惊的,“鸯儿她不可能会做这些事的,绝、绝对不可能,你别借着人死不能复生,她再也无法辩驳,就血口喷人!” 水幽灵定定地望着范剑:“苏家并不是一无生还,你若是不相信我所说,大可以去问问苏家后人当年发生过的事情。”她看着范剑瞬时苍白的面容,勾勾唇似笑非笑:“还是说,你其实早已经查探过了,只是还是不愿意相信,认为是魔教在背后搞鬼,所以——” “——你闭嘴!”范剑浑身的力气仿若被抽走,无力得踉跄一步,被身后的弟子们撑住,才回过神来,他颤着手用剑指着水幽灵的脸道:“水幽灵,你真是好恶毒的心,为了成为熹王妃,竟踩着鸯儿们的骨血上位,我、我是断断不会放过你的!”他咬牙说着,扬起的剑,便狠狠地朝被铁链子捆住的水幽灵挥过去! 第025章.她人我是要救的 就在水幽灵暗暗冲破被点住的穴道,拼力想要挣开困着她的铁链时,一阵强劲的破风声掠过,直直地将范剑的剑折断成四段,阵阵惊讶中,一抹清冽的象牙白色身影,翩翩地飘落于水幽灵身旁,第一队人马的领头大汉,愕然地看着那张暖玉色的素净面具叫道:“言十歌?!”竟是今日宴席没有到场的武林盟主言十歌?! 在喜鸯鸯帮弟子们此起彼落的诧异声里,脸庞被面具遮挡得只剩下嘴巴与下巴落于人眼的言十歌,唇角微扬浅浅一笑,对着众人谦逊地拱拱手道:“在下唐突了。”如水般潺潺清凉的声音,自带一股子冷寒逼人的疏离,淡淡地拒人于千里之外。 范剑看着自己被毁掉的剑,脸黑沉黑沉得跟锅底似的,恼怒地瞪向言十歌道:“就算是武林盟主,也无权过问或者干涉我们帮派们的私事,你——” “——若仅仅是贵帮的私事,要打要杀,我定然都不会插手,但水幽灵她……好像不是贵帮的弟子吧。”言十歌淡然地打断范剑的怨恨,道:“既然涉及两派纷争,作为武林盟主,我就有义务审查或劝和。”不管他们愿意还是不愿意,武林盟主都有插手的权利。 范剑咬牙道:“言十歌,你别不识好歹,他们承认你这个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的屁小子是武林盟主那是他们的事,与我们喜鸯鸯帮无关,你还没有那个资格来管老子的事。” “我也不想管你的事。”言十歌清浅地瞥过躺于地上似笑非笑的水幽灵,在范剑欲言时,补充道:“但水幽灵我是要救的。” “你!”范剑被他气得怒火翻涌,瞪红着眼道:“那你就别怪我先送你去见阎王!”说着,他猛地抽过旁边弟子的剑,朝言十歌扑去,然而,还未走近三步,就被一阵由内力导致的犀利气流逼得连连倒退,涌起的风刮得眼睛睁也睁不开中,铁链随着巨响碎裂——!! 撇去狼狈的水幽灵冰凉凉地哼出一声,在所有不敢置信里,染上血色的笑,妖娆至极:“当真以为凭你们这些小手段就能拿捏我水幽灵么。” “你,你……”范剑像是见鬼那般瞪着冲破穴道强制挣开铁链捆绑的水幽灵:“你可别忘记白百荷还在我手里——” 这时,娇俏的笑声在虚空响起,生生打断范剑的要挟:“——哈哈哈哈哈!” 范剑的脸色瞬时变得惨白,他听着那阵笑声恶狠狠地道:“你们这群胆敢算计姑奶奶,用姑奶奶要挟灵儿姐姐的混蛋们,睁大你们的狗眼瞧瞧我灵儿姐姐的厉害吧!” “这怎么可能……”认出那阵笑声出自谁人口的第一队人马领头大汉,颓然地倒退着,他明明把白百荷藏在鬼才能找到的地方,她怎会…… 水幽灵眉梢轻扬,既张狂又嚣张:“我虽不再是魔教教主,但魔教的人,仍为我所用。”为什么这些人总觉得她不再是魔教教主,就很好欺负似的呢,都是傻的么,都是傻的吧~ 在他们惊愕的表情里,水幽灵悠然道:“我这人最不喜欢别人动不动就要挟我了。”她弹指间,三十名魔教教众伪装的侍卫从黑暗中一一跳出来,杀气腾腾地盯着喜鸯鸯帮的帮众们,“让他们知道知道,要挟我,是要付出代价的——” “——等等。”未待侍卫们动手,水幽灵的话音刚落,在旁的言十歌连忙阻止道。 第026章.如果我说嫌弃呢 水幽灵慢条斯理地斜睨着言十歌,只听他声如落进玉盘的珠子那般清脆沁凉地道:“水姑娘,他们的所作所为的确有辱正派之道,但填命却是太过了,既然水姑娘如今不再是魔教教主,那行事作风大可轻缓一些。” “所以呢,你想怎样?” 言十歌道:“若水姑娘不嫌弃,不如将他们交给在下处置吧,定给姑娘满意的结果。” 水幽灵沉静地打量着他那双如墨般漆黑的眼眸,似笑非笑道:“如果我说嫌弃呢。” 言十歌笑道:“我知道水姑娘从不稀罕什么好名声,也从不惧怕谁的要挟,但你不想终日都陷于此种没完没了的麻烦中吧,今日是白姑娘,他日又会是谁呢,倒不如将他们交给我,以最公平的方式将事情揭发出来,还你公道。” “你真心想要还我公道,还是实意想要借我立你武林盟主的威势?” 言十歌笑容一窒,无奈地摇头道:“坦白说一句吧,我已打算辞退武林盟主之名。” 在喜鸯鸯帮所有人诧异的惊呼里,言十歌看向水幽灵道:“水姑娘还是魔教教主的时候,不是曾想过将我挖去魔教任职么,待我辞退武林盟主之名后,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水幽灵讶然地瞪着识破她心事的言十歌,就听他轻笑出声道:“你兄长还不是魔教教主时,偶然间和我说的。” “……”她是被出卖了吧?是被出卖了吧?是被出卖了吧! 水幽灵暗暗咬牙磨她家多嘴的义兄,面上却笑得轻淡闲适:“我随口说的,你别当真。” 言十歌一眨他那双深潭似的眼眸,狡黠道:“我也是。” 才意识到自己被言十歌糊弄了的水幽灵轻哼一声:“你想借我兄长的面子将他们救下来,我可以允了你,但你处置的结果不能令我满意的话,他们的债,就尽数落到你头上。”不等言十歌言之凿凿地保证,她已不耐烦地转身离去。 ** 水幽灵回到随意门她们所住的厢房时,慕容长曦等她等得困倦,便傻傻地趴在桌子上睡着了,似是睡得很熟,嘴角处还流着一大片口水,听得响声,他迷迷糊糊地起来,见到心心念念的娘子,就笑得十分满足:“灵儿,你回来啦!” 她在树林里简单地收拾过那身狼狈才回来的,此时,就算是傻傻的慕容长曦,也没有看出什么异样来,他只是关心地问道:“灵儿,你饿了吗,我这里有外婆亲手做的糕点。” 水幽灵看着他眨动的眼睛里全是困倦,虽然傻,但总会关怀她,便道:“不饿,我们明天再吃吧,你困了就上床去睡。” 慕容长曦揉着眼睛道:“那灵儿呢,灵儿不睡觉吗?”想到什么,他抿抿唇地眨着那因为困倦而闪烁的水光,有些难过地小心翼翼道,“灵儿是不是不想要和我睡一起?” 水幽灵道:“别闲着没事儿胡思乱想,我只是要去换个衣服。” “灵儿不要骗我喔,父皇说过,娘子开心才是最重要的,如果灵儿不愿意的话,我可以去和表弟睡的,你……”慕容长曦忍着困意,认真地道,“……莫要委屈自己。” 她知道他的心里是有自己的,似乎做什么都只想她开心而已,面对这种纯真,从小就泡浸在腥风血雨里的前魔教教主,只觉得自己的心越发地软了,嗯,她最喜欢听话的小狗狗了——水幽灵抬手摸摸慕容长曦的头道:“没什么委屈的,你先睡吧,我去换衣服。” 第027章.我们都没有兴趣 许是受了伤又吃过药的关系,这一夜水幽灵睡得特别沉,整个人还显得特别累,醒来的时候,天色灰蒙蒙的,似是想要下雨,而慕容长曦早早便起床出去玩儿了,还给她留言醒来要好好吃饭,他会给她带些好玩儿的回来。 柒椿和霓裳一边伺候她起床梳洗换衣服药,柒椿平静地禀告道:“娘娘,言十歌他在数个正派掌门的见证下,惩罚妄图动用私刑又行鬼祟之径的喜鸯鸯帮,还听取数位掌门的意见,将喜鸯鸯帮踢出正道,在此之后正式辞退武林盟主之职,正派掌门们发自肺腑的挽留,都被他一再拒绝,送了礼物给随意门主便离开了。” 水幽灵皱皱眉道:“他到底想要搞什么……” 柒椿道:“言十歌素来神秘,至今还未有人知道他的具体身份,就算是笙箫阁,也查探不到什么蛛丝马迹,在他就任武林盟主期间,正正经经地警恶惩奸梳理白道各个门派,将武林管理得井井有条,不但没有趁机开创门派收徒敛财两面三刀,还做尽善事为人仗义,即使年纪轻轻,也有很多名门正派心服口服,没有人料到他说辞退就真的辞退了,若娘娘有所怀疑,可要查探一二呢?” 水幽灵摇头道:“不用。”她的兄长愿意与言十歌深交,证明他的确是真君子,既然她与他前没有仇恨,后没有恩情,自然也无需浪费人力物力去调查什么。 ** 随意门主陆正之孙陆永奇与师妹孙凝儿的婚礼热热闹闹过后,水幽灵本想依照慕容长曦的撒娇,继续留在随意门再玩耍玩耍的,可京中传来消息说永丰帝遇刺中毒昏迷不醒了,水幽灵只好带着慕容长曦赶回京——在京城门口严谨地等着他们的是水幽灵只见过三次的外公,安逸伯花德华,他将水幽灵和慕容长曦直接迎进宫里面见昏迷的永丰帝。 慕容长曦不知道那些复杂的因由,只明白疼爱自己的父皇,如今病得睁不开眼睛,难过地伏在床边哭得一塌糊涂,沙哑着嗓子不停地唤着:“父皇,父皇……” 水幽灵心底满是沉吟,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地看着自己婚前才‘认识’的外公花德华,只听他像是惊扰昏迷的永丰帝那般轻声道:“退离魔教教主之位一事,你做得很好。” “不过是嫁鸡随鸡而已,外公过奖了。”水幽灵淡淡地道,若非嫁给慕容长曦,她都不知道她那没心没肺的娘亲背景竟是这样粗壮的,她对安逸伯府里头的亲戚实在没什么感情,就算是装装样子,也做不出亲昵的模样来。 花德华也不计较她的冷淡,继续轻声道:“陛下这事,我想交给你暗中调查。” 水幽灵似是不解为何差事要落到她头上,不应答地看着他,花德华凝重道:“此事涉及甚广,你始终有江湖上的势力,我能拜托能信任的人并不多了。” 她定定地望进花德华黑白仍然分明的眼眸里道:“慕容长曦也好,我也好,我们对那个位置都没有兴趣。”别想将她扯进这些乱七八糟的宫斗里。 “生死游戏,从来由不得你我,你不去争不去抢,别人依旧想要你……死。” 第028章.跟心都碎了似的 吃货慕容长曦因为自家父皇‘病重’,竟难过得茶饭不思,平日里最爱吃的,病了都停不下来的,也入不了口,一天天的也不往外野了,就闷在书房里看着永丰帝从前送给他的东西,偶尔感伤地呜呜呜地抹着泪,真真是可怜极了。 水幽灵把玩着那日离宫时花德华给她的邀请帖子,听着红双对慕容长曦的禀报,清亮的眼眸微微转过一抹光亮,碰巧霓裳从外院快步走进来道:“娘娘,星灵小姐说她家小老王生崽子难产,要再过几天才能出门,药送来了一大堆,说您先随意用着,之后再清算。” “……这丫头想得倒是很美。”只怕不贵的,都不会给她,坑钱胆敢坑到她头上来了。 柒椿哪里会不知道自家娘娘在心里嘴角抽搐什么,道:“星灵小姐自幼爱宠如命,从来舍不得给宠物们狠心割一刀或是吃什么抑制的药,这每年十几胎,每胎十几个的,确实需要大量的银子来养着。”五行宫的山上全是蘑菇,神医谷的山上全是萌宠,就她们魔教山上全是白花花金灿灿的银子,别人想想也是蛮心酸的。 水幽灵对这种泛滥的‘爱心’表示鄙视地撇撇嘴:“这回饶她,霓裳,你回信让她来京时,带几只断了奶的小崽子来。” 霓裳连声应下:“是,娘娘。” 水幽灵沉思半响,拎着那张烫金的邀请帖子,去找她家闷闷不乐的小狗儿慕容长曦。 书房里,慕容长曦不知道是睡了哭还是哭了睡,反正脸上和枕着的手臂上都是湿哒哒黏糊糊的,此刻抱着那些书籍抽抽噎噎地皱着眉头睡着旁边是动也没有动过的饭菜。虽然冷了,但水幽灵还是能嗅到勾人食指大动的香味儿,就是从前很爱吃的小狗儿,现在一点儿都吃不下去了。她缓步走近,轻轻地摇醒他。 “灵、灵儿……”慕容长曦惘然得六神无主地看着水幽灵,出口的声音沙哑哽咽至极。 水幽灵摸摸他的头道:“你别难过,我向你保证,你父皇不会有事的。” 慕容长曦听到自己父皇,泪就忍不住落下来:“是、是真的吗,灵儿你……” “我不会治病解毒,但我可以叫那些会治病解毒的人救你父皇,所以你不用担心。”水幽灵轻声道,“不用害怕失去他,你就没有任何依靠了。”这些年,若不是永丰帝刻意故意特意照拂,慕容长曦这个傻子,早八百年就被害得连骨头都不剩了,如此在慕容长曦心目中,他的父皇自是心中的柱子顶重要的,没了就跟心都碎了似的。 慕容长曦用衣袖子抹抹泪花,抬手就要去抱水幽灵,可伸出手后才想起水幽灵非常爱干净,便顿住动作讪讪地想要收回手,岂料……水幽灵主动靠前一些,让他可以抱住她的腰,他才收住的泪花,又汹涌地落下去了,孩子气地将脸埋在她腰间蹭着。 水幽灵拍拍他的头道:“赶紧儿收拾收拾情绪,我带你出去玩儿。” 第029章.该揍他还是抽他 所谓玩儿,是花德华给水幽灵的邀请帖子,由安逸伯府世子爷嫡长子花明漾在城西盛晖园举办的赏花会,里头受邀的,全都是官宦勋贵豪门子弟千金。说是玩闹散心,其实不过是同一个圈子里最寻常的交际。 水幽灵带着慕容长曦去到指定的一小片花海时,满园都是或惊讶或惊艳的目光。 而,最先从惊讶中反应过来的,是有过深深牙齿印的十四公主,她打扮得精致招展的脸庞,顷刻间带上怒色与鄙夷,不满地道:“这里可不是你们这对傻子夫妻能来的地方,滚!”记恨甚至会将恨意无限化大的她,目光怨毒地瞪着慕容长曦,吓得慕容长曦悉悉索索地往水幽灵身后躲,才得意地看向嫁给这个傻子的水幽灵。 水幽灵淡然地勾勾唇:“这地儿又不是你的,我怎么就不能来了呢。” 十四公主咬咬牙,忿忿道:“这场赏花会不欢迎你们,要脸的话,就赶紧滚。”她说着,要挟威逼似的扫视过周遭的少女与男子,才又继续道,“本公主就在这里放话,谁在这儿敢和他们说一句话,那就是和本公主作对!”一字一句将恃宠而骄的任性与野蛮演绎得淋漓尽致。 在那些少女与男子或怪异或惊恐的脸色里,水幽灵‘噗嗤’一声轻轻地笑了出来,那闲适淡然的样子,赤裸裸明晃晃地向所有人展示着‘不屑一顾’四字:“不要说得我们好像很想和你……们说话似的。”说着,已牵起慕容长曦的手,往园子深处走。 那一棍棍都像是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令十四公主面容狰狞得近乎扭曲,她阴测测地瞪着水幽灵那潋滟的桃色身影,恨不能烧出个洞来,她看着围在身边的少女与男子道:“谁可以弄哭慕容长曦这个傻子,本公主就赏赐谁所有本公主能够赏赐的东西,就算不小心伤了他,只要不死,一律有本公主承担!”她就要看看,水幽灵可以护得住那傻子多少次! ** 远离刁蛮的十四公主,慕容长曦因满目的鸟语花香,傻傻地笑了起来,看到一处鲜艳欲滴的红花丛,便欢欣鼓舞地拉着水幽灵走过去,摘下一朵花儿就小心翼翼地别到水幽灵发髻上,痴痴地笑着:“灵儿,好看,最好看了~~” 瞧瞧,多么贴心的小狗儿呀,就是审美的眼光不怎样。 水幽灵颌首道:“我也觉得我挺好看的。”不然,谁敢在头上顶个恶俗的大红花呐。 像是听懂她这句话,慕容长曦笑得更欢了,抬手摘了一朵花儿就别到自己的头上,乐颠颠地摆出甜美的模样道:“现在我也像灵儿一样好看了~~~” 许是扫开连日来的难过和郁闷,他开心得摇头晃脑地蹦跳着,脚下一个不注意,踩着小石子便踉踉跄跄地扑向被他二逼样儿逗得差点儿要捧腹而笑的水幽灵,猝不及防的她,就这样……被慕容长曦压着倒在地上,还狗血地……嘴对嘴儿。 让水幽灵懵逼的是,本来张嘴欲要惊呼的慕容长曦,很巧地,非常巧地,正热烈地含住她的唇,慌张的他,想要说话吧,那舌头就湿漉漉滑腻腻地舔了过来,懵懂如他,还觉得有趣似的,轻轻地吸允了一下下。 水幽灵惊慌地想要推开他的时候,他的嘴儿离开她的唇了,看着完全是不知所措的她,眉眼弯弯地笑得天真烂漫,无邪又无辜,孩子气地软着声音道:“灵儿,好吃。”说着,还回味地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的唇。 “……” 第030章.晚上还嘿嘿嘿嘿 如果不是因为慕容长曦眼底还留存着强大的,无法轻易抹杀的痴傻和懵然,一派的纯真和无害,水幽灵想,她会以为这是哪个流氓在引人犯罪诱人灭口,要不是……要不是这家伙长得真不错,她一定以为肯定想也不想将他掀翻在地,扁成纸片儿,抠也抠不起来。 水幽灵就着慕容长曦伸过来的爪子坐起,瞪着无知得不知道亲嘴是何意,纯洁得不见半点儿脸红的他,默默地抿着唇,在心里劝服自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时,一把清爽的声音,轻佻地响起:“你们在这里干嘛呀?”话音刚落,阵阵忍俊不禁的笑意,簌簌而落。 水幽灵刚刚侧过脸,迎着灿烂的阳光看向来人,慕容长曦已欢声唤道:“五皇兄!”他激动得一个骨碌从地上爬起,就朝那仿若披着银纱那般的清俊男子扑过去,那亲昵的模样,令某个腐女忍不住邪恶了,只见慕容长曦不知道什么时候拿着的大红花,唰唰唰地又往那清俊男子的头上别去,在清俊男子无语的无奈里,笑得没心没肺。 某个腐女默默地将自己头上的大红花拿下来,才想着‘让有情人凑成对儿吧’,慕容长曦拉着那清俊男子跑过来了,看着水幽灵脸红红地,羞答答地,对那清俊男子道:“五皇兄,灵儿是我的娘子噢,是明媒正娶的王妃噢!” 慕容必烜看着自家弟弟一脸的认真,仿若在说‘不是我做梦噢’的样子,笑道:“我知道,虽然你成亲时,我远在边关不能回来祝福,但喜庆的消息收到后,我已经给你寄了礼物了。” “好像是噢~”慕容长曦傻傻地笑着,傻傻地眨着不记事的眼眸,然后转瞬就把这茬抛得远远的,抓着慕容必烜的手臂道:“皇兄这次回来,不会再走了吧,以后可以天天陪着长曦玩儿了吧~~” 慕容必烜似是被光华深深缠绻着的眼眸,流转着意味深长的顾盼,掠过一旁淡然无谓的水幽灵,睨着一脸纯真的慕容长曦,半是好笑半是洋装的认真道:“长曦,男子汉大丈夫,成亲后,应该天天天天都粘着娘子的。” 总是轻易就被忽悠的慕容长曦呆呆道:“是、是这样的吗……” 在水幽灵默默地翻白眼中,慕容必烜义正言辞地颌首道:“就是这样的。” 未免慕容长曦将从前的‘父皇说’,变成‘皇兄说’,水幽灵抬手拎小鸡似的,将慕容长曦拎回自己身边,斜斜地睨着挑眉的慕容必烜道:“不要仗着和我哥有点交情,就肆意染指我家纯洁的小狗儿。” 慕容必烜也不去计较自家弟弟成了狗,他自个儿连带的,也被骂成了狗,清爽地笑道:“弟妹说什么染指,真是言重了,作为兄长,定是想要弟弟的婚后生活‘性’福美满的。” 水幽灵怎会听不出他说的幸福是歧义的那个性,欲语却被慕容长曦小鸡啄米似的点着头,抢了话:“嗯嗯嗯,长曦和灵儿,可幸福可美满了,晚上还嘿嘿嘿~~” 最后的笑声太绵长太惹人想入非非了,水幽灵只觉得自己额角的青筋在剧烈地跳动,抬手便掐住慕容长曦的嘴儿道:“再胡言乱语,信不信我不给饭你吃!” 第031章.把人请来碍眼了 慕容必烜在他们的相亲相爱的打闹里离开,说是要去前头打些招呼什么的。 水幽灵一脸的慢走不送,慕容长曦一脸的依依不舍,她恨铁不成钢地敲敲他的脑袋道:“以后不许和那家伙走太近。” 慕容长曦不解地眨巴着水润润的大眼睛,卖得一手好萌:“为什么,灵儿,五皇兄是好人噢,从来都没有欺负过长曦呢,还、还给长曦很多很多很多好吃的。” 水幽灵揪着他柔顺地垂落在胸前的一撮墨黑发丝,冷笑道:“给你好吃的就是好人么。” 慕容长曦呆呆地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不过七皇弟他们就从来都不给我好吃的。” 说起他的七皇弟,那混账的山寨版思聪,水幽灵就是一脸的嗤之以鼻:“以后好吃的,不用别人给,你自个儿拿钱去买就是。”那时,她本意是想要慕容思聪再也见不到他的子孙根,当个行走的皇子太监的,可后来想想,比见不到更痛苦的是‘能见到却用不到’,所以……好色的山寨思聪,如今天天都在自己的府里,抱着御医愁着怎样再振雄风呢。 慕容长曦委屈又可怜地撅撅嘴道:“可是、可是,我的钱都给灵儿了。” 水幽灵唇边勾起一抹狡黠:“你不是说你五皇兄是个好人么,日后管他要钱就是,你只需记住,除了我,外头愿意给很多钱你花的人,那才是真的好人,不然都是大骗子,都是大坏蛋,都是打着爱你的名义,来伤害你的人渣。” 慕容长曦瞬间就被这粗俗易懂的大道理击中了,连连恍然大悟地点头。 水幽灵满意地摸摸他的头:“走吧,去那边的池子看锦鲤。” 然,不知倒霉还是倒了大霉地狭路相逢近日才回京的慕容依萱,她正亲昵地挽着一穿着华贵桔色衣裙的漂亮女子,她们身边还围绕着几名模样同样出色的华服男子。 见到慕容长曦,那穿着华贵桔色衣裙的漂亮女子,笑得温婉素柔:“熹王哥哥。”声音如鹂,若天籁,清转缠缠绵绵地绕着耳梁。 慕容长曦不知何为惊艳,只道别人展露善意的友好时,他要礼貌地回应,便傻傻地笑着道:“彩蝶妹妹。”随后,慕容彩蝶身边的华服男子们,都向他和水幽灵作揖行礼问安。 慕容依萱看着水幽灵不屑地轻哼,直接把礼数扔去喂狗,嘲讽道:“花家糊弄人的本事真是一套一套的,前些日子还说,绝不承认那什么前魔教教主是他们家的姑娘,今日就把人请来碍眼了。” 未待水幽灵有所回应,慕容彩蝶便不赞同地嘟嘟嘴,拉着慕容依萱的手,轻声劝道:“京中和江湖不同,姐姐不可无礼。”说着,她对着水幽灵盈盈福身歉疚道,“王妃娘娘也知道依萱姐姐自幼长在江湖,脾性顽固又直率,请您莫见怪。” 对她的无礼只是直率,若见怪在意就是她的小气她的不对了,这话说得可真有趣。 水幽灵笑得端庄又大方:“没关系,我素来不喜欢和……没什么教养的丫头计较。”以为她是好欺负易拿捏,被人打了左脸,还会伸过去右脸的白莲花,那就大错特错了。 第032章.脸丢了还可以捡 慕容彩蝶怎样也想不到水幽灵说话竟这般直接粗鲁,怔怔了数秒,才反应过来,就像是被欺负了那般,顿时委屈地垂着眼帘,未等慕容依萱跳脚反驳,站在慕容彩蝶身边的玄蓝华服男子便皱眉道:“熹王妃这话说得太过了,依萱无礼,是她自己任性妄为,但您字里行间不应该暗暗指责皓亲王叔王婶这些长辈的不是。” “自己愿意丢父母的脸,那就怪不得别人不愿意给脸。”水幽灵轻描淡写地将玄蓝华服男子踢给她的那顶罪帽子,拨回给失礼的慕容依萱,她笑道:“我夫君再傻,名分身份也在这里,容不得她随意放肆,就算他不计较,那也得问我这个王妃乐意不乐意轻饶。” 刚刚被抢了话去的慕容依萱,很适时地怒喝道:“要我向你行礼?妄想!” 水幽灵一脸‘你看,怨不得别人说她没有教养’地看着那脸色瞬时黑沉下去的玄蓝华服男子,轻飘飘地道:“父母给你们资格站在这里,不是要你们给他们丢脸的。” 慕容长曦傻乎乎地道:“灵儿,没关系的,脸丢了,可以捡回来的。” 水幽灵‘噗’一声笑了出来,这傻小狗儿真是吐得一手好槽呀,也不理慕容依萱等人复杂得五颜六色的脸色,她抬手赞扬地摸摸他的头道:“丢脸的,又不是我们,管他们捡不捡呢,我们不去踩两脚就是了。” 慕容长曦表示‘媳妇儿说的都是对的’地连连点头,那边玄蓝华服男子隐忍着什么似的握紧拳头,黑沉沉地盯着肆无忌惮的水幽灵,道:“水幽灵,你别太过分。” “达朗哥哥。”还觉得自己很委屈的慕容彩蝶担忧地拽住玄蓝华服男子,劝告地摇摇头,那双润媚的眼眸,满是惹人心疼的软懦与可怜,似是在说‘不要闹事’。 作为青梅竹马的堂哥,慕容达朗如何能忍自家当成亲妹妹疼的慕容彩蝶受委屈,他更是坚定地恨上水幽灵了,燃烧着熊熊怒火的眼眸似鹰盯着频死的猎物那般盯着水幽灵:“你自己没有端正嫂子的模样,就怪不得别人不尊重你。” 水幽灵不在意地笑道:“既然你我没有家人的情分,那劳烦你们日后恭恭敬敬地喊本王妃一声熹王妃,即便是跪下,本王妃也承受得起你们的礼。”不论是身份还是辈分,她都比他们这些堂亲高,说出去亦是她在理,她根本就不怕谁指指点点。 慕容依萱不屑地啐出一口道:“呸!本小姐跪谁也绝不会跪你!” 她的话音刚落,‘噗通’一声响,慕容彩蝶已稳稳地跪下,在旁人惊讶的目光中,她哀哀地落下清泪对水幽灵恳求道:“熹王妃娘娘,求您不要责怪依萱姐姐和达朗哥哥,他们不是有意冲撞娘娘的。” “彩蝶!”慕容达朗和慕容依萱异口同声地惊呼,两人齐齐想要去拉慕容彩蝶起来,因着慕容彩蝶的倔强,倒是又将怨恨都算在水幽灵头上了。 慕容彩蝶哽咽道:“依萱姐姐,我实在不想你刚刚回京,就因为任性冲撞了娘娘,而被王叔王婶责备,更不想达朗哥哥你误会了娘娘啊!” 这仇恨值拉得水幽灵很想给差评,可她面对慕容依萱和慕容达朗的双重怒火,还未语,一把颇为熟悉的,如同夏夜的云那般柔软的男声插了进来:“熹王妃素来宽仁大度,不会真的与六妹妹和达朗计较什么的,四妹妹起来吧。” 第033章.憋屈得五颜六色 水幽灵循声望去,只见曾在随意门见过的,如春夏和煦微风又似春雨那般潇洒的翩逸男子,以一袭低调的素净灰红色锦衣袍含笑而来,周遭的男子们难掩惊喜地唤道:“硕亲王世子。” 这位颇受欢迎的硕亲王世子慕容追风,和蔼可亲地挥挥手免掉他们的礼数,笑着走近慕容彩蝶,顺着慕容达朗的手,将擦着泪的慕容彩蝶扶起,一边道:“熹王妃在和你们开玩笑呢,如此较真作甚。”轻描淡写就将所有失礼与罪过抹掉了。 水幽灵见过脸皮厚的,没见过厚成这样自以为是的,她半嘲半讽地睨着慕容追风道:“玩笑开得多了,有时候也想耍耍任性较较真的。”你们以为任性是慕容依萱的专利么。 慕容追风很淡定地笑道:“像熹王妃这等大人物,再心血来潮想要耍任性,也不会真的和我们这些小人物计较什么的。”说着,抬手间,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包香喷喷的梨子酥,递给眼睛瞬时闪闪发光的慕容长曦,朝他眨眨眼睛才又继续道:“熹王兄说是吧?” 捧着梨子酥,明显就被收买了的慕容长曦,连连煞有其事地点头:“灵儿最最最大量了,不会和小人计较的,你们放心好啦。”也不知道傻乎乎的他,是有意还是无意,偏偏将‘小人物’里头的‘物’字漏掉了,以至于说出来的话,就有些变味了。 看着慕容追风不甚在意,慕容达朗和慕容依萱以及慕容彩蝶仨憋屈得五颜六色的脸,水幽灵差点笑出声来,她赞扬地摸摸呆傻呆傻,十分满足地抱着梨子酥的慕容长曦的头,只斜斜地扫过他们道:“此次我可以不作任何计较,但下次再是如此,便休怪我不客气。”说着,在慕容依萱含恨不甘的咬牙切齿里,她潇洒地牵着慕容长曦离开。 “可恶!”眼看水幽灵越走越远,慕容依萱发泄似的骂了一声,之后不满地瞪向自家亲堂兄慕容追风道:“三哥哥为何总是帮着这个妖女说话?” 慕容达朗也不解兼不赞同地看着慕容追风:“你是没看见她刚才如何欺负依萱和彩蝶。” 慕容彩蝶柔软地闪动着还留在眼角的泪花摇头道:“不是的,的确是我们错了,再怎样说,熹王妃也是我们的嫂嫂,我们不该那样无礼的。” “呸!她算什么嫂嫂!”慕容依萱狠狠地啐出一口道,“京中谁人曾把熹王放在眼里,说到底只是个傻子而已!”三番几次找茬,三番几次都被打压得无法反驳,这让慕容依萱觉得自己受到前所未有的侮辱了,亦更加地讨厌水幽灵了。 慕容追风颇无奈地叹出一声:“六妹妹,循规蹈矩的京中与快意洒脱的江湖不同,讲究的是身份与礼数,他们再如何,都是我们的堂兄堂嫂,是陛下的亲儿子亲儿媳,你这些失礼的话,在心里想想也好,在我们耳边说说也罢,为了皓亲王府和你自己着想,还是莫要再拿出来招摇了。” 怎么谁都只在意表面,不去认真想想,京中情势凶险,后宫乃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熹王这样一个傻子能存活至今,甚至娶下动荡江湖的前魔教教主,背后是谁在替他撑腰呢…… 第034章.表示大写的拒绝 勋贵官宦豪门的交际,水幽灵实在觉得无趣又厌烦,在莫名其妙的傻逼再三来找茬,还都冲着慕容长曦去后,她带着眼睛红红的慕容长曦回熹王府了。 水幽灵摸摸他的头,想要随意安慰几句,却听他有气无力地道:“灵儿,我想静静。” 这种情况下,静静是谁的梗,都玩不起来,她还未有所应答,慕容长曦已经垂着眼帘,抿着小嘴唇儿,失魂落魄地回他自个儿的净心院了。 水幽灵看着慕容长曦高大却无法担当起什么的背影,想到那些找茬的傻逼说的‘陛下会昏迷或许就是你导致’的言论,眉头微皱,这些话传出去,指不定会生出什么波折来。 沉吟半响,水幽灵唤过跟在身边的霓裳道:“你去调查调查刚才那些个公子哥儿千金小姐,好的事情无视,尽翻他们做过的龌龊事儿出来然后散播出去,不用下手太重,弄得他们再也无法在京城立足就行。” 话音刚落,她想起她曾在十四公主和山寨思聪身边见过那些找茬的傻逼,便补充道,“十四公主和她母妃的事,你也派人去翻翻。”十四公主和山寨思聪是一母同胞的兄妹,他们对慕容长曦的恨意太深了,不像是普通的对傻子的厌恶和嫌弃,如果是他们的母妃,要求他们针对慕容长曦顺带拖累她,那她不介意动动手指除掉那个女人杜绝后患什么的。 “是,娘娘。”霓裳肃容应声而去。 ** 万籁俱寂,天地之间空旷而广阔,唯有孤独的月,远远地凝望着这安静的夜。 水幽灵正在看着大叠大叠的账本,房门被慕容长曦小心翼翼地敲响了,她唤了他进来,就见傻乎乎的他,只穿着单薄的里衣裤,怀抱着枕头,眼眶红红的,可怜兮兮地望着她,软软懦懦地道:“灵儿,我、我睡不着……” 水幽灵揉揉眼睛,瞥瞥水漏,才发现这会儿已经是丑时中段,二十一世纪里的凌晨两点钟了,想到平日里八九点钟就会睡得天昏地暗的小狗儿,她道:“我叫阿酸给你讲故事。”阿酸是慕容长曦的贴身小厮。 慕容长曦犹豫地摇摇头,张张嘴想要说什么,又可怜地抿紧着唇,就那样挣着一双又红又亮,还水润润的兔子眼,直愣愣地望着水幽灵,活像临死前想要挣扎又无力的小狗儿。 她默默地深深地在心里叹息一声,“去我的床上躺着吧,我去换睡衣。” 闻言,慕容长曦水润的眼眸更亮了,他似是很开心那般,重重地点头应了一声:“嗯!” 水幽灵换好量身特制的纯棉睡衣回到内室,慕容长曦已经乖巧地躺在被窝里侧了,怀里还紧紧地揽着那只柔软的大枕头。她躺上床,好奇地问道:“这枕头是怎么回事?” 慕容长曦用脸蹭了蹭枕头的角:“父皇给的,说长曦害怕的话,抱着枕头就像抱着他。” 脑洞比较大的水幽灵,下意识地想到永丰帝躺在她和他中间,鸡皮疙瘩就起了一身掉了一地,连骨头缝都悚然地悲鸣出声表示大写的拒绝,她忙不迭打住污糟的思绪,道:“你今日听到的话,都只是他们为了叫你伤心故意说出来的胡话而已,你不要再想了。” “嗯。”慕容长曦大半张脸都埋在枕头里,他一双清亮亮还泛着红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水幽灵无暇的侧脸,他傻傻地笑着道:“不知道为什么,只要在灵儿身边,我就会觉得很安心。” “那快睡吧,很晚了。”水幽灵出于下意识的温柔,给他掖了掖被子。 慕容长曦埋在枕头里的脸,伸出来一些,轻轻地蹭了蹭她的手,满足地应了一声:“嗯。” 第035章.这个坑哥的弟弟 翌日清晨,水幽灵在黏黏糊糊的湿哒哒中迷迷糊糊地醒来,下巴一抬,脑袋一仰,映入眼帘的,就是慕容长曦放大的……挂着一大片口水的嘴儿,在口水即将要落到她脸上前,她毫不犹豫地推开不知道为何怀抱着她的慕容长曦。 “唔唔?”睡得极沉的慕容长曦不但没有醒来,还不满地嘤咛了一声,下意识地挥舞着空荡荡的手,似是襁褓中的婴儿在无知地索取着什么。 水幽灵一瞄,抄过落在她身边的枕头就往他怀里塞后,果然见他满足地抱着枕头蹭了蹭,又安安静静地睡死过去了,再也没有半点睡意的她,皱眉摸着自己明显是被某只傻乎乎的小狗儿流出来的口水,弄得湿哒哒的衣襟,无奈地起床洗漱顺带沐浴换衣。 然后就去偏厅的书房继续看昨夜还未看完的账本,待得日上三竿慕容长曦懒洋洋地起床,在丫鬟的伺候下收拾好自己,水幽灵才带着他去他最喜欢的第一楼用午膳,还未落座,已满耳都是今日响彻京城的大八卦: “你们都还记得礼部侍郎府前些时候因为急病去世的庶女吧,我听说她是被嫡出兄长马振涛酒后奸污自杀而死的!” “你这事儿已经不新鲜了,我听说我那在雷霆将军府的表弟说,雷霆将军为贱妾谋害年老色衰的发妻,还亲手将贱妾改头换面捧上正室之位!!” “更丧心病狂的是淮安伯府的淮安伯夫人,她竟生生残害家仆的孕妇,每每煮吃她们只有五个月大的胎儿,说是养颜保青春!!!” 阵阵哗然中,某个大娘痛心疾首恨道:“难怪淮安伯夫人五十多岁,看起来只像二十岁的靓丽姑娘,原来都是用别人的骨血换来的,世间怎会有如此歹毒狠辣之人!!!!” 一个比一个令人震惊不已,令人匪夷所思,令人不敢置信的官宦勋贵豪门之间的秘闻,接二连三地被人爆出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被人或津津有味或义愤填膺地传阅,直到得知因由结果确定是真相的朝廷震怒,大理寺联手邢部抓人落狱,待日后陛下醒来再发落。 坐在酒楼厅堂某个角落的水幽灵,边吃边听着来往人们杂七杂八的议论,心情很好地给不明周遭风雨的慕容长曦夹过去一块红烧肉,道:“多吃点儿。” “嗯~”慕容长曦欢声应着,甜甜地笑着,抡起筷子,也给水幽灵夹去一块鲜美的鱼,他虽然不明白周遭有什么风风雨雨,但他可以觉察到坐在自己身边的娘子似乎很开心,便经不住天真地道:“灵儿是不是也很喜欢吃第一楼做的菜?我们以后天天来吧?” 看着他眼底难掩的期盼,水幽灵笑道:“明明是你自己想要天天吃。” 慕容长曦傻傻地摆出认真脸道:“我想把我喜欢的所有东西,都送给娘子。” 水幽灵洋装困惑道:“可是天天来酒楼吃饭,我们很快就会没钱了的。” 慕容长曦瞬时绽开一抹甜腻腻的笑:“不怕不怕的,我可以叫父皇和皇兄给我钱呀!灵儿说过的,真爱我,是会愿意给钱我花的,不然都是坏蛋都是人渣!父皇和皇兄都说过爱我,虽然现在父皇睡着了,但是皇兄回来啦,给钱长曦的话,应该会给很多很多噢!” “长曦还要记住,爱有多深,给的银子就有多真,千万~千万不要相信那些只愿意给你一点点银子,却说已经给了你全部银子的吝啬小气鬼喔~”水幽灵得意地勾勾唇,那张明媚的脸庞,笑如深夜转瞬即逝的妖娆昙花,清凉的目光挑衅地看向‘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慕容长曦身后,嘴角似乎正在抽搐的慕容必烜。 “……”恰巧真的是恰巧路过的慕容必烜,很想真的是很想立即砍了自己两条不听话得非要走进来的腿,哎哎,这个坑哥的弟弟,他不想要了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第036章.女人不狠站不稳 既然要花自己的银子付账,那就顺便吃上一吃的慕容必烜,半是幽怨半是郁闷地意有所指道:“弟妹,你下手太狠了。”勋贵官宦豪门之间很多对于平民百姓来说是秘闻,对于圈内人来说,却不是什么大秘密,只要能稳当地掩藏起来,上头就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去管这些牵一发动全身的破事儿,可一旦涉及坊间舆论,那就不能继续装作不知道了。 “女人不狠,站不稳。”水幽灵皮笑肉不笑道,况且根本就是他们咎由自取,当初又不是她拿刀架在他们的脖子上,逼着他们做那些丧心病狂的龌龊事的,自己知法仍然去犯法,又怪得了谁,她只是给公众一个知情权而已。 慕容必烜无奈地摇头道:“树敌太多,对你对长曦都不好。” 水幽灵好笑地睨着慕容必烜,轻扬地一抬手,葱白纤细的食指,便指着不知世事,眼里心里都只有吃食的慕容长曦道:“你以为那些人对他有多好?” 深知慕容长曦总是被花式欺凌的慕容必烜哑口无言,就听水幽灵冰凉凉地笑道:“从前他不是我家的,我可以不管,但今后他再傻,也是我家的,即便要责骂打闹,那也容不得外人在我面前放肆。” 慕容必烜沉静地看着水幽灵,忽地笑了:“阿闲说得没错,你果然很护短。” 水幽灵撇撇嘴,无视慕容必烜在说到她家兄长时,眼底闪过的那一抹可疑的柔情,优雅地夹起慕容长曦为她挑拣出来的瘦的红烧肉开吃。 而,慕容必烜瞄瞄自己碗里油腻腻的肥肉,再看看水幽灵碗里的瘦肉,又瞥瞥对自己笑得十分灿烂的慕容长曦,默默地认命了,那啥俗话说得好,嫁出去的弟弟,就是泼出去的水,泼出去的水,泼出去的水啊。 ** 傍晚。 慕容长曦开心地叫小厮们抬着从慕容必烜那宣王府,送过来的金珠银珠给水幽灵。 水幽灵让他自己收着,平日里可以随意用,怎料慕容长曦认真又傻气地道:“我的,就是灵儿的,灵儿收着,不够我可以再叫皇兄拿~~” 多么多么多么可爱的小狗儿呀,真真是坑得一手好哥哥呀。 水幽灵默默地给慕容必烜点个蜡,也不管是不是自己教出来的,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赞扬地摸摸慕容长曦的头,还未语,想起什么似的慕容长曦,就从怀里掏出一张素青色的裹银边精致帖子道:“这个呢,皇兄给的,他说灵儿一定扔了,所以他重新给灵儿一张。” 的确嫌烦把邀请帖子都扔了的水幽灵,毫不犹豫地收回刚才给慕容必烜点的蜡,她道:“这些宴会无趣得紧,我们不去。”今早儿红双才从熹王府管家那里拿了大叠邀请帖来,她瞄都没有瞄一眼,就叫红双扔厨房里当柴烧了。 慕容长曦可怜巴巴地眨眨水润润的眼睛,直直地望着水幽灵:“可是、可是,长曦也想要去国安寺给父皇祈福,希望父皇早日醒来……” 第037章.不会叫长曦无趣 最后,水幽灵还是允了慕容长曦这只小狗儿乞怜摇尾的软磨硬泡,答应他去那庶皇长子楚王举办的祈福会,适逢蓝星灵携着她家萌宠生的小幼崽子来了。 就像白百荷当初打量慕容长曦那般,蓝星灵也仔仔细细地前后左右地打量了一番,她摸着光滑尖削的下巴,看着已经开心地和小幼崽子滚成一团的大型小男孩儿,朝水幽灵笑得暧昧又猥琐:“可惜了那张脸。” 深知表面温柔内里是大写的污的发小,此刻正在幻想些什么的水幽灵,额角的青筋抑制不住地跳了又跳,她皮笑肉不笑地道:“你敢胡思乱想到我的头上,我就敢叫你的宠物们再也抒发不到它们的天性。” 为了萌宠们的性福,蓝星灵投降了:“好嘛好嘛,你不是说皇帝急着康复嘛,那还不带我去瞧瞧是个什么问题么。” 水幽灵不紧不慢地道:“等会儿会有人来带你进宫的,现在你与晚樱先去换男装。”在这之前,她便和花德华商量过,为了大局着想,要秘密给永丰帝诊治。 ** 骄阳斜倚枝头。 水幽灵带着满怀期待的慕容长曦去到相国寺。 被楚王府侍卫肃清过的皇家寺庙,不见平日人流来往的吵嚷,寺内厚重又清灵的钟声,一下接着一下地晃荡在山林中,连绵不绝的回音,轻轻地将人们心中的浮躁抚平,穿过礼拜上香的佛堂,就能看见皇室宗亲们在许愿池院里三三两两地低声谈笑。 “哎呀,这不是长曦和弟妹嘛,还以为你们不来了呢。”一穿着竹青色素净华服的男子,笑着迎过来,摆着兄长的谱,疼爱地摸了摸慕容长曦的头——他便是在朝廷里广受好评的庶出皇长子楚王,看似对谁都很和蔼可亲,可水幽灵却犀利地从他面对慕容长曦的目光里,敏锐地捕捉到一丝厌烦。 她当即嫌恶地将慕容长曦护到自己身后,在慕容长曦很有礼貌的笑声和见礼里,接过话冷冷淡淡地道:“楚王爷无需特意照顾我们,有我在,不会叫长曦无趣的。” 楚王挂在脸上的笑意,因为她的冷淡与不耐烦,多少有些尴尬的僵硬,但毕竟是在朝廷玩得游刃有余的皇长子,他很快就恢复过来了,豪爽地笑道:“既然如此,那长曦和弟妹在附近随意就是,等上其余宗室,才能开始跪拜祈福。” 水幽灵也不给脸他,敷衍都不愿意敷衍一声,就拉着懵懵懂懂的慕容长曦远离楚王,眼看楚王不受影响地迎上别的宗室,楚王府的丫鬟端来盛满精致斋小吃食和茶水给他们。 丫鬟甜甜地笑道:“这是寺内高僧开过光的圣水,可以洗涤尘嚣祛除邪气。” 慕容长曦一见吃的,眼睛就发光,急不可耐地伸手去拿,丫鬟却是笑着将湿的手帕递给他擦手,然后又道:“熹王殿下若觉得不够,还可以再唤奴婢们拿。” “嗯嗯嗯。”慕容长曦拿过一叠藕粉色的点心,便挥挥手,示意丫鬟退下。 水幽灵却发现丫鬟看着慕容长曦将点心喂向她,才安心地离去,她不着痕迹地嗅着嘴边的点心,勾唇笑了笑,径自接过点心,以衣袖子作遮挡,洋装自己吃下去了。 第038章.我不会弄疼你的 啪——咚—— 一枚枚铜钱接二连三地抛落进龟池里。 慕容长曦满脸天真无邪地虔诚地双手合十,对着水池子中的超大乌龟祈祷,念念有词地道:“希望父皇快点儿醒来,希望父皇快点儿醒来,希望父皇快点儿醒来……”呢喃着呢喃着,又将荷包里的铜钱一一扔进池子里,边自语道: “唔,龟仙呀龟仙,我本来是想给金子你的,可是灵儿说,金子会被偷了的,万一因此许的愿望不灵验了,那就不好了,我只能多给你点铜钱表明我的心意噢,若父皇很快很快醒来了,长曦给你打个闪闪发光的金身噢。” 水幽灵摸摸他的头,轻声道:“你如此诚心诚意,老天爷和龟仙都会听见的。” “嗯阿。”慕容长曦重重地点头,哗啦啦地将荷包里的铜钱全都扔进龟池里,侧过脸,傻傻地笑着望着近在眼前,仿若桃花似的精致巧灵面容,尤其是那樱红的,记忆中还甜甜的唇瓣,呆呆地单纯地舔舔唇,水润的眼眸,便带上一抹天真的期待,他抓着荷包的手一抬,就用滚烫的指腹摸上她的唇,可怜兮兮地眨着眼睛道:“灵儿,我饿了。” “……”水幽灵被他那双透净的眼眸看得心湖一颤,只觉他触碰的地方,有些酥痒。 “灵儿,我、我可以吃一下这里吗……”慕容长曦的声音低低地随着微凉的风,轻缓地钻入水幽灵的耳,他的指腹暖暖柔柔地摩挲着他的唇,“……我、我不会弄疼你的。” 说着,像是藏匿着欲语还休的温热的唇,贴上她似乎并不抗拒的微张的唇,他小心翼翼地伸出舌头舔了舔那抹柔软的樱红,只浅浅地吸允一下下,便识相地松开,在愕然的水幽灵反应过来之前,苦着脸揉着肚子傻傻地道:“感觉更饿了。” “……”面对这又呆又傻,只七岁智商的小狗儿的调戏,水幽灵不知道该气还是该笑。 并不觉得自己在调戏姑娘儿的慕容长曦,撅撅嘴撒娇道:“灵儿,我饿了。” 水幽灵无奈地轻声道:“这里的东西都不能吃,你先忍忍。” 这时,一把熟悉的笑声传来,水幽灵扭头看去,就见硕亲王世子慕容追风,带着慕容依萱那一帮子看她不顺眼的堂兄妹,边谈着笑,边往这边来了,遥遥瞧见她与慕容长曦,谦谦地拱拱手,慕容达朗顺着他的视线看过来,鄙夷地哼了哼,便当什么都没有看见。 水幽灵不甚在意地收回视线,拉着慕容长曦道:“人应该来的差不多了,我们回去吧。” 龟池子四面八方都有小路儿穿到佛堂,水幽灵便在慕容追风他们绕进池子前,从另一边离开,带着慕容长曦回到宗室们等待的院子里,已在院中与宗室们说着话的慕容必烜,远远地朝他们招手。而,待得往寺中其他地方闲晃的宗亲们回来集合,楚王府的丫鬟们又捧着装着点心和圣水的托盘出来热切地招呼了。 水幽灵不经意地发现某个小厮谨慎地走到楚王身边,低低地说了什么,楚王的脸色微变,之后眼底掠过一抹狠厉的杀意,很快他又换上带笑的面容,招呼几位实力宗室喝多几杯圣水,突然,兵马萧索的声音远远地从寺外传来…… 第039章.做点有趣的买卖 融洽温煦的平和中,那队兵马风行雷厉气势浩荡地冲进来,二话不说便将猝不及防惊疑不定的宗亲们团团围住,那比失去子孙根还凄惨,久未出门变得唇红齿白,阴森森的慕容思聪,笑容怪异地出现在众人跟前,他目光尖锐地扫过宗亲们,视线幽怨地盯着镇定自若的楚王,扬着变得有些尖利的声音,一字一顿道:“本王收到可靠的消息称楚王借祈福会为由,收买宗亲,联手势力,意图造反。” 这罪名不但大,还一竿子哗啦啦地打翻全部宗亲,言辞里外之意,竟是想要一网打尽。 水幽灵拉着有些害怕的慕容长曦,不着痕迹地看着优先被戴了罪帽子,却不慌不忙不急不躁的楚王,就听几个宗亲里的长辈,指着慕容思聪怒吼道:“混小子!你胡说什么?” 慕容思聪似是笃定什么,根本就不将那些威严强壮的长辈放在眼里,笑容越发地怪异,自顾自地要挟道:“识相的,本王可以饶你们一命,若坚持拒捕,就别怪本王杀无赦。” 他眼中的森然狠毒,不像是说笑的,挥手示意间,那随他而来的侍卫,抓过近前惊惧得忘记作出远离反应的宗亲女子,就是夺去性命的一刀,血花喷溅,吓得年纪小的宗亲瞬时哭的哭逃的逃躲的躲。 “慕容思聪,老夫杀了你这孽障——!!”眼看自己的女儿惨死的宗亲勃然作色,愤恨地瞪红着眼睛,艴然大怒地提功就欲朝慕容思聪冲去,可叫他不敢置信的是,无论他多么用力,竟怎样都提不上功力来,他抬掌懵然的模样,令慕容思聪故意嗤笑出声。 旁边的宗亲,亦是不解地看着他,有些明白他动作的宗亲,抬手尝试着引出内力,然而,叫他们诧然惊慌的是,内力如何逼都逼不出半点来,某个长辈宗亲喃喃地道:“怎、怎么会这样,我的内力——” “——是不是都不见了。”慕容思聪嘲讽地扫视着他们,见他们气涌如山,他笑得肆意,目光轻飘飘地看向如今还十分沉着的楚王,道:“你们对着本王气急败坏也没用,给你们在茶水糕点里下药的,是你们看得最顺眼的庶皇长子。” “什么?”宗亲们难以置信痛心疾首地看向沉着稳重的楚王,“这,这怎么可能……” 即使所有怒火都撒向他,楚王也不见半点惊慌失措,腰杆子挺得直直的,平静地迎上他们的怀疑,略带着点点愁思自嘲地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皇弟想要本王死,像刚才那样,也给本王一刀子就是。” 那一脸‘我没有做过,是他污蔑我’的淡定真诚模样,叫人想怀疑他,都怀疑不起来,若非水幽灵提前察觉到什么,差点儿也信了,就听慕容思聪尖利刺耳地大笑出声道:“本王就知道你不会承认的,所以——”他说着,拍拍手,随行的侍卫粗鲁地揪来楚王府的丫鬟与小厮,让他们跪在无辜惨死的宗亲女子尸体旁边,无声地提醒以及威胁他们。 慕容思聪甚是满意地看着丫鬟和小厮们惊惧得浑身发抖,得意地挑衅地睨着楚王继续道:“——诚心诚意地请了你府中的丫鬟小厮们,来指证你的虚伪与不输给本王的狠毒。” 不等慕容思聪发号施令要楚王府的丫鬟小厮们说出真相,心急想要知道事实的宗亲们,即使失去傲人的武功,仍然威势并存地沉着声音道:“谁敢说假,本王第一个不饶他!!” 其中,曾给水幽灵和慕容长曦递过圣水和点心的丫鬟,嘴巴微动,似是想要自尽自己寻个痛快那般,未料,慕容思聪阴森森地笑着道:“想死的,本王也不阻挠你们,只是本王得告诉你们,死后定也不给你们安宁的,好点的扔去喂狗一了百了,不那么好的,剥了衣服挂于城门叫人观赏十天半个月,或者趁着新鲜,送去青楼做点有趣的买卖……” 这残忍的,不似说笑的手段,令丫鬟小厮们,惊得跪着的腿都发软,怕得牙齿与嘴唇都在打着哆嗦,一些意志力不那么好,想象力比较丰富的丫鬟与小厮,连连哭着喊着噼里啪啦就把楚王的命令说出来了,一句又一句的真相,让还抱着怀疑态度的宗亲们,深恶痛疾地瞪向楚王,磨牙嚯嚯得恨不能立即撕碎他。 楚王见平日里忠心耿耿的婢仆,在生死选择时,都背叛自己,只能颓然地垂下脸,而那曾在水幽灵与慕容长曦跟前走动过的丫鬟,再三犹豫下,最终张着咬出浅浅血花的唇战战赫赫地道:“的确如此,王爷说过,只要事成,叫我们都有享之不尽的富贵,尤其叮嘱我们,定要拿下……熹王妃。” 闻言,所有人都看向角落处,护着慕容长曦的水幽灵。 慕容思聪那双翻腾着疯狂旖念的眼睛,阴凉地扫向那抹最出彩,常常在梦里与他纠缠不休缠绵不止的身影,笑得更诡异了:“水幽灵,你也有失算的这一天呢,不过,本王可以留你一命——” 说着,他微妙地把话停住了,阴狠地看向被她护着的傻兮兮的慕容长曦,语气变得冰冷刺骨,仿佛有无尽的恨意从他牙缝里挤出来那般:“——只要你现在杀了这个傻子,本王许你至高无上的荣耀。” 在慕容长曦似乎听懂的害怕,紧紧地抓住水幽灵的衣袖子中,她不屑地勾勾唇,笑春刚刚遇到温暖而盛开的娇嫩的粉色桃花,眉梢带着已经收敛过的狂傲微抬,未施粉黛的脸庞偏偏令人看出红牡丹的妖娆:“别说得你想杀我,就能杀了我似的。” 慕容思聪道:“你身中软筋化功散,武功再高强,在这两个时辰内也无用。” 水幽灵嗤笑出声道:“我不知道楚王的软筋化功散从哪里找回来的,只想告诉你们,这破东西,是我小时候玩儿剩下的,那点不同平常糕点的香甜味道,根本瞒不过我。”也就是说,宗亲们开开心心快快乐乐地吃了的喝了的,她一点儿都没有碰。 给她和慕容长曦递去圣水和糕点的丫鬟不敢置信地瞪着眼叫道:“不、不可能,我明明亲眼看着你吃下去了,才——”为防止意外,也为了一次性成功,她药量还加大了很多。 水幽灵笑道:“不过是装装样子而已。” 慕容长曦顿时委屈地撅着嘴道:“我饿了,灵儿也不许我吃。” 越听,慕容思聪的脸色,就越阴沉,见楚王府的丫鬟无能至此,害他失算,他指头一弯,那随行的侍卫刀子一起一落,那丫鬟的脑袋就凄凄惨惨地滚落在地,他重新看向水幽灵道:“即使你的武功还在又如何,双拳难敌四手,这里已经被本王的兵马重重包围,你别妄想带着那个傻子轻易离开。” 水幽灵不甚在意地道:“难得你与楚王狗咬狗,我自然要好好看戏。”似乎还要上演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她急着走干嘛呢。 “你——”慕容思聪没想到她说得这样直白,对她实在是又爱又恨,就连怒视她,心跳都会不规则地加速,最后还是什么都怒恨不起来,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才为了大局着想似的,强逼自己不去看她,阴凉狠辣的目光扫过宗亲和楚王: “楚王借祈福会联手宗亲造反,是证据确凿的事实,本王受大理寺要求,特意前来抓拿一干逆犯关押大牢,待父皇醒来后再一一审查,若谁执意不合作,那就别怪本王不顾念亲情……格杀勿论。” “放屁。”一声粗犷低沉得好像大山倒塌般的男声,威猛地呵斥着,众人随之看过去,只见一身形高壮健硕得跟大猩猩似的,留着黑色胡子的中年男子,气势凛凛地道:“说楚王图谋不轨,居心叵测,犯上作乱,要打杀他,本王都可以不管,但你非说我们宗亲联手与他造反,要拿我们下狱,本王却不能不理。”他话音一落,就得到所有宗亲的支持附和。 水幽灵见他紧张地护着慕容依萱,再根据身形样貌,便知道他就是慕容依萱的父亲,当今永丰帝的庶皇兄,以征战沙场雷霆手段杀敌千万闻名的皓亲王。 慕容思聪眼睛也不眨地道:“拒捕便能论为同谋。” 另一位宗亲里的长辈义愤填膺地道:“是你肆意构陷宗亲,无缘无有蓄意残害宗亲,我们有理由怀疑你想要图谋的,与楚王无异,其身不正难以正人,我们不服也不从。” “既然你们非要逼本王动手,那就别怪本王不再顾念亲情——”慕容思聪不耐烦地挥挥手,吩咐道:“——不服与不从者,杀、无、赦。”随行的侍卫,听到命令,如同离弦的箭,举着刀便朝宗亲们砍去!! 胆颤心寒的惊叫声中,水幽灵敏锐地听到远远地又一队兵马匆匆而来,还在犹豫要不要阻止慕容思聪这荒谬猖狂的杀戮,就听一把温润的声音不带任何情绪波动地道:“住手。”与此同时,强劲凌厉的掌风劈向那些要挟着宗亲性命的侍卫们。 第040章.看着好像很值钱 水幽灵眼角的余光只瞥见一抹熟悉的身影,那些侍卫便噗通噗通地倒下去了,视线一转,就见一穿着黑色锦衣袍,身壮如牛似熊,模样十分不和谐地,如女子那般秀气细致的男子,边面无表情地朝惊愕的慕容思聪走去,边道:“即使宗亲再有不对,长辈们在此,也容不得你放肆——” 说着,在侍卫们未能反应过来之前,猛地一手揪住慕容思聪的衣领,将他高高地提起,亦是这时,水幽灵先前听到的那一队兵马浩浩荡荡地冲进来了,领头的是晋安侯与安逸伯,随后被大理寺卿与丞相以及贺国公簇拥而来的,叫所有人难以置信又喜出望外的是……气色极好的永丰帝。 “父、父皇!”慕容长曦瞬间泪流成河,在所有人刚反应过来下跪见礼时,他大喜若狂地朝永丰帝冲过去,可……糊涂如他,被石头一绊,就在永丰帝跟前,摔了个五体投体……而丞相和贺国公恐他冲撞到圣驾,连连一左一右地拉着永丰帝后退。 水幽灵便见他们的神色中,多少都带着点点厌烦与嫌恶,就连永丰帝都不喜地皱着眉,冷硬的下颚抿着一丝丝的厌恶,居高临下地睨着那倒霉催的傻子,不耐地道:“无须行此大礼。”说着,就不理睬这缓缓抬起头来,一脸狼狈滑稽,满目热切的傻子了,抬首扫向行着跪礼的宗亲们,平和地道,“大家都起来说话吧。” 众人谢礼,却不愿意起来,宗亲中的长辈们,纷纷开始告状,一数楚王向他们下软筋化功散图谋不轨犯上作乱,二数慕容思聪居心叵测,趁势捉拿打杀他们等等;叫永丰帝越听脸色越发阴沉难测,始料未及的慕容思聪,整个人都呆了傻了,久久无法反应过来。 楚王欲要将所有过错都推给染了血的慕容思聪,记仇的宗亲们却没有给他任何机会,但他很快就寻到仅剩的生机,把所有自己尚未酿成严重后果的错,通通承认下来,做出悔不当初的模样,哭得极其凄凉…… 那浑然天成的演技,真是世界都欠了他一个奥斯卡金像奖,可……即使永丰帝想原谅自己的儿砸也没用,此事造成的影响极坏极坏,若叫所有宗亲们都心寒的话,帝位就坐不稳了,永丰帝为自己也好,为自己这一脉能继续荣华也好,只能……狠心地给宗亲们交代,让楚王去阎罗殿那里继续演戏,争取下辈子依然能投胎成富贵人家…… 水幽灵听着永丰帝沉痛地宣布楚王与慕容思聪斩立决的龙威,不着痕迹地走至还趴在地上的慕容长曦身边,将被众人遗忘的他扶起来,他依旧难掩开心地半是哽咽半是呢喃那般道:“灵儿,龟仙实现我的愿望了呢,父皇醒来了呢。” “你抛了这样多的铜钱,还承诺给它塑金身,它想不实现你的愿望都不行呀。”水幽灵掏出手帕帮他抹去脸上的泪花鼻涕与尘土,就听此时的宗亲们,向永丰帝盛赞出现得十分及时,挽留许多血光之灾的,那穿着黑色锦衣袍,身壮如牛似熊,模样十分不和谐地如女子那般秀气细致的男子——琛王,叫他得到莫大的赏赐,就连因事迟到,却恰巧遇到琛王,特将琛王也拉过来的慕容必烜,都有不少奖赏。 就这样,这场狗咬狗,螳螂想要捕蝉,黄雀却在后的戏码,落下帷幕了,至于谁是那只真正的黄雀呢,水幽灵表示自己不在意。 “长曦没事吧。”待人都走光后,慕容必烜走过来问道。 慕容长曦摇头道:“谢皇兄关心,长曦没事噢。”说着,还笑得特别地开心,然后在慕容必烜跳了跳的不祥预感里,他对着刚刚得了奖赏的皇兄摊开左手道,“不过长曦祈福时,答应龟仙,父皇痊愈的话,要给它塑金身呢。” 慕容必烜:“……” 于是,得到兄长‘分享’奖赏的慕容长曦,跟招财猫似的,挥着手欢送差点儿吐血的慕容必烜离开,他求表扬地傻呵呵地看着水幽灵。 水幽灵好笑地摸摸他的头,就见他鬼鬼祟祟地东张西望一翻,神秘兮兮地伸出握成拳的右手,软绵绵地低声道:“灵儿,我摔着的时候,捡到这个噢——”说着,摊开掌心,露出一块只有铜钱大小的,六角菱形的琥珀色玉佩来,玉佩通透别致,上头还印刻着佛字。 “……”水幽灵惊异地看着笑得傻傻的小狗儿,抖抖嘴角道,“你别告诉我,你就是为了捡这个,才……”故意摔倒的? 慕容长曦痴痴地咧开嘴:“看着好像很值钱的样子。” 那也不至于摔着去捡呀,水幽灵无奈地扶额,接过那块精细的玉佩道:“的确值钱。” “给灵儿。”慕容长曦想也不想地道。 水幽灵摇摇头道:“太值钱了,怕是别人的着紧之物,咱们捡了,不能收为己有。” 慕容长曦懵懵懂懂地道:“都听灵儿的。” 这时,一声既和柔又飘渺的佛号响起,院门口处,走来一约莫五六十岁,肥肥白白,慈眉善目的和尚,他缓慢似是有节奏地转着手中的檀香佛珠,至他们跟前,看着那块玉佩笑道:“此物与施主有缘,便赠于施主吧。” 水幽灵微微诧异地道:“这玉佩是大师的?” 和尚高深莫测地念了一句佛号道:“已丢失许多年了。” “既是大师的贵重之物,幽灵不夺人所爱。”水幽灵将玉佩递还给和尚。 和尚并未接过,而是道:“此物灵性属意施主,留在老衲身边只怕不会开心,还请施主莫要嫌弃,收下后日夜携带,便是对老衲最好的报答。” 至此,水幽灵再推拒就太不识好歹了,只好道:“那幽灵恭敬不如从命了。” 之后和尚道了一声佛号就没有再多说什么了,走时也像来时那样飘忽,叫人愰愰然之间,就不见任何踪影了,若非佛珠的檀香味儿还萦绕在鼻前,水幽灵真以为自己见了鬼,可……明明是慕容长曦捡到的玉佩,为何却与她有缘呢…… 第041章.从娘胎里带出来 月亮昏晕,星光稀疏。 挂着桔子色小灯笼的院落里,慕容长曦与狮虎小幼崽玩得滚成一团。 吊角凉亭中,茶香飘飘,蓝星灵吃着从宫中带回来的糕点道:“陛下那毒嘛,说简单也可以很简单,是已经隐于江湖的唐门很古老的麻痹神经的药,会令人在昏睡中慢慢地慢慢地变得神志不清,不过还好,下药那人量放得很少,并未造成什么损伤。” 水幽灵颌首,还未语,蓝星灵忽而笑得神秘地道:“我在陛下的身体里,发现一件有趣的事儿。”说着,她意味深长地瞥了瞥慕容长曦。 “再卖关子,这治疗费,我就省下来了。”水幽灵懒洋洋地道。 蓝星灵最是会为钱折腰了,无趣地扁扁嘴道:“幽幽,出嫁后,你的脾气好像更差了。” 水幽灵笑眯眯地道:“你知道就好。” “……”论脸皮,世间最厚的,就属前魔教教主了。 蓝星灵无语凝噎数秒,才在水幽灵催促的目光中,艰难地接过前话道:“陛下体内有苗疆一族活跃时便失传的鸳鸯蛊,蛊的气息虽然很微弱,但的的确确存在。” 这种蛊,水幽灵是知道的,她似乎瞬间秒懂蓝星灵刚才看向慕容长曦的意味深长,目光轻轻地一转,睨着天真无邪的智商只有七岁的,心里满满的都是她的小狗儿,就听蓝星灵长叹道:“要我给你家那位瞧瞧状况么,不收钱。” 不看白不看呀。 于是,水幽灵招手唤来慕容长曦给好友把脉。 慕容长曦怯怯地看着忽然脸色变得凝重的蓝星灵,另一只手紧紧地揪着水幽灵的衣袖,不解地问道:“灵儿,我、我怎么了吗?为什么突然要‘看病’呢?”在他的世界里,似乎得了病,才需要把脉,黑白分明得十分透亮的眼睛,一下子就因为害怕变得水润润的了。 水幽灵道:“只是顺便诊个平安脉而已,你无需多想。” “是这样么……”慕容长曦紧张又狐疑地看着蓝星灵不再凝重的神色,见眉目温柔的她,含着带有哄骗意味的笑容点头,只觉得她真诚无比,安心下来了。 半响,把完脉的蓝星灵不动声色地柔声道:“很好,熹王殿下的身体很健康。” 水幽灵就在慕容长曦庆贺的欢呼里,示意他继续去院中与狮虎幼崽玩儿,蓝星灵不等她问,便迎着她问询的目光低声道:“是鸳鸯子母蛊,他体内的气息要更弱一些,若我没有猜错,应该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 “你爹他——”水幽灵秀眉不自觉地拧起。 蓝星灵无力地摇摇头道:“——你也知道,苗疆一族在我们未出生前,曾被神秘的团伙赶尽杀绝过,我爹即使对蛊毒有些了解,但也说不上特别多,若是普通的蛊,他或许可以解,但鸳鸯子母蛊的厉害,是自大自恋自诩天下第一神医的他,也承认过的束手无策。” 不管永丰帝这些年来暗地里保护这个傻子,是不是因为每个月都需要吸取这个傻子的血,来平息蛊毒的发作,只说这个傻子没有永丰帝的血,也是活不下去的;若是仅论年龄,已经四十五岁的永丰帝,肯定比才十九岁的慕容长曦早死,到那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她竟不愿意让这个傻子这样早死…… 第042章.要如皇后的意吗 夜越来越深,天越来越沉,灰蒙蒙的云三五成群地卷成一捆捆涌向大地。 不多会儿,淅淅沥沥的雨,嘀嘀嗒嗒地敲着万物,与漫漫的风轇轕在一起。 柒椿正给坐在桌案前靠着椅背闭目养神的水幽灵揉着太阳穴,平日里总是眉开眼笑心中不藏事的红双,闷闷不乐地皱着眉走进来,瞧得缓缓睁开眼眸的水幽灵便抿抿唇咬咬牙地欲言又止,叫柒椿好笑地问道:“谁欺负你啦?” “没有谁欺负我。”红双郁郁地道。 柒椿道:“没有谁欺负你,你一脸被谁掐了心的模样干嘛?” 水幽灵也不忍她憋憋屈屈的,懒洋洋地道:“说吧,我给你作主。”她们都是从小就跟在她身边的,情分肯定与别的丫鬟侍女不同,定是不许谁轻易作践了的。 红双闷闷地咬咬唇,喉咙里的话憋得眼睛都红了,在柒椿鼓励的示意中,垂着眼帘委屈地道:“刚才途径殿下院子时,听得女子的欢笑声有些不解,想着过去看个明白,没想到……竟看到院中的一等丫头金香,借着逗宠物为名,爬到殿下的床上去,锁骨下那两坨比我的脸还大的肉,颤颤巍巍地蹭着殿下的手臂,摆明了、摆明了想要勾引……” 水幽灵眼中闪过一抹疑惑,似是想不起来金香是哪个,就听柒椿柔声解惑道:“金香是从前皇后送给殿下的,千娇百媚又知书识礼,在殿下院中的书房里伺候很久了,确是多少有些情分,娘娘嫁过来之前,才从二等升到一等,因着是皇后的恩赐,府中谁都给点脸面,素来心高气傲。” “她这般作为,是皇后提醒我,要将她的眼线拉拨为通房么。”水幽灵冷笑道,倒也说不清听到那个傻子与别的姑娘黏黏糊糊,心中那微微的纠结是什么,只觉得当今皇后想得真美,管得真宽,居然敢指手画脚到她头上。 柒椿笑得温雅柔顺:“那娘娘您要‘如’皇后的‘意’吗?” “当然呀。”不就是给慕容长曦收些通房嘛,她还可以给慕容长曦收一堆堆呢,水幽灵邪邪地勾勾唇道:“叫慕容长曦院中的所有丫头都成为妾好了,日后要金香好好伺候着。” 于是,当夜这消息一出来,整个熹王府都震精了,金香浑身发抖,险些没有晕厥过去,锁骨下那两坨比红双的脸儿还大的肉,颤颤巍巍地就要无力地倒向呆住的慕容长曦,可……慕容长曦很及时地反应过来了,拔腿就朝水幽灵的院子里跑去,也不管猝不及防跌在地上有些懵逼有些可怜的佳人,更不顾漫天雨花噼里啪啦地砸到头上和脸上…… 在丫鬟们惊讶又惊悚的目光里,满身狼狈披头散发如同水鬼似的扑进门……却脚滑又被门槛绊得直接摔了个狗吃屎,那雷厉风行凄惨可怜的声响,令刚绕出偏厅出来的水幽灵看了个清楚,只见他疼得龇牙咧嘴,哭得脸都扭曲了,依然坚毅地呜呜咽咽道:“娘、娘子,我不要妾侍,不要妾侍,不要妾侍……” 水幽灵也不去扶还趴在地上的他,面无表情地道:“你从前不是很想要生些宝宝来玩么,妾侍可以给你生很多,很多,很多。” 慕容长曦傻气但又十分坚持地摇头道:“不是你生的,我不要,不要,不要。” 水幽灵问他:“为什么呢,妾侍生的,也是你的宝宝,没什么区别的。” 慕容长曦还是摇头道:“不同的,我不要娘子像母妃那样难过,我只要娘子一个,只要娘子一个就够了,别的,都不要,娘子不喜欢我与她们玩,那我就再也不和她们玩了,都赶走,全都赶走,娘子不要不要我,不要离开我……” 他抽抽噎噎地哭着,努力想要站起来,可似乎摔倒的时候扭到脚踝和磕到膝盖了,怎么都站不起来,便干脆跟虫那样爬呀爬地挪到水幽灵脚边,可怜兮兮地拽着水幽灵的裙摆道:“娘子,我若是做错了什么,你可以骂我可以打我的,我会乖乖的任你骂任你打,就是不要离开我就好了……” 水幽灵不明白七岁的智商想的都是什么,送个妾侍居然可以离题得这样夸张,也不清楚七岁的智商,为何偏偏对她如此执着,只是看着这样的他,听着他说的那些话,心微微颤抖过后,有些酥麻的软又有些酸涩的疼,她道:“与我相比,妾侍们会待你更好,陪你玩耍,不嫌你烦,给你生宝宝,将你捧在手心里呵护,叫你快乐无忧,绝不会令你像此刻这般低声下气卑微乞求。” 深以为水幽灵就是要离他而去的节奏的慕容长曦,哭得稀里哗啦地摇头,“我、我、我只要灵儿,只要灵儿,只要灵儿就够了,别的再好我也不要!不要!不!要!” 水幽灵道:“是因为我刚好是你娘子么,别人也可以成为你——” “——不!”慕容长曦斩钉截铁地打断:“只有灵儿才能成为我的娘子!!” 水幽灵被他的斩钉截铁震住了:“为何?为何只有我才能成为你的娘子?” 慕容长曦好像被她这个问题难住了,似乎从没有想过为何,挂着眼泪鼻涕地愣了愣会儿,才吸吸鼻子像是经过深思熟虑般理所当然地道:“因为我只想和灵儿生宝宝!” 这话听着没什么不对,可认真想想,里面的意思和‘只想睡灵儿’竟是异曲同工,水幽灵还未语,慕容长曦就可怜兮兮地道:“灵儿,我的脖子仰得好酸,你可以蹲下来与我说话么。” “……”水幽灵不再故意为难他,弯腰想要将他扶起来,却被他瞅住机会,用力地推倒在地,以及反应迅猛地压住了,她还没有想到有哪里不对时,某只傻子的爪子,就霸道地覆上她锁骨下面的一团肉,得意又傻气地对着完全傻眼了的水幽灵宣布道: “娘子与我已有肌肤之亲,日后再也不能离开我了噢!” 第043章.心从内疼到外了 再次被水幽灵踹出房门后,慕容长曦很伤心很难过,日里瘸着腿儿去找他的父皇诉苦,说自己真的真的真的不想要妾侍。 永丰帝调笑道:“别人想妾侍想得要疯要死的,你娘子送你,你竟还不要,为何?”他开始细数有了妾侍后的好处,虽说得与水幽灵昨晚说的差不多,但深知慕容长曦对什么词语比较敏感的他,专门儿说到慕容长曦心坎里,叫慕容长曦好好地动摇一下下。 慕容长曦郁郁地怂拉着眼皮儿,似乎好处天花乱坠的,他也不感兴趣,撅撅嘴儿傻傻地看着他父皇道:“像父皇这样不好。” “……”永丰帝第一次听别人说像他这样不好的,要知道他满皇宫的儿砸,都想着像他这样的好么,于是抽抽嘴角问道,“像父皇这样哪里不好?” 慕容长曦好像被他问倒了,痴痴地皱着眉,似是在认真地思考,他在自家父皇等待的示意里,伸出手,开始数道:“第一个不好,皇兄说过的,与不同的女子睡得多了,对身体不好,或许现在不明显,老了后会倒大霉的,长曦是要与娘子白头到老,好好照顾她的,不能叫自己得了什么奇怪的病,先死了去呀;第二个不好嘛——” “——得了,不用再说了。”永丰帝光听第一个乱七八糟的,就知道第二个绝对不好听,额角全是憋闷的加粗的黑线,抬手拨开慕容长曦数着数的爪子道,“你不想要妾侍很简单,你娘子送给你,你转送给别人就好了。” 说着,他状似不经意地道:“你五皇兄近来不是送了很多金银珠宝给你么,你要礼尚往来才是,他刚从边关回来,也没个正妃侧室什么的体贴体贴……” 慕容长曦恍然地闪着眼睛欢呼着拍掌道:“是噢,像父皇说的,那什么肥水不流外人田,妾侍们都送给皇兄就好嘛,不知道皇兄会不会看在我如此体贴的份上,再给我送些金银珠宝呢,灵儿最喜欢这些啦~~~” “……”永丰帝突然觉得自家五儿砸有些可怜,但……不是他的银子,他不心疼,于是抖抖嘴角就把那些应该点个蜡的可怜抛诸脑后了,还未语呢,就听那无知而无畏的傻子,笑眯眯地道:“父皇醒过来后,还没有赏赐过我们呢,我给父皇祈福的时候,还许了龟仙塑金身噢,灵儿说过,爱有多深,给的银子就有多真,父皇常常说很爱很爱我哒~~” “……”永丰帝的心,从内疼到外了。 ** 从宫里出来,慕容长曦拿着某个皇帝呕血似的呕出来的赏赐,可怜兮兮地瘸着腿儿送去给水幽灵,可惜……还在气头上的熹王妃,不愿意见这位昨晚耍了流氓的熹王殿下。 慕容长曦诚恳地看着紧闭的房门,儒儒懦懦地道:“灵儿,你不要生气嘛,我真的不知道那是不好的行为,你不喜欢我日后不做就是了,你理理我嘛,我以后再也不看这些乱七八糟的话本子了……”也就是说,要怪就去怪那些教坏小孩子的话本子好了嘛。 第044章.见过鬼会怕黑的 房内的水幽灵就这样听着慕容长曦在门外叨叨嗦嗦的道歉,也不在意他说到最后还玩起推卸责任,吱都不吱一声儿地躺在贵妃椅里,直到蓝星灵来找她,却兴致勃勃地与站在门外的慕容长曦唠起嗑来: “一晚不见,你这模样是干嘛来啦。”蓝星灵狐疑地看着瘸着腿儿,有些滑稽的傻子。 慕容长曦扁扁嘴道:“昨夜不小心摔着的。” 蓝星灵双眼冒着金元宝道:“要我帮忙瞧瞧么,给你半价哟。” 慕容长曦摇摇头道:“不了,我要把钱都留给灵儿。” 蓝星灵道:“这点钱,幽幽不会当回事的,你给我就当掉了好了。” 慕容长曦:“……” 蓝星灵继续忽悠道:“我的医术虽然不如我爹,但是要你两天之内复原还是可以的,半价也不贵,就一锭五十两的银子,换着别人求也求不来这个价格的。” 慕容长曦想了想,郁郁寡欢地摇头道:“腿好了也没用,灵儿都不理我。” “这个嘛,”蓝星灵眼中的金元宝闪得更亮了,“我可以叫她理你。” 慕容长曦激动地道:“真的吗?” 蓝星灵笃定地颌首道:“真的,就是价钱有那么那么点儿贵。” 慕容长曦道:“只要灵儿理我,再贵也不怕的。” “很好。”蓝星灵温柔地笑得能挤出水来,后半句还未来得及说出来,房门吱呀一声开了,两人转头,就见水幽灵的脸色……非常非常非常的不好,还她皮笑肉不笑地瞄着他们道:“买卖做到我的头上,信不信我把你们揍成球,踹出京城?” 蓝星灵为钱生为钱亡,为钱不怕死地对慕容长曦道:“你看,她这就理你啦。” 慕容长曦一见到水幽灵就欢欣若狂地急声道:“灵儿,我知道错的,你骂我打我都没关系,就是不要不理我嘛,这些都给你,你不要再生气了好不好——”说着,他将怀里永丰帝赏赐给他的银票和地契递给她,满目难过与希翼。 “我不是星儿,不会为了钱原谅你的。”水幽灵冷哼道。 话音刚落,就听蓝星灵闪着金元宝似的眼睛,搓着手抓向那些银票和地契道:“既然幽幽不要,那熹王殿下给我好了,我——” “——你做梦。”水幽灵凉凉地打断着,先一步抓向那叠银票和地契。 慕容长曦就势往她手里推去:“都给灵儿,全都给灵儿噢。”这样就不生气了吧。 水幽灵在蓝星灵眼馋的羡慕里掂量着那些银票和地契,斜睨着慕容长曦道:“以后再看那些乱七八糟的话本子,我煎你皮拆你骨,拿你的肉煮成汤水糊到话本子里,叫你生为话本子生,死亦为话本子死了算。” 慕容长曦连声宣誓道:“不会了,我再也不会看话本子了。”见过鬼是会怕黑的。 蓝星灵在旁看着心里眼里脑里都是水幽灵的慕容长曦,再次惋惜他坏掉的脑子,若不是个傻的,这段姻缘倒是极好的,可……他不傻了,还会像现在这样全心全意的喜欢她家狂傲残暴的发小么…… 第045章.才不想要一个人 “你没有必要去。”院中的吊角凉亭里,水幽灵搁下青玉茶杯对坐在对面的蓝星灵道。 蓝星灵将捏碎的糕点一点点喂给抱在怀里的狮虎幼崽,笑得温柔:“我也是这样觉得的,可我娘说往事如烟,散了便也算了,好歹是一场姐妹,再多的怨与腌臜,也和孩子们无关,恰逢我在京,到祁安侯府走一趟也不算麻烦。” 水幽灵撇撇嘴道:“虽说小辈不论长辈是非,可当年若非我娘留了心眼,你呀你,早被那所谓的姨母,害得无法出生了。”想到她差点儿就要失去比姐妹还亲的发小,她就对祁安侯府喜欢不起来,即使……蓝星灵的姨母,嫁的只是祁安侯府没有继承爵位的三老爷。 蓝星灵柔声道:“若我身在神医谷,我是无论如何都不愿意的,许是我与那从未见过的表妹有些缘分吧。”她刚好在京城,她们刚好求到神医谷,她还未启程回神医谷,她娘亲刚好送到信来。 水幽灵无奈道:“你若执意要去,我不阻止你,可你在京出事,我会难辞其咎,便带着晚樱走祁安侯府那一趟吧。”有些恶意是深入骨髓的,小心些总不会是错。 蓝星灵也不推拒,对着站在水幽灵身后的晚樱柔柔一笑:“好。” ** 当夜,慕容长曦拖着瘸着的腿儿,卖着可怜,求同床共眠。 水幽灵挑眉睨着天真无邪的他,瞥瞥他的腿道:“我怕你腿没摔断,却被我压断了。” 慕容长曦想了想,又想了想,才认真地道:“我会小心些的,不被灵儿压到的。” ……这是你能小心的事儿么,水幽灵无语凝噎地翻翻白眼:“乖,自己去睡。” 慕容长曦难过地咬咬唇,清透水润的眼眸,扑闪扑闪的:“可是、可是,我最近总是作噩梦,连抱着父皇给的枕头都没有效果了,所以……才不想要一个人睡的。” 水幽灵还记得他说过的,只要在她身边,就会觉得很安心,不由好奇地问道:“你最近总是作什么噩梦?” 慕容长曦眨眨眼睛,更加难过了,软软懦懦地道:“常常梦见灵儿不要我,离开我。” “……”还真是有先见之明的梦呀,水幽灵幽幽地在心里叹了一声,缓缓道:“在这里睡,就在这里睡吧,可我要先与你说好,你若敢再不规矩——” “——不会了,不会了。”慕容长曦喜出望外地连连保证道,“我再也不会做灵儿不欢喜的事了。”能睡着睡着偷偷地抱着她,他已经很满足啦。 然,就在水幽灵与慕容长曦躺进被窝里时,霓裳匆匆而来敲门请示。 水幽灵就这样对着门外扬声道:“说。” 霓裳犹疑半秒,还是直言道:“琛王遇刺重伤昏迷,有消息指出,乃慧妃所为。” 水幽灵下意识地看向傻子也听明白的,一脸不敢置信的慕容长曦——慧妃是慕容必烜的母妃,从前还没有被永丰帝禁锢在寿安寺为皇后跪经赎罪时,常常照拂母妃早逝,终日被欺凌的慕容长曦的,她冷笑道:“那只真黄雀的吃相真难看。” 第046章.这一夜睡不着呢 霓裳得令退下。 只有浅淡月光的厢房里,慕容长曦不安地吸吸鼻子,软软的身体卷缩成一团,小心翼翼地挪到水幽灵身边,悄悄地握住她纤细却因为练武算不上滑嫩无暇的手指,皱着的脸颊缓缓地埋在她略显消瘦但特别结实的手臂,嗅着她叫他可以安心的味道。 “睡吧。”水幽灵任由他这不过分的小心翼翼与黏黏糊糊,轻声道。 慕容长曦嘤咛一声,闭闭眼又睁开眼,握着水幽灵的手稍微紧了紧,他懦懦道:“灵儿,我好像有那么一点点不困。” “什么都不要想,很快就会困了。” “我也不想的,可闭上眼睛,就控制不住地想到很多。” 水幽灵叹息着道:“那你跟我说说吧,想的都是什么。” “嗯!”慕容长曦有些抑制不住欢喜地应着,咿咿呀呀半响,在被子下轻轻地捻弄着水幽灵的指头,才像是整理好语言似的道:“母妃离开我后,我很难过,一直觉得母妃还在我身边,皇兄和皇弟们说,只要我去西竹林,就可以见到母妃了,可是……” “我找遍西竹林都没有找到母妃,找了很久很久,我看见慧姨来了,她和我说,母妃去了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那里自由自在,有山有水有花有树,没有痛苦没有难过,叫我不要担心母妃,想念的时候,就把想要对母妃的说的话写下来,母妃会听到的……” “我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们都说我病好了之后变傻了,但应该记得的,我至今依然记得,就好像父皇平日里精心涂抹过颜色的画,什么时候拿出来,什么时候都是鲜艳的。” “我很喜欢父皇画的画噢,尤其是父皇画的母妃,总是漂亮的,总是笑得幸福的,我不知道,但是慧姨是这样和我说的噢,我每次想念母妃的时候,慧姨就与我说母妃与父皇的从前,她还说羡慕母妃又妒忌母妃更同情母妃,我不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我跑去问父皇,父皇说,确是他辜负了母妃……” “这些很多很多,我依然听不明白,我想,这或许就是他们说我傻的关系吧。” “因为我很想听明白这些我听不明白的,所以父皇教我读书识字的时候,我很用心,慧姨还说我很有慧根,该是个出色的男子噢!” 水幽灵摸摸他的头,就见他对她笑着道:“慧姨待我很好很好,皇兄有的,我绝对有,皇兄没有的,我也会有,皇后娘娘还说过,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才是慧姨的亲儿子呢……可是,慧姨待我如此好,我却保护不到慧姨……” 他难过地闭着沾染点点水花的眼眸,哽咽道:“皇兄为了慧姨也为了我,远征边关镇压蛮夷,我明明、明明答应过皇兄,要好好照顾慧姨的,可……慧姨偏偏在皇兄无法赶回来,只能依靠我的时候出事了。” “灵儿,那、那些事真的不是慧姨做的,慧姨待被人嫌弃的我都这样好,她怎会毒害皇后娘娘与贤妃娘娘呢,即使所有人都说慧姨和贤妃娘娘关系不好,可是、可是慧姨她不会因为不喜欢贤妃娘娘,就要叫贤妃娘娘去死的……” “我求父皇,父皇却执意要责罚慧姨,说是要给皇后娘娘与贤妃娘娘交代,也要后宫再也不能出这样恶劣的事,我、我救不到慧姨,还要她多年来,在清贫的寺庙里受苦……” “灵儿,我是不是很没用?是不是辜负了慧姨待我的好?” “若我……不是傻的,就好了……” 凉凉的湿意透过单薄的布料,沉重地压在她的肌肤上,他哽咽的声音,一下一下地刺疼她没有想象中那样平静的心。 水幽灵侧过身,抬手拂开多愁善感的夜色,暖暖的指腹挑起他的下巴,微微用力地叫他睁开水润的眼眸看着自己,他却在她张张嘴欲语的时候,俯首吻住她的唇,粗浅而青涩地舔弄,小心翼翼又迫不及待地冲进她的领地里窥探。 在她反应过来前,拉着暧昧的银丝退出,那稍红的唇瓣抿出认真的线条,脸上的傻气好像少了那么一点点,他软软的声音,凄凄哀哀地响在她耳边:“……那样,我就可以保护慧姨,不给娘子丢脸了。” 第047章.这个情敌不简单 慕容长曦一字一句都在撩拨她的心,那真挚的凄凉的渴望,叫她被他偷袭强吻的怒火,好像猛地哗啦一声被人当头浇了盆冰水,一下子冷进心里,麻痹得神经酥痛又难过。 水幽灵有很多很多话想说,可对上他那双郁郁忧伤却天真无邪的眼眸时,什么话都变得无力,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将那句几乎要呼出口的叹息咽回肚子里,抚慰地摸摸他的头道:“已经很晚了,睡吧。”说着,她侧过身,背对着他,似是拒绝再交谈。 “嗯。”慕容长曦乖巧地应着,小心翼翼地挪近水幽灵,探过手圈住她的腰,见她没有反感地挣扎,他止不住欢喜地唇角微扬:“娘子晚安噢。” ** 一道长龙似的闪电劈开薄雾朦胧的清晨,哗地一声,大雨从天空中倾泻下来,一抹不和谐的黑影迅速地从窗前闪过,带着水汽的劲风劈开紧闭的纱窗,在水幽灵眼前流转过一片金光,啪地一下,熟悉的珠钗在墙上落寞又嚣张地摇曳。 水幽灵瞬时翻身跃起,抽出插在墙上染了血色的珠钗查看,瞥着纯金的钗骨上刻着的繁复的星字,脸色比窗外黑压压的天色还要沉凝,就听沉香的脚步匆匆而来——她还未小心翼翼地敲开房门,房门已无声地打开。 沉香看着水幽灵拿在手中的属于蓝星灵的珠钗,立即不含糊地低声禀报道:“祁安侯府刚刚传来消息,蓝小姐和晚樱被杀手掳劫,其中晚樱为保护蓝小姐重伤,生死未明。” 水幽灵握着那支珠钗平静地道:“送珠钗来的那人,武功在我之上。” 也就是说,能叫晚樱重伤的人,武功定也不俗,沉香担忧地张张嘴欲语,霓裳满脸焦急地跑来道:“娘娘,魔教在京城以及周边的分舵,全都被不明人士捣毁,北堂主中毒重伤,两位长老级的分舵理事为保护北堂主惨死,余下伤亡亦惨不忍睹……” 残虐的暴风雨似是纷纷钻进水幽灵冷静沉疑的眼眸里,它们一点点低暗地悄悄地卷席翻涌,她唇边勾起一抹嗜血的冰冷,寒凉的话语,字字像是从忘川河里掏出来似的:“毁我羽翼伤我肺腑,很厉害嘛。” 沉香胆颤心惊地看着熟悉又陌生的主子,只见她忽而笑如烈阳,又似凋零的花,绝情得……叫人只觉有什么刺骨的冷意,从脚底窜上心脏,她凌厉地道:“既然那只黄雀非要赶尽杀绝,便怪不得我执意双倍奉还了。” * 艳丽的桃色穿过悠散悲哀的笛声,在豆大的雨花中肆意地飞扬,最终却被一抹素净的月灰色身影阻拦在某座不知名的屋檐上,那人的声音像雨滴落在砖瓦般清沉稳婉,带着复杂的难以言明的难愁与恨意,似笑非笑地道:“灵儿,好久不见。” 水幽灵微微皱眉,不着痕迹地防备地打量着眼前长得芝兰玉树魅丽若瑰的男子,就听他颇为责怪地阴凉地道:“可久别重逢,我还是我们记忆中的模样,你却已经背弃承诺,嫁作他人妇了呢。” 第048章.若你舍得叫她死 阳光从密密层层的枝叶间投射下来,地上印满铜钱大小的粼粼光斑,风慢悠悠地吹过,忽明忽暗的圈圈点点便追逐着凉亭中的几名正在欢声笑语的少女,其中一名打着绣活的梨涡女孩儿笑着道:“说起来,你们前天看见了吗,少主带回来的说是未婚妻的姑娘。” 一粉衣女孩儿艳羡地点头道:“我帮心落姐姐跑腿送嫁衣过去的时候看见了,虽然是睡着的容颜,但是就那样匆匆地看一眼就觉得惊艳的漂亮,与少主十分相配。” 那梨涡女孩儿连声附和表示赞同地道:“若是性子如年姑娘那般好相处就好了。” 说到年姑娘,另一鹅黄衫女孩儿怜惜地叹道:“少主这般疼宠深爱未来的正妻,只怕日后要苦了无名无分的年姑娘——” 这时,粉衣女孩儿担惊受怕地拽住鹅黄衫女孩儿低声道:“——嘘,酒欢姐姐来了。” 女孩儿们谨慎地噤声后,不多会儿。从转角的花丛游廊里,走来一穿着红衣的冷面少女,少女警告似的扫过纷纷站起来朝她行礼问安的女孩儿们,毫无感情地沉声道:“再叫我听到你们私底下妄议主子们,便去管娘那里领二十板子后收拾包袱滚出抚颜宫去——” “——奴婢知错,酒欢姐姐恕罪!”女孩儿惊惧地抖着纤弱的身子跪下求饶。 然,明明旁边的院子在吵闹着,水幽灵打着喷嚏醒来时,却什么声音都听不到,就像聋了那般。待得一青衫女孩儿狐疑地晃到她的眼前,她才听到那女孩儿笑道:“姑娘醒了。” 水幽灵心惊得久久无法反应过来,只觉目之所及处,皆是刺眼的喜庆的红,她不着痕迹地偷偷地试着调理身体里的内力却都是无功用,才猛然地想起那日雨中的重逢——就在她对那男子说‘我从未与你作过什么承诺’后,那恼怒的男子只眨眼的功夫,便叫防备不住的她,眼前一黑失去所有意识。 已经明白自己是何处境的水幽灵,镇定自若地敛下本就没有外露多少的神色,沉凝静寂得仿若身在家中,高高在上地不容反抗地道:“叫颜辞镜来见我。” 青衫女孩儿想也不想地恭敬颌首应道:“好的,请姑娘稍等。” 待女孩儿快步离开后,水幽灵才正眼打量身处的这间装点得跟喜房似的厢房,再低头看着自己身披的大红嫁衣,清灵灵的心中秒懂那长得芝兰玉树魅丽若瑰的男子究竟想要做什么,不由自主地想起已与她拜堂成亲的慕容长曦——她‘失踪’得这样突然,也不知道那只总是担心她会离开他的小狗儿,如今是不是以为她不要他,难过得哭得心都碎了呢? “你在想那个傻子么。”清沉稳婉的声音如同鬼魅那般响起,水幽灵回神就见那芝兰玉树魅丽若瑰的男子,穿着一袭与她相配的修身的大红绸华服,似笑非笑地向她走来。 水幽灵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我再说一遍,我从未从未从未与你作过承诺。”也就是说,她没有背弃什么承诺,他亦可以收起他那点莫名其妙的恨意了。 “你有。”颜辞镜翩然地顿在床前的圆桌边,倚着桌缘居高临下地睨着她眼中慢慢升起的狐疑,道:“你说过的,只要好好练武,便能娶到心爱的姑娘。” “……”有那么一瞬间。水幽灵简直想摆出黑人问号脸问问他,这算劳什子承诺,就听他忽而扑哧一声笑了起来,道:“你说得很对,只要好好练武,便能抢到心爱的姑娘。” 水幽灵心累地深深吸了一口气,忍住心中想要揍他的冲动——实际上,暂时没有内力的她,想不忍也不行,她并不想刺激眼前性情有些难以琢磨的男子。叫自己悲剧于自己的糊涂,耐着性子地解释道:“我从前只是劝你发愤图强,将你父亲一手创立的抚颜宫发扬光大,以慰他在天之灵,并没有想过要你——” “——灵儿。”颜辞镜打断她的解释。幽幽地弯起的眼眸里,藏着难以言喻的忧愁与痛苦,他慢步走近她,在床边坐下,拉过她的手。一瞬不瞬地看着她脸上几乎没有痕迹可言的防备与警惕,嗓子眼干哑沉重地道:“我只有你了。” 水幽灵皱眉想抽回自己的手,他却固执地抓得更紧,渴望地看着她,她无奈地叹气道:“你母亲与舅舅呢?” “舅舅已经不要我了。”颜辞镜唇边抿起一抹苦涩与艰难。眸光闪耀地眨动时,突然霸道地横着抱起被他吓到惊叫出声又想要挣扎的水幽灵,笑道:“母亲也很想你,我带你去见她。” “……”如今失去武功的水幽灵,就是脆弱的鸡蛋,想要保命,就不能与武功本就比她高强的颜辞镜这块大石头硬碰,便只能一边等待救援,一边默默地想办法自救,一边放任地随他不过分的肢体接触了。 而这时,没有任何武功打底收敛的脚步声,小又急地从外室转了进来,水幽灵还未抬头看去,就听女子甜腻的声音温柔地响起:“辞镜哥哥,言公子来了,你——”她似是看到颜辞镜怀中抱着什么,带着点点开心的话语,忽地就这样顿住,她张着嘴儿有点儿无措地看了看水幽灵,又垂下荡起委屈的眼眸,福身道:“朝暮不知道姑娘已经醒了,若有打扰,请辞镜哥哥与姑娘莫计较。” 水幽灵不愿意掺和什么似的不语,只觉颜辞镜抱着她的手臂稍微紧了紧,有些不满地问那叫朝暮的女子道:“他这个时候来干什么。”似是不愿意接待的意思。 年朝暮强颜笑道:“说是自从辞去武林盟主的职位后。到处游山玩水,至此地想起辞镜哥哥,便顺路过来瞧瞧,若辞镜哥哥有事无法接待,那朝暮代辞镜哥哥与言公子说说?” 水幽灵一听他们口中的‘言公子’是言十歌。心湖就颤颤巍巍得久久无法平静下来,脑筋高速飞转过数十万能叫自己顺利离开这破地方的计策,她不动声色又故意为之地看向与颜辞镜有不寻常关系的年朝暮,嘲讽地道:“你有事可以先去忙,反正我武功尽失,想跑也跑不了。”说着,嫌恶他脏似的,挣扎着要从他怀抱里下来。 “不要动。”颜辞镜抱紧她,看向她的目光虽复杂,但细究的确能觅到些些爱恋的温柔。叫年朝暮看见了,心痛得跟被谁撕碎了似的,张张嘴未语泪先委屈地流下来,可她又怕心中天神似的他责怪似的,连忙楚楚可怜地低下头去。 本来颜辞镜不会在意年朝暮是笑是哭的,可偏偏水幽灵看着年朝暮和他时,满目都是他们怎么怎么龌龊了似的,那紧抿的唇角全都是不用说出口却叫人看明白的鄙夷与嫌恶,他便似笑非笑地道:“灵儿别恼,今后我有你就够了。” 此言一出,年朝暮只觉天塌下来压得她五脏六腑都酸疼不止,浑身颤抖得无力地跌进侍婢适当的搀扶里,她悲痛地抬头,就见那被颜辞镜疼宠在怀里的水幽灵嗤笑道:“我又不是你的谁,我恼什么。”她想说却似乎永远都没有机会说出来的醋话。她竟能…… 颜辞镜单手也轻而易举地抱着无法抵抗的她,另一手痴迷地抚过她的脸道:“你是我妻,自是有资格恼的,言十歌与你颇有渊源,你想见他么。” 没有料到他竟故意挑破她心事的水幽灵,思绪剧烈地一抖,脸上依然平静如初地道:“不见。”她说着,用力地挣扎,而本该抱紧她的颜辞镜却忽然松开手,叫她就这样……直直地滚跌到地上。 水幽灵凌乱地看着笑得特别欠揍的他。就听他道:“灵儿,你的心思瞒不住我的。” 她还未语,就见他手指翻飞间,抛玩着一支她再熟悉不过的染血珠钗道:“既然你想见言十歌,我便带你去见见他好了。” “……”呵呵,如此赤裸的要挟,叫她看见希望,也不能对那希望伸出手么。 水幽灵面无表情地瞪着他:“星儿好歹也是你的表妹,你……” 颜辞镜道:“你与她亲如同血姐妹,若你舍得叫她死,我是不会留情的。” 水幽灵恨恨地咬咬牙,最终还是认命地道:“我愿意留在你身边,你放过星儿和晚樱。” 颜辞镜笑若窗外的阳光般潋滟,一张脸上的光彩艳美得叫人睁不开眼睛:“好,我们去见言十歌。”说着,他重新爱惜地抱起她,也不管被侍婢搀扶着梨花带雨的年朝暮,径直离开这间喜庆的厢房。 待那抹不曾属于自己的红色身影在眼底消失,被侍婢搀扶着的年朝暮,整个人就像失去生气那般,跌坐在地,满目的红色,刺得心更加疼了,泪流得更凶了,脑海中全都是颜辞镜伤得她体无完肤的绝情。和水幽灵不甘又绝望的那句‘我愿意留在你身边,你放过星儿和晚樱’…… 第049章.妾都不如的女人 绕过重重复重重的长廊,穿过大小相扣的院落,被颜辞镜公主抱着的水幽灵再三表示自己的腿没有断,可以自己走的,他却认真道:“灵儿小时候曾说过,最喜欢这样子的。” “……”那只是她对她兄长撒娇时的戏言而已,水幽灵很想这样反驳,却在瞥见他思考着到底要不要弄断她腿似的模样时,识相地……闭嘴了。 颜辞镜满意地捏了捏她没有一点点赘肉的腰。 水幽灵忍住满身跳起草裙舞的鸡皮疙瘩与扇他巴掌的冲动,就见不远处偌大的荷花池里,没有桥与廊连接的,只从石造的荷花上盛开似的六角凉亭里。戴着暖玉色素净面具,穿着清凛象牙白色寻常长衫的修长身影,正与在旁伺候的美貌丫鬟说着什么——察觉到他们的靠近,那抹象牙白色身影转过脸来看向他们。 与此同时,颜辞镜抱着水幽灵飞身而起,掠过碧绿的养着锦鲤与荷花的池水,飘然地带着摇曳得十分放肆惹眼的红绸,优雅美艳地落于凉亭中。 言十歌惊讶地看着红衣相配的他们。尤其是颜辞镜怀中的水幽灵,那双露在面具外的眸子清清楚楚地写着‘这不是熹王妃吗’的疑问,颜辞镜便有些得意地笑道:“虽灵儿在江湖上无人不知,但我还是重新与你介绍吧,这是我的妻子水幽灵。” 言十歌眼中飞快地闪过一抹复杂,不着痕迹地看过撇撇嘴想要反驳最后还是没有反驳的水幽灵,朝颜辞镜浅笑道:“错过镜兄的婚礼,真是太可惜了。” 颜辞镜挥退福身请安的美貌丫鬟,抬抬手示意言十歌落座,待言十歌落座,他又就这样抱着水幽灵坐于言十歌对面才似笑非笑地道:“言兄用不着感到可惜,我与灵儿刚刚礼成而已,因没有宴请哪位亲友,你恰巧算是唯一的见证人了。” 言十歌道:“此行来得随便,没带什么礼物,还望镜兄莫介意。” “你我谈的又不是钱,怎会介意这些虚物。”颜辞镜笑道:“既然言兄辞去武林盟主之位后,游历山水至此,还如此惦念我,我自是要尽尽地主之谊的。” 言十歌连声推托叫他别客气,就见刚刚退下去的美貌丫鬟带着另几名丫鬟端来水果糕点小吃美酒等物品飞身而来,一一精心地摆在石桌上后,那模样生得最俊的两名丫鬟,就娇羞无骨柔媚地……挤进他的怀里。那习惯的模样,就好像他从前就是这样风流浪荡的:“……” 就在他无语凝噎时,坐于他对面的好像见惯不怪的颜辞镜,便温柔地对怀里的水幽灵道:“灵儿,为夫想要吃葡萄。”这边水幽灵还无动于衷呢,那边美貌丫鬟已利落地将剥好皮的葡萄喂给张嘴欲语的言十歌。 水幽灵瞟过还‘含’了‘含’人家姑娘手指头的言十歌,在颜辞镜暗暗掐了掐她腰间的要挟中,不情不愿地拿起一颗葡萄‘喂’给颜辞镜。 颜辞镜笑道:“为夫喜欢吃剥了皮的。”抱着她腰的手又狠狠地掐了掐。 水幽灵差点没忍住倒抽一口凉气。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认命地给葡萄剥皮,眼角的余光就见旁边美貌丫鬟柔情蜜意地给言十歌倒酒,那高高耸起的两团白花花的肉。有意无意地撩拨着言十歌的手臂,一手还在他胸前打着圈圈,她白眼一翻,将剥好皮的葡萄塞给等待已久的颜辞镜。却状似不小心地手滑,将葡萄掉下地。 “……”颜辞镜惋惜地看了看那颗在地上滚了几圈的葡萄,刚准备叫水幽灵再剥过,就听水幽灵可怜地道:“人家剥得很辛苦的。”那意思竟是要他捡起来吃下去。 颜辞镜垂眸风情万种地瞥着她耍的小伎俩。在她一脸‘爱我就证明给我看看呀’的挑衅中,将那颗葡萄捡了起来,毫不含糊地扔进嘴里,俯首就势要亲吃惊的她,却又任由她惊吓地将脸埋进他的怀里躲开。 “……”如此调情的一幕,看得对面的言十歌面具下的青筋突突突地激烈地跳起来,他不动声色地笑道:“年姑娘可还好?” “挺惦记你的。”颜辞镜意味深长地说着,拿起一颗葡萄细细地剥着皮,然后喂给不情不愿不想吃的水幽灵吃下去,还当着言十歌的面,故意地用指腹抚过她柔嫩湿润的唇,才接着道:“她刚还想来见你呢,没想到言兄心里也有她,看来的确是她的福气。” 言十歌不见慌张地道:“镜兄真会说笑,整个抚颜宫都知道,年姑娘是你的人,我又怎会对年姑娘存有冒犯之意。” “妾都不如的女人罢了。”颜辞镜道:“如今我已有灵儿作伴,乱七八糟的女人扔了就是扔了,言兄不愿意要她,她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真是有够无情绝义的。水幽灵在心里狠狠地腹诽,就听言十歌四两拨千斤地道:“既然如此,我会替镜兄为年姑娘找户好人家的。” 颜辞镜无所谓地道:“给了言兄,便随言兄处置了。” 两人又随意地闲聊会儿。颜辞镜再三好客地要言十歌留下来小住,言十歌见推托不过,就无奈地答应下来;言语拉扯间,颜辞镜还趁势把那两个粘着他不放的美貌丫鬟,送给他好好玩儿了;而待美貌丫鬟带着言十歌去客房后,凉亭里便只剩水幽灵与颜辞镜。 水幽灵半是嘲半是讽地睨着抱着她不愿意松手的颜辞镜:“你不用在我面前诋毁他。”若言十歌真是个浪荡不堪的男子,她的兄长不会与他交好。 颜辞镜爱不释手地看着她:“我的灵儿,真是从小就聪明得叫人忍不住掐掐你呢。”说着。他放在她腰间的手,就真真切切地掐了掐,那劲儿疼得水幽灵猛地倒抽一口凉气,他又道,“小时候,我什么都没有说,你便知道我不开心。” 她就是小时候眼贱,多看他一眼,如今叫自己受这样的苦——水幽灵恨恨地狠狠地在心里腹诽着,颜辞镜抬起她的下巴,将她眼底的不甘看了去,似笑非笑地道:“你或许不知道吧。水自闲曾想要将你许配给言十歌,连你爹对他都另眼相看。” 水幽灵有一瞬间的愕然,就听颜辞镜又道:“我以为他是我的情敌才接近的他,可惜呀可惜,你爹服了你娘的软,将你许配给她曾经的好友生的傻子。” “灵儿,你不是你娘亲生的吧。”颜辞镜笑道,“她怎会舍得叫你嫁给傻子呢。” “……”曾经也这样想过的水幽灵。只觉自己的心,被他用力地插了一刀。 她捂住飙飙飙地流血的心还未语,颜辞镜又继续道:“我不过是闭个关而已,你娘已电掣风驰地将你送入虎口了。”他的指腹轻轻地摩挲着她滑嫩的脸颊,眼底猛地闪过一抹阴凉的毒辣,“我以为你定是不会愿意的,怎知你……” 水幽灵道:“他只是个傻子而已。” 颜辞镜笑道:“你放心,我不会杀了他的。”因为就算他不动手,别人也不会放过他。 看透他那一瞬想法的水幽灵,嗤嗤地勾勾唇:“我娘叫我保护他,我既然答应了,便要护他周全,若他死了,我也不会独善其身的。” 善变的颜辞镜瞬时变得阴冷,抚摸变成狠捏,他一双眼眸乌云密布,仿若装着一片暴风雨似的盯着她执着的眼眸:“你对那个傻子用了情。” 故意带着内力的粗鲁的钳制,令水幽灵立即痛苦得满额都冒起冷汗,她再也控制不住心中的冲动似的,艰难地冷笑出声:“你旨在得到我的身。又何必在意我的心在谁那里?!” 颜辞镜道:“灵儿,你错了,我是很贪心的,你的身我要,你的心即使现在不在我这里,我也是不愿意它在别人那里的。” 若不是他加重力道,水幽灵简直想大笑出声,可即使无法大笑,她也还是怪异地艰辛地扯了扯唇,坚毅得好像不要命了似的道:“打从你与别人联手要挟威逼我的那一刻起,我的心,这辈子就注定不可能会落到你这里!” 随着渐渐地疼得几乎要昏过去的力度在她脸颊上肆意,她拼尽最后一口气叫嚣道:“你真有本事,就杀了我!!” “你以为——” 就在颜辞镜眼底升腾起横冲直撞的杀气时,一把焦急的声音在荷花池边带着哽咽响起:“——少主,年姑娘她、她自缢了。” “死了便死了。” 颜辞镜全然不在意地冷漠地道,叫那哽咽的鹅黄衣衫女孩儿愣了愣才磕磕碰碰地补充道:“……还、还没死,李大夫说年姑娘她……她有孕了……”这女孩儿的话音还未落,就觉一道刺骨的视线,猛地扫向她,叫她惊惧得浑身都忍不住发抖。 “一个卑贱的玩物,竟也敢偷怀我的孩儿。”颜辞镜松开对奄奄一息的水幽灵的钳制,冷冷地嘲讽道,却听呼吸不畅导致不停地咳嗽的水幽灵道: “颜辞镜,你有心么。” 第050章.你留在我身边吧 颜辞镜抬眸,只见心心念念的姑娘,笑得苍白平静又叫人心底渗起阵阵凉意,她像是不愿意再看见他似的,毫无情绪波动地闭上眼道:“阿闲与阿爹的想法不代表是我的想法,不用再留着言十歌在这里看戏了,把星儿和晚樱交给他带走吧,别的,我都愿随你意。” 她这句话一直一直一直萦绕在他耳边。即便夜幕已降临,也挥之不去。 恍惚中,他想起儿时他的父亲去世后,他的母亲带他去神医谷游玩散心,他遇见她——八岁的她,笑如他见过的最灿烂的桃花。正与他的表妹蓝星灵就着宠物在花丛里打滚,好像不知人间愁苦的她,却一下子看出摆着最和煦的笑的他,其实并不开心。 她说:“笑得这样勉强就不要笑了。” 在他以为要成为母亲的支柱,绝对不能懦弱地哭泣的时候,她说:“小孩子该笑就笑,想哭就哭呗,有什么大不了的,自己困着自己,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呀。” 待她从蓝星灵那里知道他的父亲去世,他父亲的财产被叔伯兄弟们争抢得叫他们母子无立足之地,她鼓励他发愤图强,绝不能心慈手软将本就是属于自己的东西,让给那些不将自己放在眼里的混蛋们,亦是从那时起,她就闪亮亮地刻在他的心里,多年来,从未从未有过一瞬间的忘却…… ** 喜庆的厢房里。丫鬟们大气都不敢喘一下下。 水幽灵醒来时见到的那个青衫女孩儿柔声劝着脸上落下淤痕的她用药。 “出去。”靠在床边的水幽灵一而再漠然地道。 青衫女孩儿却一而再地不气馁:“姑娘何必给自己找不痛快呢。” 水幽灵斜睨着她嗤笑道:“颜辞镜打我一巴掌给我一颗糖,还想我会感激他,真当自己是金子银子,砸的我痛了,我还会欢喜不已呢。” “姑娘真会说笑。”青衫女孩儿道:“少主有多喜欢您,奴婢们都是从小就知道的。伤了姑娘定也不是少主愿意的。” “出去。”水幽灵懒得与她多说什么。 青衫女孩儿想了想,叫厢房内的丫鬟们都退下后道:“奴婢说些姑娘想听的吧。” 水幽灵无动于衷地不去看她,就听她道:“晚樱姑娘虽意外受了重伤。但已被蓝姑娘救回,如今并无大碍。”她说着,又自顾自地道。“奴婢再说些姑娘或许不想听的。” “半年前,少主练功走火入魔,错手重伤夫人。本急救还是来得及的,可夫人为救走火入魔得几乎要死去的少主,将毕生的修为都传给少主。” “舅老爷责怪少主害死夫人,与少主断了血亲。” “奴婢知道意外不能责怪到您的头上,可这些年来,少主的确为了您在武学上精益求精,求您多多少少看在少主这般心心念念您的份上,莫要再恼少主了。” 水幽灵从知道颜母逝世的诧异中轻笑出声道:“你叫心落是吧,回去告诉颜辞镜,我不吃这套的。”硬的不行来软的,真当她是盛世白莲花,喜欢玩什么虐恋情深呢。 “……”前魔教教主什么的,果然不是这样简单就能攻陷的呐,心落无奈地在水幽灵大写的拒绝中,留下膏药离开厢房。 水幽灵即使暂时失去内力。听不到这些身怀武功的丫鬟们轻巧的动静,但也知道她们都守在门外,趁机溜走什么的。简直不要胡思乱想——别处或许依靠她的小聪明还行,但抚颜宫却是出了名的机关宫殿,进容易,出是难于登天的,便既来之则安之地躺于床上。 直到迷迷糊糊地睡着,敏锐地感觉到谁在用冰凉的东西抹到脸上而惊醒——映入眼帘的是颜辞镜认真的脸。见她醒来,他扬唇笑了笑,轻轻地道:“灵儿,对不起。” 水幽灵觉得这些套路层出不穷地下来,换着别的女子,早妥协了,可她偏偏心眼儿比针还小,记仇记得特别狠,他打了她一巴掌。哄她的糖给得再多花样,她都是不要的。因此,她视而不见地重新闭上眼睛,任由他轻柔地给她脸上的瘀伤上药,就听他的声音像夏夜低沉的风,闷闷地传进她耳里: “你若喜欢慕容长曦那样的。我便努力学着他的样子叫你开心,你留在我身边吧。” “他傻,但他什么都有,而我……只剩下你了。” 这之后,他便什么都没有再说,默默地涂完药就离开厢房了。 水幽灵的心里是有涟漪的,可不是因为颜辞镜,而是他说起的慕容长曦,她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傻子在她心里……是有那么一点点儿的……地位的,至于别的,她不愿意去细究。 想着那只小狗儿哭得死去活来的模样,水幽灵再次跳进周公挖的坑里,朦朦胧胧间,竟梦见慕容长曦那无知又无畏,叫她无奈又无语的亲吻。咋然醒来,她摸着似乎经过真实碾压的湿润的唇,狐疑地皱皱眉。 窗外天色渐亮。 待晨曦暖洋洋地洒进厢房时,门被轻轻地推开,还是穿着青色衫的心落,端着洗漱用品进来,见水幽灵是醒着的,便笑道:“姑娘早安。” “那位年姑娘现在怎样了。”水幽灵拒绝心落伺候自己洗漱,平静地问道,她不是突发好心想关心关心这位可怜的女子,只是想要知道知道颜辞镜有多狠心而已。 心落明白水幽灵话中意思,却还是曲解道:“姑娘放心,少主不会委屈姑娘半分的。” 水幽灵嗤笑道:“你不用和我打这些马虎眼。” 心落便大方地道:“言公子与年姑娘颇有渊源,有言公子在,年姑娘不会有什么事的。” 水幽灵状若不经意地顺口道:“我倒是好奇他们有什么渊源。” 心落道:“当初就是言公子叫少主收留逃婚的舅老爷家的庶出年姑娘的。”也就是说,年朝暮好歹也还是颜辞镜的表妹,就算死,也不会要她死得太难看的。 “也不知道他这算不算是好心作坏事。”水幽灵嘲讽地笑了笑。 心落调皮地道:“言公子叫本该流落凄凉的年姑娘这些年来有瓦遮头,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怎能算是作了坏呢。”要怪就怪年朝暮管不住自己的心,非要作贱自己,趁她们少主酒醉后爬床。 第051章.想和我生宝宝么 水幽灵随意扒拉两口早饭就不吃后,颜辞镜来了。 他什么都没有说,抱起也懒得问的水幽灵跃上屋檐,几个起落之后,水幽灵便清清楚楚地看见言十歌带着她再熟悉不过的损友与近身侍婢离开抚颜宫的宫门,在那扇厚重的大门缓缓打开又徐徐闭上之际,她只觉言十歌回过头来了,就听颜辞镜道: “只要灵儿在我身边,抚颜宫发不发扬光大都无所谓。” 水幽灵并不语。就这样静静地看着早已经关的死死的大门,直到颜辞镜抱着她离开。 之后,她便随了颜辞镜的意,不管颜辞镜对她做什么,她都无动于衷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一点一点地将颜辞镜的耐心消磨殆尽。最后他败下阵来似的,苦笑道:“灵儿,你真的不能给一次机会我么。” 本不看他的水幽灵幽幽地抬起毫无感情起伏的眼眸看着他,忽而抬手解开自己的衣带子,在他微微翻涌的目光中,机械性地一件又一件地脱下,可他却在她扯下最后那单薄的肚兜时,制止了她的手,眼中是比情欲更浓的受伤。 当水幽灵麻木地以为他会就这样放过自己时,他突然如发狂的猛兽覆上她,那炽热的唇,像烧红的铁,毫不留情地折磨着她经受不住摧残的唇,半是撕咬半是啃噬地带出阵阵酥糜的腥甜,那一刻她的心都慌了,脑海中惨白一片得只想起那傻兮兮的小狗儿。 然,这场似暴风雨的侵略,终究还是止于她颤抖的唇。 从他嘴角边滴落的血。像心死了似的,砸在她惊吓得苍白的脸颊上,他道:“你走吧,明日天亮前,你若是能离开抚颜宫,我便……放过你。”说着。他从她无神的视线里消失。 水幽灵怔忪数秒才收起那后知后觉流露出来的慌乱,一一穿好衣服,正大光明地离开再也没有人看守的厢房。而。整座抚颜宫的机关,已为还未恢复武功的她开启了,就像是想要试验她要离开的决心似的。在踏出厢房门的那一瞬,她就触动机关了,数百支要穿心的箭。以避无可避之势,向她射来。 “……”身体的灵敏已刻在骨子里的水幽灵,利落地滚回厢房,以及关上门挡箭。 绝不气馁的水幽灵待箭雨停了,才又打开门,避开刚才踩的那一步,谨慎地跳出一米宽,见这一下没有触动什么机关,狠狠地缓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走下一步,首先艰难地离开这个叫她一点也不留恋的大院子,然后穿过相扣的小院子,然后……她就迷失在这个突然飘起浓雾来的小院子里,怎么走也走不出去了。 “……”从前从来只关注武功的水幽灵,彻底被眼花缭乱的阵法难住了。转了数十圈,走得双腿都软了,也没有找出什么破绽。待她察觉这些如寻常浓雾一样的浓雾是药时,她已浑身发烫得软倒在地。 朦朦胧胧中,她看见傻乎乎的慕容长曦一脸欢快地向她走来,她忍不住要唤他时,猛然想起自己中了药,果断地抬起左手放到嘴边拼尽全力地咬着自己。叫疼痛唤回自己快要丧失的清明,只是她始终低估这浓雾,不过是转瞬,连疼痛都无法令她感知到了,就听那慢慢向她走近的慕容长曦道:“灵儿,我很想你呢。” 被药物麻痹思绪又叫神经燥热的水幽灵,最后只能低低地无力地诅咒道:“颜辞镜,你这个无耻的混蛋……” 幻觉中的慕容长曦傻傻地看着她,忽而又痴痴地笑起来:“灵儿。你在胡说什么呀。”他伸手想要去碰肌肤渐渐泛红的她,可又在即将触碰到的时候收回手,迷茫地道:“灵儿,你躺在地上干嘛呀。” 水幽灵仅剩的那一丁点意志力根本就不听她使唤,身体最原始的渴望,令她下意识地拉扯着自己的衣服。那可恶的幻觉还觉得有趣地笑起来,明显是故意那般,诱哄地问道:“灵儿,你想要和我生宝宝么。” “唔……” 水幽灵死死地咬着唇,难受的嘤咛,就像是应允那样的邀请,脸红红的勾人模样,直叫目睹的人心思躁动,而备受折磨的她,还是艰难地从牙缝里挤出一个“不”字来。 可幻觉中的慕容长曦很是困惑地当自己没有听见,他笑得极具诱惑意味地道:“只要灵儿说一句‘想要’,我就会给灵儿想要的。” “你……”做梦! 水幽灵很想很想这样狠狠地吐出去,可思绪越来越迷离,手手脚脚也越来越不受控,竟贪恋什么似的。去拉那幻觉中的慕容长曦,忽而,一滴冰凉落在脸上,接着滂沱大雨哗然而起,将浓雾驱散,也将她快要失去的理智拉回来一点点,就见幻觉中的慕容长曦果然是颜辞镜,她忍着被雨水也淋不熄灭的干火,嗤笑地看着他:“见过无耻的,没见过像你这样无耻的。” 颜辞镜笑道:“是你自己走进这个院子的,我没有逼迫过你半分。” “……”水幽灵连骂他的力气都没有了,雨水拍打得脸颊生疼,却没有浇灭一点点火,刚刚拉回来的点点理智,慢慢地又开始流失了。 而,就在她认命自己最后还是输给颜辞镜这个阴险的小人手上时,滂沱的大雨说停就停了,她看见一抹有些熟悉的身影从天而降,身旁的颜辞镜没有半点惊讶,他还道:“你终于来了。” “不来不行呀。”言十歌语气轻佻,目光却异常认真地道。 颜辞镜嗤嗤地冷哼道:“这个时候你还装。” 水幽灵意识朦胧得连在她身边说话的声音,都像是从很遥远得地方传过来似的,渐渐地,她再也听不清他们说了什么,只能拼着仅剩的一点理智近乎呢喃地道:“……救我。” 然后,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只迷迷糊糊地嗅到一阵浓烈到近乎呛鼻的血腥味,便落进结实熟悉的怀抱里,她不由自主地去蹭去摸……去舔…… 第052章.给娘娘逗着玩儿 “灵儿,别动。” 破败荒废的庙里,近乎筋疲力竭的言十歌,猛地呕出一大口血,像是怕弄脏没有意识地靠过来的水幽灵似的,轻轻地拨开她攀过来的滚烫的手。 “嗯唔。”水幽灵只觉难耐的瘙痒从骨子里钻回来折磨着她,被阵法里的雨水淋湿的衣服黏糊糊地贴着肌肤上,叫她想把衣服都直接撕了去,那被某只温柔的大掌挡回来的手。就开始揪着自己的衣领,“我,我难受……” 可浑身乏力的她,不论怎揪都揪不出什么来,一双蒙了水似的眼眸,柔柔离离地望着身边的他。呓语似的呢喃着恳求道:“帮我,帮帮我,脱下来……” “你真的知道你在说什么么。”言十歌面具下的整张脸都扬起一抹苦涩,被她诱人的模样勾得气血不停地在下腹翻涌,颜辞镜最后那一掌送过来的毒,便叫他再次呕出一口血来——不得不说颜辞镜真是太狠了,不但要他不能‘吃’她,还要他有点儿反应都不行。 事实证明,中了药的水幽灵是不知道自己此时此刻说着什么做着什么的,她只能感觉到身体深处最原始的渴望,在敲打着她放开那些正经的禁锢,柔媚地挪着靠向不比她少一分难受得言十歌,软软地哀哀地叫着:“我,我想要……” 她的手本是想要去扯他腹上的衣服的,可抬到一半就乏力地垂下,误打误撞扫过他的敏感,令猝不及防的言十歌呕血呕得哗啦啦的,还……不偏不倚地呕了她一脸一身…… 被喷了满脸血的水幽灵即使没有意识。那也是有些懵逼的,迷迷糊糊地觉得嘴唇湿湿的难受,伸出舌头就不嫌脏地舔了舔。 “……”言十歌被勾得整张脸红得能滴出血来,他无奈地苦痛地用手捂住对她移不开视线的眼睛,深深地再重重地吸了一口气又吐了一口气,然后就想要叫自己冷静似的。闭着眼睛抓过如今任人摆布的水幽灵,把内力一点一点地渡进她的身体里,将她中的药从毛孔里逼出来。还拼了最后一口气,冲破她被颜辞镜封住的所有穴道。 水幽灵稍微恢复一点点意识的时候,察觉到自己的内力慢慢地在身体里不安地流窜。便迫不及待地用自身的内力,忿忿地冲开周身尚未被解开的穴道,伤得自个儿吐了一口浊血。就听身后噗通一声,有什么倒下去了。 她狐疑地回头,就见素来翩翩佳公子似的言十歌,整个人像是从血泊里爬起来似的,奄奄一息地倒在还未干枯的血水里,失去意识前的记忆,就宛如闪电似的,在她脑海里劈出一道叫人无法忽视的痕迹。 “……喂,言十歌?”水幽灵张了张嘶哑的嗓子,趴过去抓过他的手搭在脉搏上探着,见他体内的气血虽在逆行却没有走火入魔的危险,她重重地松了一口气,拉着他,就欲不顾自己才刚刚恢复三成的功力给他疗伤,魔教的救兵终于来了。 现魔教教主。水幽灵的义兄,水自闲宛如修罗殿里用寒冰雕刻出来的冷帝,带着水幽灵熟悉的依赖的傲梅香气。将满身狼藉脏乱的她紧紧地拥进怀里,让她所有不曾泄露的害怕,一点一点地在他怀里瓦解:“阿闲……” 水自闲温柔地怜惜地抚着她背上的颤栗,一声一声地安慰道:“没事了,不怕不怕。” ** 那日,倒在水自闲怀里后。水幽灵昏昏沉沉地睡了很久很久,耳边断断续续传来慕容长曦软软糯糯的带着些微哭腔的声音,他‘灵儿灵儿’地唤着她,她还迷迷糊糊地感觉到他的唇,在她脸上流连过,撒下会蔓延成一片的温暖。 夜半,水幽灵揉着眼睛醒来,差点儿没被房内的金碧辉煌闪瞎24K钛合金眼,就见一箱箱没有打下盖子的金银珠宝摆在床边周围。满床都是一朵朵染了金粉的干花,奇珍异宝什么的,满地都是,璀璨得……好像身临梦境般。 她囧囧地拍醒挨着床边坐在地上,哭得眼睛肿得跟核桃似的,嘴边挂着大片口水的慕容长曦。在他惊喜若狂地抱着她的欢呼中,她问:“这些是怎么回事呀。” “皇兄和阿闲大哥给的。”慕容长曦紧着她腰的手,不愿意松开,傻傻地笑道。 水幽灵张张嘴,正想说水自闲的银子不就是魔教的银子,魔教的银子不就是她自己的银子么时,慕容长曦用脸蹭着她温热滑嫩的脖子道:“说是从欺负灵儿的人家里拿回来的。” 她有些迷茫地皱皱眉,唤来在屋外守夜的霓裳把事情交代清楚,才知道狠辣如水自闲,雷厉风行地叫那只真黄雀付出了惨痛的代价——这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戏码,螳螂慕容思聪Gameover,蝉楚王Gameover,黄雀琛王也……Gameover。 “大少并没有将贤妃一脉赶尽杀绝,只是要她背后的江湖势力土崩瓦解,再也不能春风吹又生而已。”霓裳以最简洁的方式禀报道:“大少说。剩余的,给娘娘逗着玩儿。” 水幽灵冷冷地勾勾唇,她从前从不将贤妃背后的齐心盟放在眼里,是觉得区区齐心盟,再厉害也逃不出魔教的手指缝,却没有想到抚颜宫默默地在背后搭了把手,叫她猝不及防吃了这样大的亏,险些铸成大错,最后若非言十歌,真难以想象她会不会…… 她问霓裳:“言十歌呢,他现在怎样了。” 霓裳道:“大少说,言公子很好,娘娘无需担心。” 水幽灵知道有她兄长在,不会要救了她的言十歌有什么不好的,道:“宫中情况呢。” 霓裳道:“最近京城不太平,陛下似是厌烦了,脾气上来便将涉事的许多人,都毫不留情地处理了,就像四妃里的慕容思聪的生母娴妃,因慕容思聪谋逆犯下的过错最大最多,牵连也最广,所以其母与其妹都以连带责任被陛下贬为庶民了。” “贤妃在背后做的小动作虽然没有摆到明面上,但满城都是齐心盟被魔教剿灭的消息,犹如四肢被砍的她,最近在宫中颇受冷落,加之陛下有了两位如花似玉鲜艳娇嫩的新宠,待这些野心勃勃的妃子们,便越来越不欢喜了,像是谁都不敢在风口浪尖里闹事惹得陛下更不快,倒是一下子就平静下来了。” 第053章.我也打断你的腿 傍晚,霞光漫天飞舞。 水幽灵正在桌案前审阅着魔教传来的书信与密函,就听红双心急火燎地跑进来说慕容长曦掉自家荷花池子里了。 可待她去到事发地点时,这傻子儿竟在欢快地掏……藕,瞧得她来了,扬起沾了塘泥的脸,笑得跟朵盛开的菊花似的,递给她一条比他手臂还粗还长的莲藕道:“灵儿,今晚吃藕吃藕吃藕~~” 水幽灵想了想觉得不错。便笑道:“好呀,再掏几条上来,我叫沉香给你做全藕宴。” “嗯嗯嗯!” 就酱,咱们贪吃的熹王爷,十分开心地高兴地在池塘里掏藕,而一连掏出两条粗大莲藕的他。是得意的,欲要再掏一条就收工时,却悲剧地脚下一滑,整个人钻着砸进塘中淤泥里了,一连串被呛出来的泡泡成为求救信号。 “……”没想到自己始终要湿身的水幽灵,把吃了满嘴泥的小狗儿捞出来。 从来都是无知而无畏的慕容长曦,沐浴过后,又是一条不知愁不怕死的好汉,吃完香喷喷的全藕宴,便缠呀撒娇呀地拖着水幽灵去逛闹市,然后逛着逛着,他把自己逛丢了,逛丢也就算了,还被……拖进了青楼消费。 慕容追风从二楼的包厢里出来,看见楼下厅堂里被俗艳浪荡的女子们惊吓得一脸目瞪口呆的慕容长曦时,还以为自己眼花了,拉着身边沁清隽冽的男子道:“人有相似么。” 沁清隽冽的男子无语地斜了慕容追风一眼:“你见过相似得跟双生似的陌生人么。” 慕容追风摸着下巴道:“实在是我觉得他不像是会来这种地方的人。” “你这样看着,真觉得他是自愿走进来的吗。”沁清隽冽的男子很优雅地翻翻白眼道。 就在慕容追风犹豫要不要把这位堂兄拉出苦海。一衣着规矩些的少女,将缠着慕容长曦不放的俗艳女子们赶走,对被‘热情’吓得很狠的慕容长曦道:“公子被迫点下的酒菜,我家姑娘记在她的账上了,您快些走吧。” 懵逼又茫然的慕容长曦傻傻地看着眼前‘帮助’自己的少女,就见少女朝他意有所指地笑了笑。然后示意他跟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一穿着青烟罗裙,模样雅致如兰的女子。微微地柔柔地向他笑了笑。 “哎呀呀,那不是今夜说不舒坦不接客的斓霜姑娘嘛。”他的堂兄真有福气呀,慕容追风稍稍地在心里表示了一下下羡慕。就见还在迷茫的慕容长曦视线一转,与他对个正着,瞬间……傻气的脸庞笑得跟朵花儿似的。然后就听这只傻子对那衣着规矩的少女摇头道:“不用的,我弟弟会帮我付账的。”说着,手指就稳稳地指向他。 全然不知道自己无意识地拨开少女暗送过来的秋波的傻子,乐颠颠地跑向二楼走廊处,抖着嘴角差点儿风中凌乱的堂弟弟身边,那灿烂的欢喜的笑脸,几乎要亮瞎他堂弟弟的眼,好奇地问道:“三弟、四弟,你们在这里干嘛呀~~” 在硕亲王府中排第三,所以被叫一句三弟的慕容追风干笑道:“当然是……吃饭啊。” 在德亲王府中排第四,所以被叫一句四弟的沁清隽冽男子慕容凛风淡定地颌首附和:“没错,吃饭。” 慕容长曦恍然地软软地‘哦’了长长的一声,有点儿无法理解的困惑:“我还是第一次来这样奇怪的酒楼呢,小二全都是花花悄悄的女子。” “这是这间酒楼的特色。”慕容追风骗人不眨眼地道。 慕容长曦继续恍然地应了一声,然后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我的钱。全都给灵儿啦,被她们拉进来点了酒菜什么的,没钱付账。就劳烦弟弟帮我付啦~~” 慕容追风道:“这点小钱不碍事的,熹王兄怎会来这附近呢。” 慕容长曦苦恼地道:“我与灵儿出来逛街,可逛着逛着灵儿不见了。” “……”你确定不是你自己‘不见了’吗…… 慕容追风与慕容凛风无语凝噎地面面相觑,就在慕容追风提议带他去找水幽灵时,水幽灵大咧咧地找来了,那看着他和慕容凛风的目光要多怪异有多怪异。似乎在怀疑……他们诱拐单纯无知的慕容长曦逛窑子…… 最叫人想吐血的是,某只傻子完全感知不到什么怪异,欢乐地朝他的娘子挥手道:“灵儿,三弟弟和四弟弟说要请我们在这里吃饭噢!” “……”谁来告诉他,这混乱的情况到底要怎么解释才好…… 水幽灵笑眯眯地朝慕容长曦招招手,慕容长曦立即摇着尾巴哒哒哒地跑下楼,蹭回她身边,未待她发出疑问,他就开心地道:“灵儿。你饿了么,要答应弟弟们吃个饭么。” 她摇摇头道:“不吃,长曦,你知道什么是青楼吗。” 慕容长曦茫然地眨眨眼睛摇头道:“好像在哪里听说过,但不记得在哪里听说过。” 她道:“所谓青楼,就是妓院子。男子给钱买女子伺候的地方。” 听明白的慕容长曦瞪着一双无辜的兔子眼,急急地道:“我,灵儿,我没有来妓院噢,是她们拉我进来的,我没有碰过她们的!” 水幽灵笑道:“这次饶了你,再有下次,就算别人拖着你进来的,我也打断你的腿。” 似乎被无视了被遗忘了的慕容追风和慕容凛风,就这样看着慕容长曦认真地点头以及连声发誓不会再有下次,然后目送他们甜腻腻地手挽手地走了……走……了…… “凛,你说,慕容长曦为什么偏偏喜欢水幽灵呢。”慕容追风从灵魂深处发出疑问,从他看见慕容长曦开始,他就能强烈地感觉到慕容长曦对水幽灵打心眼里散发出来的欢喜。就好像恨不得告诉全世界‘水幽灵是他慕容长曦的,谁也不许碰’的样子。 慕容凛风斜睨他道:“不要在关注里迷失自己。”世间最复杂的,莫过于感情了。 慕容追风道:“放心,我对他们的兴趣,并不是你所想的那样。” 第054章.微笑脸你赢了呵 “灵儿灵儿,明日是安逸伯府的宴会,我们今晚早点儿睡好不好呀。”与狮虎幼崽玩耍了好一轮后,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香香软软的慕容长曦,只穿着单薄的棉质亵衣,拉着还在审阅类似账本子的水幽灵撒娇道。 水幽灵在账本上记录着什么,头也不抬地道:“你先去把被窝暖好。”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们倒是很自然而然地睡到一处了,夜夜他挨着她牵着她的手睡,日日醒来,她都莫名其妙地在他怀里,因为并未见什么别扭,就随意起来了,只是偶尔的,她总能梦见他对她的亲吻,恍恍惚惚真真实实叫人分不清的,她亦懒得细究什么。 “嗯阿~”慕容长曦很听话地应下,滚到被窝里,拿起新买的诗集来看。 水幽灵把账本什么的记录好,绕进内室来时,慕容长曦看着诗集吃吃地笑。她好奇地问:“笑什么呢。” 慕容长曦眼睛亮光光地看向她,视线不懂得遮掩地流连着她的唇,羞答答地道:“这里有首诗说女子的味道像白白甜甜的梨子,我想我吃灵儿的唇时,也是觉得甜甜的。” “……”水幽灵抖着嘴唇凑过去瞄瞄他看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诗,就见正经诗词下面,为了叫看诗词的读者加深记忆,都会附带一首趣味的诗词释义的打油诗,然后正经的,多少就会变得不那么正经了,她虽然觉得他多学点东西是好的,可……老是吃呀吃的,她听着怪怪的,于是便纠正道:“唇与唇之间的接触不叫吃。” 慕容长曦很惊奇地‘咦’了一声:“那该叫什么呀。” 水幽灵道:“亲亲或者亲吻。” 慕容长曦的接受能力是很强悍的。很快就明白过来了,那双明亮的眼眸,一动不动地看着他,情不自禁地舔舔唇,害羞地道:“那、那灵儿,我……可以亲亲你么。” “……”水幽灵觉得自己做了什么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事。 慕容长曦期望地眨眨眼道:“就一下下。” 想起梦里经常似真似假的辗转与缠绵,她的脸轰地涨得通红,连忙用被子捂住自己的脸,背过身去道:“不行。” “好吧。”慕容长曦乖巧地放下书,不再说这个被她拒绝的话题,然后软乎乎地挪着身子凑近她,抬手圈住她的腰,道:“灵儿,晚安噢。” “……”这样听话的小狗儿,多么难得呀,可莫名地觉得有些失落是肿么回事??? 水幽灵郁闷地熄了灯,闭上眼睛,脑海中一幕幕地跑出她和他亲吻的画面,羞得她浑身都在发烫,抱着她的傻子疑惑又担心更是直白地将手摸进她的衣服里,在她滑腻又灼热的肚皮上抚了抚道:“灵儿,你是不是生病了呀。” “没有。”水幽灵心乱得心狂跳个不停,拖出他无知的手咬牙道。 慕容长曦听着她从被子里溢出来的闷闷的声音,一骨碌从被窝里爬起来,要去拉她捂住脸的被子认真道:“灵儿,你这样会闷坏自己的。” “嗯,没事了。”才想起熄了灯,黑蒙蒙的一片,没有武功的慕容长曦看不到她脸色的水幽灵,稍稍拿开捂住脸的被子用力地喘了两口新鲜的空气道。 慕容长曦笑着重新躺下,又挪近了她,挨着她而睡,却只觉她的体温还是热热的,就聪明地拿起那本诗集给她扇凉。 水幽灵被他制造出来的凉意吹得心都软了,想起他每次亲吻她都不见色气的神色,她又有些想笑,那唇轻轻地捻动,叫其实视力很好,看得很清楚的慕容长新心跳不已,他道:“灵儿热得睡不着吗~~” “不是的。”水幽灵低声道。 慕容长曦傻傻地笑道:“那灵儿是想和我亲亲想得睡不着吗?” 水幽灵不语,透过昏暗斜斜地睨着纯真的他,犹豫会儿。她轻轻地应道:“嗯。” 很轻很轻的一声,就像他扇出来的风,也可以将这声吹走似的,慕容长曦惊喜地瞪着眼睛,怔愣几秒,才俯首亲过去——他的舌很青涩很天真,像是单纯地觉得她的唇好吃而已,她便尝试着教他怎样好好交缠。 “……唔。” 他学习得很快,不多会儿,就反被动为主动,将她吻得如临幻境,既舒服又舍不得放开,口水声交融缠叠,他低低地呢喃着她的名字:“灵儿……” ***************************** 盛夏的风带着粘腻得闷热穿梭于翠绿的枝叶中。带起阵阵知了的不耐烦。 今日安逸伯府的热闹是为安逸伯的嫡长子,府中的世子爷兼任着户部侍郎一职的花一博庆贺生辰,以及不为人知的花一博之妻汪氏,想给自己心爱的长子花明漾寻个好姑娘。 说起这个热闹,一开始水幽灵是不想要凑过来干什么的,可耐不住十分喜欢凑热闹的慕容长曦又软磨硬泡又纠缠不休的,她最后还是答应与他一同来了——即使安逸伯府内的所谓的亲戚们。并不是那么待见嫁给傻子王爷的她,与本身就是那最被嫌弃的傻子王爷。 不过,表面的功夫他们还是做得很好的,起码……府内的丫鬟小厮们,该恭敬还是恭恭敬敬的,也不知道是惧怕她的武功还是她背后的魔教,看慕容长曦那鄙夷的目光都收敛了很多很多——之所以说收敛很多很多。皆因为表面上傻子在哪里都是被嫌恶的,尤其是这些高门里最会捧高踩低的奴才们,他们会因为自家主子看不起而看不起,纵使慕容长曦王爷的身份摆在这里,可……也无法掩盖他就是不受皇宠的傻子的事实。 水幽灵拉着慕容长曦去到接待花厅时,里面和谐的气氛窒了窒,随后以花汪氏这位主人家为头。不情不愿地给熹王爷和熹王妃行礼——安逸伯是陛下跟前的红人,以往花家都是不将这位傻子王爷放在眼里的,别说什么向傻子行礼这样‘折辱’自己身份的事了,可……近来谁都知道水幽灵背后心狠手辣的魔教,做了什么叫人不敢置信又惊恐不已的‘好’事,便也不敢有一点点的怠慢了。 “免礼。”水幽灵半点儿也不谦逊地受下这些礼数,在他们眼观鼻鼻观心的‘介怀’与不舒爽里,带着慕容长曦在院子中一个比较角落又能看到全场宾客的凉亭里坐下,掏出几包来时顺道买的糕点,给好奇地张望着院子人们的慕容长曦啃啃咬咬,就觉原来有些拘谨的热闹,慢慢地又恢复过来了。 “灵儿也吃。”慕容长曦把没那么甜的那份糕点,亲昵地喂给水幽灵。 水幽灵顺口从他指间咬下,细细慢慢地嚼着,就听以花汪氏为中心的贵妇与贵女圈里,一位模样相对慈祥和亲,打扮得端庄淑丽的夫人叹息着道:“小女的横冲直撞,说得好听是助人为乐是善良,说不好的,不就是刁蛮任性么,我倒情愿她能像世子夫人你家玎翎姐儿那样文静安分,不用叫做母亲的终日担惊受怕。” 听得别人称赞自己的女儿,花汪氏笑得十分开心,她道:“性子开朗有性子开朗的好处,我就喜欢你家玲珑那样的,多有活泼的生气,跟怒放的花儿似的,看着就叫人开心。”这话说得就有些明显了,旁的本来有什么心思的贵妇们,失望之后齐齐表示附和,将两家姑娘都赞来捧去,谁也不落了谁的,不着痕迹地拍了这对未来姻亲的马屁。 这时,几个似是刚去旁边院子观赏了什么,打扮得十分精致的贵女。说说笑笑地朝花汪氏那处中心点走去,除了水幽灵当初嫁给慕容长曦时,才见过一面的花汪氏的女儿花玎翎外,她竟还见到一张熟悉的面孔——当初在糖人偶摊前,为不小心撞到人的慕容长曦打抱不平的少女,只见那少女对着那位模样慈祥和亲,打扮得端庄淑丽的夫人唤着母亲。 然后。这位少女像是很不经意地扫向周遭的宾客,直到看到角落凉亭里的水幽灵时,封禁着什么的眼睛,才发出闪闪的光亮来,那里头是显而易见的崇拜——要不是水幽灵眼睛利,她会以为这位曾为慕容长曦抱打不平的少女,是看上慕容长曦的皮相而双目放光。 之后,那少女对自家母亲说了两句话,就毫不在意听到对话的旁人惊讶诧异的模样,大咧咧地向水幽灵走去。 水幽灵凭着武功,是能听到她们说了什么的,就见那少女阔步走到她跟前后,规规矩矩地对她和慕容长曦行礼,灿烂地笑道:“工部尚书府的夜三仰慕熹王妃很久了。” 闻言。慕容长曦的眼睛都要瞪出来了,唰地站起来,霸道地将水幽灵抱在怀里,傻气地一字一顿地道:“灵!儿!是!我!的!娘!子!” 夜玲珑被他突然的宣誓震得愣了愣:“我,我知道的。” 水幽灵好笑地看着误会了‘仰慕’的意思,吃醋的小狗儿,示意他稍安勿躁,问对夜玲珑怀上敌意的他道:“你忘记了吗,她曾帮过你的,在糖人偶摊子前。” 慕容长曦瞥瞥连连摆手说不足挂齿的夜玲珑,又看看淡然的水幽灵,又再瞥瞥夜玲珑摇头道:“不记得了。”然后,很认真地对僵着笑脸窘迫的夜玲珑道,“不过,灵儿是我的娘子,你不能对她有非分之想的。” 水幽灵无语地敲了敲他的额头:“夜姑娘说的仰慕是敬佩之意,与你看的诗词里,男女之间的感情不同的。” 慕容长曦呆了数秒才恍然拖长着‘哦’字的调子,看向夜玲珑脸色好了一点点地道:“这样我就记得你了,那时候,谢谢你。” 夜玲珑:“……” 水幽灵责罚似的又敲了敲作弄了人家小姑娘的小狗儿的额头。对夜玲珑道:“夜三姑娘别在意这孩子气的家伙。” 夜玲珑对着水幽灵就是百分百的欢喜,连连跟脑残粉似的摇头道:“不会不会,熹王妃叫我夜三就好了。”她在家中是排行第三的姑娘,周围熟稔点的人,都这样喊她的。 水幽灵看过她神色下的毫无杂念,倒也觉得这姑娘是个不错的,并不执持着那些不愿意与人亲近的客套,笑道:“好,夜三,不过你再在我这里待下去,你的母亲该不高兴了。”都不用抬头去看,她就能感觉到很多视线激光似的落在她身上。 夜玲珑不太在意地笑嘻嘻道:“我母亲总爱胡乱生气的,不碍事儿。”忽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她兴致盎然地道,“绮霞山庄主之长子冯醒与终极门主之长女袁湘丽的婚事,熹王妃会参加吗??” 要说江湖上最近有什么热闹的事,就数绮霞山庄与前前武林盟主创办的终极门的联姻了,其中绮霞山庄正正就是夜玲珑的母亲李氏,如今已经去世的妹妹的夫家,因为绮霞山庄自原配去世后,一直没有再娶,所以这份亲戚关系,至今保持得很好。 本不打算参加的水幽灵婉转道:“现在还不知道那时候是否有空。” “这样啊。”夜玲珑虽然平时粗枝大叶的,但也听明白她话里意思,更知道水幽灵原来是什么身份,与正派人士总有解不开的冲突,不去参加其实才是对亲戚家的婚礼最好的,可她知道她不参加,还是免不得有些失望。 水幽灵道:“我与你颇投缘,你若是在京时得了空闲,可多多与我走动走动。” 闻言,夜玲珑欣喜若狂,差点儿忍不住要跳起来转几圈庆祝,点头点得跟捣蒜似的道:“难得熹王妃不嫌弃我,我定多多与熹王妃亲近——” 一听亲近两字,慕容长曦又不开心了,严肃地打断道:“——灵儿是我的娘子。” 夜玲珑觉得慕容长曦这醋真是吃得太不着边际了,但知道慕容长曦心心念念都是自家崇拜的水幽灵,又觉得这点小故意找茬什么的,完全完全完全可以忽视了的,很认真地保证道:“熹王殿下放心,我绝对不会和你抢熹王妃的。” 慕容长曦好像不相信似地撅撅嘴,抱着水幽灵的手臂就扯着嗓子吼道:“灵儿是我的!是我的!是!我!的!” 眼看所有人都齐刷刷地看向他们,水幽灵无语凝噎地翻翻白眼道:“好啦好啦,又没人跟你抢,闹腾什么。” 慕容长曦任性又傻傻地哼了哼:“怎的没有呀,灵儿这样好看,觊觎的人很多的。”谁说不是呢。刚赶走那姓颜的阴险小子,这会儿又跑来个姓夜的,还是个姑娘家家。 水幽灵安抚地拍拍他的手笑道:“我又不是香喷喷的糕点,哪里会有人觊觎。” 慕容长曦闪着眼睛道:“可灵儿像金子,走到哪里都会发光的。”金子谁都喜欢呀。 未待水幽灵被他傻里傻气逗得‘噗嗤’一声笑出来,就听一把已经听过数次的女声,不屑地鄙夷地哼唧道:“傻子就是傻子,说出来的比喻,都跟大笑话似的。” 水幽灵不用看也知道说此话的是谁,张张嘴,刚欲说话,就见慕容长曦瞪瞪眼睛,同时替她和自己捂住鼻子大声道:“谁在放屁呀,好臭噢。” 根本就没有嗅到什么味道的夜玲珑愣了愣才反应过来,附和地捂起鼻子来,目光跟随水幽灵看向的方向,便见刚说了话的慕容依萱涨红了脸,狠狠地瞪着慕容长曦。 第055章.专业打脸三十年 而这时,亲昵地站在慕容依萱身边,似乎是与慕容依萱同来的蓝紫色罗裙女子,嫌恶地道:“贼喊捉贼。” 这就是把屁还给慕容长曦了。 水幽灵瞧也不瞧她们,摸摸慕容长曦的头轻飘飘地道:“丑人多作怪。” “你!”如花似玉的姑娘家最听不得别人说自己丑,蓝紫色罗裙女子不再客气地冷笑道:“贪慕虚荣,恶贯满盈,装模作样,狗仗人势。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水幽灵睨着傻乎乎哪儿都遭人嫌的慕容长曦,十分不解与好奇地问道:“我有钱有势有美貌有才华还有武功,你呢慕容长曦,你有什么值得我贪图的呢。” 慕容长曦煞有其事地摆出认真又严肃的模样来道:“灵儿,我是王爷,别的王爷有的。我也有噢,别的王爷可以叫别人掉脑袋,我也是可以的噢。” 尽管傻气痴呆,可说出来的戏言,依然让人心惊胆战,别的有脑子的王爷,或许会顾忌时势,不敢随随便便叫官宦勋贵掉个脑袋,可傻子不同,他什么都不知道的,哪里会管你爹你娘你哥你亲戚什么的,在京中是什么牛逼轰轰的位置,在陛下跟前是否红红火火。 蓝紫色罗裙女子露怯,同是姓慕容的慕容依萱却是不怕的,她侮慢藐视地笑道:“我倒是不信你敢拿我的脑袋。” 那高高仰的小脸上满是挑衅,她爹是皓亲王,虽只是当今陛下的庶兄,但在宗亲里的地位是极高极高的。等闲连陛下都要给她爹三分面子,傻子不知道时势而已,水幽灵是知道的。 她背后的魔教敢剿灭是贤妃背后的齐心盟,乃是因为江湖恩怨,朝廷就算插手也插不到多少进去,可京中情况与江湖不同。是牵一发动全身的,慕容长曦敢拿她脑袋,那就是打她爹的脸。与皓亲王府甚至是与大部分宗亲为敌。 未等看透她小心思的水幽灵勾唇冷笑,慕容长曦已傻乎乎地眨巴着眼睛,拉着自家媳妇儿的手。自顾自地困惑地道:“灵儿灵儿,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咧,大皇兄去世前噢。我去茶楼子听故事的时候,看见皓亲王叔和大皇兄在厢房里密谈什么,路过的时候,还听到大皇兄问皓亲王叔‘下药要下多少’之类的噢。” 慕容依萱惊骇地瞪着完全就是血口喷人,要往她爹头上按谋逆罪名,还一脸无辜的傻子,翻腾着怒火,指着慕容长曦的鼻子道:“慕容长曦,你竟敢污蔑诋毁我爹??” 慕容长曦被她恼怒的样子吓着似的,往水幽灵背后躲了躲,委屈地转着水润润的眼睛道:“茶楼子那样大,看见皓亲王叔和大皇兄卿卿我我的人那样多——” 再也听不下去的慕容依萱提起内力,就朝慕容长曦冲去:“——我撕了你的臭嘴!” 不知死活就是用来形容她的——水幽灵动都不用动,抬手轻轻地一拂,猛冲过来的慕容依萱便整个人倒退着摔回去。不过……庆幸的是,她还未摔落地,就被刚好与慕容彩蝶一同前来的慕容达朗险险地接住了。这边的动静,也终于惹得周遭的人们都静默地看过来。 慕容达朗怒道:“水幽灵,你好狠毒的心,依萱再不好,那也是你的妹妹——” “——既然她不懂何为敬爱尊重兄嫂,那我就大发慈悲地教教她而已。恼什么。”水幽灵浅笑着目光淡然冰凉地扫过怒气腾腾的慕容达朗和他怀里的慕容依萱,葱白纤细的手指,轻轻地一挑,指着痴呆呆的慕容长曦道:“他傻,他天真地执持着友爱亲情,容许你们这些被惯坏了的弟弟妹妹刁野放肆,不代表我也要任由你们三番四次无故向我找茬时,为那一句轻巧的嫂嫂而以德报怨。” 慕容达朗道:“一个巴掌拍不响,依萱之所以会针对你。定是因为你——” 水幽灵冷笑打断道:“——好一句一个巴掌拍不响,她针对我,是有原因的,是再怎样都可以被原谅的,而我还手,就是我的小气我的刻薄我的错。不过是因为我比较强大,她比较无能,值得同情,就指责我的不是,真可笑。” 说着,她凉凉地鄙夷着慕容达朗所谓的大义凛然:“在此之前,慕容长曦从未作过恶,从未说过谁的不是,他傻也不是他愿意的,不过是七岁的智商而已,既没有杀人放火又没有奸淫掳掠,更没有往你们家门口扔过死老鼠,又为何你们偏偏要针对他呢?” “难道你说的一个巴掌拍不响,就是因为他傻?可他傻又怎么了?碍着你们什么事了吗?吃你们家米饭了吗?花你们家银子了吗?住你们家房子了吗?抢你们家媳妇了吗?” “成亲王府的慕容达朗公子,当你的好妹妹慕容依萱对慕容长曦口出恶言的时候。为何我从不见你替无辜可怜更加值得同情的傻子维护过半句?相反你还觉得慕容依萱责骂打闹慕容长曦是理所当然的,难道只因为他傻,就可以随意被伤害吗?” “你们的心是肉做的,他的心就不是么,连七岁孩儿都容不下,却想要在我面前说大道理,你不嫌自己恶心,我还怕听坏我的耳呢。” 水幽灵一口气把话说完,接过慕容长曦傻乎乎地递给自己的茶水,浅浅地茗下一口,才慢条斯理地扫过周遭表情的人们,轻轻地笑道:“我愿意护着慕容长曦是我的事,若你们有意见,不服不想憋着,尽可以对我动手或者对慕容长曦动口试试。”她樱红的唇带着湿润茶水,微微地抿过一抹凌厉狠虐的嗜血,似乎很期待他们试上一试。 被她说得无力抗辩的慕容达朗,含恨地握紧拳头,人心都是偏的,他率先维护自己比较喜欢的妹妹又有何错,她却将君子的他,轻而易举论为小人,而这些仅仅是因为一个没有人会将其放在眼内的傻子,说不清心中的艳羡与嫉妒是怎么回事,慕容达朗故意讥讽地大笑道:“都说不是一家人不入一家门,水幽灵你和慕容长曦倒是般配得很嘛。” 第056章.最最值钱的宝贝 随后,慕容达朗就在周遭惊讶的目光里,咬牙极尽轻视地看着水幽灵与慕容长曦,字字顿顿挖苦道:“一个傻的,一个疯的,日后生个半傻半疯的——” ——啪,响亮的耳光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扇在慕容达朗的脸上,而水幽灵不过是眨眼的功夫,竟来回又悠然地坐于慕容长曦身边。 她笑若春桃,流转着艳丽光华的眼眸,漂亮得好像初晨刚刚穿透云霞落下的流夕,叫人迷醉心动,她闲适地任由那痴痴的傻子心疼地拉过她的手吹着揉着,冷冷地道:“我当这熹王妃没多久,也不知道蓄意诅咒皇孙是个什么罪名——” 而,水幽灵的声音刚落,众人尚未反应过来之时,一把轻扬的男声疑惑地道:“——咦,不是说这边正热闹吗,为何本王来了。就安静下来了。” 众人诧异地循声看去,就见一穿着玄白浅黄回纹镶边锦衣袍,模样整体潇洒倜傥,眉目却似珠玉,比女子还要秀丽精致的男子,携同一穿着湛蓝色华服,长得素霖涧琅的男子,一举一止皆高贵临风而来。 就在反应过来的众人,纷纷欲要起来行礼时,那比女子还要秀丽精致的男子,洒脱地挥挥手,亲和地把礼数都拂开,水幽灵就听夜玲珑对那湛蓝色华服男子欢喜地唤道:“哥!” 她这一声呼唤,倒是叫众人后知后觉地想起什么来了。气氛突然急剧下降地尴尬,而刚刚被水幽灵狠狠地打了脸,又被众人忽视了过去的慕容达朗,刷起存在感似的,再次用那欠揍的模样道:“水幽灵,你不就是仗着魔教,才不将我们这些宗亲放在眼里么——” 可他的话音还未落,就被软绵绵的声音一本正经地打断了:“——你错了。” 傻乎乎的慕容长曦痴痴地笑得天真无邪:“灵儿是我的娘子,眼里是要放着我的。”说着,他羞答答地拉起嘴角有点儿抽搐的水幽灵的手,含情脉脉地道:“我虽然傻,但是皇兄说过,我好歹是长得很帅很帅很帅的,灵儿只愿意看着我,那也是正常的噢。” 被打断的慕容达朗,差点儿没一口血吐出来,糊这傻子一句臭不要脸。 眼看周遭的人都被慕容长曦的‘情话’掀起一身的鸡皮疙瘩,雷得恨不能洗洗耳朵,水幽灵好笑地忍不住打趣地道:“换着平日我是不愿意看你的,可今日这里,看遍了,竟只有你最顺我的眼,今日回去,赏你多吃一碗饭。” 一听到吃的,慕容长曦就孩子气地欢呼起来,可那边慕容达朗却是不愿意放过打了他脸的水幽灵的,再次故意挑事地道:“水幽灵,魔教半月前借故残杀武林正道齐心盟的事,你不打算向逍王殿下——”说着,他看向那比女子还要秀丽精致的男子,贤妃十岁后,就放在齐心盟养着的二子慕容微晓,才又继续满是恶意地道,“——好好地解释解释吗?!” 水幽灵似笑非笑地看向理应‘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的慕容微晓,对恼怒得失去理智,已经辨不清轻重,只知道给她找不痛快,却不知道给她找不痛快的同时,亦给给慕容微晓找不舒坦的慕容达朗挑挑眉道:“我又不是魔教教主,为什么要对此事作出解释?” 慕容达朗啐出一口道:“魔教是你家,我不信魔教残害齐心盟,你会毫不知情!” 水幽灵道:“我娘说过。嫁出去的女儿,就是泼出去的水。”也就是说,即使魔教还是她家,那内部的事务,也不是她这个出嫁要从夫的女子可以插手的。 慕容长曦连连点头开心地捧着脸做幸福状道:“灵儿是我的王妃,是这个世界上最最善良的姑娘了,是不会做坏事的。”说着,很认真地看向尚未表态的慕容微晓道:“八皇弟有什么仇什么怨,就去找阿闲大哥好了,我家灵儿是无辜的噢。” 水幽灵真真觉得今日的慕容长曦傻得特别合心意,被他逗得一而再地忍不住嘴角上扬,也不心疼她哥被傻子推去多少仇恨值,表示很同意地颌首道:“我相信正人君子如逍王,会明白什么叫祸不及妻儿的。” 生在后宫却长于江湖的慕容微晓。的确心胸要比寻常皇亲国戚都广阔,他也知道水幽灵没有慕容长曦与她自己说得那样无辜,可带领魔教教众剿灭残害齐心盟的,的确是现任魔教教主水自闲,他就算打不过水自闲,也不会糊糊涂涂地将仇怨放到女子身上,何况还是个他一直很好奇很感兴趣的女子。 于是。对于水幽灵给他戴上的高帽子,他笑着受下来了:“江湖恩怨江湖事,江湖事江湖了,齐心盟与魔教的是是非非,清清楚楚地摆在智者心里,确与熹王妃无关,况即使如今江湖上再也没有齐心盟。却仍然有齐家,诸位无需替本王担心。” 慕容达朗没有想到长在齐心盟的慕容微晓,居然对齐心盟这样无情,鬼都知道曾任魔教教主的水幽灵不可能是无辜的,却依然将仇怨分得这样清楚,愣了愣才冷笑道:“名门正派竟还怕了邪魔歪道了。” 他话音刚落,慕容彩蝶连连拽他的衣袖子示意他不要再闹下去。可恨红了心的他,根本就不愿意去理睬她的提醒和好意,嗤笑道,“我看齐心盟被——” “——被什么。”一把叫人凉进心的冰冷声音响起,慕容达朗在看见来人时,话全都卡在喉咙了,他一母同胞的兄长,成亲王府的嫡长世子,慕容遐朗冷若冰霜地与慕容追风以及另几位世子一同而至。 慕容达朗在兄长警告的目光里,将所有不甘用力地噎下,垂下眼眸道:“没什么。” 这时候,作为主人家的花汪氏连忙顶着巨大的压力跑出来打圆场,艰难地将这场闹剧画下休止符,而那边水幽灵轻闲得……好像她从不在闹剧之中似的,叫瞧见了的花汪氏默默地诅咒这最是惹事的祸水。 ** 宴席后。 安逸伯把水幽灵唤到书房。 门一关,水幽灵大咧咧懒洋洋地挨着椅背而坐。 安逸伯也不在意她全然没有高门姑娘做派的模样,只开门见山道:“你再这样耿直不留余地,与宗亲们都闹翻,对熹王殿下和你自己都没有好处。” 水幽灵冷笑道:“他们恶狠狠地找上门来闹事,我不可能笑眯眯地请他们喝茶。”就是从前慕容长曦傻得任由别人欺负,惯得他们以为她也好欺负,如今她没有一言不合就杀着人来玩儿,已算是给了面子他们了。 安逸伯即使不熟悉这个才见过几面的外孙女是什么性格,那大名鼎鼎的前魔教教主是怎样处事的,多少都听说过的,也不多说什么,便转开话题道:“你外婆她身体越发不好,越发想念你娘亲了,你与你娘亲长得相像,若是得空,多来看看她吧。” 她所谓的外婆想念她娘亲这话,水幽灵是连标点符号都不信的,想到人们越老便越会怀念当初愧疚当初补偿当初,她嘲讽地撇撇嘴道:“有空再说。”安逸伯又与她闲扯几句,她见再没有别的事。便不愿意再留下了。 水幽灵去到前院找慕容长曦时,就见一看着就很风流的油头粉面的男子,拾攥傻乎乎的小狗儿去青楼玩玩儿,小狗儿乖巧地摆出娘子表示不去,他还说了很多下流的话,叫本就单纯的小狗儿满脸通红,却依然是坚守阵地地摇头拒绝。 这风流的油头粉面的男子正想用激涨法骂骂咧咧几句。可眼看水幽灵来了,那刚上头的火气就如霜打的茄子般焉下去了,忙不迭地赔着笑滚着溜走了。 “以后离这些脏兮兮的种马远点儿。”水幽灵对狗腿地摇着尾巴蹭过来的傻子道。 慕容长曦点点头,又疑惑地道:“灵儿,种马是什么呀。” 水幽灵道:“专门喜欢玩弄母马与母马配种的低贱的男子。” 慕容长曦惊奇地道:“我从前就听说表哥喜欢收集宝马,想不到竟是这种用途。” 这或许是世上最美丽的误会了,水幽灵懒得替那倒霉催的解释什么,淡然地一笑而过,带着兴冲冲地与她说着刚才宴席尾声有什么趣事的小狗儿回家。 ** 成亲王府。 某间雅致的书房里。 慕容遐朗面无表情地看着不服气的弟弟道:“我说过,要你不要陪着依萱闹腾。” 坚持自己没有错的慕容达朗道:“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依萱被欺负成那样子置之不理,她再不好再任性,那也是我们的堂妹妹,怎能——” “——慕容达朗,你这个哥哥到底是怎样当的。妹妹有错你不去责备不去管教,反而一而再地纵容她,叫她继续一错再错,你是想害死她吗!”慕容遐朗恨铁不成钢地怒道,“你真以为水幽灵不对她动手是顾忌着你我背后的亲王府么!!” 说到水幽灵,慕容达朗心中的怒火就蹭蹭蹭地烧起来,固执已见地道:“不然呢,我不信她真的不将宗亲们放在眼里,魔教在江湖上再嚣张,也嚣张不到庙堂里,水幽灵充其量不过是个傻子的妻子,算得了什么!!!” 慕容遐朗毫不留情地一巴掌扇过去叫这个愚蠢的弟弟冷静冷静:“母亲舍不得叫你受苦,倒是把你养得越发地愚昧无知蠢钝迂曲了,你忘记从前后宫里贤妃之所以能坐大,叫皇后也忌惮,是凭着什么了吗!” “魔教说剿灭齐心盟就剿灭齐心盟,直接打得齐心盟再也无还手之力,再不能再江湖上挂着齐心盟立足,你以为是一刀两剑轻而易举的事吗!!” “这样明显地告诉你,他们的势力比所有人想象的还要强大,你既然知道水幽灵在此事上不无辜。竟还敢当她是个纸老虎,当真不见棺材不流泪,非要我们成亲王府多年来的心血,都因为你的冲动而毁于一旦才开心吗!!!” 连吼了数嗓子的慕容遐朗,极失望地看着至此还在不甘心中徘徊得走不出来的弟弟,漠然地抚抚自己的衣领道:“皓亲王叔满心都是大事,却没有一点点空闲去管教管教自己的女儿,若是死了,也怪不得谁,再叫我知道你为依萱出头而闹事,我就请父亲送你去边关忙着去。” ** 夏末,慕容必烜终于求得圣旨去见自己被永丰帝禁足在寿安寺的母妃。 慕容长曦死活要跟着去,便执着地跪在永丰帝的长生殿前求陪同,不吃不喝地跪了三天。倒了醒来又继续跪着,直到皇后出乎意料地进上好言,永丰帝才不耐烦地随他去。 全程都没有阻止他去跪的水幽灵,待他拿着圣旨欢天喜地地拖着两个红红肿肿的膝盖回来时,默默地给他涂药:“你说你是不是傻呀,就不会戴个护膝什么的么。” 慕容长曦痛得连连倒抽着凉气,皱着脸又一直都很开心地笑着:“要诚心诚意嘛。” 水幽灵拿他没撤地收起涂完的药膏道:“幸好没有伤到骨头,不然你就跟虫子似的,爬着去寿安寺得啦。” 慕容长曦讨好地对她笑着吹着自己涂完药膏后刺痛刺痛的膝盖,可怜地转着眼睛道:“灵儿,我又饿了。”说着,舔舔有些干干的唇。 水幽灵敲敲他的额头道:“再吃糕点,等会儿饭菜上来了,你又吃不下多少了。”然后半夜饿了,又拉着她的手说‘灵儿,我饿了’什么的,可不能再让他瞎折腾了。 慕容长曦眨着那双本就因为刺痛而布满水汽的眼眸,卖着凄惨地舔着唇,瞄啊瞄啊瞄啊地瞄着水幽灵的唇,那意图比他不停地在唱着空城计的肚子还要明显,他再次舔舔自己的唇,满眼渴求地试探地问道:“灵儿,亲一下可以么。” 水幽灵忍着笑逗他:“我要说不可以你会怎样。” 慕容长曦很认真地想了想,然后问道:“我掉眼泪灵儿会心疼么。” 她道:“你的眼泪掉得多了,就廉价了。” 慕容长曦委屈地撅撅嘴巴:“那灵儿觉得我哪里值钱,就亲我哪里一下好了。” 水幽灵上下挑剔地打量着他,反问道:“你觉得你浑身上下哪里最值钱呀。” 觉得自己哪里都值钱的慕容长曦一脸的苦恼,突然,他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笑嘻嘻地指着自己的裤裆子道:“大概是这里最最最值钱啦。” “……”水幽灵抖抖嘴巴道:“说说为什么。” 慕容长曦笑道:“从前还在宫里住着的时候,总听内监们说宝贝宝贝的,那应该就是最值钱的啦,不过在我心里,灵儿才是天下间最最最……最值钱的宝贝噢!” 莫名地与男性那玩意作了比较的水幽灵,笑眯眯地看着天真的小狗儿道:“想亲我么。” 慕容长曦连连捣蒜似的点头:“想!很想!很很很想!”跪着那几天。一直都在想呢。 笑眯眯的水幽灵瞬间变得皮笑肉不笑的:“那你今晚做梦好了。” “……”他做错了什么??? 第057章.极品亲戚来了哟 寿安寺离京城并不算很远,快马一天便能走个来回。 慕容必烜虽然很想快点儿见到自己的母妃,但还是决定待慕容长曦的膝盖好了再一起出发;而这个时候,慕容长曦的表弟表妹们来了,说是趁着天气好来京城游玩,又特意前来拜访问候的;热情如傻子,开开心心地要他们放心安心地住于熹王府。 熹王府最最得力的管家,揽下熹王府主母不屑做的接待的活,稳稳妥妥地将陆永孜带头的观光团安排在比客房要稍微更得体。离熹王妃进出又可以碰不见的北厢。 而因着从前陆永孜待慕容长曦都是明着有礼暗着也不嫌弃的,所以管家也愿意看在陆永孜的面子上,给随行的一直以来都鄙夷傻子的姑娘们两分体面,嘱咐丫鬟们好生伺候,莫要怠慢了什么的。 可从前并不是没有来过熹王府小住的陆辉承的嫡幺女陆永碧,打量完精致的厢房后。却有些不满地对自己带过来的贴身丫鬟飞燕道:“什么嘛,水幽灵嫁进来后,我们连南苑都不能住了么。” 刚刚送管家离开,又与伺候在周遭的丫鬟们打过交道的飞燕讪笑道:“说是熹王妃武功好,怕咱们住得近些,会吵闹到她,因不想——”‘咱们有什么拘谨’这半句还未出口,陆永碧便冷哼着打断道: “——呵,我们是慕容长曦那傻子唯一的依靠,这些年若非我们随意门为他撑腰,她以为凭这样一个傻子,能在波谲云诡的京城里活下去么,早不知道死多少回了。” 从小就伺候在陆永碧身边的飞燕,很熟悉自家主子的性子,知道这种时候好言相劝是没用的,只能顺着她的意思附和道:“小姐说得对。” 陆永碧越想越不忿,对着自家心腹丫鬟也藏不住话地抱怨道:“若我当年愿意嫁给慕容长曦,哪里有她水幽灵什么事。竟还敢轻慢薄待我们。” 飞燕安抚道:“亏得小姐您没有嫁给熹王殿下,不然走到哪都被人嘲笑的,就是您了。” 根本就没有半点后悔的陆永碧想到路途中听到的传言,倒也笑出来了:“人们也就是惧怕魔教,才不敢在水幽灵面前表露什么而已,她还以为她自己多风光呢。” 飞燕连声附和时。同行的就住在隔壁厢房的陆永孜的胞妹陆永瑜,便带着同样从随意门跟过来的贴身丫鬟过来找她们。 陆永瑜掩嘴笑道:“我就知道五姐姐没有歇息。” 陆永碧见到惯来和自己玩得来妹妹,脸色缓和很多。道:“你不是向来要睡午觉的么。” 陆永瑜道:“是这样没错,可如今熹王府后院当家的始终是表嫂,我们来打扰。再怎样也要过去请个安的,便想着过来与姐姐一同过去呀。” 陆永碧冷笑道:“请什么安,她没把我们当妹妹。我们把她当嫂嫂作甚。” 陆永瑜虽比陆永碧小两岁,但却与被其母宠坏的陆永碧不同,要更知道大体些,劝道:“俗话说得好,别人不仁,我们不能不义,我们出了门,代表的就是随意门,万万不能叫别人误会随意门是那些没有规矩的人家才是最重要的。” 陆永碧不情愿地负气道:“反正我不要对着水幽灵做这些门面功夫,妹妹要去,就自己去好了。”水幽灵作为嫂嫂,并没有亲自出来接待她们这些慕容长曦唯一的亲戚,却还要她们献媚似向她请安,将她往高里捧,简直就是做梦。 陆永瑜哪里不清楚她的脾性。知道强硬不来,便也不勉强她了,叹气道:“那姐姐好好休息。哥哥说过,夜幕降临后带我们去逛夜市。” 只是……陆永碧应是应下了,但陆永瑜前脚刚离开,她后脚就觉得颇郁闷得睡不着,飞燕本想在言语上再安抚安抚她,奈何并不见客套的她。非要去大花园子看看旧时曾看过的景,呼吸呼吸新鲜空气……然,新鲜的空气没呼上几口,陆永碧就更憋闷了。 她皱眉看着在花园一角里采了刚盛放得最娇艳的花,与几个没有等级的小丫鬟说说笑笑离开的红双的身影,问跟在飞燕身边的熹王府丫鬟道:“那是谁。”长相鲜丽不说,衣着打扮气质等,都华贵得不像是府中丫鬟的模样。 跟在飞燕身边的熹王府丫鬟看了看回道:“那是娘娘的陪嫁丫鬟,红双姐姐。”府中丫鬟们不论年岁。只算品级,在品级之前,就数水幽灵跟前的丫鬟最受其余丫鬟敬重了——熹王将熹王妃当成天,那片天眼前的侍女,自然是谁都要好好讨好的。 陆永碧诧异过后,眼底闪过一抹嫉妒。真没有想到水幽灵身边的丫鬟,看起来竟比她这个嫡出的小姐都要富丽堂皇,便满是恶意地道:“打扮得这样花俏,是想勾引谁。” 闻言,熹王府的丫鬟心头一跳,还未劝着这位表小姐嘴下留德,就听一声再熟悉不过的轻笑在不远处响起,她狐疑地转脸,瞧得来人,连忙诚惶诚恐地跪下去道:“奴婢见过娘娘。” 陆永碧愣了愣,也不惊不惧的,她转身就见陆永瑜跟着水幽灵朝她们这边走来,陆永瑜慢水幽灵半步,偷偷地对她眨着眼睛示意什么,她却像是看不见似的不作理睬。讥讽地睨着不过是嫁给一个她不要的傻子的水幽灵:“原来是嫂嫂。” 水幽灵瞥过她眼底似是不愿意掩饰的讥讽,全然不当一回事地笑了笑:“远远地光听声音,本王妃还以为是哪个不知死活欠了调教的臭丫头在大放污言浊语,刚想仗责十板,才发现竟是永碧表妹——” 陆永瑜生怕她忽然变脸要降罪,连忙抢过水幽灵还未完的话音道:“——嫂嫂,五姐姐素来直率直露,心中藏不住话,说什么都只是图个爽快不顾左右,却是没什么恶意的,若是不小心冲撞了嫂嫂,惹得嫂嫂不高兴,嫂嫂随意责备几句,叫她记住教训就是。” 言外之意就是说,多的,看在随意门的份上,不要再作计较了;况,只是对个奴婢说了半句不痛不痒的话而已,若这样就对亲戚家的妹妹仗责什么的,实在太过了。 第058章.输了要主动亲亲 水幽灵轻飘飘地扫过特意向她请安又邀请她来花园子的陆永瑜,她不甚在意地耸耸肩道:“本王妃没有兴趣替别人管教女儿,也就是在王府,尽管当自己家就是,爱说什么说什么。”说着,她话锋一转,笑得凉凉的,“不过,我的近侍,就不劳烦永碧表妹指点了。”话音一落,也不理陆永碧黑下来的脸色,挥手阻止欲语的陆永瑜再语,便径自离开。 待走出花园子后,一直跟在水幽灵身边的霓裳才道:“娘娘觉得陆永瑜是有心的么。”若非陆永瑜一再邀请,她们不会来花园子。不会听到陆永碧口出恶言。 水幽灵似笑非笑地勾勾唇道:“你认为呢。” 霓裳沉吟着道:“红双每日都会采花给娘娘装点厢房,可若说巧合,那真是太巧合了。” 水幽灵道:“霓裳,你与我日日相处,知我口味,明我心意,了解我行事,清楚我言辞,但你能算计得出,我看见怎样的人。会说出怎样的话吗。” 霓裳很认真地想了想,最终还是摇头道:“娘娘心思活跃,实在难测。” 水幽灵又道:“那陆永碧呢。” 霓裳想也不需要想地道:“什么都摆在脸上。” 水幽灵笑了:“答案不是显而易见的么。” 霓裳猛然明白过来,眼底闪过一抹惊疑:“若真是这样,那陆永瑜的城府……” “别叫陆永碧死在王府就是。”换着平日,她是不可能轻巧饶过陆永碧那张嘴的,可她却不能让妄图算计上她的陆永瑜得逞开心,便高拿轻放就这样揭过去了。 “是,娘娘。” ** 慕容长曦得知陆永孜带陆永碧和陆永瑜去逛闹市是开心的,可想到自己尚未痊愈的膝盖,无法同行,就不那么开心了,一直转着满是泪光的眼睛,可怜兮兮地看着毫不通融的水幽灵,然而他再看也没用,因为……水幽灵此时正皱着眉,瞪着魔教传来的信。 “灵儿……”觉得自己被忽视了的傻子,委屈地撅着嘴巴,他挪啊挪地凑过去想喵喵她在看什么东西这样认真,却只看见信中写着‘言十歌’三字,就被她折起来压在书本下面了,望着终于愿意看向自己的媳妇儿,他差点儿感动得落泪:“灵、灵儿……” 水幽灵斜睨着他,慢条斯理地瞄向他裹得肿肿的膝盖道:“膝盖不想要了是不是。” 慕容长曦直觉自家媳妇儿似乎不太开心,连忙拨鼓浪似的摇头,怯怯道:“不是的。” “那就不要再胡想着出去玩儿。” “可是……”慕容长曦委屈地扁扁嘴巴:“灵儿也不陪我玩儿,我……” 水幽灵伸着懒腰道:“你刚不是和狮虎玩得挺好的么。” 慕容长曦怂拉着脑袋道:“小胡子它们睡着了。”小胡子是他给狮虎取的名字。 膝盖都伤了还这样不安分,水幽灵瞄着玩心很大的小狗儿:“那你现在想玩什么。” “唔~”慕容长曦苦想半响,眼睛一亮,欢快地问道:“灵儿会下棋吗~~” 这不是她会不会的问题。而是傻子会不会的问题吧,水幽灵诧异道:“你会下棋??” 慕容长曦捣蒜似的点头笑道:“会噢,长曦会下棋的噢,父皇还称赞过我下棋厉害呢。” 于是,秉持着好奇的心,水幽灵答应与他一同下棋,可棋盘摆在跟前时,她好笑地看着本该珍贵得价值连城,却被刻上不同名字,变相地毁了其价值的暖玉棋子。疑惑道:“做什么把棋子弄成这样。”他的兄弟姐妹,府中婢仆,连永丰帝和玉奉皇后都占有一席之地。 慕容长曦笑嘻嘻地道:“棋集上教的,说是可以增加趣味,棋子是很久很久以前。别国进贡给父皇,父皇当着很多很多人面前赏赐的呢,喜欢的人可多可多啦。” 这真的不是变相的霸占么。 水幽灵抖抖嘴角接过玉奉皇后带领众女性的白棋道:“那开始吧。” “嗯!”慕容长曦在水幽灵的示意下,傻傻地先在棋盘上摆下弱不禁风的一子。 水幽灵意欲观察他的棋艺,便也跟着他落下轻描淡写的一子。然而,几个回合下来,她的白子竟被他的黑子逼得危危可及,她毫不吝啬地赞道:“看不出来你确有本事。” 慕容长曦眨巴着痴痴的眼眸,歪歪头笑道:“灵儿若是对我再多了解些。就会发现我与别的傻子都是不同的啦,这是父皇曾说过的噢,我比别的傻子聪明多啦。” 说着,三个回合已过,黑与白成局,双方纠缠不休,黑子看似软弱无力,却虎背熊腰地拦截着规规矩矩的白子;而水幽灵试探那般,轻巧地将规矩的白子赐予力量,叫拔山举鼎的它们,轻轻松松地避开黑子之余,还将一黑子踹翻出局。 被砍了手臂似的慕容长曦不自觉地苦恼地皱着眉,眼中的痴呆渐渐地变成认真,让刚抬首看向他的水幽灵心湖一怔一颤,只是不过转瞬,他又傻傻地笑了起来,把一孔武有力的黑子,摆于警惕防备的白子旁,咧咧嘴角道:“父皇与母后凑成一对啦。” 闻言,水幽灵往棋盘一看,黑白相缚的两颗棋子上,果然刻着帝与后两字,她心中微讶,再瞥过其余的黑子,狐疑地问他:“你知道他们可以不凑成对么。” 慕容长曦傻傻地颌首:“虽然可以将‘晨’移过去。吃掉‘后’,可是我觉得将‘帝’送过去和‘后’相陪更好呀,这之后灵儿再走一步,也吃不到我的子,所以不怕的噢。” 是的。他看似让了她一步,实际上之后的三步内,她都被他牵制住了。 水幽灵沉疑地下了一子,问他:“你的棋,是谁教的。” 慕容长曦摇头笑道:“没有人噢,不过我有看很多很多棋集,有些是我从地摊里买的,书写的作者,都是不出名,甚至都不知道是谁来的。不过很有趣很有趣噢,教人如何自己与自己对弈什么的,这样即使只有我一个人,我也能和自己玩啦~~” 他明明笑着,她却从他眼底里看见些些深藏于骨的寂寞,叫她的心又软又酸。 水幽灵幽幽地叹出一声,笑道:“以后想下棋,你可以找我。” 瞬时,慕容长曦笑如烂漫的菊花:“只要与灵儿在一起,我玩什么都开心噢~” 最后的最后,水幽灵输了,虽然只输了一子,但确确实实是输了,她有些不甘心地瞪着眼前十分开心的傻子,一拨额间碎发。不服气地道:“再来一局。” “可以噢。”慕容长曦傻傻地颌首,然后又想起什么似的,试探地道:“灵儿,那个嘛,不如我们赌些什么吧,我每次与父皇对弈的时候,都会有赌注呢~” “赌什么?” 慕容长曦皱着脸苦苦地想着,突然整张脸都发光似的亮起来:“若灵儿输了,便主动亲我,这样可以么?”他看着她的眼睛。比灯泡还要敞亮,满是几乎要溢出来的渴望。 水幽灵一怔,似乎每次亲,都是他主动的,而她…… 犹豫数秒,水幽灵还是爽快地应下来道:“行,亲亲就亲亲,我可不会再让你了。” “嗯!”傻乎乎的慕容长曦好像得到世界那般,抑制不住激动与欢快地咧着嘴角。 然后,一局下来,水幽灵输了,但她耍赖要再来一局,可惜……连着赖掉三局,最后赢的那个,依然是傻透透的傻子。 的的确确技不如七岁小孩儿的水幽灵,忿忿不平地认命了,她在慕容长曦期待得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的视线下,一手拽过他的衣领,一手捂住他灼热的眼睛才……恨恨地亲下去…… 她不知道自己的唇在他眼中软不软,只知道她触上他的唇时,觉得暖又糯,像极了棉花糖,又不像棉花糖那般甜腻,叫人不欢喜,她迷迷糊糊地伸出舌头想去舔。却被他笨拙地含住了…… 日光琉璃般倾泻,映照着他与她始终不舍的缠绵,棋盘上的棋子,因不小心的碰撞,敲起清脆沉泠的声响,勾出心中的旖旎,点点温馨,万般柔情,密密麻麻不可分…… ** 当夜,陆永碧不知怎的,与陆永瑜闹得很不开心地回到熹王府。 陆永瑜几次低声下气地想要哄回自己的姐姐,可陆永碧就是不听不理不消气,还不管阻拦地执意地骑马走了,说是回随意门什么的。 一来二去闹到水幽灵跟前,她问霓裳道:“陆永孜呢。” 霓裳道:“与旧友酒聚,送陆永碧和陆永瑜回来之后,就又出去了。” “真会找乱子。”水幽灵撇嘴道:“她要回去就随她回去,不过叫人看好,别死了。” 霓裳刚应下,沉香便进来禀报道:“娘娘,陆永碧骑马追着陆永碧去了,临行前,还派了丫鬟通知陆永孜。” 水幽灵眼眸轻轻地一转,不着头不着尾地问:“可知陆永孜与谁酒聚。” 有派人跟着陆永碧姐妹的霓裳道:“云南王之子司徒玉森,陆永碧和陆永瑜似乎就是因为这位世子送的礼物吵闹起来的。” 第059章.我可以找你报恩 司徒玉森是异姓王爷云南王留京的质子,虽如此,但因为他是云南王的独子,又是承爵的世子,再因模样俊俏,在京是颇受贵女们芳心暗许,贵妇们招揽为婿的,倒是想不到陆永孜与他有交情,陆永碧和陆永瑜为他吃醋争吵。 水幽灵这玲珑般的心思,稍微一转,就知道接下来要上演什么戏码,咋咋舌便要趁着慕容长曦已睡,亲自去看一看,怎料才出门,就在途径的别人家的屋檐上看见……言十歌。 是的。就是那曾救了她,又被她哥水自闲接了手去的,今日水自闲给她的信,还提到的……那个言十歌,他正在……爬人家的墙,而……墙里是女子欢闹的笑声。 水幽灵目光复杂地准备装作……什么都没有看见,绕路就要走,可似乎很怕她误会了的言十歌连忙低压声音道:“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我什么都没有想。”水幽灵掩下眼中的复杂,假装自己单纯得什么都不懂地道。 言十歌被面具藏住的额角深深地滑下一条不相信她没有胡想的黑线,还是坚持地解释道:“我是来找这里的男主人的。” “哦。你请。”水幽灵闲闲地点点头,抬抬手示意他该干嘛就干嘛,甭理自己哒,“我还有事,先走——” 她话音还未落,他便急急地打断道:“——等等。” 水幽灵狐疑地看着他,怎料,这时屋内传出淫烂舌糜的叫声,要武功好的她和他,齐齐听了个满耳,瞬时……气氛变得尴尬又诡异。 言十歌窘迫地正经地咳了两声,小心翼翼地试探地道:“我们去别处谈谈如何。” 水幽灵想起水自闲给她写的信中的事,犹疑半秒还是颌首道:“好吧。” 来到一处可将大半个京城望进眼底的高楼,言十歌也不拖拉地直言道:“阿闲应该与你说过吧,在绮霞山庄和终极门联姻的婚礼时,助我清查邪教的事。” “嗯。”站得离他稍远的水幽灵,轻声应着又狐疑地道:“但我不知道你为何怀疑他们与日天教有关,阿闲在信中也没有祥说。”只道要她‘好好报恩’,郁闷得她挺不爽的。 言十歌道:“曾经残害武林正道的邪教荒渡盟你还记得么。” “记得,我听阿闲说过,他真正的盟主就是正道的掌门。”水幽灵冷哼道。 言十歌是知道荒渡盟曾向魔教找过茬的,便继续道:“我怀疑荒渡盟不过是日天教的掩护,他们被武林盟主时的我剿灭之后,日天教就出来横行无忌了,暗中做的买卖虽与荒渡盟不同,但有一点却像是继承了荒渡盟的意志似的,在悄悄地进行着。” 水幽灵皱皱眉问道:“什么事。” 言十歌摇头道:“此事牵涉甚广,我如今还不能将你扯进来。”夏末渐凉的风,吹起他墨黑的垂落于胸前的发丝,不羁地刮着他此时被月色照得森寒的面具。 水幽灵轻轻地嗤笑道:“你不将事由告诉我。却想要我帮忙。” 言十歌不觉得被讽刺了那般,低低地笑道:“阿闲说我可以找你报恩。” “……”她就没见过这样施恩望报到像是要挟的,抽抽嘴角道:“行,报恩是吧,婚礼我会参加的,没事了吧,没事我要走了。” “你请。”言十歌洒意地笑着,向着她刚才的模样,抬抬手示意着。 水幽灵故意大声地冷哼一声后,像是再也不愿意看见他似的。飞身融进明亮的夜色里。 待她跟随下属留下来的暗号,在京郊的树林里,找到负气要回随意门的陆永碧时,倒霉催的陆永碧正被一对贼匪抓住了要绑回贼匪窝去,可坏就坏在脾气不好嘴巴又不知道收敛的陆永碧。不停地用言辞刺激着看就知道不是好人的贼匪头子。 “……”真是见过蠢的,没见过蠢成这样的。 水幽灵默默地在心里腹诽着,就见那被刺激了的贼匪头子,目光不善地打量着被捆绑得跟大闸蟹般玲珑有致的陆永碧冷笑道:“罢了,现在用了也就用了。你们放下她。” 几个抬着陆永碧的贼匪小子听话地将陆永碧扔到地上后,齐齐有纪律地背过身去,怎料那看着还在不停谩骂着他们的陆永碧的贼匪头子阴凉地笑道:“小娘子这样辣,你们看看老子如何驯服她。” 陆永碧再蠢,他话里的意思。她也是明白的,巨大的惊惧叫她更加急躁地口不择言了:“我可是随意门主的孙女,你敢如此待我,就不怕我叫爷爷灭了你们吗,不止要你们全部都生不如死,还能要你们求死不能!” “哈哈哈哈。”那贼匪头子像是听到天大的笑话似的,居高临下地看着狼狈的陆永碧道,“随意门是那个有个傻子王爷的随意门么。” 想到傻子,陆永碧便想到嫁给傻子的前魔教教主,立即道:“即使你们不将随意门放在眼里,魔教你们怕了吧,水幽灵可是我的表嫂,若她知道你们如此待我,定——” “——呸。”贼匪头子不屑地啐出一口浓痰在陆永碧脸颊旁边,恶狠狠地道:“你不知道老子与水幽灵那婆娘有仇么,你不说她倒好,你一说她,我倒是更想叫你爽快爽快了。”说着,他一把扯开陆永碧的衣衫,露出大片白嫩的皮肤来。 陆永碧惊慌失措地尖叫着哭喊着,贼匪头子就掏出所有采花贼都喜欢用的台词道:“你叫吧,这一片都是老子的地盘,你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哈哈哈——”得意地大笑着,又下手去撕陆永碧的衣服。 就在水幽灵犹疑要不要出手救救这愚蠢的悲催的姑娘时。陆永孜赶来了,又在他与贼匪们打成一团时,司徒玉森带着似乎受伤了,此刻正柔弱地倚在他怀里的陆永瑜来了。 这位风流俊俏的王府世子爷一眼就将陆永碧的狼狈看了个清楚明白的,眼底迅速闪过一抹不自然。就在陆永碧天都塌下来的绝望的表情中别过脸去,柔柔地对怀里的陆永瑜道:“你在这里等等。”说着,就飞身下马,与一众侍从加入战局,利落地将贼匪们全弄死。 “五妹没事吧。”陆永孜破开捆着陆永碧的绳子,脱下衣服裹着她,关怀地问道。 本哭得撕心裂肺的陆永碧,此时却倔强地咬着唇垂着脸不再出声了,陆永孜只以为她被吓得不轻,担忧地将此刻深藏着恨意的她抱起上马后。与护着陆永瑜的司徒玉森离开这片叫陆永碧不堪的凌乱。 不多会儿,一抹黑影落于水幽灵跟前,毕恭毕敬地禀报道:“娘娘,陆永瑜追着陆永碧出来之后,便在途中因为惊马而摔落地了,直到得知消息的陆永孜带着跟来帮忙的司徒玉森追过来,发现摔到脚的她。” 水幽灵扫扫那帮子死得凄惨的贼匪问:“他们什么来头。” 黑影道:“不过是附近连名头都没有的山贼子。” “我从未见过他们,他们怎么似乎对我有意见。” “应是当初大少处理附近分舵的事时,以魔教的名义清除过他们。” 水幽灵撇嘴道:“斩草不除根的,阿闲越来越敷衍了,你传我口令下去,我想清静些。” “是,娘娘。” ** 水幽灵慢条斯理地回到熹王府,那司徒玉森竟大咧咧地跟着陆家兄妹进到熹王府,还请来御医给陆永碧和陆永瑜诊治。她皱皱眉,端着熹王妃的架子,似笑非笑地去到北厢。 那司徒玉森像是根本不知道此番做派有什么不妥似的,瞧得府中女主人前来,只不卑不亢地拱拱手,就算是行过礼,又一心看着已被御医诊治完,脸色却仍显苍白的陆永瑜。 刚刚只叨念着自己两位妹妹伤势的陆永孜后知后觉想到什么不妥,连忙向水幽灵躬躬身拱手道:“此时突然,还望表嫂勿见怪。” 陆永瑜亦是可怜兮兮的模样。伤了脚还执意要起来行礼什么的,惹得司徒玉森连忙过去扶着她,叫她好一阵娇羞不已,但又没有忸忸怩怩地推拒什么的。 如此,实在看得水幽灵心里好一翻作呕不已,她挥挥手不甚在意礼数那般地道:“都是一家人,无需客气这些,表妹们伤了,本王妃也是担心的。”说着,她面无表情地看向司徒玉森道,“倒是司徒世子,这般时候,留在王府实在不合适了。” 这就是下逐客令了。 陆永孜也知道此京城不同江湖,讲的就是繁文缛节,他们江湖做派是一回事,叫熹王府乃至熹王府主子们声誉有损又是另一回事,便对似有不满的司徒玉森道:“玉森兄,今夜劳烦你走动了,明日我定再与你好好相聚。” 好友的面子都摆出来,司徒玉森再有不满,也不能对熹王府的主子说什么,只道:“御医今夜留在熹王府好好为两位姑娘诊治便是。”说着,就拒了陆永孜的相送,径自离开了。 那模样就好像熹王府是他司徒玉森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似的。 陆永孜知道司徒玉森并没此意,但他看到水幽灵拧起的秀眉。就知道这位表嫂不乐意了,连忙替好友挽回印象地道:“表嫂,玉森他平日少与人交谈交际,惯了我行我素的,还请你莫要与他计较。” 水幽灵似笑非笑地瞥瞥直直地望着司徒玉森身影的陆永瑜,意味深长地道:“京中规矩与江湖不同,若你们还打算留在京里游玩,多少注意些礼节吧,我虽出自江湖,不在意什么私相授受的流言蜚语,可别叫你那无辜的傻子表哥也赔了进去才是。” “永孜明白。”陆永孜向来聪明,要说他听不懂水幽灵话里弯弯绕绕的意思,是假的,他眼角的余光看向沉沦于司徒玉森的陆永瑜,沉声应道。 第060章.我的娘子甜甜哒 夏末的夜晚送来秋凉,虫子不安地咕咕嘶鸣,吵得噩梦连连的傻子咋然惊醒,恰逢水幽灵无声地回来,他迷蒙的眼眸,茫然地看着她,忽而,像找到什么依靠似的,啕号大哭。 “这是怎么了。”水幽灵狐疑地在床边坐下,安慰似的摸着他的头问道。 慕容长曦抽抽噎噎了很久很久才缓过气来道:“梦见、梦见母妃刚离开我时的事了。”他就势要挨进水幽灵的怀里,她却掏出手帕来给他擦泪。 水幽灵道:“梦见什么了,你与我说说。” 慕容长曦软软地摇头道:“很可怖很可怖的,灵儿不要听。” 水幽灵笑了:“我什么妖魔鬼怪没有见过,杀的人多得化成鬼找我填命都要排队来。” 慕容长曦茫然地眨眨眼:“灵、灵儿,你为什么要杀人呢。” “有些是该死的,有些嘛,惹了我,我嫌应付他们太烦,便叫他们永远都说不了话。” 慕容长曦似乎不是很懂这种干脆的残忍,傻傻地晃了晃头道:“灵儿不会错的,要你动手的人定都是坏人。”一脸的笃定,说出来的话,却满是孩子的单纯与绝对。 水幽灵笑道:“你说吧,把梦说出来后,就不会再做同样的梦了。” “真的吗~”慕容长曦难掩欢喜地扑闪着眼睛。 “我何时骗过你。” 慕容长曦想想觉得很有道理,就糯糯地艰难地组织着语言道:“从前很多事都不记得了,但是这件事,我偶尔做梦还是会梦见,我不敢和别人说,连父皇也不敢。” 水幽灵任由他紧紧地圈住她的胳膊,想起那久远的却总像是发生在昨日似的事:“母妃身边有个未进宫前捡回来的丫鬟莒茹,她很得母妃信任,母妃待她也很好很好,我印象里莒茹对我也是很好的,经常给我送很多很多好吃的,还会亲手捏糖人偶给我噢。” 慕容长曦说着说着。咧着嘴欢快地笑了起来,而后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那张光彩四溢的脸庞,一点点地失去所有光亮,他郁郁地道:“可是呢,母妃离开后,莒茹就不见了。” “很久很久之后,唔,我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不小心进了一座偏僻的房子,在那脏兮兮黑漆漆的房子里,我看见她了,她和从前的她很不一样,坐在缸子里,披头散发的,那旁边还有个老麽麽在责打莒茹,用很小很细的针,戳着莒茹的脸,问她宝藏到底在哪里。” “我很害怕很害怕,就在我不知道要怎么办的时候,皇兄出来救了我,叮嘱我此事无论如何都不能告诉任何人,就算是父皇也一样,后来……我就摔着脑袋。变傻啦。” “我都不记得自己曾经这样害怕过,可是做梦的时候,总会迷迷糊糊地梦见到,有时候什么都不会想起,只会记得皇兄嘱咐我的话噢。” 水幽灵越听秀眉越发拧得紧,她看着说完已经不复害怕,只有难过的小狗儿,心中有疑问想要问,但触及他的难过,她却不想他更难过一些,摸摸他的头安慰道:“每个人都有每个人与生俱来的命运,有时候并非你我他可以阻挠什么的,你还记得曾在你生命中出现过最终又离开了的莒茹,已是你与她的缘分,再多的,是福是祸,都不是你能插手的。” 有些事问傻乎乎的慕容长曦,还不如问慕容必烜或者永丰帝,更甚是……她自己调查。 慕容长曦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挨着水幽灵胳膊的脸颊蹭了蹭,这时才注意到她穿着桃色的衣裳,不禁眨巴着满是傻气的眼眸道:“灵儿这身装扮,是出门了么。”她平日里在家,都是穿亲肤的柔软的棉质或者丝质的衣服居多。 “嗯。” 她刚应下,慕容长曦就可怜地拽着她的手臂委屈地叫道:“灵儿不能瞒着我出去玩啦。” 水幽灵无奈地敲敲他的额头道:“大夜晚的,出去能玩什么,自是有事的。” 慕容长曦撅嘴道:“大夜晚的,有什么事嘛。” “还不是你的亲戚们。”水幽灵挑眉睨着倒是委屈上的他。 慕容长曦疑惑道:“是表弟他们么,他们怎么啦~” “闹得很呢。”水幽灵示意他乖乖听话地重新躺下,她去屏风后面换衣服,一边还说道:“你小心些,不要与他们玩得太近。” 慕容长曦天真无邪地望着她换衣的方向道:“可是、可是表弟待我很好的。” 水幽灵道:“他还行,但你两个表妹,你离远些,都不是个安分的。” 慕容长曦傻乎乎地歪着头,看着换好衣服出来的娘子,不解道:“什么是不安分的呀。” 水幽灵便笑道:“在很多人眼中,是我高攀了你,可他们想歪了,明明是你高攀了我。” “嗯!”听懂了的慕容长曦忙不迭点头道:“能娶到灵儿是我此生最大的幸运噢。” “我魔教富可敌国,当然,财不可露眼,别人都不知道魔教到底多有钱就是了。”水幽灵坐在床边,将发间轻挽的钗子抽下来,扬着披散的发丝,慢条斯理地回头去看床里的傻小狗儿道:“她们都糊涂地忽略了我本身的优秀,只拿较为突出的你来构想,便以为……江湖出身的谁谁谁,都是可以高嫁于王侯将相的。” 而,最叫人嗤笑不止的是,她们只想到慕容长曦高贵的身份,却没有想到他痴傻的顽疾,若非他痴傻,她不需要嫁给他,或者说……根本轮不到她嫁给他。于是,种种糊涂下,便有心大的姑娘以为可以‘像’她这样高嫁。 可京中勋贵对待亲事,从不是陆永瑜所想的那般简单,位置越高,便越要算计儿女的亲事,助自己坐得更高更稳,总要找所谓的门当户对的,随意门在江湖的确有些地位,但这些地位根本无法与京中同是勋贵的人家相比。 尤其是作为异姓云南王之独子的司徒玉森,云南王可是想要儿砸娶公主的人呢,就是永丰帝亦想借姻亲稳固云南王为己用的势力,如此算量之下,即使司徒玉森对陆永瑜有意,那也是无法将陆永瑜娶为正妻的,若司徒玉森敢为陆永瑜与云南王叫嚣,云南王的手段狠辣些,就要叫自己儿砸心生欢喜与叛逆的狐媚子。去黄泉喝碗汤清醒清醒了。 慕容长曦似懂非懂地眨巴眨巴眼睛,那双透亮的干净的眼眸,就这样看着背着浅淡月色的水幽灵,心砰砰乱跳地热出满脸绯红,羞答答地道:“别的我不管,灵儿嫁给我,我就很欢喜很欢喜了,日后的日后,我都不会叫灵儿后悔嫁给我的。” 水幽灵将帘子似的发丝拨进耳际,似笑非笑地睨着他:“不管未来如何,在我还是你的王妃之前,你若敢做那些对不起我的荒淫的事,我便要你傻得更彻底些。” 慕容长曦笑得真诚地拉过水幽灵的手,指腹一圈一圈地撩着她葱白纤细的手指道:“灵儿不喜欢我做的事,我都不做,灵儿让我远离谁,我就远离谁,长曦都听灵儿的。” “父皇说了,灵儿嫁给我是委屈了,要我好好待灵儿。” “长曦只喜欢灵儿,开始是,现在是,以后也是,此生都不会变噢。”他眼眸深处是叫她心动的认真。那层水润的傻气却让她心泛酸涩与难过,只见他执过她的手,十指相扣地牵着她的手,凑于唇边,轻轻地吻着手背,又调皮地伸出舌头舔了舔。 水幽灵脸颊微烫:“我刚出去回来还未洗过手呢。” 傻子笑得烂漫:“不怕不怕,灵儿甜甜哒。” 在他心中,她是不是怎样都很好呀,水幽灵有些无奈又有些开心,她抬手摸摸他洁白无瑕的脸庞道:“你这几日乖些,膝盖快点好,咱们就能快些与慕容必烜去见慧妃了。”再过些日子。她还要离京参加绮霞山庄和终极门的婚礼,也不能因为这些事,老要心急着见母亲的慕容必烜再等上一段时间。 “嗯!” ** 京中稍有风吹草动,流言蜚语便如光速那样,传播得非快,像云南王世子为熹王府的表姑娘特请御医诊治什么的,也像某位表姑娘为何事受伤什么的,都以谁都无法拦阻之势,成为百姓们的拌饭调料。 这天,慕容必烜带着自家弟弟最喜欢吃的第一楼的糕点,来看慕容长曦膝盖上的伤。 慕容长曦开心得几乎要扑下床好好感激,慕容必烜却见陪他玩耍的狮虎幼崽萌乖萌乖的。便道:“这种罕见的宠儿,你哪儿来的。” “胡子们么,灵儿说神医谷满山满山都是噢。”慕容长曦边在床上吃着糕点边道,指着模样其实没什么不同的狮虎介绍道:“这是小胡子,这是大胡子,这是长胡子。” “……”慕容必烜被他取的奇怪的名字囧了下,他道:“送皇兄一个如何。” 慕容长曦苦恼地皱皱眉道:“送给皇兄的话,也不是不行,只是长曦与它们相处久了,好辛苦才养到这般活泼可爱的——” “——行了,一箱金莲子。”自家弟弟动动屁股,作为兄长的。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了。 慕容长曦立即展颜笑道:“既然皇兄这样这样这样喜欢,那就送给皇兄好啦~~” “……”跟着财迷水幽灵久了,他单纯的弟弟,已经彻底被污染了呐。 而这时,丫鬟莽莽撞撞地冲进来禀报道:“娘娘,表姑娘她——”话泼了一半,丫鬟才恍然过来,房中并不见水幽灵的身影,只有慕容必烜与慕容长曦疑惑地看着她。 丫鬟退也不是进也不是地犹豫着该怎么办时,慕容必烜道:“怎么回事?” 满额都是冷汗的丫鬟在想着什么糊弄过去的时候,慕容长曦催促道:“快说呀。” 这……家丑哪里能外扬,丫鬟心焦得恨不能原地晕了过去,亏得恰好水幽灵带着端着甜汤的沉香回来,丫鬟才像是见到浮木似的道:“娘娘,奴婢有事禀报——” 水幽灵老远就听到说话声,颔首道:“你先退下。” “是。” 沉香便在水幽灵的示意中,带着丫鬟退下去了解事由。 水幽灵把她教沉香做的甜汤分别递给慕容长曦和慕容必烜,对慕容必烜道:“你今日来得巧,有口福了。” 慕容必烜看着碗中清凉清凉的燕窝与一条条的白青色,像冬瓜似的东西道:“这是?” “糖冬瓜,类似蜜饯吧,煮汤后,甜味都锁在里面了,你吃吃看就知道了。” 水幽灵话音还未完,已经迫不及待动手吃下一大口的慕容长曦就欢畅地道:“好吃!” 闻言,慕容必烜尝试地吃下一口,尤其是那糖冬瓜,甜儿不腻的口感,叫平日不喜欢吃甜汤的他,竟也觉得好吃,他笑道:“想不到弟妹还有这一手。” “皇兄,灵儿很厉害的噢。”慕容长曦自豪地炫耀道。 作为单身狗的慕容必烜总觉得这话听在耳里有点刺心,他张张嘴,还未语,水幽灵已道:“做的有点多,你趁着凉意还在,拿些进宫给你们父皇尝尝,我不常做的,好好珍惜。” “……”这逐客令下得有点儿快啊喂,他甜汤才吃了两口啊喂。 最后的最后,慕容必烜还是拿着双份的打包好的甜汤,抱着还不知事只知道卖萌的狮虎幼崽小胡子进宫去了,临走前,还被水幽灵敲了一竿——有赏赐定要对半分。 慕容必烜一离开,沉香就进来禀报道:“娘娘,陆永碧伤了陆永瑜的……脸,就在刚才,陆永孜已经回来了。”陆永瑜和陆永碧这对姐妹,总趁陆永孜不在时惹乱,她知道自家娘娘更在意什么,便道:“这一次司徒玉森倒是没有来,不过……还是请来了御医。”虽然还是那个御医还是那个熟悉的配方,但是这位御医眼底的不乐意,她是亲眼瞧见的。 水幽灵道:“伤口严重么。” 沉香道:“看着可怖,其实不算严重,好好料理,应该不会落下疤痕。” 水幽灵无奈地扶额道:“陆永碧怎的可以蠢成这个样子呢,既然要下手,那就往咽喉里捅呀,毁容有什么意思。” “……”娘娘。并不是谁都与您这般……心狠手辣的。 沉香额角抑制不住地抖了几抖,半是叹息半是怜悯地道:“陆永碧始终顾念着那点姐妹情,她虽任性刁蛮嘴巴满是恶意,但充其量不过是被家中宠坏了的孩子而已,论心机是如何都敌不过步步皆是算计的陆永瑜的。” 水幽灵摇头道:“可怜之人哪个没有点可恨之处。” 沉香道:“我曾去了解过,若非被收买了的丫鬟们言语上刺激,陆永碧也不至于……” 水幽灵拧拧眉道:“那些被收买了的丫头,全都发卖了吧,别的,就随陆永孜想法。” 果然,聪明如熹王妃,过不了多久。陆永孜就亲自前来告别,带着妹妹们回随意门了,那雷厉风行的劲儿,叫满是算计的陆永瑜也来不及反应过来,人便已经离开京城了。 这之后,司徒玉森竟来熹王府找人。 水幽灵说他们回随意门了,他还死脑筋地不相信,非要往府里找找才肯死心,她便冷笑道:“司徒玉森,熹王府在京城再没有地位,那也是王爵,岂是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茶楼子,陆永孜兄妹的确已回家,爱信不信,或许你现在追过去,还能追得上也说不定。” 她话中的嘲讽叫司徒玉森脸黑了黑,平时虽少有交际的他,一向都是被高高捧着万般奉承着的,何时遇到过这样不给脸的,抑制不住怒意地道:“只要本世子想,你这熹王府,变为茶楼子又有何难。”不过是个傻子的宿处,他要,永丰帝还会不给么。 水幽灵仿若听到世间上最好笑的笑话那般哼笑道:“我对云南王府的厉害。拭目以待。” “你!”司徒玉森定定地看着她唇边浅淡的满是讥讽的笑意,莫名地却觉得自己曾在哪里见过,却见她已不屑一顾地转身离去,还叫小厮故意用力地关上府门。 途径此处的一辆华贵的马车,突然爆发出一阵夸张的笑声,在司徒玉森疑惑转头的目光下,马车的窗帘子撩起,露出一张油头粉面的脸庞来:“司徒世子,饮一杯么。” ** 夏末的余温恋恋不舍地流连着万物,调皮地调戏着还在盛放的荷花,挑起点点叫人舒爽的凉意,缠着挂于凉亭上的银风铃,发出清清翠翠似枝芽破碎的寂寥,悠扬飘渺的笛声忽高忽低地迎来淅淅沥沥的小雨。 “这笛声……”她似乎在哪里听见过。 正在在桌案前查阅账本的水幽灵,从冥思苦想中抬起头来,就听乖巧地坐在一边看书的慕容长曦笑道:“是住在隔壁的温世子吹的噢。” 水幽灵道:“那个以断袖闻名的温世子么。”异姓齐平王之嫡长子温未殇,据说以小倌馆当家的第一美男子。 慕容长曦眨巴眼睛道:“灵儿,断袖是什么呀,我没有见过温世子穿断袖的衣服呀。” 水幽灵笑道:“那你知道这位温世子什么。” “唔。”慕容长曦认真地想了想:“虽然他住在我隔壁很久很久,可是我们都没有什么交集,我也没怎么见过他,他似乎经常不在家咧,不过若是在家,就可以听到这样的笛声啦,是不是很好听,父皇也称赞过的噢。” “还行。”水幽灵细细地听了听,倒是觉得这柔和的调子,合适唱一首水调歌头,不过她歌喉素来不好,就不对着傻子献什么丑了。 于是,两人就听着笛子声,各自安静地看账本的看账本看书的看书,偶尔聊上一两句,气氛和谐安恬得似乎能这样子永远下去。 晚膳后,府医过来为慕容长曦的膝盖诊治,确认膝盖的伤完完全全地痊愈了。慕容长曦欢喜得当场蹦蹦跳跳起来,拉着水幽灵又转圈圈又搂搂抱抱的,还吧嗒一口亲在水幽灵脸颊上:“灵儿灵儿,我们终于可以去见慧姨啦,今夜通知皇兄,明日出发吧~~” “好好好。” 翌日,被淅淅沥沥的小雨洗刷过的天空万里无云。 慕容长曦虽会骑马,但技术算不上多么好,若稍微赶些,恐会跟不住,他很大咧咧地粘着水幽灵不放,撒娇地叫着:“灵儿灵儿,共骑嘛,我会很听话很听话,不会乱动的。” 水幽灵实在磨不过他,应下道:“敢在马上乱动,我扔你下去,叫你跑着去。” “嗯!嗯嗯!”慕容长曦一脸保证地点头。 刚想说自己可以和他共骑的慕容必烜,讪讪地把话拐个弯道:“那启程吧。” 山水绿意清风间,马蹄声声脆而急,慕容长曦满足地抱着水幽灵共骑,乐着乐着,圈着她的腰圈着,竟沉沉地睡着了。若非水幽灵身手利落,这货早摔下马瘫着了,哪能顺顺利利来到寿安寺山脚下。 此寺就在三千阶梯上,葱郁袅袅翠翠中,占地不广,但整体结构很肃穆庄严,威严的钟声十分有节奏地敲在途径的人们的心里,叫人下意识地庄敬。 而但凡没有寺庆的时候,此地都是冷冷清清的,周遭亦全是面无表情高大威猛的皇家侍卫看守着,待慕容必烜和慕容长曦掏出圣旨,他们仔细地谨慎地检查过后才放行。 随之,一似乎与慕容必烜相熟的中年寺尼出来迎接,然后进了三重院落,中年寺尼将他们带进一座低矮的平楼前,推门抬手示意着请进。 慕容必烜率先走进去,接着慕容长曦才迫不及待地牵着水幽灵也走进去,就听慕容必烜压抑着激动地唤着佛前跪于蒲团上的素净女子道:“母妃……” “……慧姨!”慕容长曦瞬时落泪,心中的复杂之情,尽数都浮现在脸上,再也顾不得身边的水幽灵,便没规没矩地冲过去,紧紧地抱着浴佛的素净女子。 虽多年来都在清苦中熬着,可却比同龄的女子都要显得年轻的慧妃,难掩着宠溺地笑着摸摸慕容长曦的头,看着目中泛泪仍在忍隐的慕容必烜,声音低柔似水地道:“多年不见,你们兄弟两还是这般爱撒娇呢。” 慕容长曦又哭又笑地跑到水幽灵身边,献宝似的拉着水幽灵到慧妃跟前道:“慧姨慧姨,这是我的娘子灵儿~~” 水幽灵端端正正地笑道:“慧姨。”她待傻子好,她就愿意给她脸。 慧妃眉目柔和地看着传闻里由前魔教教主变成的熹王妃,笑道:“是个好的。” “灵儿很好很好的。”慕容长曦连忙捣蒜似的点头,“很好很好的,一辈子都是我的。” 看似无厘头,但慧妃却明白他话里深爱的意思,柔和地拉过水幽灵的手,便将腕间已有年历的镶金白玉镯子戴进她不同寻常女子柔弱的手腕里,安心地道:“长曦交给你了。” 水幽灵犹疑两秒,最终还是在她万般期盼的目光里应下来:“我会好好照顾他的。” 慕容长曦再依依不舍地拉着慧妃说了好几句,才把接下来的时间都还给慕容必烜,他像是怕错失什么似的,紧紧地牵着水幽灵的手,慢悠悠地走至一种着睡莲的缸子前,沉默了很久很久,忽而笑得寂寞又难过:“其实呀,我从前是很想偷偷来的。” 水幽灵另一手抚上他握着她的手,听他道:“可是父皇说,我这样会害了慧姨的。” “说,只要皇兄回来就好了。”慕容长曦说着,傻傻地抬起蓄满泪花的眼眸看着她,祈求似的问:“灵儿,现在是不是就是‘好了’的时候呀。” 水幽灵道:“嗯,你的皇兄很厉害,不会再叫他母妃蒙冤受苦的。”当年的事,虽久远,知道真相的人估计都死成一副白骨了,但想彻查的话,并不是没有一点点可能的。 慕容长曦抹着泪花,痴痴地笑着:“那就好了。” ** 佛堂里。 慧妃像是怎样看都看不够自己的亲儿子似的,叹道:“真的长大了。” 慕容必烜笑道:“长曦都娶媳妇儿了。我如何能不长大。” 慧妃怪嗔道:“你还知道长曦娶媳妇儿了,你怎么不给为娘的找个儿媳妇。” 慕容必烜略略有些心虚地移开视线道:“我这不是等着母妃给我挑个您最合心意的吗。” “为娘的若是还盼着那些七颠八倒的,这些年的经与佛算是白跪了。”慧妃轻轻地拍了拍慕容必烜的手道:“如今为娘只念你们平安开心,你心中喜欢哪个,哪个便是好的。” 慕容必烜开眉展眼地故意揶揄道:“若儿子看上的是男子,那——” “——为娘的,不就又多了个儿子么。”慧妃不等他说完,就笑着接过那些揶揄。 虽知道只是玩笑,可这仍叫慕容必烜心中暖融融的,他道:“若他日有了喜欢之人,定带来给母妃好好看看。” 慧妃颔首,看着他眼底浓浓的担心道:“你父皇没有苛待我,这里的寺尼待我也和善,不见哪处是为难的,你与长曦无需为我忧心些什么,在外头好好过日子便是。” 慕容必烜坚决地摇头道:“尽管母妃如此说,但为儿的,绝不能叫母亲含冤受苦。”他定要叫那些趁他不在京,竟想要他母亲命的人赔罪的。 第061章.理直气壮的无耻 水幽灵刚刚安抚完情绪失控,起伏得有点儿大,轮番哭哭笑笑又笑笑哭哭的傻小狗儿,就觉吵杂的周遭忽然……安静下来了,阵阵杀气在她沉凝的神色中,一点一点地跃出。 顶着一双肿肿的灯泡眼似的慕容长曦,惊恐地看着慢慢朝他们靠近的蒙面黑衣人,平日里都习惯往水幽灵身后躲的傻子,此时却忍住颤颤巍巍的害怕。挺身挡在水幽灵跟前,抖着软软的声音道:“灵儿不要怕,我、我会保护你的噢!” “……”水幽灵好笑地看着畏怯得浑身都打着颤的傻子,不知该感动还是该激动,就听傻子用几乎要哭出来的声音,对着气势汹汹的蒙面黑衣人道:“你、你们不要过来噢!” 水幽灵能明显地感觉到……黑衣人们蒙着的嘴角在狠狠地抽搐。额角的青筋突突突地跳啊跳地,好像被严重又严肃地侮辱了般,眼见的那二十多个黑衣人便咄咄逼人地冲过来!! “!”水幽灵一手揪住傻乎乎的慕容长曦,一手抽出盘在腰间的玉质铃铛银链子,长袖善舞地将企图靠近的黑衣人打翻,细细妖娆的链子在她手中坚硬如铁,毫不留情地直击他们的要害,灌注的内力每一下都叫蒙面人入肉五分,伤进肺腑,眨眼间,黑衣人就只剩下三个了,可她却不敢大意—— 亦是此时,沧桑爽快的笑声悠远得好像从山谷深处传出来般:“哈哈哈哈哈哈哈,女娃子功夫不错嘛。” 他的话音刚落,又一把稍尖锐又怪异的粗糙的女声似嘲似讽地道:“你若喜欢,抢回去当儿媳妇好了。” “……”水幽灵秀眉轻皱,反手间那剩余的三个黑衣人已了无生气地倒地,她还未语。被她护在身后的慕容长曦就恼怒地对着虚空道:“灵儿是我!娘!子,你们不!许!抢!” “哈哈哈哈哈。”那沧桑爽快的男声夸张地嘲笑起来,“这傻子挺傻的嘛。” 那尖锐怪异的粗糙女声又似嘲似讽地道:“你若喜欢,抓回去当女婿好了。” “……”不等慕容长曦惊讶地瞪着眼睛抓狂地跳脚,水幽灵紧紧地抓住慕容长曦的手,对着虚空轻轻地笑道:“没想到黑白双煞两位前辈如今也做人命的买卖。” “人是会变的嘛。”沧桑爽快的男声。也就是黑白双煞中的黑煞笑道。 而那尖锐怪异的粗糙女声继续似嘲似讽地道:“明明只是因为欠债了要赚钱还债。” 黑煞的笑声尴尬地窒了窒,之后刻意压低着声音对那女声苦逼地恳求道:“小白白,你就不能不拆我的台子么。” 白煞似嘲似讽地哼笑道:“你若答应我日后再不赌钱。我倒是可以考虑考虑你的请求。” 黑煞讨好地笑着:“小赌怡情嘛。” 白煞冷哼道:“输了一万两银子,你这小赌,的确很怡情。” 即使他们已经压低声音。但武功不俗的水幽灵还是尽数听见了,她适时地笑道:“不过区区万两,我送给两位前辈作见面礼便是。” 闻言。黑煞大喜,正想说好呀好呀,白煞却冷笑道:“魔教的钱,我们可不敢要。” 在白煞警告似的掐手要挟下,黑煞龇牙咧嘴地连声道:“是呀是呀,水若先铁公鸡,谁要在他身上拔毛,谁往后都得连本带利呕出来好嘛。” 您老人家连他女儿都敢杀,却不敢在他身上拔毛,说出来也不怕别人笑掉大牙。 水幽灵抖抖嘴角道:“我可以保证,不论是魔教还是我,日后都不会计较此次误会。”她着重强调‘误会’两字,将两老打算杀她换钱的事,轻飘飘地抹去。 黑煞顿时满足了,低声对白煞道:“这女娃子嫁给个傻子真是太浪费了好嘛。” 白煞凉凉地剜了黑煞一眼。对水幽灵道:“我们可以不动手,但他们——” 她的话音还未落,水幽灵就听得破风声朝她射来。她手中的链子带着凌厉的铃声翻飞,将数枚染了毒的暗器打落,紧接着一拨比先前要厉害的黑衣人跳了出来,二话不说就朝她和慕容长曦挥剑而来,白煞道:“——不是我们可以支配指挥的。” 只要武功高于她的黑白双煞不出手,她就不用担心这些杀手。水幽灵生怕松手傻小狗儿就会闹出意外,一步步都紧紧地拽着他的手,另一手却不停歇地应付着杀手们,能一击解决的事儿,绝不拖拉至浪费一丁点的力气。 旁的,清晰地传来气急败坏的声音在骂咧道:“黑白双煞,你们为什么还不出手?!” 黑煞很无谓地道:“我们想什么时候出手就什么时候出手嘛。” “你!”那气急败坏的声音道:“你们别忘了你们还欠了我们白纸黑字的万两银!” 白煞似嘲似讽地道:“那又怎样,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算计我的夫君,我们只答应你们万两走一趟。没说过定要见血。” 那气急败坏的声音像是心虚似的僵了僵,半响反应过来梗着脖子道:“根本就是你们出尔反尔言而无信,输了却不愿意承认——” “——嘁,随你怎么说好嘛。”黑煞特不要脸地道:“老子这般年纪,牙齿都快要掉光了,说话不算话。无齿无齿又能怎样嘛。” 面对如此理直气壮的无耻,蒙面黑衣人简直就是大写加粗的懵逼,而另一边,水幽灵已经麻利顺溜地将那拨杀手解决掉了,他气也不是,恨也不是,只得忿忿不平地带领另一拨杀手扑向水幽灵,似乎要一点一点地榨干她的力气般。 没完没了的杀手叫水幽灵越觉烦躁,她知道对方在打算什么,下手便越发地凌厉狠辣,心中隐有不安,就见慕容必烜与慧妃所在的方向,乌黑中又带着点幽绿的浓烟升腾,她安排在暗中护卫的魔教,又迟迟没有声响。只怕…… 出神间,慕容长曦哽咽着惊呼一声,似是被脚下的尸体绊到般,扯着水幽灵歪向一旁,几抹牛毛似的银针,便纷纷擦着她的发梢射落! 第062章.要钱还是要命呢 水幽灵讶异地看向那几抹透着诡异青白色的银针,摇曳的链子将最后一个黑衣人送去黄泉,针雨就密密麻麻地随着微风吹来,那绵绵无声的无力,怪不得叫她无法察觉—— “呵,噬骨绵绵针。”水幽灵以掌风挡开那些银针,对着远处某个青影凉凉地笑道:“要我命的人倒是脸大,连阴司子都请出山了。” 那青影森森地笑道:“姑奶奶我和黑白双煞那等无耻之徒不同,说要你命。就要你命,除非你……愿意扔下那个傻子,姑奶奶我倒是可以看在魔教的份上,饶过你。” 水幽灵只觉慕容长曦握着她的手有些紧,她安抚似的看了看不安的傻子,抬首笑道:“我既愿意嫁给他。就证明我说要护着他,便不可能叫他早死。” “哦?”那青影森凉地冷哼一声,“我倒是不知道这个傻子有哪里值得你这样在意的。”说着,她好奇地打量着要哭不哭的慕容长曦,“长得倒是不错,可惜……”话音稍微一转,她淫淫地笑了笑,“难道傻子玩起来会比较有趣么。” 傻乎乎的慕容长曦只觉有凉意从脚底窜上背脊,鸡皮疙瘩全都呼啦啦地跳出来,不安害怕地往水幽灵背后缩着躲去。 水幽灵替傻小狗儿挡住青影的视线,面无表情地道:“我不管你喜欢玩哪个男子,若敢对他出手,就别怪我上穷碧落下黄泉要你阴司子死无葬身之地——” “——哦哈哈哈。”青影掩嘴嗤笑道:“那就要看看你究竟有没有能力护住他了。”话音未落,她借着吹起的微风,送出更加大量的银针,又在水幽灵用掌风一一抵挡开时,飞身而出,浸过毒液的鞭子如蟒蛇般缠向水幽灵。 与此同时。再一拨杀手出现。 水幽灵神色不见变换地挥起链子,低低地嘱咐慕容长曦道:“不要离开我身边。” “嗯!”慕容长曦很乖巧地连连点头,拽着她的衣摆拽得更紧了。 整个人都裹在青布中的阴司子,森森然地笑着,那灌注了浑厚内力的鞭子,强势地压制着水幽灵的链子。另一手银针亦朝他们送去,强逼着水幽灵只能直面地应付她的攻击,再要杀手们趁势向傻乎乎的慕容长曦出手!! 从未真正地发过怒的水幽灵。一双绚丽的眼眸流露出史无前例的恨之入骨的杀意,本就不弱的内力猛烈地在体内翻涌,似是有什么在疯狂地叫嚣着要从什么中挣脱开来。她突然邪邪地笑了,手中的力度以阴司子惊讶的速度涨动,倏地。被压制住的链子就奋起,直直地冲着阴司子的颈脖而去——咔哒,骨头断裂的声音,清脆地响在所有人耳边。 杀手们不敢置信地看着倒地的阴司子,还未反应过来,水幽灵喷出一口鲜红的血,血花顺着她白皙的下巴缓缓而流,冰冷地映衬得她的脸庞更加妖艳无边,她邪肆地勾着唇,发出阴凉的笑声,嗜血地盯着他们,叫本就看透生死的杀手们从心底升起一抹惊惧,且……不等他们退缩,她手中的链子无声地掠过他们的眼角,他们便……再也不知道世事了。 “哈哈哈哈哈哈——”她带着嗜血的疯狂的。叫慕容长曦陌生的笑声,无情地看着那些倒在自己眼前的杀手们,他只见她妖媚地伸出舌头。舔了舔唇边的血色,一双似乎迷失了本性的眼眸,就重新盯上又出现的一拨杀手! 未待慕容长曦惊疑不已地出手阻止她不明所以的沉沦,水幽灵便如闪电般迎向那些杀手,不过是转瞬,四十多个武功算得上一流的杀手。就毫无还击之力地倒在血泊中!! “小白白,这女娃子——” 躲在暗处的黑煞震精之后,吞着不敢置信的口水,扯着白煞的手臂,就听白煞沉凝严肃地从牙缝里挤出一句:“——闭嘴。” 然,他们的话音虽压得低,但水幽灵依旧听到,她带着满是血腥味的杀气,只瞬间。便落于两人跟前,白皙的脸庞,是与以往不同的斑斓的妖娆,她森冷地盯着莫名紧张的黑白双煞:“你们竟敢谋算我魔教的银子,是……不要命了么。” 黑白双煞背脊泛凉地默契地相视一眼,二话不说就拼尽浑身的力气逃也似的跑了。可……水幽灵却不愿意放过他们,果真如同幽灵那般,如影随形地追着他们——一掌,便叫武功本高于她很多的,危急关头仍然护住白煞的黑煞,直直地摔落在地! “老黑——”白煞惊呼,抬手迎向水幽灵再次挥来的掌,奈何眼前跟变了个人似的水幽灵,力量也变得玄乎了,她即使有心想躲,亦躲不过水幽灵毫不留情的一击,吐着血倒在重伤的黑煞身边!! “灵、灵儿,哇呜呜呜呜……” 就在水幽灵要对黑白双煞赶尽杀绝的时候,满是好怕与不安的可怜兮兮的哭声,从血泊中发着抖钻进她的耳。她狐疑地看向站在黑红中无助得叫人心疼的身影,而……黑白双煞就趁她分神之际,拼尽吃奶的力气,携手逃去!!! 失去猎物的水幽灵,面无表情地看着哭得撕心裂肺的傻小狗儿,只见他想要向她走来,却一步被尸体一绊地摔得狼狼狈狈,即使如此,他依然坚定地看着她,非要向她靠近,最终还哽哽咽咽地叫着:“灵儿,不、不要扔下我……” 她眉头一皱,心底似乎有什么在拼命挣开束缚,待回神时,一身血腥的慕容长曦,已死死地抱着渐渐意识不清的她,而这时,从头到脚都是血污的慕容必烜护着慧妃赶来—— “长曦?!”慕容必烜惊讶地看着此处尸横遍野的狼藉,目光落在好像从血泊里爬起来的,哭得一塌糊涂慕容长曦抱着昏厥过去的水幽灵,“弟妹她——” “——皇兄、皇兄,你快点救救灵儿,快点呜呜呜!”仿佛天都要塌下来的慕容长曦,像是抓到救命稻草般,哭喊着朝自家兄长凄凉地叫着,那惊惧的颤抖的害怕的模样,叫谁见了都得以为水幽灵死了。 慕容必烜再顾不得柔弱的母亲,一下冲过去抓着水幽灵的手就把脉,探觉到这看似奄奄一息,实则脉象强劲的姑娘,并不如自己想象般香消玉殒,他才浑身发软地摊坐在地,吐着气对哭丧似的弟弟道:“没事,没死呢。” 第063章.论谁比谁更任性 水幽灵迷迷糊糊地从陌生的厢房里醒来,浑身散架似的疲惫和萎靡,就像……搬了十天十夜的砖似的,她狐疑地去想自己失去意识前都干了什么,熟悉的急躁的脚步声哒哒哒地传来,傻乎乎的小狗儿怀抱着长得极缓慢的狮虎抿着嘴,似乎不那么开心地进来。 可当他看到床榻上醒过来的水幽灵时,连怀里的狮虎也不要了,整张脸跟刚刚盛放的花儿似的。欢乐地惊喜地叫着喊着扑到窗边,泪眼汪汪地生怕是做梦地捧着她的脸道:“灵儿醒了,灵儿真的!醒了!!” “……”为什么说得她好像睡了很久很久似的。 水幽灵茫然地看着特别激动的傻子,在他搂搂抱抱就要凑过嘴唇来亲她时,皱眉拨开他的脸道:“我还没……”洗漱二字还未出口,已被他不介意地吞咽进喉。 几番情深意浓的辗转。慕容长曦紧紧地抱着水幽灵,软萌软萌地委屈道:“灵儿睡很久很久了。”他都要以为她再也不醒来了。 水幽灵脸颊微红,皱眉道:“很久么。”她的记忆停留在与阴司子斗缠时,后来就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慕容长曦傻乎乎地举着手认真地数着手指,然后撅嘴道:“六天噢,灵儿睡了六天啦。” “……”水幽灵难以置信地张张嘴,可她也知道慕容长曦没有必要骗她,好会儿才消化这个事实,她沉疑地问道:“长曦,你将我与阴司子现身和我打斗之后发生的事告诉我,一点一滴都不能遗漏地说出来。”她这般失去一段记忆的模样,似乎从前也有过。 慕容长曦咬着手指很苦恼地想着那日的事,然后自己也不太确定地道:“灵儿把阴司子打败啦,还……唔,还杀了很多很多杀手,之后灵儿晕倒了,皇兄就带着慧姨来啦。” 水幽灵道:“没有什么特别的,好像有些奇怪的事么。尤其是我……” 慕容长曦又认真地想了想,软萌软萌地摇头道:“好像没有噢,我太害怕啦,又很担心灵儿,都不记得其他的事啦。” 水幽灵无奈地扶额,不带期盼认命似的轻叹道:“算了算了。”既然没有发生什么奇异的吓着傻子的事。就证明的确没发生什么大不了的事吧,想起眼前陌生的厢房,她在慕容长曦懵懵懂懂的目光中问。“这是哪里呀。” 慕容长曦笑道:“这是我们在京郊的别院噢,皇兄说什么京中吵闹不宜休养,叫我带着灵儿来这里小住会儿什么的。还每天都带着好吃的来看我呢。” 水幽灵大概明白寿安寺那场刺杀后,所谓吵闹是哪种吵闹,便微微勾勾唇道:“他今日来过了么。” 慕容长曦道:“还没有噢。对啦对啦,灵儿不觉得饿吗,我有给你准备很多好吃的噢!” 心事太多,连胃都忽略了,水幽灵摸摸肚子道:“说起来倒是有些饿了。” 随后,别院的丫鬟端来精致的膳食,慕容长曦见自家媳妇儿醒来,开心得‘陪’着水幽灵甜丝丝地多吃了两大碗饭。 傍晚的时候,柒椿与慕容必烜一同出现。 得知水幽灵醒来,两人都十分开心与激动,尤其是柒椿,一颗提起的心,是真的彻彻底底放下来了,而慕容必烜似乎有什么事不想要慕容长曦知道,便找了理由。将慕容长曦打发去‘亲自’给他媳妇儿端甜汤了。 “京中有什么事么。”水幽灵拧眉忍住疲惫与困乏问道。 柒椿是知道自家主子什么情况的,也不敢拖拉,简洁地将事情和盘托出:“司徒玉森重病不起。高僧说只要他日后住在熹王府的命属福地里,才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还说您之所以会遇险昏迷,乃是因为不属于您的福地冲撞的关系,叫满京城流言蜚语,云南王更是亲自进京求陛下将熹王府赐给司徒玉森。庙堂里的言论对他们是一片倒的形势。” 水幽灵觉得自己听到了本世纪最好笑的笑话:“然后呢,陛下如何说。” 慕容必烜接过话道:“父皇心里定是不愿意的,奈何云南王势力庞大——” 水幽灵冷笑着打断道:“——然后,所有人都觉得牺牲一个傻子的住所,去换取云南王的势力辅助,才是紧要的,甚至本就觉得傻子王爷碍眼多余的朝臣们纷纷乐意给云南王卖人情去支持他,叫这一点也不受宠的傻子,再也无法在京里立足。” 连外姓王的儿子都可以站在皇帝亲儿子头上叫嚣。日后那些皇亲国戚官宦勋贵豪门,哪个还会当慕容长曦这个傻子是正经八儿的王爷呢。 司徒玉森倒是行呀,趁她昏迷,来这么一招阴的。 慕容必烜被她眼底的阴凉刺得心头别别地跳,连忙道:“目前还在拉锯中,父皇怎样都是皇帝。长曦怎样都是王爷,父皇不能叫天下人都以为自己怕了云南王呀,便要云南王拿京中的云南王府交换,可惜云南王不愿意——” “——他愿意司徒玉森也不会愿意的。”水幽灵勾勾唇道,她知道司徒玉森意欲为何,便勾勾唇道:“他不是‘重病不起’么,柒椿传我命令下去,我要他真的‘重病不起’,另外……朝臣们有空支持云南王这般任性,不是挺闲的嘛,叫他们别当官了,都耕田刨地好好为活下去而烦恼去吧。” “!”慕容必烜被她雷厉风行的手段惊得久久无法回过神来,待柒椿听命而去,他才急忙道:“弟妹,你这样——” 水幽灵不满地睨着手段软乎乎的慕容必烜。施施然地打断道:“——行了,你母妃的乱子你还没料理得来呢,我的事,你少管。” “云南王他——” “——云南王手中那块虎形兵符好像挺好玩的,我叫他老人家借来玩玩好了。” “!!!” 这时,慕容长曦欢快地哼着不着调的调子端着甜汤回来了,他奇怪地看着风中凌乱了似的慕容必烜,不解地朝笑得特别好看特别好看的媳妇儿道:“灵儿,皇兄这是怎么啦。” “可能在怀疑自己的人生吧。”水幽灵淡定地接过慕容长曦递给她的甜汤,慢条斯理地吃起来,还把慕容长曦喜欢吃的糖莲子勺给软萌又傻乎的他。 第064章.有勾人的小狐狸 这夜,蛋疼又忧桑的永丰帝,又请来心腹重臣们喷口水。 他不嫌自己手疼地拍着无辜的桌子吼道:“老子真是叽里咕噜哔——稀里哗啦哔——他们了,这一回说傻子占了他家的福,下回是不是要说朕的皇宫都是他的啊!要不要脸啊!” “……”心腹重臣们面无表情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我们齐齐看着皇帝。 永丰帝气得鼻子喷烟地继续吼:“底下那些臣子眼睛是不是瞎的,看不见朕的脸上写着大大的不高兴么,还支持云南王,朕支持他儿子赶紧重病挂了算了,还只想索取不想付出,拿云南王府交换都不乐意,他以为朕真的怕了他么!!” 说着,他不满地瞪着殿中的心腹臣子们,又拍着无辜的桌子道:“你们是怎样!朕叫你们来是让你们比比谁的眼睛更大吗!知道朕不高兴还不晓得哄朕高兴!你们想朕早点被云南王气死是不是!是!不!是!啊!” 心腹重臣们齐齐无奈地噗通噗通地跪下道:“陛下息怒。” “你们就会说这一句!”永丰帝顺手就将桌案上的奏折哗啦啦地扔下去,意图砸他们。但又没有一本奏折是砸到谁的,他指着他们的鼻子道:“都不知道用那跟石头似的脑子好好想想怎么将云南王打包回云南去!!” “……”方法他们说了很多好么,是您老人家这个觉得不妥那个觉得不行好么。 心腹重臣们默默地在心里无力地腹诽,脸上都是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等眼前这位皇帝发泄完怒气再说的尿性模样,就听永丰帝啪啪啪地拍着超级无辜的桌子吼道:“针扎的不是你们家儿子,你们不心疼是不是!” 不等某位臣子开口想要劝说什么,戏很足的永丰帝就失望地看着他们道:“朕一直以为你们与众不同,想不到你们也和他们一般目光短浅,没有怜惜的心关爱关爱傻子就算了。竟还步步见不得傻子好,盼也盼着他快点死,朕、朕对你们这些榆木疙瘩太太太——” “——陛下。”终于忍不下去的安逸伯站出来打断道,“您心中若有想法,大可对我们尽言,臣等皆愿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实在不必来这恶心人的一套。 深有同感的所有心腹重臣们,暗暗叹着息附和道:“臣等皆愿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终于满意了的永丰帝温柔地微笑道:“是你们说的,朕可没有逼你们。” “……”是,您没直接逼,但您的所作所为,和用刀子架他们脖子上没差别好么。 心腹重臣们默默地认命地吞下这哑巴亏,连连心甘情愿地点头应和,就听永丰帝冷笑着道:“他们以为就他们云南王府的人会演戏么,你们也给朕照着模样,演给他们看看,若谁都没规没矩地说别人家是他命中注定的福地,又不愿意用自己的宅子去换,是何等的无耻哦不,是这天下还乱不乱套!” “……”陛下,您真的不是在逗我们么。 心腹重臣们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们惯来喜欢‘无理取闹’得特别‘理所当然’的皇帝,只听他啪啪啪地拍着桌子道:“明日开始,尽情地用你们浮夸的演技,矫揉造作的语言,装腔作势的动作,叫云南王睁大他的狗眼看清楚,朕也是很厉害的哦不,朕的儿子再傻,那也不是他们想欺负就欺负的!” “……”如此无耻哦不,如此毁形象坏声誉的事,他们不想做哇。 似乎知道他们在想什么的永丰帝风情万种地挑挑眉:“你们刚才说愿意的。” “……”如果时间可以倒流。他们愿意容忍这位任性的皇帝往他们心里捅刀子,真的。 就在重臣们欲哭无泪悲痛欲绝时,还是那个熟悉的禀报的声音激动地道:“陛下——!熹王妃醒了!!带着熹王殿下回熹王府了!!!” “!”满怀某种希望的重臣们齐刷刷地看向永丰帝,似乎在说:傻子的靠山醒了,我们是不是可以不用演这乱七八的戏啦! 永丰帝温柔地看着他们,笑道:“不要想太多,今夜不早了,快些回去洗洗睡吧。”休息好了,明日的戏才能演得更好嘛。 “……” ** 天上缀满闪闪发光的星星,像细碎的流沙铺成的银河。斜躺于湛蓝的画卷中,大地仿佛沉睡了,除了微风轻轻地阵阵地吹着,也除了偶然一声两声的狗吠叫,冷落的街道是寂静无声的。 而水幽灵和慕容长曦回到熹王府的时候。悠扬的笛声轻缓地响起,像欢迎她回来似的,两人各自沐浴过后,笛声还未停,平和柔润的节奏。如同安抚心灵的暖流,叫人一点儿也不觉得是打扰。 虽从昏迷中清醒,但仍然觉得浑身不舒坦的水幽灵,被沿途小小的奔波折腾得更加疲乏无力,才沾床没多久就沉沉地睡着了。 慕容长曦心疼地轻柔地抚着她苍白的脸颊。并不见丁点儿痴傻的眼中,是那日她陌生的嗜血妖娆的模样,想到水自闲与他说过的,他最爱的这个女人,在遇见他之前,曾‘死’过一次,他的心便像是被万把刀子剜着般疼,那微微颤抖的手,怕惊扰到她地稍稍地挪开一点点,他近乎呢喃地唤着:“灵儿……”我……绝不会让你有事的,绝不。 “唔。”沉睡的她,像是听到谁的呼唤般,轻轻地嘤咛着。 那单纯无害的可爱,叫慕容长曦被诱惑了似的勾勾唇,俯首柔柔地吻上她微张的樱红。 ****** “哎哎,你们听说了么。” “你不说自己听说了什么,我们怎么知道听说了没。” “哎呀,我说的是云南王兵符丢失的事,你们——” “——哇噻,还真是没听说过,你从哪里听来的,靠谱不靠谱?” “准靠谱,我表弟的表嫂的表妹的表姑的表叔的女儿,就是在云南王府当差的。” “兵符丢失这可不是什么小事儿,云南王之子近来不是病得厉害。要去熹王府这福地求平安什么的嘛,难不成这事是魔——” “——嘘,你不要命啦,敢胡说八道。” “哦呵,我这就是猜想。你们懂的,实在叫人想不怀疑都难。” “可不是嘛,云南王府闹得满城皆知的,京里头谁不清楚他们想要那傻子王爷的府邸。” “嘿,我觉得这云南王也老无耻了,你说人家再傻,那也是当今圣上的亲儿子吧,你想要人家府邸当福地供你的儿子,竟还一毛不拔,不愿意拿自己的府邸去换。凭什么嘛。” “不就凭着军功,凭着那傻子不受宠呗,世间哪有人喜欢傻子的,也就是魔……你们懂的,也就是那位才愿意接纳这样一个傻子。” “说到这个,我倒是佩服她,虽然……杀人如麻,但素来听说她极宠傻子王爷。” “喂喂喂,你们别歪了题好么,我们在说兵符!云南王的兵符!这可是不得了的大事!” 二楼的包厢里,陪着慕容长曦出来吃饭的水幽灵,听得楼下的纷杂,轻轻地笑了笑,正吃着一大块鸡肉的傻子,好奇地看着他的娘子。含糊地问:“灵唔,泥在消神么啦。” “吃完再说话。”水幽灵慢条斯理地道。 向来听话的傻小狗儿一咕噜将嘴里的肉吞下后道:“灵儿刚刚在笑什么呀。” 水幽灵道:“笑京城真真是热闹。” 傻小狗儿连连同意地点头道:“是很热闹很热闹的,可是……”说着,有些郁郁地撅撅嘴巴道,“灵儿不是说,过几日要出门几天吗,明明京城很热闹的。” “你乖,我给你带很多好吃的回来。”水幽灵道。 傻小狗儿眨眨眼睛卖萌道:“我乖,灵儿可以带着我去么。” 水幽灵坚决地道:“不行,我此行离京有事。若能快去快回,我便想快去快回。”他在,她反而要担心他,又不知道言十歌那家伙葫芦里卖什么药,哪能带上傻乎乎的小狗儿。 傻小狗儿很怀疑很怀疑地看着自家媳妇儿,挣扎了会儿,还是决定把心里的话说出来:“灵儿,我从前,是从前从前噢,我从前看的话本子里说过,娘子出远门,一般都是——” “——嗯?”知道他所谓话本子定吐不出什么好话的水幽灵,危险地挑挑眉。 傻小狗儿连忙摇着尾巴道:“我是相信灵儿心里只有我的,可是呀可是呀,外头的男人都是小狐狸,最会勾引人啦,灵儿就带着我嘛,我别的不行,赶小狐狸却是会的噢。” “……”你丫才是那只最磨人的小狐狸变的傻狗儿呢。 水幽灵被他天真无邪的童言童语逗得哭笑不得,用筷子头敲敲他的额头道:“这次的事比较要紧,不能随你任性,你再纠缠不休,我今夜就不许你蹭床睡了。” 慕容长曦一听不能共眠,赶紧儿的摇头道:“我会乖会听话的,灵儿不要赶我下床。” “我答应你。尽快赶回来,不会要你等很久的。” “灵儿还要答应我,不要理睬路边的那些乱七八糟的小狐狸噢!” “好好好,你快些吃,菜都要凉了。” “真的不要理睬噢!!” “绝不理睬。” 第065章.我会给你名分的 近日,朝堂热闹非常,臣子们动不动就将事儿往福地上扯,不是你家是我命中注定的福地,就是他家其实是我祖祖祖传的幸运屋,说剿匪,便能谈到我的爷爷爷爷就是当年为剿匪而死的,说洪灾,亦能诉到我奶奶奶奶就是当年献策有功,巴拉巴拉之类之类的,一天三小吵,两天六小吵,三天……摔锅砸碗推肩撞膊折子往对方脸上拍的大吵。 撕得比戏台子上照着话本子演的还有趣,永丰帝一天天的一夜夜的,看得津津有味得舍不得叫停。以至于这场为了闹而闹的闹剧,越演越烈—— 他家推出得道高僧的保证书,他他家又摆出祖宗坟里挖出来的陪葬日记,高仿的抄袭的以牙还牙青出于蓝的一幕幕,打得认识到自己有多无耻的云南王的脸啪啪响声声脆。 而……他的儿砸司徒玉森从‘假装’的‘重病’,变成真的重病,他的兵符又莫名其妙地不见了,他老人家开始慌了……且,再也顾不得福地不福地,儿砸是不是独苗苗的。就被……丢失兵符的重罪,拉进大牢里蹲着了。 这事很快很快传遍京城的大街小巷,永丰帝是十二万分的满意。 只安逸伯为难地道:“陛下,虎符……” 永丰帝无所谓地摆摆手,阻止他继续说下去:“她有能耐拿到,就给了她好了。”这些年他不是没有派人去寻云南王藏得密实的兵符的,因次次都无功而返,他早看自持权势稳又大,隐隐有不将他这个皇帝放在眼里的云南王不顺眼了。 安逸伯心中重重地横起一丝讶异,要知道那可是兵符,可是唯一能指挥得动三万兵马的兵符,他还想说什么,便听永丰帝意味深长地道:“当年朕助花珞子逃婚,可算是没有白助呀。”嗯,给自己的儿砸预定了媳妇儿什么的,真是不要太爽歪歪了。 “……”这位任性的皇帝,你当着花珞子的爹,说这样的话真的好吗。 曾经本可以做亲王的岳父的安逸伯,无语凝噎地看着永丰帝,还听他不要脸地叹息着:“德华,朕迟些时候会给你名分的,再忍耐一下下就好了。” 安逸伯怎么听怎么觉得这话怪怪的,摇摇头将杂念甩开道:“臣不敢多想,今生能为陛下效力已是臣的福分,其余的,顺其自然就是。” 永丰帝亲和地拍拍他的肩笑道:“朕就是喜欢你的淡泊。”可惜当年这家伙差点毁在自己的媳妇手里,也就是那叫水幽灵的母亲花珞子,差点儿成为亲王妃的安逸伯夫人…… ****** 初始的秋风,像个羞答答的少女,有一下没一下地调戏着路过的人们。 水幽灵安排好熹王府的一切事宜后。才在夜幕降临时独自悄无声息地离京,在城郊的小破庙里和魔教的西堂主年十月会合。 “娘娘。”年十月一见自家教主,就颇打趣地唤道。 水幽灵皮笑肉不笑地道:“小心我叫你家那位一夜睡你七次。” 年十月囧囧地道:“我是在上面的那个。” 水幽灵微微一笑道:“我不介意图文兼并教教叫你家那位如何反攻。” 深知眼前女子是和秉性的年少主,怂怂地投降道:“教主,我错了。” 魔教前恶魔似的教主水幽灵,满意地狡黠地颔首笑道:“如今再喊教主不合适,你还是叫我娘娘好了,不过……要对‘娘娘’两字心存敬畏,不然——” “——我明白的,娘娘。”年十月很严肃很严肃地道。“时间不早了,我们该赶路了。” 就酱,在绮霞山庄之子与终极门之女婚礼前一天,水幽灵和年十月快马赶至南阳城,还在城中心最受江湖人青睐的龙门客栈落脚。 因南阳城四通近十个镇。所以此地十分的富庶,就连龙门客栈都比水幽灵之前住过的任何一间龙门客栈要大要开阔要宽敞。而一进门,回字形的内堂中空散开的小彩旗下,就摇曳着一张鲜明的红底黑字写着‘要打出去打’五字的横幅。 “喂,你们看。那不是——” “——是水幽灵!” 水幽灵和年十月刚取了之前便定好的厢房,厅堂一处,就惊雷似的响起一片倒抽气声,本热热闹闹吵吵嚷嚷自顾自的客栈,忽然诡异地安静下来了。 然后。悠游地,一滴水穿石般的男声笑了。 接着一似是处于变声期般沙沙嘶嘶又有些粗哑的男声道:“一点也不像杀人魔头。” 随之未待水幽灵循声看去,就听一把颇熟悉的女声从二楼气势汹汹地跳出来指责道:“她看起来是不像,可这世上再也没有比她更心狠手辣残暴不仁的大魔头了!!” 低低的哗然中,水幽灵懒洋洋地抬眸,只见吕盈盈还是那般恨她入骨的模样瞪着她,其身边站的,还是从前见过的,华山派里也算得上是熟面孔的于雪芸、周新宇和姜展翔。 当中于雪芸目光绯然地看着原来传出笑声的方向道:“两位公子别看她这样子,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正正说的就是她了,杀的人多得呀,数都数不过来呢。” 水幽灵悠悠地似笑非笑地勾勾唇:“我不介意将你也变成那数都数不过来的其中一位。”说着,也不管于雪芸难堪的脸色,带着年十月径直上楼。 然,却被满怀恶意的吕盈盈拦下来了,她鄙夷地粘连地打量着水幽灵与年十月,讥讽道:“怎么,前魔教教主玩腻了傻子,换成——” ——啪,吕盈盈略施粉黛的白皙的脸庞,转瞬落下五个通红的手指印。 水幽灵面无表情地看着似乎难以置信她在众目睽睽之下打了她的吕盈盈道:“这一巴掌我是作为熹王妃打的,你若是有意见,尽可以对着地方官府哭诉去。” “你!” 吕盈盈屈辱地瞪红着眼睛,抬手就欲将这巴掌还给水幽灵,奈何她再快也快不过水幽灵。转瞬另一边脸颊也挨了打,只听水幽灵道:“这一巴掌我是作为前魔教教主打的,你若觉得不爽,大可以随时随地找我报仇。” “!!”围观的吃瓜群众震精地看着两边脸颊高高地肿起来,有些滑稽的吕盈盈。想笑又觉得笑出来的话,似乎不是那么合适,几个笑点低的,忍得差点儿内伤,就听看不过去的周新宇道:“熹王妃这样对待一个女孩子是不是太过分了。” 又是这种看似正义凛然的区别对待。 水幽灵冷笑着嘲弄道:“难道她肆意诋毁我,侮辱我家夫君,就不过分了么,别说她真率直露被家人宠坏什么的,我还是被整个魔教捧着长大的呢,你见过我如她这般了么。像她这样的年纪,既然长了脑子,就该为自己说出口的话负责。” 言外之意是,你要承认你们华山派出来的人都是没有教养或者如这般教养的,我不阻止你,但你们的人说话不过脑子,被揍了完全就是自找的活该的,怪不得谁,要怨也只能怨她自己口无遮拦。 一番伶俐又狠辣地左右夹击,打得本就不算特别擅言辞的周新宇毫无反驳之力,而这时,于雪芸气急败坏地跳过来指着水幽灵的鼻子叫道:“我呸,水幽灵,你仗什么势欺人,打人还有理了是吗!” 水幽灵故意气死人不偿命地微微一笑。优雅又高贵地道:“不好意思,我从不讲理,或许你会更喜欢我动手吧——”说着,她慢条斯理地抬手欲要扇向于雪芸的脸,刚被打了脸的吕盈盈却突然猛地向她扑来!! 然,一直站在水幽灵身边,降低自己的存在感,默默不语地充当透明人的年十月,不懂何为怜香惜玉地一脚将指间夹带着银针的吕盈盈踹翻在地,在吃瓜群众匪夷所思的瞪眼中。他狠狠地用脚碾压吕盈盈抓着银针的手,冷冷地看向才反应过来要阻止他动作的周新宇道:“所谓华山,真是可笑。” 吃瓜群众这才看见痛呼的吕盈盈指间闪闪发光的银针,谁都没有想到堂堂正正的华山派弟子,竟会做这种鸡鸣狗盗的事。自此,华山派的脸,怕是要被吕盈盈丢得一干二净了。 对水幽灵是嚼穿龈血的吕盈盈,顶着狼狈的模样,死死地瞪着水幽灵艰难地从痛呼中吼道:“水幽灵,既然你已杀了我的父母,毁了我的龙帮虎派,又为何不干脆点也——” “——也杀了你么。”水幽灵打断道,“并非我不想,而是你父母临死前要求的。”在吕盈盈不敢置信的表情下,她继续道,“你父母做过什么事,笙箫阁一清二楚,你可以去问问,你的父母为何会死在我手里。” 当年,她其实是不愿意放过吕盈盈的,说孩子是无辜的,可被龙帮虎派掌门夫妇害死的人更更更无辜,那里头很多孩子没能活到吕盈盈当初的岁数,就被这对夫妇残害至死了。 短暂的空白里,那声如滴水穿石般的男子隐隐含着笑意道:“当年的龙帮虎派掌门夫妇。为炼成绝世邪功称霸武林,吸食大量无辜婴孩的精血——” 震惊的哗然中,吕盈盈疯了似的捂着耳朵摇头道:“——不!不可能!我爹娘绝不会!” 第066章.都是胡来惯了的 夜幕在难以置信的真相中来临。 沐浴后,水幽灵刚刚打着困顿的呵欠爬上床,某人便如同鬼魅那般出现了。 “……别跟我说你是路过的。”水幽灵似有不满地撇撇嘴。 那在皎洁月色下仿佛披了一层银纱的身影,低低地笑了:“特意来找你的。” 直觉没有什么好事儿的水幽灵道:“我现在只想好好休息。”赶路是很累很累的。 那身影戴着的面具惨白而柔和:“不会很久。” 水幽灵冷哼道:“你说‘很快’我倒是会相信你多一点点。” “……”真是什么都瞒不住这丫头呀,言十歌很真诚地讪笑道:“尽量很快。” 虽耍了一小把任性,但答应了要帮忙的水幽灵,最后还是随他去了。可万万没想到,他竟带她去……青楼,十分红火热闹,浪荡淫瘾奢靡的……青楼。 水幽灵幽怨地盯着某位前武林盟主,而这位前武林盟主那露在面具外的眼睛认真正经到……不见半点风流或下流,只小心翼翼地落在一出屋顶上掀砖揭瓦,示意她看看屋里头。 她自动过滤耳边听到的所有‘邪乱’声,无声地靠前往砖瓦里头瞄,就见耳边调笑的女声在眼底清晰了,她震惊地看着里头赤裸裸的清一色的……妖艳女子们,只听其中一年轻的穿着玄青色锦衣袍的男子郁郁道:“若非为传宗接代,我是真的不想要娶袁湘丽。” 袁湘丽是前前武林盟主以及终极门主之长女,亦是明日要与绮霞山庄主之长子冯醒成婚的女子,水幽灵颇为惊讶于这玄青色锦衣袍男子居然就是新郎冯醒。 然,图样图森破,叫水幽灵下巴都差点摔下来的是,另一把满是岁月痕迹的男声,穿着湖水蓝色锦衣的中年男子道:“为父也不想勉强你做这些你不喜欢的事,但绮霞山庄是为父与你爷爷的心血,不能因为你与为父般兴趣,叫绮霞山庄在武林中再无立足之地,你只管迎娶袁湘丽,你不愿意碰她,当花瓶摆着就是。” “……!”次奥。这信息量,有点大呀。 水幽灵难以置信地看向淡定的言十歌,只见他默默地点头,印证她心中的惊讶。 暧昧喘息声乱糟糟的厢房里头,绮霞山庄主父子两玩着玩着,就厮粘到一起去了,那三三两两纠纠缠缠腾云驾雾翻云覆雨的样子,要跌破眼镜的水幽灵,丁点不好意思都没有。 白花花的躯体中,冯醒粗暴地拧弄着女子们。似乎不将她们当成人那般,他嘴中不听地爆出难听的脏话,一字一句都听得水幽灵眉头紧皱,心生反感。 而绮霞山庄主竟助纣为虐,非要见红不可,用刀子一下又一下地划弄女子们的皮肤,似乎十分享受那些痛苦的隐忍与嘶鸣。 水幽灵捂住自己翻涌个不停的胃,在听到更恶心的话与看到更恶心的画面前,言十歌带着她翩然远离此处。 虫鸣蛙叫暗夜厮杀的清凉里,言十歌醇厚温婉如星光沉落泉底的声音简直就是洗耳的清流:“如此,你可明白了。” 水幽灵平复自己被绮霞山庄的混乱震惊的心,似笑非笑地道:“男子都渣,皆禽兽。” “……”言十歌讪讪地笑道:“也有不渣不那么禽兽的。”像他这样的,就很好。 水幽灵斜睨着他:“想说什么,你说就是。” 论起正事,言十歌比谁都认真地道:“虽终极门不见得如表面那般干净,但起码没有绮霞山庄这般父与子伦丧,两派结亲本就是阴谋,不过是阴谋之外还有各自的计量而已,其中终极门藏得要更深些,我连日暗伏,也没能查到什么有用的。” “你想我怎样。” 他道:“女子与女子好说话多了。” 水幽灵挑眉:“要我接近袁湘丽么。” 言十歌摇头道:“你别看袁湘丽风光,其实在终极门里,她并不受宠。” “所以,才能成为棋子,被终极门主推出去联姻。” “她的胞妹袁雨霖是个突破口,有所有被宠坏了的缺点。” 水幽灵撇嘴道:“我最不喜欢这样的孩子了。” 言十歌便笑道:“我知道。”白天才收拾了一个吕盈盈呢。 知道你丫还叫我去接近她,水幽灵翻翻白眼道:“我无法答应你定能做到。” 言十歌道:“没关系,你能与她交好也好,不能我也不会强求。若是生了恶,或许也能引出什么线索来。” 水幽灵斜斜地瞥着他,牛头不对马嘴地问:“你此番行动,为武林还是为自己?” 言十歌迎上她脸上细细碎碎的光华:“为自己。”说着,他轻笑出声,话中满是深长难测的意味,“言某的一切,有劳……熹王妃了。” “哼。” 见再也没有别的事,水幽灵才径自回到客栈。 魔教的教众早已恭候多时地向她施礼:“娘娘。” 水幽灵拂去一身的夜露,坐于桌边接过其一教众递过来的温热茶水道:“说。” 六位教众中的其中一位率先毕恭毕敬地道:“属下暗访追查多时,发现言十歌与前朝‘贝’姓皇族有关,甚至其早年成为武林盟主,剿灭荒渡盟也与之脱离不开关系。” “属下将当年荒渡盟的所作所为反复翻查过,有人为刻意清理过的隐瞒,应是当时言十歌以武林盟主的身份处理完事情后,为免别人得知什么,而做的手脚。” 也就是说,多的,都查不到了。 似乎早有预料的水幽灵,神色淡然地挥挥手,示意这位教众完成任务可先去休息了,第二位教众就接着道:“如娘娘所料,随意门里的那几位,果然不安分,属下回来之时,陆永瑜已偷溜出随意门,往京城而去。” 水幽灵示意他继续说下去,就听他道:“至于陆永碧,没别的特殊的手段,只哄得家中长辈乐呵呵的,想要叫随意门主夫人将陆永碧嫁给世交表哥,此人看着斯文,实则是个败类,贪恋女色,奸淫掳掠都作,只不为外人所道罢了。” 还真是符合陆永碧的手段呀,水幽灵为她的愚蠢勾唇,陆永瑜再不堪,耐不住她有个聪明的亲哥哥,陆永孜是不会看着自己的胞妹步入此等深渊的。她吩咐道:“好歹是一场亲戚,再乱也别叫随意门主和他的夫人气出个不好来。” “是,娘娘。”此教众领命而去。 接下来的教众一一禀报后,才轮到京城不急不赶的消息道:“柒椿姐姐未有什么特别的事要传告娘娘,只道殿下很好很乖,请娘娘放心。” 柒椿做事,她向来不担心,笑了笑道:“京中事情风云变幻,有些能未雨绸缪有些却防不胜防,慕容必烜与慧妃那边,嘱咐下去,定要好好护着,别要生出什么牵连熹王府的事来,若慕容必烜遇到阻碍,能帮的就帮帮他。” “是,娘娘。” ** 翌日,早早就在绮霞山庄这亲戚家热闹着的夜玲珑,一收到水幽灵参加婚礼的消息,就兴致高昂马不停蹄地赶来,亲自将再三言说无需客气的水幽灵请进绮霞山庄。 因婚礼是按照当地的习俗在夜晚12点的时候进行。白日的等会和期待,就见喜庆的绮霞山庄更添连绵不绝的喧嚷和欢声笑语,前来恭贺的宾客虽五花八门,却都诚心热情。而时常在山庄内走动的夜玲珑,带着总能叫人惊讶的水幽灵如鱼得水般,游走在山庄内。 “哟,没想到你水幽灵也来了。” 一颇为熟悉又尖酸还满是嘲讽的女声,从花园子里满是年轻姑娘的亭子里传出来,水幽灵抬眸看去,见一穿着极尽奢华。将富贵都摆在身上的女子,卖弄着什么地抚抚头上璀璨的金钗,她还未语,这刚才说话的女子便故意左右瞥瞥地道:“怎的不见你那夫君呀。” 唉。 她又不是骨头子,为嘛走到哪儿都有恶狗想要咬她呢。 水幽灵深深地在心里向苍天跪求答案,脸上已轻闲地摆出惯来的似笑非笑,她刚想着不要搭理直接无视,那边一把娇憨的女声笑道:“许是嫌了傻,没带出来吧。” 而那富贵女子就跟唱双簧似的接过声道:“我还想看看大名鼎鼎的水幽灵,嫁的夫君到底有多傻呢。” 那娇憨的女声就道:“定是傻透了吧。连为人妻的,都不愿意带他出来走动,可见……”话语未完,已吃吃地笑起来,鼓动得她们身边的年轻女子们,也或含蓄或附和地笑着,似乎谁都看不起她嫁给一傻子,尽管那傻子是个王爷。 说实在的那句,水幽灵并不在意别人看不看得起她,但富贵女子摆了明的找茬。叫她稍微有些不爽,可她还未语呢,身边的夜玲珑就对那娇憨的女子哼道:“再傻也比你满心污秽还自持清高,明明只想攀龙附凤,又故作冰清玉洁,好了百倍万倍。” 看夜玲珑不屑的模样,似乎早与对方有仇印子,再看那娇憨的女子脸色黑了又红,瞪着什么都敢说的夜玲珑道:“你别满嘴泼粪,也不知道跟谁学的。”说着,竟瞥向水幽灵。 夜玲珑看来也不是好欺负的,大笑道:“那玩意儿,不正正从你自己嘴里吐出来么。” “你!” 娇憨女子气红了的脸白了又白,恨不能将伶牙俐齿的夜玲珑撕碎了,富贵女子助她道:“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堂堂工部尚书府的嫡小姐,竟学了泼妇骂街去。”又是针往水幽灵身上扎的。 闻言,最看不得如此指桑骂槐又冲动的夜玲珑,挽了衣袖子就要朝她们扑过去揍一圈,却适时地被水幽灵拦了下来,她笑得高贵又得体,全然不在意她们的针锋相对,朝忿忿不平的夜玲珑道:“畜生咬你,你还能咬回畜生不成,理她们作甚。” 既没有指名又道姓的一句,叫率先开口的两个女子都怒火冲天了,尤其是那富贵女子道:“畜生好歹还有血性,好歹还知道从一而终,你水幽灵人模狗样的,天天招蜂引蝶。勾引完这个疑惑那个的,如今倒是好,来了报应嫁给个傻不拉几的不受宠的王爷,亏得他是傻的,不知道你水性杨花,不然你早被休完再休了!” 一席荒淫的话,叫周遭所有人都看‘清楚’这位前魔教教主,瞬时复杂缤纷的视线,就通通加粗地投向水幽灵,嘀嘀咕咕的窃窃私语中满是幸灾乐祸。 水幽灵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那么多仇恨值,为何大多数陌生的没有任何交集的人,都看不得她好,只轻轻地笑道:“邢黛梅,别把谁都想象成你自己那般模样好么。” 没错,她不但认识这位卖弄富贵的姑娘,且这位邢姓姑娘还是五行宫的表亲,是白百荷的表姐,白百荷她哥的表妹,自幼就欢喜那对种蘑菇情有独钟的表哥有‘性’趣,勾引什么的,在她和白百荷蓝星灵的发小圈子里根本就不是秘密事。 与邢黛梅唱双簧似的那娇憨女子鄙夷道:“将自己做过的事全都推给别人,水幽灵你还真是我见过的最无耻的女子了,怪不得只能嫁给傻子。” 慕容长曦这个傻子在她们眼中仿佛是她的耻辱,无奈如何都喜欢用他来打击她,可再她心里是再也没有更好的,便见不得她们傻子前傻子后地摆在嘴边,皱眉道:“你们三言两语离不开我夫君是怎么回事。” 不等邢黛梅和娇憨女子暴跳如雷地回应,夜玲珑立即抢过话道:“能怎么着,还不是羡慕熹王妃你独得熹王宠,妒忌你高高在上。她们再闹腾也只是跳梁小丑而已。” 这说得跟她们都暗恋傻子似的,要邢黛梅和娇憨女子再也忍不得了,娇憨女子嘲笑道:“我呸,我羡慕妒忌谁也不会羡慕妒忌只能嫁给傻子的女子!夜玲珑,你这样崇拜推举水幽灵,你倒是学着她,也嫁给个傻子去呀!!” 夜玲珑冷哼着挺直了腰杆子道:“我们夜家讲的是规矩,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像你家随你放纵,任你私相授受攀附权贵。” “你!”被直白地戳破心事的娇憨女子。整张气得通红的脸透着阴沉的黑,她这辈子无法忘怀的最讨厌的,就是狼狈的时候被夜玲珑瞧见。 即使那时候,夜玲珑是跳出来帮助自己的那一个,可她也无法感激参与她黑历史的夜玲珑,尤其……夜家是尚书,她家是侍郎。 从身份上,她就比她高了去,她总觉得她在偷偷地嘲笑狼狈的她,以至于每次看见夜玲珑,她都忍受不住要向她找茬,要叫她不痛快,可从前任由她讽刺的夜玲珑,今日却不知道为何,竟敢句句顶撞了。 是因为大多数人都惧怕的,出身是魔教却嫁给傻子王爷的水幽灵么,定是觉得与水幽灵交好,更叫她身份彰显优越,夜玲珑才如此嚣张的吧。 想至此,娇憨女子心中早已扭曲的怨怼,就更加扭曲了,嗤笑道:“说什么我攀附权贵,明眼人看见的明明就是你夜玲珑而已吧,怪不得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与邪魔歪道的水幽灵倒是玩得来,都一样的喜欢泼别人脏水。” 夜玲珑真心是被她气得笑了,说得好像从前的往事是她自己想象出来似的,她救了她,她反倒每回都抓着她来咬,从前瞧着她可怜。也懒得与她计较,可越容忍她,她倒认为她夜玲珑是好欺负的了,竟爬到她崇拜的熹王妃头上撒野,那就怪不得她不再放任她了。 然,就在夜玲珑刚想叫睁眼说瞎话的娇憨女子认清现实时,她哥来了,带着一群青年才俊的,似乎听了不少刚才的对话,不着痕迹地对她摇摇头。又看看装点得喜气洋洋的周遭,示意着今日不宜闹出不愉快,向来任性的她,礼数还是有的,便想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地带着水幽灵去看别处风景,怎料……有些人就是大写的得寸进尺。 邢黛梅见她们要走,以为自己占了上风,讥嘲道:“怎么的,怕别人知道你的真面目,不敢反驳了么。”意有所指的话,叫周遭的人都忍不住猜疑起来。 还真真是给点颜色,她们就可以给她开起染坊来呀。 水幽灵冷冷地勾勾唇,刚刚转过的身,稍稍地侧过头回首警告似的凉凉地瞥着邢黛梅道:“邢黛梅,你自己做过什么事你自己清楚,天天信誓旦旦地把白说成黑的,真不怕下雨天的时候,雷打下来劈死你吗。” 邢黛梅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丝毫不惧地道:“要劈第一个劈的就是你这水性杨花的!” 真真是怪不得白百荷她哥要将她当作挡箭牌的,换别的姑娘,不被邢黛梅花式旋转跳跃地喷死,也得被她理直气壮的歪曲事实而气死。 水幽灵刚想说话,只觉一抹隐含着笑意的视线,朝她扫过来,她疑惑地不着痕迹地顺着视线看过去,那抹视线却不见了,视线随意地一掠,便看到言十歌竟与夜玲珑的兄长夜轩昂同来,不过是走在人群最后,正与一阳光般灿烂的男子说着话。 瞧她看着他,他下颚微抬,悄悄地与她笑了笑。 水幽灵抿抿唇,无视之,那边邢黛梅见她久久不语,以为她无力反驳自己,就更加放肆地道:“不过,老天爷慈悲不劈死你,却叫你得了报应,此生只能嫁给傻子。” “那你信不信,我能要你此生想嫁都嫁不出去?”水幽灵不耐烦地道,“今日之后,回去好好叮嘱你爹娘,别叫我找到你们家半点不是,不然……定要你家千金散尽,充公国库,日后连衣服都穿不起。”说着也不管旁人如何想她嚣张,拉着忿忿不平的夜玲珑就走。 那逼人的气势,却久留不散,好半响邢黛梅才反应过来,对她是恨之再入骨三分。 而,走在夜轩昂身边的男子,如昙花盛开般笑了,滴水穿石般的声音说:“轩,没想到你妹妹能与水幽灵交上朋友。” 夜轩昂无奈地扶额道:“都是胡来惯了的。”不就是臭味相投么。 若不是他这个哥哥努力再努力,凭夜玲珑惹事的本事,早不知道死多少回了,哪里崇拜得到比她有能力惹事,又可以自己收拾烂摊子的水幽灵去。 想到什么似的,夜轩昂笑得暧昧:“我都差点儿忘记你未婚妻与熹王妃是发小了,也是个胡来惯了的。”五行宫的白百荷在江湖上的人气。不比魔教的水幽灵低到哪里去呐。 莫邪道:“那丫头逃着婚呢。”八字都还没一撇的事,她倒是急上了,以为他很想娶她似的,不过是两家长辈开玩笑开得一拍即合,打算成个真,也只是打算而已。 当时玩笑刚好在场的夜轩昂没心没肺道:“我倒是觉得你们挺般配的。” 莫邪道:“你自己倒霉要给妹妹收拾烂摊子别拉上我。”小野猫似的白百荷,实在不是他喜欢的类型…… ** 相对来说较为偏僻安静的后院里,夜玲珑愤慨道:“我真后悔救了吏部侍郎府的严乔恩,天天天恩将仇报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踩了她哪条尾巴呢。” 水幽灵也不去问这恩是怎么回事。笑道:“为这些乱遭人事气着自己不划算。” 夜玲珑对水幽灵哪是一个佩服就可以说完的,钦敬道:“我的气性是无法与海纳百川的熹王妃相比的,她们说我就说我,指桑骂槐的说你,算什么嘛。”况,她并不觉得水幽灵嫁给傻子,就是水幽灵的耻辱,可她们却字字句句的,都要用傻子来羞辱她,哪能叫她不气得跳脚。 “若事事计较个没完,这日子就没法过下去了。”看她不爽的人千千万,邢黛梅和严乔恩又算得了什么,且……她挺喜欢他们看她不爽又干不掉她的样子。 “好像也是。”夜玲珑想想觉得很有道理,为她们气着自己,真不划算,她笑了笑,还想说什么,却被水幽灵捂住嘴巴,示意不要出声。 第067章.我马上救你出来 形状奇特的假山边,一小厮模样的男子对丫鬟打扮的女子道:“今日宾客众多,连前武林盟主言十歌与前魔教教主水幽灵都来了,正是将他们一网打尽的时候。” 丫鬟打扮的女子忧虑道:“可是,你我都知,光是这二人的武功就难已应付,若……” “放心。”小厮模样的男子从怀里掏出一大黄纸包裹递给女子道,“主子早有所料,你只需要将药混和在宴席的饭菜里,叫他们不知不觉吃下去,就能成事了。” “那主子可有说过我——” “——当然,此事若成,你便是新任的堂主。” 闻言,女子大喜。连忙欢声应下,两人又说了几句闲话,才匆匆离去。 早就听得瞪大眼睛的夜玲珑,在水幽灵松开捂住她嘴巴的手后,惊疑数秒确定自己不是做梦后,焦急不已地抓着水幽灵的手道:“这、这,这可是大事,怎么办——” “——别慌。”水幽灵安抚夜玲珑,问她:“这小厮丫鬟,你有印象么。” 夜玲珑愣了愣,惊慌下竟有些想不起来他们普通到没有任何特色的模样:“我、我……”而且,越是想要记起,便越是记不起。 水幽灵看出她的尴尬,道:“莫急,既然被我们知道,就说明他们的算计不能成的,你镇定下来,装作若无其事地找到你哥哥,叫他暗中处理处理。”不管如何,夜轩昂是帮着绮霞山庄负责接待事宜的,他走动也顺理成章,何况他定也有他可以信任得过的人帮忙,比她们贸然行动或会惹起怀疑好得多。 “嗯!”夜玲珑拼命要自己冷静冷静,想一些快活的事,然后才在水幽灵的嘱咐里,装作没有异样地去找她哥。 待她一走,水幽灵唤出护在暗中的年十月道:“你去看看他们是谁的人,那些药又是什么药。必要的时候,把解药放下去——”说着,她从袖中掏出一小月色的瓷瓶。 年十月道:“这是连神医谷都罕有的万用生灵,您——” “——总不能眼看着歹人得意。”水幽灵笑道,“药没有了,还能找到新的,人命丢了便是丢了的。” 年十月也知道自己无法更改水幽灵的决定,也不再说什么,接过瓷瓶就再次隐匿身影。 水幽灵还在想要如何通知言十歌,言十歌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她眼前:“……” 对于她的皱眉,言十歌尽量从眼中散发出真诚来,讪笑道:“刚到。” 水幽灵明显不信地道无表情道:“听到多少。” “一点点。”言十歌继续真诚道:“解药什么的。” 水幽灵懒得与他再废话,直言道:“有人要算计这场婚礼,想将我们一网打尽。” “我来找你也是因为这个。”言十歌道,“如今敌暗我明,先顺其自然是最好的。” 水幽灵睨着他的眼眸,似是想要探究什么般忽然问:“你与前朝皇室有什么关联么。” 他眼中的神采徒然骤变,掠过千万种由寒冰雕刻而成的景象,又仿若是她的错觉般,只瞬息间,已什么都不复见,他低低地好像从灵魂深处似的笑出来:“若我说,我是前朝皇室遗留下来的血脉,此番走动,不过是复仇,你相信么。” 水幽灵秀眉幽幽地皱了皱:“谓之前朝尤以‘贝’姓年代有千年久远,你说复仇——” “——我不是什么存活了千年的妖怪。”言十歌望着她复杂的脸色,十分认真地道。 水幽灵也就是脑洞大开一下下,她挑挑唇角道:“我也不认为满地都是千年老妖。”总不能是他当时的仇人不找,智障地跨越千年找仇人们的子子孙孙复仇吧。 ** 夜玲珑找到自家哥哥的时候,夜轩昂正与今日最最幸福的新郎官在一起,可莫名地她连自己的表哥都不敢相信了,用兄妹两才听明白的暗语单独唤了夜轩昂出来,将事情完万本本交代清楚。 夜轩昂难以置信地沉吟道:“我知道了。为免打草惊蛇,你只当什么都不知道便是。”他对自家妹妹一翻千叮万嘱后,转身回到厅堂属于男子们的热闹里,须臾后,才不着痕迹地拖着莫邪退离。 莫邪得知此事并不见恼怒与焦急,反而笑着打趣道:“日后有事没事,帮派之间的婚礼是不能再参加了,不然动不动就来一发,整个江湖也迟早要完呀。”这次亏得水幽灵发现,叫冲动的夜玲珑冷静,下次呢? 夜轩昂是绮霞山庄的表亲,要想的事情,总是比莫邪这外人要多的,玩笑是无法挂在嘴边了。只沉声道:“竟想不通庄内出了内鬼。” 莫邪斜睨他,道:“这庄子你再亲近那也不是你一手管理的,人与人心之间的藏奸,哪是你想窥探就窥探的,别人有心要算计你们无心的,能及时防备已是不错。” 夜轩昂自是明白当中道理的,可在他眼里。他的姨父于管理庄内事,从来都是密不透风的,如今好巧不巧,在这种时候出这种乱子,他心中便免不得怀疑绮霞山庄的不是,他叹道:“执意邀请你来是对的。” “……”凑闹热变成破阴谋的莫邪无语凝噎地抽抽嘴角。 夜轩昂忽然想起什么,狐疑道:“我怎的一直不见你弟弟。” 莫邪道:“进庄后就不知道往哪里钻去了。无需管他,如何也死不了的。” 夜轩昂:“……”这兄弟两真的是亲生的么。 ** 这边,水幽灵不落痕迹地翻飞于庄内主子们稍微远离热闹的后居,欲要查探什么,却在途经一厢房时,听得轻微的指甲撕拉着墙壁的声响,长长短短。急急缓缓,十分有节奏,她几番较量,轻手轻脚地落于精致雅典的厢房内,细细地找寻声音的源头。 确定出自挂着一幅普通的山水画的墙后,她试探性地灌注内力敲了敲厚重的墙壁,指甲撕拉的声音,便像是回应她般更加频密与急切了,她抿抿唇,确定周遭都没有人靠近后,以内力传音问道:“里头是魔教的谁。” 不多会儿,细小的微薄的声音,像是无力透过墙壁那般,轻轻地道:“我不是魔教的谁。我是莫言。” 似是处于变声期般沙沙嘶嘶又有些粗哑的男声,要水幽灵瞬时想起自己曾在哪里听到过,这莫言的名字又出自哪里,她狐疑地问道:“哪个莫哪个言。” 不多会儿,那声音道:“莫言的莫,莫言的言。” “……”水幽灵道:“我要走了。” “剑灵阁的莫言。”那声音掩饰不住急切地道,而后又像是想要证明什么,他道:“昨日你在龙门客栈欺负别人玩了吧。” “……”水幽灵道:“你确定需要我救你出来么。” 莫言在里面道:“你可以通知我哥,叫我哥来救我。” 水幽灵故意笑道:“求求我,我便去找你哥来救你。” “……”莫言道:“这里面也有魔教的人。”聪慧的他,像是意识到什么,用内力以指甲撕拉撕拉地有节奏地划着墙壁,“这声音我就是从里面听到的。”没想到竟然招来前魔教教主,想来这是他们魔教内部的暗号。 心中正有狐疑的水幽灵拧拧眉,再次以内力窥探密室内的一切,之前并没有听到的声音,隐隐约约响起来,是比莫言发出的更加软绵无力又分毫不差的求救——素来护短的她,也顾不得莫言的人小鬼大,轻易透过墙壁上的画开启密室。 当漆黑的密室充满神圣的光芒时,一约莫十二三岁。身穿鲜红华服,唇红齿白的少年,宛如无法见光的厉鬼般,静静地站立在光也无法触及的角落里,因脸色青白,便显得他的唇更红艳了,一张凝脂捏出来的娃娃似的脸庞上不见半分惊惶与害怕。 他指指身旁的墙壁道:“声音是从这里发出来的。” 水幽灵秀眉轻皱,欲要走过去,就听他又道:“你进来的话,门会自动关上的。” “……”她道:“那你现在出去吧。” 莫言眼眸幽幽一转,指着墙壁道:“我是他的救命恩人。” “……”水幽灵默然地抬脚踏进门,密室的门便瞬时关上,密室再次一片漆黑,若非她武功高强,这里真真是字面上的伸手不见五指,像是需要歇息那样,停歇了的指甲撕拉扒划墙壁的声音,再次响起,就从莫言的身边细细地传来。 她也不理寂静无声的莫言,走近以内力探测着墙壁那头的情况,可却没有想象中的理想,声音是可以听到,但太过吵杂太过刺耳了,除了求救的信号沉稳地从墙壁无力地传来,别的情况在厚重的墙壁下,均受了阻碍,便只能沉吟着寻找通往下一个密室的机关。 半响,密道在摸索中露了出来。 水幽灵想也不想地往下走。而叫她惊讶的是,莫言竟跟着她:“你……” “我不让他见见我,他日后怎么向我报恩。”一袭话说得极其欠揍。 水幽灵忍住将他掐死的冲动,放任了他:“途中若有意外,我可不会救你。” “你放心。”莫言道,“若有意外,我会救你的。”前魔教教主向他报恩什么的。光想想就觉得很好玩儿。 “……”谁要你救。 * 寂然半途,触及机关,会武的两人避开重重箭雨,又到空旷之地,那求救的信号就清晰了一点,起码不用水幽灵加以高深的内力才能探听到,她便试着隔空传音。而那头除了麻木的求救,却再也没有别的声音了。 水幽灵想起那夜青楼里绮霞山庄主父子两的残暴,心猛地往下一沉,继续朝声音靠近,不知道弯弯绕绕了多久,也不知道触发多少机关,她才得以见到一抹微弱的像守门的光,也是至此,所有的声响在她耳边清晰了,可她却不想听见这些刺耳的鬼哭狼嚎。 破开最后一道密室门时,映入眼帘的是狼藉脏乱的地牢,潮湿腥臭扑鼻而来,连素来伶牙俐齿的水幽灵,都不知道自己应该用什么词语去形容被困在地牢里惨不忍睹的人们。她找寻什么地在其中走着,那些或污秽或干净或重伤或残废的人们,就扑腾在牢门边,渴望地向她伸着手求着救。 “安静,我便带你们离开。”水幽灵沉沉凝凝地道,瞬时,鬼哭狼嚎就迫不及待地停下来了。她似乎听到泪花滴落在地碎开的声音,便步步沉重地往里头走,直到站立在某个合适的方向时,看到一抹素白的出于污泥而不染的身影,他丁点血色都没有的脸庞震惊地看着她,张嘴欲语,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只剩泪无声滑落。 那一瞬,水幽灵浑身的血液倒流,久久无法从眼前的人影带给她的冲击中回过神来,记忆中模糊的模样,有了现实的重叠,她声音嘶哑地张张嘴:“执素……” 她的声音很轻很轻,但莫言还是听到了哽咽。可牢中的身影却半点声音都听不到,只看到她的唇边蠕动,说着他熟悉的喊他名字的口型,他泪意横流,轻扬唇角,扯出一抹笑。 那笑悲凉得刺痛她的心:“你等等,我马上救你出来。”说着。她忍住鼻子泛起的酸涩,愤怒地用尽全力将精铁打造的牢笼劈开,朝那抹过分纤瘦的身影扑去。 莫言就这样看着传闻里强悍的杀人魔头,化为柔软的小女子,泫然欲泣地奔进那如山水画中无色白莲花般的男子怀里,从未萌动过的年幼的心,竟莫名地动了动…… 当水幽灵得知风华绝代的他聋了哑了时,滔天的怒意在心胸翻涌,她压抑的嗓音低得好像夹带着寒冰:“是冯彦甄做的吗。”冯彦甄就是绮霞山庄主。 旁的牢笼里可言可听的,一满是污秽的男子,便义愤填膺地替无法听无法言的执素道:“就是冯彦甄做的,我们所有人都是受他折磨才落至这般模样,求姑娘你好心,也救救我们吧——”说着,他噗通跪下磕头渴望地道,接着地牢里的所有人都跪下磕头求着。 第068章.要此地无一生还 此时此刻的绮霞山庄热闹处,正是入席饮宴的时候。 作为主人家的冯彦甄定是要在场招待的,如鱼得水地游走在祝贺的宾客中,慈善的模样叫人如何想如何看都不知道他竟有残暴的一面,当所有人都无知且欢快地吃着添加过药物的酒菜时,意外出现了——日天教的堂主。带着百余教众浩浩荡荡地送礼来了。 此番武林正道的热闹,瞬间激烈地沸腾了,冯彦甄首先疾言怒色地拍桌而起道:“谁许你们这些邪魔歪道来我绮霞山庄?!” 日天教的堂主诡异地笑道:“是你们非常迫切地需要我们来打救。” 至此,得知前头阴谋乃出自日天教之手的言十歌,反倒不动声色地放心下来了,他悄悄地打量着四周,因再次没有看到水幽灵的身影而沉疑不止。 某一门派的掌门砸着酒杯子喷笑道:“放你们的狗屁,识相的赶紧滚蛋,不然——” “——毒药发作后,怕是你们舍不得叫爷爷我走。”日天教的堂主得意地笑道。 闻言,宾客连带冯彦甄都惊骇不已,他们还未语。这位堂主就拍拍手,绮霞山庄的内奸就华丽丽地从伺候酒菜的阵营中走毕恭毕敬地走到他身边叩首道:“属下见过堂主。” 在一众横眉怒目中,日天教的堂主得意地大笑道:“哈哈哈哈哈啊,你们的酒菜早被爷爷我的人下了剧毒了,若是没有解药,你们就等死吧,识相的话爷爷我还给你们,谁愿意加入迷途知返加入日天教,爷爷我就饶过谁,反之……谁敢忤逆,谁便去见阎罗王吧!” 冯彦甄万万没有想到家奴中出了内奸,惊涛之后,气血差点儿没翻涌得叫自己走火入魔,他怒视着得意的堂主,默默地探查着自己可真如他所说的中了毒。没有异样的反应要他开始怀疑堂主所说,恼怒之下二话不说提功就朝堂主冲去—— 堂主早有所备,毒针毒镖什么的,一一毫不留情地扫向冲来的冯彦甄,阻挡间,奇怪的带刺的网。朝冯彦甄抓过去,本该躲不开的冯彦甄,却暴露出他隐藏的功力。游刃有余地躲开了。 不少参宴的宾客里的一派之主们,皆暗暗诧异冯彦甄的武功竟这般高深时,那日天教的堂主。就惨死于冯彦甄手中了,失去主心骨的教众纷纷在怔愣后,逃也似的散了。而闹剧似的一幕,叫绮霞山庄内出的内奸震惊得久久无法反应过来。 这时,铃铛晃动,极品美玉互相碰撞后扬起的清亮声响,悠悠地冷冷地落入心扉,一把女声媚惑地笑着道:“冯庄主倒是藏得很深嘛。” 这熟悉又陌生的声音。要言十歌猛地转头,就见院中屋檐上,站着一抹无法察觉的妖娆的桃色,她脸上是他曾见过的漠然与唯我独尊,根本没有料及这期间发生了什么的他,心中仿若有一千头草泥马奔腾而过。 “!” 暴露了真正实力的冯彦甄,此刻竟也狐疑地看着曾见过的女子,被她浮动难测的内力惊得沉疑不已,还未语。就听她似笑非笑又冰寒入骨地道:“怪不得敢对我魔教的人下手。” “!!”明白此话究竟是何意的冯彦甄,眼底发虚却又强自镇定下来道:“熹王妃在说什么,冯某听不明白。” “哈——”水幽灵冷笑出声,弹指间,从地牢里解救出来的人们,就一一出现在宾客们跟前,在全场宾客惊讶的目光中,口齿还算凌厉的受害者们,噼里啪啦地指证着冯彦甄如何如何人面兽心,而她未待众人反应过来,便阴森森地道:“如此,你能死得瞑目了吧。” 说着。手中银链翻飞,以冯彦甄无法反抗之势,圈住他的脖子。另一手以掌风直击他的膝盖,逼迫他向受害者们下跪—— 只跪下的两秒后,冯彦甄就反应过来了。他拼尽全力想要挣脱链子的钳制,可内力难测浮动又巨大的水幽灵生生要他无法挣开半分,不过是顷刻间,他的脖子就咔哒一声断了! 这才反应过来的宾客们惊得眼耳口鼻都差点掉了,夜轩昂更是怒道:“水幽灵你——” 察觉到不对的莫邪连忙拉住他,叫水幽灵的视线投过来时。只能看到他没有情绪波动的脸,那边受害者们齐齐欢呼起来,那悲戚凄凉的痛苦。好像稍稍减少了,许许多多的人为重见天日而喜极而泣,更甚跪向水幽灵说着感激的话——莫邪这才看到站在重重受害者们身后的弟弟莫言。 数秒,红事变成白事,如梦初醒的冯醒疯了似的吼叫着,他一双眼睛仿若瞪出血般。死死地盯着水幽灵,在预料中的剧情里,抽出匕首朝屋檐上的桃色身影冲去!! 就像不知死活的鸡蛋撞向石头试试谁硬一点那样。水幽灵只轻轻地一掌,便让冯醒内脏粉碎性地倒在冯彦甄身边了,面对如此狂傲嚣张残暴,她舔舔唇笑得嗜血:“我要绮霞山庄……无一生还。” 前魔教教主是那般手段,即使众人没有亲眼见过也亲耳听过,何况如今还亲眼目睹了,来参宴的各门各派识相地再也顾不上水幽灵为何变了个人似的,作鸟兽散状,死命地逃了。 短短时间内,还满是酒意饭香的庭院里,就如秋风扫落叶般萧瑟起来,唯剩怎么也不能走的言十歌,还要替姨父和表弟收尸且拼命抑制愤怒的夜轩昂,不想错过好戏的莫邪,震惊不已难以置信不知所措的夜玲珑,以及示意受害者们可以离开的莫言。 水幽灵凉凉地扫过他们,银链摇曳间,早前收到讯号从四处赶过来的魔教教众便齐刷刷地垂首立在她身后,一副不管不顾只听她命而行事的模样,她樱唇微扬,笑如蛇蝎,剥皮削骨般毒辣地道:“不管逃没逃,绮霞山庄的人,全、都、要、死。” 不等魔教教众领命,被莫邪拦截住的夜轩昂闻言后,却是怎样都无法抑制心口的愤怒,他质问道:“姨父再该死,那也不该累及无辜——” “——若说无辜,这些受害者何其无辜。”水幽灵冷寂地看着夜轩昂,好像看着跳梁小丑那般,轻轻地笑道:“冯彦甄犯下的罪,死百万次也不足惜,父债子还天经地义,主子的错婢仆有侍奉的罪,要怪便只能怪他们有眼无辜跟着这样的主子。” 第069章.那就不算是夫妻 在铁证如山面前,夜轩昂的确无法反驳她的说辞,但她将人命视为蝼蚁,随意踩踏便要赶尽杀绝的模样,要他震怒的心颤抖不止,他道:“你心有慈善,救下苦难的他们,又为何非要对无辜的婢仆寸草不留。” 水幽灵妖媚地勾勾唇到:“他们不是我要救的。”她才懒得管他们的生死呢。 本站在受害者们身后的莫言,在他哥投过来的问询的视线中,表示同意地点点头,就听夜轩昂道:“即便如此,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既已经——” “——哪来的那样多的废话,你若不想我杀他们,你杀了我便是。”水幽灵不耐烦道。 夜轩昂心口的怒意翻腾在翻腾。几乎要从眼眸里喷射出来,要不是莫邪死硬拉着他,或许他已提剑朝她扑去,成为下一个冯醒了。 澎湃的杀气汹汹相撞僵持间,一直尚未言语的言十歌安闲得好像这场变故的外人般。一身清冽似山涧中幽静的泉水,他潺潺地问:“灵儿,你要怎样才愿意放过那些婢仆。”这亲昵的称呼要所有人都惊疑地看向他。 明明还是那张桃粉绯绯明媚又张狂的脸,可性格气质强硬的变化,又让水幽灵像变了个人似的。那笑声依旧似银铃,但却媚惑妖冶多了,就好像世间万物于她眼中,全是浮云,皆是空气,她道:“怎样都不愿意。” “……”言十歌无奈地重重地在心里叹出一声,还未再语,就觉有气息稳健的谁带着虚弱的谁往这边来了,而屋檐上的水幽灵也朝声源看去,不多会儿。他以及庭院里的所有人便见一抹玄黑劲装搀扶着一袭纤弱如莲的素白,缓慢地朝他们走来。 而那纤弱如莲的素白,苍白又清净目不斜视地看着屋檐之上妖娆无边的水幽灵,他唇边浅浅地扬起一个几乎找不到痕迹的弧度,张张嘴唤了什么,但所有人又都听不见任何声音,只言十歌从那口型里辨别出来是‘灵儿’二字。 他面具下的脸庞瞬间闪过一抹不为人知的疑惑,就听水幽灵不满地对那抹玄黑劲装道:“为何要带他来这里。” 年十月无辜地往素白身影身后躲了躲道:“公子非要见您。”我又能阻止什么。 水幽灵冷声道:“我说了现在、立刻、当即带他去神医谷。”不听我命令想死是么。 执素聋哑多年,似乎能辨别些简单的口型,拿出早有预备的,写了字的宣纸,代替自己的言语,一张张地翻给水幽灵看,其一是:‘灵儿,我想你陪我去神医谷。’ 其二是:‘灵儿,冯彦甄已死便够了,别的,放过他们吧。’ 其三是:‘多年来早以看透,我不恨什么。’ 其四是:‘很想你,很想和你说很多。我们叙叙旧可好。’ 一字一句看过,水幽灵眼底流连不去的冰冷,心底游走不停的盛怒,慢慢地慢慢地瓦解,她像雪融化后绽开的花儿般,柔软地展眉道:“好,我们走。” “……”这翻天覆地的变化,令言十歌满心噼里啪啦地碎成饺子馅儿。 可此时此刻谁也没空注意他,夜轩昂和莫邪他们亦都目光复杂地看着那袭轻易叫恶鬼似的水幽灵软化的素白,就连夜玲珑也眼见他们携手离去。才从深深的震精中反应过来。 “这,这是……”她手足无措地看看转瞬就不见了的水幽灵,又望着满目的狼藉血腥,尤其在触及从前待自己极好的姨父的尸体时,泪花泛滥不止。 莫邪终于能抓着自己的弟弟好好问问这与往日不同一个人似的水幽灵。到底是怎么回事了,莫言也不觉有什么不能说的,便在夜玲珑的低泣里将地牢里的事说出来,再道:“后来她与那位叫执素的男子单独谈话,之后就是你们见到的样子了。” “不。不,不会的,姨父他怎么可能……”感性的夜玲珑得知自家姨父究竟是怎样的人面兽心后,就像听到别人说天要下红雨般,一直在否定地摇头。 心理素质要强的夜轩昂只抿紧唇不语。他看得清楚,那些受害者对他姨父的恨是怎样的疯狂,他也知道这一切都是真实的,并不是谁一手构造出来的噩梦,虽难以接受。但事实如此,轮不到他为自家姨父辩白什么。 一代名门绮霞山庄,就这样如转瞬即逝的流星陨落了。 ** 萌宠漫山跑的神医谷。 当蓝星灵看到‘死而复生’的执素时,欢欣若狂喜极而泣,得知他这些年被绮霞山庄主困于地牢折磨得又聋又哑时。气得恨不能将冯彦甄煎皮拆骨碎尸万段,总觉得死实在太便宜这个混蛋了。 她细细地为反过来还安慰她的执素诊治,因诊治结果不太理想,她不想他失望,便将诊治的结果先隐瞒下来,吩咐丫鬟去找她外出的爹娘回来,其时再要她爹重新把脉看看。 然,执素是何等的聪颖,早不抱希望的他,也不见什么失望。反倒用纸笔将掩饰不住的重逢的开心,用纸笔说出来:‘小荷还好么。’ 蓝星灵也用纸笔回道:‘她呀,忙着逃婚呢。’ 执素道:‘逃婚???’ 蓝星灵道:‘白叔和白姨意图将她许配给剑灵阁的莫邪,她实在不欢喜,就逃了。’ 执素笑笑,写道:‘剑灵阁与五行宫是世交,虽不知莫邪是怎样的为人,但出自剑灵阁定不会差到哪里去。’ 蓝星灵道:‘听说很好很帅很强大,我尚未见过,别的不清楚。’ 执素想到什么似的。他写道:‘我见灵儿是妇人的装扮,她成亲了么。’ 蓝星灵看着浅笑如初开的月牙儿的执素,抓着笔的手紧了紧,她避重就轻地写道:‘还记得水姨曾经和我们说过的已故的闺中密友吗,水姨拜托幽幽去保护那位密友的儿子。’ 执素道:‘若是保护。那也不需要用成亲的方式。’ 蓝星灵道:‘他是傻子,智商永远停留在七岁,我也曾见过,傻得厉害。’ 执素道:‘这样实在太委屈灵儿了。’ 蓝星灵道:‘水姨执意如此,我们也没办法。不过熹王虽傻,但待幽幽是极好极好的,执素哥无须担心什么,再说幽幽她哪是个甘愿受委屈的,如今已不在乎熹王傻不傻了。’ 执素藏起心中本就未曾泄露的难过。写道:‘灵儿不会不开心便好。’ 蓝星灵笑着写道:‘说起来幽幽呢,她送你来这里后,去哪里了。’ 执素道:‘回魔教处理些事,好像是要找阿闲。’ 蓝星灵抱怨道:‘既然来到门口,好歹进来见见我嘛。什么事要这样急。’ 执素道:‘我也不知道,不过多年来,我不复曾经模样,灵儿倒是未曾改变过。’ 蓝星灵一再看着执素写的娟秀的字,眼底升腾起阵阵狐疑:‘幽幽她未曾改变过??’ 执素应着蓝星灵的狐疑颔首。写道:‘怎么了吗?’ 蓝星灵犹豫半响,还是将事情说出来,写道:‘自从我们以为你死了后,幽幽就变了。’顿了顿,她又继续写道。‘或许你见到的不是幽幽,是……清清。’水幽灵已故的双胞胎姐姐水清灵。 ** 魔教内殿中湾当任教主处理事务的水云涧。 雄伟的瀑布直冲而下,稀里哗啦地砸在波浪形的屋檐上,清凉的水又从屋檐上潺潺而落,拉出一层层精致的天然的帘子。水幽灵滴水不沾地穿过密集的水花,一抹傲梅香气袅袅地映入眼帘—— 水自闲不着痕迹狐疑地看着气场不同以往,毫不收敛的水幽灵,试探地唤道:“清清。”这双魂症的毛病为何突然又犯了。 此刻应该说是水清灵的她,妖媚一笑道:“执素未死,我要与他成亲。” “……”水自闲似乎并不惊讶死了的人为何又未死。暗暗地瞥瞥侧边的门,无奈地道:“清清,幽儿已经成亲了,你上次也见过的。” 水清灵秀眉轻皱:“你们竟要她嫁给傻子。” 水自闲道:“是母亲的意思,你——” “——哼,我才不要听母亲的话,放任幽儿嫁给傻子。” 水自闲道:“后来幽儿也自己答应了,你知道的,没人能强逼幽儿什么。” “幽儿和善慈悲,哪里舍得要娘亲难过,你们却趁我不在,如此对待她,当我死的么。” 水自闲抬手在水清灵反应过来之前,掐了掐她的脸颊道:“都是一家人,胡话什么。” 水清灵冷哼着拍开水自闲的手。鼓着脸道:“我不管,我就是要嫁给执素,阿爹和娘亲不在,长兄如父,阿闲给我准备。我明日就要与执素举行婚礼。” 水自闲忍着一掌劈晕这任性狂傲的妹妹的冲动,扶额道:“清清,你听我说——” “——我不听。” “你如此作为可有想过幽儿,可有问过幽儿的意见——” “——幽儿从前说过嫁给执素亦未尝不可。” “如今不一样了,幽儿已是熹王妃,虽与熹王未有——” “——既然未有肌肤之亲,那就不算是夫妻,休掉便是了,我想幽儿也不会介意的。” 第070章.卧槽穿回现代了 水幽灵昏昏沉沉地被浓浓的消毒药水味儿惊醒,猛地睁开眼,就见曾经熟悉到不会感到半点怪异的现代室内装潢强烈地撞进还满是迷糊的脑海里,叫她瞬间懵逼了。 厚重的门无声地打开,身穿白衣的年轻护士看见本该昏迷的人醒来后,惊喜得连连雀跃尖叫,招来房外的人们欢欣鼓舞地狂奔而至。 水幽灵茫然地看着曾经熟悉至极的面孔,对着她喜极而泣感恩神佛嘘寒问暖,她脑海中却闪电似的掠过慕容长曦傻乎乎的面容,以及难以置信地……她穿回现代了。 “小幽,我们担心死你了。” “你昏迷九个月了,还好还好,老天爷放过你了,你终于醒了。” 水幽灵失神地听着保养得极好的中年女子庆幸地说着这话,心湖颤抖不止。她在古代生活了九年,那整整的九年,在这里才……过了九个月吗…… “我就说冷然大师很厉害嘛,这不才刚刚求了符,姐姐就回来。”约莫十五岁的男孩得意地笑着。看着傻乎乎的姐姐,又惊疑不定地抬手在她眼前挥了挥:“可是怎么姐姐一直不说话,不会是车祸的时候,把脑子撞坏了吧。” “去你的乌鸦嘴。”中年女子拍开胡言的儿子,关怀地拉着水幽灵的手柔声道:“小幽。你是不是觉得有哪里不舒服,都告诉婶婶吧,婶婶让医生好好给你检查检查。” 一十岁左右的女孩子瞪着眼睛道:“不会是电视剧里说的那样,姐姐她失忆啦,不记得我们都是谁啦。”说着,女孩子呜呜地哭起来,“姐姐不记得糖糖啦。” 站在女孩子身后的中年男子肃容道:“小幽昏迷多时,可能刚醒来,还糊涂着,你们别一股脑围着她。” 这时。有怕惊扰到什么似的,小心翼翼的敲门声响起,众人随之看去,就见一穿着黑色高级自定制剪裁得修身西装的英俊男子,朝他们绅士地微微一笑,低沉好听的声音说道:“抱歉,因为私事来晚了——” 中年男子打断西装男子的客套挥手急声道:“——阿钦,小幽醒了,但不知道为什么一直不言不语,你快看看她怎么回事。” 烟封钦颔首,接过护士递过来的工具上前给水幽灵查看,怎料他刚站到中年男子们让出来的床边的位置,水幽灵就回过神来了。 她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陌陌然地看着他,然后不见任何异色地掠过,看向他旁边的中年男子们张张嘴,用干干的嘶哑的声音道:“叔叔、婶婶、夏安、糖糖,我没事儿。”她只是在担心那场婚礼后来如何了,她穿回来了,那傻小狗儿慕容长曦又要怎么办。 闻言。水叔叔忧虑不止的心思,才停止胡思乱想,难掩开心地说道:“不管怎样,阿钦是医生,还是给他好好检查,我们才能安心。” 水婶婶连忙道:“是呀是呀,车祸可不是说笑的,还是给阿钦好好检查检查吧——”说着,她示意烟封钦快快给他们一个放心地动手检查。 水幽灵也知道自己在他们眼中昏迷了九个月,肯定不是什么小事儿。也不再多说什么,放任了眼前长得英俊不凡成熟又稳重的医生小心翼翼地摆布自己。 各式医疗仪器冷冰冰的声音在耳边一一拂过,不知道多久之后,她听到那位英俊的医生说:“就目前的检查来看,没有什么特别的问题。不过详细的,最好还是明日去医院检查一遍才能确定。” 水家亲戚们挂在嗓子眼的心,终于连同多日来的愁思放下了,欢呼声差点儿将屋顶掀翻,烟封钦嘱咐几句注意事项。就又因为私事急急忙忙地在水家夫妇暧昧的目光中走了。 水幽灵看着从前一直代替父母疼爱自己,真的视自己为己出的叔叔婶婶,想起古代的爹娘和义兄以及发小,就难过得鼻头发酸,刚刚穿越的时候。她是很想很想穿越回来的,可如今……她取舍不下的,竟是那在皇位之争里轻易就能被害死的傻小狗儿。 他闭上眼,从前的一切一切就如电影画面般,在脑海里不受控制地播放着。现代与古代交错再交错,重叠再重叠。 水叔叔见此以为她刚醒来被他们和检查折腾得累了,就道:“小幽今晚先好好休息,明日叔叔和婶婶再带你去医院检查。”说着,示意还恋恋不舍似的老婆儿女们出去。 思绪还在混乱中的水幽灵也不说什么。默默地接受着突来的安静,一点一点地慢条斯理地梳理着自己脑海里的纷杂,不知想太多了是不是也会累,还是因为身体躺久了,无法适应这点过重的忧虑,她迷迷糊糊地又睡着了…… ****************** 魔教。 水自闲从小就拿水清灵的任性没辙,见她执意要嫁给执素,他只能道:“清清,这事我不能做主,婚嫁非儿戏。你若真的想嫁给执素,不如问问父亲的意思吧,若父亲答应你了,再急再赶,我也给你准备一个盛大的婚礼。” 水清灵鼓着脸冷哼道:“我的人生我为何要听阿爹的意思呀。” 水自闲无奈地钻过她的躲避掐掐她的脸道:“没心肝的,没有父亲与母亲,哪会有你。” 水清灵也知道这道理,郁闷道:“好啦好啦,我听听就是,你知道他们去哪儿了么。” 水自闲道:“我会叫邬长老去找。你先留在——” 水清灵打断道:“——执素还在神医谷诊治,我要去神医谷的。” 一脸不容一点点商量的样子,水自闲只得道:“行,你去神医谷吧,别的不可胡来。” 水清灵哼了哼转身。刚要走出水帘子时,她忽然回头道:“你藏着那个面具男干嘛。”说着,目光挑衅地斜斜地扫过门边,不待水自闲回应,就妖娆一笑潇洒地走了。 “……”他这个妹妹咋就这么欠揍呢。 等水清灵走远再走远。言十歌才从门边现身,戴着面具的他,表情复杂地看着她离开的方向,然后在水自闲无奈的表情下,摸着下巴很认真地沉吟道:“阿闲。你说我劈晕了她,灵儿会不会就回来了呢。” 水自闲额角跳出数条黑线,道:“若是这般容易,我刚才就动手了,真的。” “……” ************ 水清灵去到神医谷的时候。蓝父蓝母已经回来了,蓝父正在药房里给执素诊治。 蓝母和蓝星灵见到她犯了双魂症各自惊讶之后,又是一翻似乎见惯不怪了的重逢,蓝母还将每年给蓝星灵和水幽灵还有白百荷准备时,也习惯要准备给她的礼物。都给了她。 水清灵笑道:“谢谢蓝姨。” 蓝母拍着她的手道:“你和星星她们在我心中的分量都是一样的,谢什么。”当年在神医谷发生的意外,令到瓷娃娃般的双胞胎其中之一水清灵去世了,她一直很内疚很内疚,失去胞姐的水幽灵更是无法接受地昏迷不醒。可当她醒来后,是水清灵的性格时,她又高兴又不知所措,便只能好好地补偿支配着水幽灵身体的水清灵的人格。 且,自执素‘死’后,水清灵的人格就不再三不五时地出现在水幽灵身上,如今执素‘复活’,水清灵的人格又出来了,对于他们二人之间从小萌生的感情,她们都是知道的。可水幽灵已经嫁给慕容长曦,若水清灵执意要……她是真的不知道该欢喜还是该忧愁…… 然后,蓝母这边才刚刚忧愁,水清灵就妖娆一笑道:“蓝姨,我就要嫁给执素了。” “噗!!”旁边,喝着茶水的蓝星灵一口茶喷了出来,“你说——” “——不论执素变成什么模样,我都喜欢他。”水清灵不见半点娇羞地道。 “……”不不不,这根本就不是你说喜不喜欢的问题,而是这副身体已经嫁人了好么。 蓝星灵囧得不知道该怎么把心中的凌乱说出来,因为她深刻地清楚水清灵是哪般性格,若一个不好,说不定水幽灵本身就回不来,水清灵任性地用水幽灵的身体强了执素了,等水幽灵回来后。身是执素的,心是那傻狗儿的,那可如何是好。 蓝母也是一脸的纠结,她叹声道:“婚姻大事不是儿戏,得等你父母回来才能决定。”出于种种特殊性。像这种事,真不是他们这些世交可以阻拦得住的。 水清灵哼了哼道:“阿闲也是这样说的,所以唤邬长老去找阿爹和娘亲了,这对一点儿都不负责任的父母真是过分,竟叫幽儿嫁给一个傻子。” 蓝母道:“这里头有你娘亲的算量,你别怪她。”就算没有算量也得说成有算量,不然凭着水清灵的性子,转个身干脆将那傻子弄死了算的,可就坏了呀。 也就在这时,为执素诊治的蓝父出来了,面对突然又犯起双魂症的水幽灵,他老人家也有点无力的无奈,对如今已是水清灵的她道:“多的我也不瞒着,执素的耳朵治不了了。” 也就是说,嗓子还是有救的,光这点水清灵已经很开心了,笑道:“拜托蓝叔了。” 第071章.是在逗我玩儿么 现代。 悠闲的暑假结束,水幽灵的堂弟夏安和堂妹苏糖就回寄宿学校去了,又因叔叔婶婶生意忙碌,连日来她见得最多的就是年轻的护士王蔻和主治医生烟封钦。 此时,电视里正在播放如今如火如荼的泡沫韩剧,终日失神的水幽灵忽然问坐在身边的王蔻道:“自我昏迷后,你一直在照顾我么。” “是的。”看韩剧看得津津有味的王蔻应道。 水幽灵道:“我昏迷了这样久,为什么突然就醒来了呢。” 闻言,王蔻从电视剧里抽回视线,有些怪异地看着狐疑的水幽灵道:“你是海内外闻名的百灵集团唯一的继承人。财粗势大,说一句荣华富贵双全也不过分,走出门去摄像头一喀嚓,就是头条,招的是羡慕,惹的是妒忌,想娶你的人跟某奶茶似的,能绕地球两圈,你竟好像不想醒过来似的,是在逗我玩儿么。” “……”她就是觉得有点儿奇怪而已,这姑娘的仇恨值要不要啪啪响的呀。 深谙既来之则安之道理的水幽灵默默地深呼吸一下,然后道:“我想出去走走。”还不知道能不能回到古代时,她得好好看看远离了九年的世界——虽然他们说,她只是昏迷了九个月,可在她眼里,她的的确确离开了九年。 “行,我去叫保镖。”王蔻说着就从护士袍的兜里掏出手机来。 水幽灵连忙道:“我想一个人走走。” 王蔻像是看怪物似的看着她,在水幽灵像是卖萌似的茫然又无辜的视线里,直接将近日新出的杂志和报纸摊到她面前道:“你如果真的很想上头条,我建议你不如开个记者招待会更好。” 那样大的集团的继承人从车祸昏迷中醒过来了。哪个狗仔队不是头破血流的也想拿到第一手资料,要不是照顾水幽灵之前,就签了保密协议,她都要看在钱的份上,把水幽灵的资料卖出去发发财了。 “……”后知后觉想起自己是什么身份,未穿越之前,又过着怎样灿烂的生活后,水幽灵深深地郁闷地叹了重重地一声,屋外院中的树叶纷纷飘落下来。 她真的很想念古代的生活怎么办,在线等,非常急。 虽然当初穿越时,她十万分之想念现代的一切,但已经习惯了古代的她,如今又要重新适应现代的身份,真心累得不要不要的好么,尤其是醒来后的她,经过全身检查后,没发现有什么不妥,但就是很容易很容易疲惫困顿什么的。 水幽灵无力地摊在舒适柔软的沙发上,望着奢华的水晶灯,忽而呆呆地道:“你说,我女扮男装的话,可以糊混过去么。” “……”王蔻像是看神经病似的看着她。 这时,一好笑的低沉动听的男声从庭院打开的落地窗边传过来:“我带你出去吧。” ****** 魔教。 言十歌终于从水自闲口中完完全全地得知水幽灵和水清灵以及执素之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他纠结得戴在脸上的面具都差点儿跟碎了的心似的咔蹦脆了:“不能治好么。”话出口,他自己的眉头就皱起来了,似乎觉得自己问了一个很愚蠢的问题。 水自闲叹道:“都是父亲和母亲的孩子,都是我的妹妹。”当年意外水清灵身亡,至亲没有哪个是不难过的,水幽灵自己更是无法接受事实地昏迷不醒,醒来竟还病态地生出水清灵的人格来,那时的他们,一直觉得这像是水清灵还在世的模样,没有哪里不好的。 言十歌有点儿颓然地道:“我明白。抱歉了。” “没关系,你从不知道清清的存在,遇见幽儿便一心只看得见幽儿,我不怪你。”水自闲轻淡地笑了笑,拍拍好友的肩膀道。“你放心,父亲和母亲不会允许清清胡来的,执素他……我虽为他可惜,可身体是幽儿的,主选权应该在幽儿手上。”总不能一女伺二夫。哪个人格出现,就跟哪个夫君愉快地玩耍吧。 言十歌沉凝疑惑道:“你说执素‘死’后,清灵就不再出现了,那为何执素还未被清灵发现未死前,她却突然又出现了呢。”说的便是上次寿安寺。他见到的水幽灵第一次犯双魂症时。 水自闲也在深思此事:“具体的,我也不清楚,你说过当时情况危急,你已决定动手,可想而知该是怎样的困境。说不定是清清想要保护幽儿,所以才……”可,执素‘死’后,幽儿不是没有遇到过危险的,那些时候清清就像是跟着执素离去那般。从未出现过…… ****** 现代。 九个月在这个世界的变化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起码本还未开业的大型连锁商场,如今开业了,带起周遭的繁华,热闹得好像暴雨也无法掩盖这些喧闹和兴盛。 然。在古代真真切切生活了九年的水幽灵,就好像刚刚从山野里出城的小孩子般,目不暇接地看着这些本于她来说再平常不过的事物。 烟封钦颇觉有趣地看着她:“怎样,要进去看看么。” “嗯嗯嗯!”不穿回来都穿回来了,想再多再多也没用。不如尽情地玩玩再说。 就酱,仿佛来自乡野但财粗势大的集团继承人水幽灵,跟着时尚时尚最时尚的主治医生,在商场里放飞心情放开怀抱地逛吃逛吃买买买,途经一间古装贩售专门店时,她更是找到亲切感似的,几乎将人家整间店的衣服和饰品都淘了下来。 烟封钦没想到她有这种爱好,便道:“你这么喜欢,不穿着走么。” 水幽灵心猛地一跳,想起穿越后的种种,寂然难过,欢颜黯然不已,她抓着怀里的衣服,垂着眼摇头道:“不了,这个时候穿,一点儿也不合适,我看看就好了。” 烟封钦以为她害怕引来狗仔队,也不再说什么,带着买好古装的她,去别处再买过,直到她感觉到有点儿累了,他才带着她进到一间装潢粉嫩粉嫩的甜品店边歇息边补充糖分。 而,出乎水幽灵意料的是,这位年长她六岁的成熟稳重的主治医生,竟也喜欢吃甜品。还一口气吃了四款真的甜腻腻得连身为女性的她,都觉得太甜了的甜品,想到古代那智商停留在七岁,喜欢吃甜食喜欢得不得了的傻小狗儿,她更难掩心中翻涌的难过。 烟封钦问:“怎么了,是这里的甜品不好吃么。” 水幽灵摇摇头,搅拌着碗中甜汤道:“我认识一个人,他也很喜欢吃甜食。” 烟封钦略宠溺地笑了笑:“那你要去见见他吗,我可以带你去。” 水幽灵抿抿唇继续摇头道:“现在见不到了。”以后还能穿回去吗,若不能,那…… 烟封钦看着情绪宛如瀑布般低落的她,扬扬唇正欲语,旁边卡座就走来两吱吱喳喳的年轻女孩,一绑着马尾的女孩兴奋道:“我就说那间庙里的符灵验吧,你和他终于在一起了。可要好好请我吃饭呀。” 同行的短发女孩羞怯地笑道:“我真的没有想到他也喜欢我,饭我们一定会请你吃的。” 马尾女孩道:“之前我离婚了的嫂子和哥哥也是,一直闹腾闹腾要生要死的,复婚又跑来个前任抢人什么的,我妈妈就听隔壁的阿姨说。那庙里的符可灵验了,带着我妈拉着嫂子去求了,结果什么都迎刃而解了。” 短发女孩道:“既然愿望成真,那等会儿我们去还愿吧。” 马尾女孩道:“没想到你挺明白这些道理的嘛,听说愿望成真。不去还愿,真会失去。” 她们一句句掩饰不住高兴的话语,一点点地钻进水幽灵的耳,她皱皱眉,好像符什么的。她在哪里听到过,但想要认真去想起来,又什么都想不起。 烟封钦见她眉头拧成麻花辫,抬手伸过桌子,轻轻地戳了戳。在她讶然的表情里笑道:“你才刚刚痊愈,什么事不能往后里想,忧虑过重,会得病,开心才是目前最重要的。” “你车祸后。我刚好回国,你就是我回国后,第一个接手的病人,你昏迷后,知道水叔水姨多么难过伤心担忧么,你婶婶跑遍了国内外的灵寺给你求平安,你叔叔为了自己的生意已累得够呛,可为了你还得看顾百灵集团,没一天是休息得好的,身体好几次亮红灯。” “可你好像不希望自己醒来似的,醒来后不但没有半点开心,反而忧虑重重,总是失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能告诉我为什么吗。”那次车祸的确只是意外,并不存在什么叫眼前女孩寒心到不甘愿醒来的阴谋。 闻言,水幽灵纷杂的心,好像是被刀子剜了数十万刀似的,痛得不能自己,她是知道的,叔叔婶婶有多么疼爱她,因她是家中独女,失去双亲后,他们把她接到他们家中,甚至为了照顾她的心情,将那时候怀的第一胎孩子打掉了。 她穿越之后之所以挣扎不多,是因为叔叔婶婶当时已经有了属于自己的孩子,她完全可以放心下来,也因为作为百灵集团唯一继承人,她不在的话,生意便能全都拿来报答叔叔婶婶一家,所以才…… 第072章.我不是你的灵儿 水幽灵鼻子一酸,直接落下泪来。 她什么都明白的,什么都知道的,可那真真切切的九年,与不知道什么时候入驻在她心房的傻小狗儿,真的真的叫她放不下,可她不能说,也不能把那一切都当成梦一场就算。 “我没事。”水幽灵接过烟封钦递过来的纸巾,抹着泪哽咽道:“我只是睡得太久太久,刚刚醒来还有些不适应而已,你叫叔叔婶婶不用为我担心。” 烟封钦浅浅地笑着,抬手轻轻地摸摸她的头道:“在你适应前,我还是你的主治医生,要是有什么问题,你都可以和我说,我24小时恭候大驾。” 水幽灵被水汽熏得红彤彤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他真挚的模样,扑哧一声笑了:“明明在利用我甩掉那些相亲对象,还说得这样好听,医生的脸皮都像你一样厚么。”她的八卦杂志不是白看的,这位医生来头大着呢。 烟封钦不见被拆穿的窘迫,反而笑得洒脱肆意:“你以后需要挡箭牌,也可以来找我。” 水幽灵抖抖嘴角道:“王蔻说追我的人可以绕地球两圈,我才不至于沦落到相亲呢。” 烟封钦装模作样地叹道:“小妹妹太天真了,当年追哥哥我的人,不但可以绕地球两圈,还能围得我家水泄不通,可我现在还是打着光棍呀。” 水幽灵勺起甜汤,慢条斯理地吞下一口,眉梢轻扬,气场潋滟,宛如身于古代般淡然自在,她瞄着英俊伟岸的主治医生摇头道:“要么心里有人,要么还没遇到对的人。”清楚心意后,她才知道,情爱这些真真讲的是缘,在傻小狗儿之前,她才不认为自己会喜欢上一个傻子,可在他之后,别的谁,她都不想要了。 她笑道:“相亲的对象不好么,我看杂志上面的照片,挺优雅漂亮的呀。” 烟封钦被她跨越年岁的平和交谈方式弄得一怔,随后扬唇笑道:“好奇吗。” 水幽灵眨眨眼睛道:“一点点,你愿意说就好,不愿意我也不强迫的。” 烟封钦暧昧地挑挑眉道:“今晚倒是有一个这样的相亲宴会,要去参加看看么。” 水幽灵想了想又想了想,怕自己安静下来只会胡思乱想,最终还是应下来道:“好呀。” ** 淘气的小星星在蓝幽幽的夜空划出一道金色的弧光,像织女抛出一道锦线。 华贵的酒店花厅里,用鲜花和美酒堆积出来的幻境中,轻缓的音乐悠悠扬扬地回荡着,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俊男美女,或手捧高脚酒杯或手拿精美糕点地三三两两地聊着天,又或三五成群地闲扯客套,更或独自倚靠窗边看着室内的热闹与室外的沉寂,还或不动声色地扫描着充满**的猎物静候撩拨与搭讪。 水幽灵静静地站在角落里,不停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看着人群里正被一拨拨女性围着绕着的烟封钦,忍俊不禁笑着默默地在心里感叹,她的主治医生真是当之无愧的香饽饽。 正津津有味地看着努力想要摆脱女子们围绕的医生,旁边几个女子忽然神秘兮兮地凑到一旁嘀嘀咕咕道:“哎哎,你们知道了没。” “什么什么。”一黄裙女子问道。 另一粉色裙子女子道:“你是说km集团的大少爷和lp集团的千金的事么。” “就是这事,我听说km集团的大少一直看不上lp家那位的,这突然的也太突然了吧。” “原来是这事儿,我从我姐妹那听到的,说是lp那边去不知道哪个庙求了符,然后这婚事就成了,km的大少这段时间都没去过夜总会呢。” “卧槽,哪个庙这样灵验呀,我倾家荡产也要去拜拜呀。” “就是就是,你快问问你家姐妹那谁,究竟是哪里的庙,咱们组团去拜拜嘛。” “行,虽然我不太相信这些啦——”蓝裙女子说着,掏出手机滴滴滴地按了几下,然后对满脸期盼的姐妹道:“——有了,是鹤山风景区的相国寺。” “!”本不太在意她们谈话内容的水幽灵,在听得相国寺时,浑身的血迹倒流,有什么激烈在心里翻涌,灵光一闪才记起刚醒来时,她好像听到堂弟说了什么符的,难道…… ************ 神医谷。 傻乎乎的慕容长曦找媳妇儿来了。 那抿着唇拧着眉苦兮兮的,好像被谁抛弃了的模样,要蓝星灵左右都狠心不了告诉他真相,心中便默默地诅咒‘不识大体’的水自闲,竟允许慕容长曦来此地找水幽灵。 “星儿,灵儿呢,灵儿呢。”慕容长曦宝贝地捧着一个包袱,满是期盼地问道。 蓝星灵使出浑身解数笑得柔柔地道:“幽幽有事儿忙着,你先去客房休息休息吧。” 慕容长曦单纯无知地眨眨眼:“灵儿忙着什么呀,我带了很多金子给她噢。” 蓝星灵瞄瞄他怀里的包袱叹气道,“知道你带了礼物来,幽幽一定很开心,不过她现在还忙着很重要的事,你乖乖的听话,在客房里等会儿再等会儿,我吩咐丫鬟叫她动作快些,相信很快很快就可以回来见你了。” 很好哄的慕容长曦点头道:“好吧,我也不想妨碍到灵儿,你叫灵儿别急好了,我可以等的噢。”他怕催促了会惹得她不开心,所以又不放心地再次嘱咐了一遍。 瞧瞧,这是多么好的傻子呀。 蓝星灵目送丫鬟将慕容长曦与他的小厮带去客房,招招手示意沿途陪伴慕容长曦来此,已经略有疑惑的晚樱道,“想来你还不知道,幽幽双魂症犯了,现在支配身体的是清清。” “!!”晚樱惊诧地张张嘴,从小一同长大的近侍自然也是清楚这毛病的。 蓝星灵苦恼地揉揉太阳穴继续道:“且,执素未死,清清闹腾着要嫁给执素,熹王智商不如常人,定是难以理解的,若知道此事,不知该伤心成什么模样,你多看顾着些吧。” “我知道了。”晚樱沉下思绪应道。 “既然不来都来了,那还是要清清知道些的,若能避免就避免才好,你去请安吧。” “是。” ********** 神医谷,鎏仙殿。 蓝父每每为执素诊治的时候,水清灵就在殿外等着。 晚樱跟随蓝家丫鬟进来请安,水清灵挑眉道:“你怎的来了。” “应大少的吩咐,带熹王殿下来找娘娘。”晚樱直言道。 水清灵挑眉的秀眉扭成麻花,声音徒然冷下去:“你马上带着那个傻子回去。” 晚樱顶着强大的压力道:“这是大少的吩咐……” 水清灵阴凉地盯着晚樱,她和水幽灵不同,再护短那也分得很清,并不会舍不得责罚近侍什么的,冷冷地勾唇笑道:“若你只听阿闲的话,那日后就去阿闲身边伺候算了。” 晚樱毫不含糊地跪下道:“婢子不敢。” 水清灵拍桌道:“我看我出来得少,你们眼里都没有我了是吧。” 晚樱垂首道:“婢子不敢。” 水清灵张狂的气场冰凉凉地缠绕着晚樱,似乎下一刻就要送她下地狱般,她不容反驳地道:“幽儿是幽儿,我是我,我不待见那个傻子,你别叫他出现在我面前,不然——” “——我杀了他喔。” 啪嗒,花瓶被碰倒的声音,清晰地从晚樱身后传来,她惊愕地转脸,就见换了一袭舒适华服的慕容长曦,难以置信地看着她……跟前的水清灵,那双剔透的眼眸里,旋转着清凉难过的泪花,只一眨眼,那泪花就哀哀凄凄地滑落下来,他颤颤巍巍地唤道:“灵儿……” 至此,晚樱才明白,刚刚水清灵是故意这样说的,她想要解释什么,但接收到水清灵警告威胁的视线,又只能将话都吞回肚子里,就听水清灵毫不留情地道:“我不是你的灵儿,滚。” “不、不会的,你明明就是灵儿!”即使视线都被泪花阻挡模糊,他依然一瞬不瞬固执地看着她,一再地摇头否认道,“我知道的,你就是我的娘子!!” “闭嘴。”水清灵只觉娘子二字刺耳得很,森然地盯着眼前的傻子,“你不想死,我能看在幽儿的面子上饶过你这一回,可若你再在我面前出现,便怪不得我——” 她的话音未完,固执又无知到不怕死的傻子,就哭喊着朝她扑了过去,将始料未及的她,抱了个满怀,紧窒得好像想要将她揉进骨子般,他近乎呢喃地在她耳边低声恳求道:“灵儿,灵儿,回来好不好,我不能没有你——” “——哼。”反应过来的水清灵,灌注内力地一把将扒着她不放的傻子拎出来,眼底闪过的浓浓的杀意,要她半点收力的意思都没有,扯着他,就要将他扔向旁边的柱子。 这时,嘶哑的好像从石头缝里挤出来的声音,无力又艰难地唤道:“灵儿。” 水清灵转脸一看便见清雅的素白朝她走来,又再次艰难地发声:“灵儿,别这样。” 她又惊又喜地再也顾不得手中的傻子,随手一扔,就难掩激动地向着那抹素白扑过去:“蓝叔的治疗终于见效了。”她终于又可以听到他的声音了。 第073章.我死给你看好了 水清灵挽着执素欢天喜地地离开后,晚樱捡起倒地吐血的慕容长曦。 目睹一切的蓝父无奈地在心中重重地叹出一声,吩咐道:“扶他进来吧。” 殿中萦绕着淡淡药香的厢房里,接受完治疗的慕容长曦傻乎乎地看着蓝父,真诚地道:“谢谢叔叔,但是我现在没有钱,可以记账吗?” 蓝父轻易被他逗得胡子颤颤,摆摆手道:“此次免费,你父皇可还好。” “叔叔认识我父皇么。”慕容长曦惊奇地眨巴眨巴眼睛。 蓝父摸着胡子颔首忆起往事道:“你父皇他呀,就是行走的金子,到哪儿都发着光似的,想不认识都困难呐。”当年就是这样闪啊闪的,闪进陆非语心里去了。 慕容长曦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一双眼睛不见忧愁地弯起来:“父皇真的很厉害噢。” “作为帝王,在某一方面上,我很佩服他。”蓝父意味深长地道,“你也像你父皇。” 慕容长曦呆呆傻傻地笑得天真无邪:“父皇好像也这样说过,我虽傻,但仍是聪明的。” 闻言,蓝父哈哈大笑不止,半响他抚着胡子道:“你是个有趣的,好好在谷内住着吧。” ** 神医谷,后山小别院。 萌宠在花海中玩耍,风吹过枝桠勾起满地婆娑。 五角凉亭里,水清灵与执素在棋盘中对话,与棋艺寻常的水幽灵不同,她自幼棋艺就高超,时常和最善棋的执素玩得不亦乐乎,感情便是从中一点点加深的。 执素眼波润和地望着恢复女儿家打扮的水清灵,唇边的笑意牵扯出一抹抚不平的柔情,像是如何看都看不够她那般,目不转睛的盯得她脸颊慢慢地泛过绯绯红粉。 这本该是魔教最名副其实的大魔头的水清灵,笑带羞怯,眼眸流转着翩翩旖旎,睫羽如彩蝶轻轻地扇动,抿抿唇,便有万种叫人心动的风情,“看着我干嘛。” 执素虽听不到声音,但能辨别简单的唇语,他张张嘴想要说话,却被她以手指阻止了,她摇头道:“你的嗓子才刚好,不要说那么多话。”说着从怀里掏出时刻准备的炭笔和纸。 两人就这样,一边慢条斯理地下着棋子,一边又手写着对话,气氛融洽,情意绵绵。 说着说着,话题扯到已在神医谷的慕容长曦身上,执素写道:‘他是无辜的,你不要对他动手,幽儿始终是我们的妹妹,他既已是幽儿的夫君,那——’ 未待他写完,看着他一字一写的水清灵就写道:‘哼,娘亲和阿爹真是太过分了,不论从前种种过往,这傻子是否是重要的友人的儿子,那也不该叫幽儿为这样的男子收拾烂摊子,幽儿最喜欢的是快意恩仇的江湖,还偏偏落入波谲云诡的朝廷。’ 还忿忿不平地道:‘幽儿就是太善良了,最终才会答应这门亲,照顾儿子似的照顾那个傻子,如今我回来了,定再也不叫幽儿受这些委屈了。’ 执素道:‘灵儿,我知道你爱护幽儿,但你始终不是幽儿,不能替幽儿做决定的。’ 水清灵道:‘我并不是执意要替幽儿做决定,若幽儿觉得好,那我也无所谓,我只是不愿意放下执素你,你答应过我的,要娶我为妻,可不能反悔了。’ 执素道:“无论如何,我绝不反悔。”只是如今的他,已经配不上她了。 ************ 夜露深重。 慕容长曦闷闷地坐在厢房门前的台阶上,抱着乖巧安静的狮虎,望着一点点流逝的天。 阿酸给他披上外衣道:“殿下,您这样坐着会着凉生病的,还是早些回房休息吧。” 慕容长曦郁郁地扁扁嘴道:“阿酸,我睡不着,闭上眼睛想的念的都是灵儿。” 阿酸道:“小的给殿下讲故事吧。” 慕容长曦摇摇头道:“不行,灵儿说过,不能再接触乱七八糟的话本子了。” 阿酸额角抖抖道:“小的给殿下讲些正经的,像阿奎上山打虎那些,娘娘不会生气的。” 慕容长曦道:“阿酸,我想灵儿,只有灵儿在,我才能安心。” 阿酸道:“只要殿下乖乖睡觉,娘娘定会很快回来见您的。” 慕容长曦怂拉的眼皮抬起,看着他很认真地道:“阿酸,我虽然傻,但也不是那么好骗的,灵儿明明就……不要我了。”说着,泪花就一滴一滴落下,伤心得不能自己。 该傻的时候为什么不傻点儿呢,阿酸深深地在心里叹着气,打起十二分精神准备再哄哄,就见几乎没有脚步声的素白身影如同鬼魅那般晃了进来。 泪眼婆娑的慕容长曦狠狠地惊了惊,拽着阿酸的手臂结巴道:“……鬼,鬼么!” 阿酸淡定地看着对方被月色拉得老长老长的影子道:“殿下,是人来的。” 慕容长曦用袖子抹抹泪,顺着阿酸指着的影子眨眼道:“是噢!真的是人呢!!” “……”读懂这简单的对话的执素,嘴角抑制不住地抽了抽,他在他们疑惑的视线中,慢慢地走近,对仰头用水润眼眸望着他的慕容长曦,以嘶哑的嗓子艰涩道:“能聊聊吗?” 慕容长曦好像不敢置信他在对自己说话似的,左右瞄了瞄,才恍然道:“你是今日和灵儿一起离开的那只小狐狸。” 执素扬唇浅笑道:“我叫执素,执着的执,安之若素的素。” 慕容长曦傻乎乎地眨巴眨巴眼眸道:“我叫长曦,与世长存的长,东曦既驾的曦。” 就酱,两人去到庭前的凉亭里坐下聊那所谓的聊聊,而即使执素嗓子已可以说话,但他听不到任何声音,能辨别的唇语也不多,所以为方便行事,还是拿出纸笔刷刷写写,他道:‘我知道你不傻。’ 慕容长曦那双剔透的眼眸,慢慢地褪去痴傻,黑白分明深邃沉稳地看着他,在纸上写道:‘我也知道你无心与我抢灵儿。’ 执素道:‘让我和清清成亲吧,那之后,我会把幽儿还给你。’ ******************* 现代。 舒缓悠扬的音乐中,猛地想到什么的水幽灵,闪电般冲进人群里,抓着懵逼的烟封钦就跑,也不管身后那群女子惊悚地尖叫,她拽着他就往停车场里奔去—— 车子旁,水幽灵气喘吁吁地拍着车子道:“我们现在马上立即去鹤山风景区的相国寺。” “……”烟封钦抬手摸摸她的额头,狐疑地道:“没发烧呀,怎么就胡说话了呢。” 水幽灵白眼一翻,恨不能直接翻回古代去,她认真地抓着烟封钦的手道:“我很正常,也很正经地在和你说要去鹤山风景区的相国寺,你没有听错,就是鹤山风景区的相国寺。” 烟封钦抬手拨拨自己吹乱的额发,淡定地掏出手机搜索地图,然后把手机画面递给她道:“你还确定现在马上立即吗。” “pppp市???”水幽灵看着手机地图上的地址,惊得眼耳口鼻都掉地上了,p市距离她所在的a市,光飞机也得三小时左右才能到达,她再一看手机上面的正显示‘22:00’的时钟,眼睛一闪满是希翼地望着他道,“你说这个时候还有机票去p市么。” “……”烟封钦见鬼似的无奈地扶额道,“我能知道你为什么突然要急着去相国寺么。” 水幽灵眼睛再一闪道:“我要是告诉你,我昏迷的时候,做了一个梦,梦里观音菩萨告诉我,醒来之后一定要去相国寺,你相信么。” “……”他信了……才怪。 烟封钦抖抖嘴角道:“去可以,但不是今日。” 水幽灵想了想,好像真的太急了些,于是同意道:“也好。” 烟封钦暗暗松下一口气道:“玩了这么久,你也累了吧,我送你回家。” ** 翌日,烟氏医药集团次子与百灵集团刚从昏迷中清醒的继承人的绯闻,漫天飞舞。 王蔻刷着手机微博刷得津津有味的,还八卦兮兮地问:“绯闻会成真么。” 水幽灵无语凝噎地翻她一个白眼:“都是些扑风捉影的假消息。” 王蔻把手机递给她道:“这里面有你们的搭配度,还有烟医生前几任绯闻女友的。” 水幽灵接过来随意地瞄瞄了,竟在烟封钦前任绯闻女友里,看见一张熟悉的脸孔:“这个是——”她划开照片,递给王蔻疑惑地问道。 王蔻一看照片就了然地道:“——出自医生世家的名媛,蓝家的长女,妥妥的学霸,是外科界闪亮亮的新星,别看她笑得温柔如水,一张嘴毒得跟蛇似的。” 水幽灵不敢置信地看着蓝星灵的模样,在这个世界里变成同姓氏却不同名,还不同属性的女子,思绪就翻涌难止,就听王蔻闪动着八卦之心道: “说起蓝家小姐,不得不说的,就是近来头条的新宠儿,容家的长子——”她说着,手指一划,翻出微博里的报道,指给水幽灵道:“——你快瞧瞧,可真是帅出天际了。” 水幽灵收敛思绪一瞥,整个人便怔愣住了,她喃喃地道:“你说,你说他是谁来着。” 王蔻冒出粉色的少女心道:“慕容集团的容家长子容长曦,他近来慈善拍摄的古装剧火遍天际了,你还没醒来时,我也抽空看了——”她说着,唰唰唰地翻出相关资料给水幽灵看,有这位容长曦的古装硬照和剧照,写真照和日常抓拍照什么的。 水幽灵只觉自己的指尖泛凉,摸着那张和慕容长曦一模一样的脸,久久无法言语,这到底是……到底是……肿么回事…… 而王蔻想到什么似的,抓过遥控开始换电视频道,然后拽了拽呆住的水幽灵道:“见你对容明星有兴趣,不妨给你看看这重播的访问好了——” 她话音刚落,水幽灵抬眼,就见电视屏幕里,美丽的女主持笑道:“你此次为慈善接拍的古装武侠片,穿越男主在结局时穿回来了,最后引人入胜的那句‘周庄晓梦迷蝴蝶’,听说是你要求加进去的,我可以问问你,为何突发奇想吗。” 镜头一转,高清屏幕里,突出慕容长曦那张脸的特写,穿着休闲服的应称为容长曦的男子浅浅地笑了笑道:“从前看这个故事觉得有趣,既然结局是穿越回来,那‘周庄晓梦迷蝴蝶’的构思就让结局变得有意思多了,到底穿越的事,只是男主的一场梦,还是——” 越听水幽灵越觉得脑子晕呼呼的,突然她疯了似的捂着耳朵道:“我不要听!不要听!” 王蔻被她突然的变化吓到了,惊了惊才反应过来连忙关掉电视扑过去安抚道:“怎么了吗,有哪里不舒服吗,我马上叫烟医生过来……” ************ 神医谷。 最后的最后,为大局设想,慕容长曦还是答应执素的要求了。 红纱曼舞,红绸翻飞,满山谷的喜庆中,水自闲也来了,还饮了新人敬的茶。 热热闹闹过后,喜房里,执素难掩激动地小心翼翼地掀起红头巾,眸光宛如相撞的烈焰,剧烈又压抑地看着难得羞怯起来的水清灵,为大日子涂了脂抹了粉的她,比平日里更加明艳妖冶了,眉心处的红莲,好像摇曳的烛火,滋滋地燃烧着柔情蜜意。 “娘子。”执素嘶哑地唤道。 只一听,水清灵的鼻头就泛酸,泪花破破碎碎地凝于眼眸里,她静静沉沉地看着披着红袍的他,想就这样刻画进骨子里般,一瞬都不愿意放过,她道:“可以再唤一次吗。” 执素笑着缓慢地道:“娘子,娘子,娘子。” 水清灵抹抹眼角的泪花,勾唇妖娆一笑:“相公。”她拉过他的手,要他坐在身边,主动地倾身上前,吻住他的唇。 执素却在此时,溢出一口浊血。 水清灵慌了,“执素!” 执素抓着她欲要探向自己脉搏的手,摇头艰难地嘶哑道:“我、我没事。” “怎的可能没事,你等等,我去唤蓝叔过来给你瞧——” “——娘子。”执素执意抓着她摇头道,“如今我也不想隐瞒你了。” 水清灵泪眼婆娑地看着他本无血色的唇,被浊血染得鲜红,就听他嘶嘶哑哑的声音,低低地无力地道:“有生之年能够娶你为妻,我已满足了。”说着,猛地喷吐出一口血,气息便在她的感知里,慢慢地,慢慢地消失。 “!”水清灵难以置信地看着倒在自己怀里的执素,直到他浑身冰冷,她才从噩梦般的现实里反应过来,翻腾的气血在肺腑里冲撞,她撕心裂肺地喊着叫着:“执素——!!” ********** 现代。 夜色深沉寂寥,水幽灵猛地惊醒,映入眼帘的是烟封钦担心的脸,她失望得连挣扎也不愿意挣扎了,也不知道怎么的,她忽然满是悲凉地道:“烟医生,如果我说,我在昏迷期间,穿越到历史上没有痕迹的国家,你相信么。” 正欲出口关怀的烟封钦一怔,就又听她道:“在我的意识里,我在那里生活了九年。”或许心还在的时候,她可以认命,可以只当一切一切只是梦,可她的心已经交给那个傻小狗儿,拿不回来了,要她放下就好像剜她的肉似的。 “最近的一年里,我还结婚了,虽还未有夫妻之实,可我喜欢他。” 烟封钦动听的声音像从杯中溢出来似的低沉:“所以,当你得知鹤山风景区的相国寺,有灵验的符可以实现人愿望时,才迫不及待地想要——” “——嗯,想要回到那个世界,即使那不过是镜花水月的一场梦,我也愿意死在那场梦里。”水幽灵眼眸眨动间,一滴泪徐徐地愧疚地滑落,她做出这般决定的时候,不是没有想过叔叔婶婶的,可她也知道叔叔婶婶再亲近,也无法陪伴她一辈子,最后的最后她终归要嫁人的,与其嫁给别的不喜欢的人,那她情愿……回到古代,在那段婚姻里死守。 烟封钦将重重的叹息咽回喉咙深处:“不论如何,你该对水叔水姨说清楚。” 门开了又关上,不多会儿,水幽灵就见满脸担忧的叔叔婶婶进来了,她抬手捂住拼命掉着泪花的眼睛,干哑道:“叔叔婶婶,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要辜负你们的期望了……” 水叔厚实的手掌轻轻地搭上她沾染湿润的手背,布满岁月深沉痕迹的眼眸,微微泛过一抹水意,叹息道:“都是命定的,那时候,就有大师批过你的命,说过你不属于这里。” 水幽灵讶然地张张嘴,只听水婶抹着眼角的泪道,“你爸妈走得快又急,来不及说些什么,又只有你这么一个女儿,我们作为弟弟弟媳,肯定是要好好照顾你的,你也别有什么心理负担,当年要不是你爸妈遗嘱里分了钱支撑我们,我们哪里有今时今日,对你尽心尽力都是应该的……” ******** 神医谷。 亲眼目睹执素死在自己跟前的水清灵心碎到癫狂地走了,可水幽灵却陷入无边的昏迷。 适逢京城几位网页为储位挣得头破血流,闹得不可开交,本着你不让我好过,我也不让你开心的原则,将数件陈年旧事都翻了出来;这其中就有慧妃当年下毒谋害贤妃与皇后乃是受人冤枉的事,而定不会错过机会为自己母妃翻案的慕容必烜,便揪着种种尾巴不放。一时之间,满城皆是不安的躁动,后宫亦人心惶惶人人自危。 慕容长曦就是在这种情势下,将昏迷了的水幽灵带回京城的,怎料前脚才回到熹王府,后脚陆永瑜就气势汹汹地找上门来了。 “表哥,我求求你,放过司徒世子吧。”还未暴露出真面目的陆永瑜哀哀戚戚地求道。 慕容长曦傻乎乎地茫然地望着泪眼连连的她:“表妹说什么,司徒世子怎么了么。” 陆永瑜咬着唇楚楚可怜地道:“你不知道,可熹王妃知道的,你去求求她吧,她最是疼爱你了,定会把你的话听进耳的,表哥——”说着,她噗通跪在慕容长曦脚边道,“——我与司徒世子是真心相爱的呀,求你也求熹王妃成全,勿要再怪罪司徒世子的胡来,他知道错了的,真的知道错了的。” 说起自家媳妇儿,傻子也很难过,傻子也会掉泪花的,那泪花掉得比陆永瑜还要凶,还要可怜十倍,他呜咽道:“灵儿她,她还醒不来,我……” 陆永瑜心一窒,连忙道:“熹王妃暂时说不了话,你可以叫熹王妃身边的近侍,叫他们给我解药就好了,表哥——”说着抹抹泪,露出亲和又亲近的笑才又继续道,“——我是你的亲表妹呀,你也不想看见我终日难过吧,你帮我去求解药吧,帮帮我吧,只要你说是熹王妃的意思,她们一定会听你的话,把解药给你的。” 她信誓旦旦地道:“只要司徒世子醒来了,我叫他给熹王妃给表哥你道歉。”云南王已答应她,只要她求得解药,她就可以成为世子妃了。 慕容长曦完全完全完全沉浸在自己难过的氛围里,根本连她说的半句话都听不进去,她哭他也哭,她吱吱喳喳地说着话,他就呜咽呜咽地抹泪,兀自嘟喃嘟喃,最终对牛弹琴的模样,气得陆永瑜炸了—— “表哥,说到底你就是不愿意帮我!”陆永瑜气恼地指着慕容长曦的鼻子道,失望地道:“你变了,你再也不是从前的表哥了,你是不是也想看着我死!!”她尖声叫唤着,突然抽下发髻上的珠钗,对着自己的脖子道,“若真是如此,那我就死给你看好了!!!” 慕容长曦无辜又茫然地望着软的不行来硬的表妹,可怜巴巴地抹抹泪花,撅撅嘴单纯又天真地道:“表妹,你钗子这样插,流的血不多,会死得很痛的——”傻子说,摸摸自己的脖子,指着动脉的地方人畜无害地道,“——应该插这里噢,我见过别人插这里血流得哗啦啦的。” “……”陆永瑜不敢置信地看着傻子教自己如何死得痛快点,那抓着珠钗的手,气得抖啊抖的,真的一不小心就划伤自己了,那钻心的疼痛,要她瞬间清醒过来,反手愤然地将染了血的珠钗往傻子脸上扔去,咬牙恨恨地道:“水幽灵永远永远也醒不过来最!好!” 第074章.帅到像整过容的 现代。 得到叔叔婶婶的谅解,水幽灵很嗨森,但……穿越的事,不是你想穿就能穿的呀,再再再急,那也得去到相国寺才能瞧瞧情况呀,可……人一旦倒霉起来,喝水都会塞牙缝说的就是她了,临行p市时,竟刮起台风,所有航空都停了。 “烟医生,你说,我们开车去的话——” “——别说不着边际的胡话。” 水幽灵哭丧着脸看着落地窗外黑压压的天,一头撞进柔软的沙发抱枕里郁闷道:“我又没有做过什么坏事,老天爷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嘛。” 烟封钦好笑道:“既已决定要去相国寺找个明白,也不急在这几天。”话音刚落,手机振动而响,他一看来电显示便对水幽灵说了句抱歉,走到一旁接听电话,不多会儿,皱眉对疑惑地看着他的水幽灵无奈道:“我要回医院一趟了。” 水幽灵指着似乎想要塌下来的天道:“这种时候么。” “病人不能等台风走了再恶化。” 烟封钦说着拿起搭在沙发扶手上的西装外套就欲向她挥手出门,怎知她一骨碌跳起来道:“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我也去。” “你又不是医生——” “——在这里可没有人看得住我,要是我疯起来,真的会自己开车去相国寺喔。” 答应了水叔水婶要好好照顾水幽灵的烟医生,实在拿她没辙,只好应了将她带到医院里,嘱咐她好好留在他的专属办公室里等他,而他去给病情恶化的病人做手术,可……会乖乖听话的那个,才不是水幽灵呢。 即使是在这种烂天气,来往医院的人依旧很多,急诊部和门诊部止不住的吵闹,相对的住院部就要平稳许多,烟封钦的办公室便更靠向住院部些。 水幽灵就好奇地这里瞄瞄那里瞧瞧,本要没趣地回烟封钦的办公室玩玩电脑了,但却在转角的时候,遇上手捧着百合花的……与慕容长曦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人,他轮廓分明,不见半点痴呆迷糊,唇角微扬间,是邪肆的荷尔蒙,找不着一点点天真无邪。 被水幽灵稳稳实实地挡了路的男人,眼底闪过一抹慢条斯理的疑惑,再看水幽灵呆呆愣愣地看着自己,挑挑眉平易近人地道:“是要签名么。” 水幽灵猛地回过神来,甩掉脑海里的纷杂,忍不住又打量了一遍他的脸道:“你……其实是不是整过容什么的。”这世间怎会有两个不同的人长得一模一样呢。 容长曦像是听错了般,又回味一遍她的话,然后噗嗤一声笑了:“我这么帅了么。”都帅到别人以为整过容了。 “……”水幽灵撇撇嘴道,“看到你这张脸真不爽。” 容长曦若有所思地摸摸自己的脸,对着水幽灵身后走廊拐出来的白袍身影道:“看来我要整成你的样子才会受欢迎。” 水幽灵顺着他的视线转脸,就见烟封钦含笑向她走来,随后对容长曦道:“她胡话说惯了,你别在意。” 未待容长曦应声,水幽灵已皱皱眉道:“没想到你们认识。”看样子还交情匪浅。 容长曦对于她莫名其妙的反感与恶意也不在意,耸耸肩就把话语权都交给烟封钦道:“从幼稚园开始就认识了。” 烟封钦说完,又对容长曦道:“你是来看你表妹的吧,我路过病房时看见她刚醒了。” “嗯。”容长曦应着,与烟封钦说了几句闲话,便往住院部深处走了。 待他一走,烟封钦目光炯炯地抱胸睨着水幽灵道:“阿曦刚回国没多久,回国后又一直在k市拍戏,和你应该从未有过交集才是,为什么一见面就这样对人家。” 水幽灵真诚道:“可能他上辈子欠我钱没还,这辈子我一看见他,就特别讨厌。” “……”这丫头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事真不是盖的。 ************* 熹王府。 傍晚,燕雀的狂噪穿过暮蔼在天空围绕。 一穿着银色华服,长得油头粉面又自带风流的男子,带着一穿着青烟罗裙,模样雅致如兰的温柔女子,穿过重重绕绕的庭院与抄手游廊,来到后院对正在和狮虎玩成一团的灰白色身影唤道:“长曦,表哥来看你啦。” 和狮虎滚得满头满身草屑的慕容长曦闻声抬头,一见油头粉面男子就傻乎乎地笑道:“表哥呀,你快来看看,我家小胡子拉出来的屎好奇怪噢。” “……”康铁雕嫌恶地掩掩鼻子,面对傻子的招手,坚决拒绝上前,麻利地拽拽身边的温柔女子,便开门见山地强挤出眼泪卖苦逼道:“表弟呀,表哥这回其实是有事要你帮忙的,放眼整个京城,也就只有你能帮帮表哥了呀。” 傻子抱着刚拉完屎的狮虎,茫然地眨巴眨巴眼睛:“表哥有事就直说噢。” 等的就是这句哇,康铁雕热泪盈眶地推着身边的温柔女子上前道:“说起来一匹布那么长,我就长话短说了,你嫂子妒心如狼,怎样都容不下我最心爱的斓霜姑娘,又是打又是杀的,我便只能将斓霜姑娘藏起来,可能让我相信的地方,只有你的熹王府了啊。” 他抹泪说着,斓霜也哀哀凄凄地拿手帕擦着眼角泛起的点点水汽,楚楚可怜梨花带雨地看着傻子,然后噗通一声跪在傻子跟前恳求道:“还请熹王殿下收留斓霜,斓霜日后定会好好报答殿下的救命之恩,尽心尽力伺候殿下。” 傻子别的没有听懂,伺候两字却是明白了,他连忙傻乎乎地摇头道:“我身边已经有很多很多人伺候啦,不需要再要人了噢,不然灵儿会生气的。” 康铁雕一听,额角一跳,哭得更加用力了:“表弟你别误会了呀,我这又不是给你塞侍妾什么的,就是要你暂时收留她在熹王府住着而已,如此弟妹怎会生气呢,何况弟妹如今不是昏迷不醒么,你怕她什么呀。” 慕容长曦呆呆地摇头道:“可是、可是,灵儿说过,府里不留吃白饭的。” “……”算是听明白了要钱的康铁雕,觉得自己的眼泪都白流了,他巴巴道:“钱什么的,绝不是问题。”最要紧的是斓霜能留在熹王府。 第075章.诬陷不过如此了 熹王府里,转手负责接待斓霜的是阿酸,而阿酸平日里惯了面无表情,但气场平和并不拒人于千里之外,斓霜便想着和他套套近乎,像熹王妃如何如何了之类的,也像熹王爷喜欢什么什么之类的,还有府中情况怎样怎样之类的,可……阿酸全都一问三不知,又或者句句避重就轻,跟打太极似的,于是,才半途,斓霜就明白,阿酸并不是普通的小厮。 阿酸带着斓霜七拐八绕的,越走越偏僻,走到斓霜以为自己不再在熹王府内时,他对斓霜抬手作出请的姿势道:“这里就是斓霜姑娘的宿处了,你请——” “!!”斓霜难以置信地望着眼前低矮的,约莫二十平方米左右的,看上去还算是干净的单层平房,再看看荒芜的周遭,唇边的笑意僵硬得用烫斗估计也烫不平:“阿阿阿酸大哥,这这这里是……” 阿酸不为所动地继续面无表情道:“康少爷给的银子,只够斓霜姑娘你住在此处。” “……”斓霜看着连人影走动都没有的院子,心抖了又抖后,直接摔进冰潭里,泪花就委屈地在眼眶里打转,哀哀凄凄地咬咬唇,欲语还休地摇摇欲坠地掉下一滴泪,可即便她做出如此香甜诱人的模样,阿酸他也……完全没有正常男人应该有的爱护反应。 一向将男子玩弄于鼓掌之间的斓霜,从未如此吃过憋,她把心一横,装作转身又不小心绊到什么的模样,惊惊慌慌地往阿酸身上倒去,但……想象很美好,现实却很凄惨,阿酸一个敏捷的躲避,阻止她的挨近,以及……任由呆愣娇弱的她,直接一屁股摔到地上! “……”两两相对,阿酸淡定如初仿若未见,斓霜却心火茂盛怒得恨不能徒手将阿酸撕成两半扔去喂狗,她就没有见过这般……不把美色放在眼里的!! 然后,装出来的委屈,就变成真的委屈了,震惊的模样一转,当即啕号大哭起来:“哇呜呜呜呜,你、你……你为什么要欺负我!!!”那伤心欲绝的样子,好像阿酸强了她十遍又把她卖了换钱似的。 “……”阿酸觉得诬陷不过如此了。 也就是在这时,急切的脚步声,跑着传过来,阿酸听到,斓霜也听到,凭着此,斓霜哭得更加卖力更加委屈了:“我沦落至此,也非我所愿,若不是康夫人眼里容不下沙子,我也不会在熹王府打扰,你是看我无依无靠无名无分才凌辱我的吧。” 那急切的脚步声来到,就见美丽柔弱的姑娘,一副惨被恶霸这样污辱那样蹂躏了的模样,心中疑虑往脸上一摆再往阿酸那里一看,那眼底的嫌弃就瞒不过斓霜了,斓霜就像是溺水者看见浮木般,向那前来的丫鬟投去求救的可怜的目光。 这丫鬟也是个心善的,连忙搭把手去将斓霜扶了起来,一边还对阿酸道:“柒椿姐姐找你,说是这边留我在姑娘身边伺候就可以了。” 明知道别人误会了,阿酸也懒得解释什么,冷冷淡淡地应了一声,便潇潇洒洒地走了。 至此,备受打击的斓霜暗暗在心中一喜,奶奶的,终于来了个愿意按照剧本走的了。 ** 柒椿怎么想也没有想到,自己才离开一小会会儿的,别人就往熹王府里塞了人进来了。 阿酸来到的时候,只见柒椿皱着眉,隐忍着什么,而一见到他就拍桌道:“我不是来来回回吩咐过你,谁往府里送人也得替殿下拒了吗!” “殿下说看在钱的份上,留斓霜姑娘一宿。”面对腾腾怒气,阿酸如实道。 柒椿囧了又囧:“王府又不缺钱,又不是客栈,哪能留姑娘家一宿就一宿!!” 阿酸面无表情道:“殿下说娘娘喜欢钱,要存起来送给娘娘。” 瞬间,柒椿不知道自己该责备什么了,她无力道:“那这宿,殿下收了康铁雕多少钱。” 阿酸道:“二百两金子,不包吃,赠送一名婢仆伺候。” “……”她们家殿下真会赚钱。 *************** 现代。 在安静中小歇的水幽灵,是被门外高跟鞋清脆空灵的声音吵醒的,她刚刚睁开睡眼,烟封钦的办公室门被人打开了,一穿着水粉色碎花雪纺长裙,长得清清丽丽,化着淡妆的女孩子就这样映入眼帘。 “……”相顾的‘被打扰’讶然里,那清丽的女孩首先打破怪异的沉默道:“你是百灵集团的继承人水幽灵。” 水幽灵也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点头疑惑道:“你是……” 清丽女孩洋溢着自信地笑道:“阿钦的前女友,霍绮雯。” 她好像没有在烟封钦的绯闻女友里见过这号人物,像是猜到她在想什么似的,霍绮雯又道:“我们是高中时候的初恋。”所以,不被人所知也不奇怪了。 “哦。” 水幽灵出于礼貌淡然地应了一声,就听霍绮雯又道:“阿钦原来应该在你家给你复诊吧,因为我爸爸的病情出现变化,才赶来的医院。” 这像是隐喻着什么的话,让水幽灵反感地皱皱眉,对于眼前女孩的敌意,她想忽略都不行,但她又很想给面子烟封钦,不与这位姑娘一般见识,可对方似乎认定了什么就要做到什么,又接着道:“阿钦对你不过是医生看顾病人,你别误会了。” “……”有所误会的那个,明明就是你好么。 水幽灵抑制不住地翻了翻白眼,在她还要说什么时,抢过话道:“我有钱有势有颜有身材,追我的男人像某奶茶似的,能绕地球两圈,不会对你的前男友我的主治医生有意思的,你放心好了。” “……”完全被她的自恋自大自我吓到的霍绮雯,怔了怔才听明白她话里的嘲讽之意,脸涨得红了又憋屈得发黑,暗暗咬了咬牙,才心酸地将怒火吞回肚子里,挺直腰道:“既然是这样,那就麻烦你不要再对阿钦黏黏糊糊的,招全世界非议。” 这话说得好像她故意找借口勾着烟封钦不放似的,水幽灵就不爱听了,本来对烟封钦就没有半点意思的她,勾勾唇似笑非笑道:“只要我开心我乐意我喜欢,要烟医生一直留在我身边也轮不到你这个前女友来管。”这丫名不正言不顺的,还敢来指责她是个狐狸精。 霍绮雯只觉水幽灵高高在上的姿态令她讨厌作呕,攥紧了拳头道:“你什么都不知道,又有什么资格说这些!”要不是当年她家需要烟家给的那笔钱,她现在定也还是烟封钦的女朋友,甚至已经会是他的合法老婆了。 “像你们这些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富家千金又怎会明白别人的真心,总以为钱能解决一切,能买到一切,能践踏一切,就肆无忌惮地看不起人!!”霍绮雯一股脑地将心里的怨恨都爆出来:“我就是厌恶你们这种人,这些年才努力地半工半读,考上名牌大学,毕业后又拼命工作还债,足够优秀了才回来,才昂首挺胸地站到他身边,告诉所有人,我的出身虽然不好,但我愿意为了他用心去争取!!!” 水幽灵好笑地轻抬眼皮,半点都没有被她的怨恨唬到,不甚在意地撇撇嘴道:“要真是这样,你只管去烟医生跟前展示你的优秀就是,来我面前摆什么下马威。” 道理霍绮雯都懂,可这么多年过去,烟封钦心里早就不像当初了,她苦苦哀求重修旧好,但他只把她当成病人的家属,冷冷淡淡对待,即使她把自己作为礼物,送到他的床上,他也能不为所动地转身就走,看到漫天的新闻和杂志,说他与百灵集团的继承人这样那样,她又怎能不慌张不害怕不这样子趁他不在,到水幽灵跟前摆摆谱,意图…… 水幽灵从她闪烁的目光里,便能看明白一些弯弯道道,根本就不想与之深入计较的她,绕开霍绮雯就欲离开办公室,奈何霍绮雯突然伸出手来将她拦住了,哽咽着乞求道:“我真的很喜欢阿钦,既然你不喜欢他,帮帮我好不好。” “……”她是一心想要穿越回古代的女人,实在不想蹚这些浑水呀。 ** 当烟封钦巡视完病房后回来,就见自己的前任和自己的绯闻对象,正在他的办公室里‘相谈甚欢’,相约等会儿去医院旁边的西餐厅吃晚饭,水幽灵还‘顺嘴’地邀请上他,一行三人去到西餐厅吧,竟巧合地遇上出医院出来顺便独自解决晚饭的容长曦,然后……三人就变成四人了。 “……” 水幽灵与坐在她对面的容长曦大眼瞪小眼的,霍绮雯就含情脉脉地看着略觉尴尬,又保持着绅士风度的烟封钦。 作为与烟封钦关系匪浅的好朋友,容长曦自然是知道霍绮雯以及认识霍绮雯的,他见桌上气氛沉默得越发怪异,便自动自觉揽过活跃气氛的活儿,问霍绮雯道:“听说你刚刚升职了,恭喜呀,这个时候回国是因为你爸爸的病么。” 霍绮雯笑道:“谢谢,也算是吧,不过阿钦亲自动手的手术,我是完全不担心的,所以主要还是因为朋友回国开了公司,想请我帮忙,我又想回国发展才特意回来看看。” 容长曦道:“这几年海边度假村在国内的确发展得不错,但你刚刚升职,回来的话……” “朋友开给我的条件很好,也不会觉得可惜什么的,我爸也不愿意出国居住,我就想着不如留在国内吧,这样也能更方便我照顾他。”霍绮雯说着,将话题带到容长曦身上,笑道:“你拍的电视剧我看了,真的演得很好很传神,最后的结局也非常漂亮。” “谢谢。”又是闲扯几句,容长曦见霍绮雯频频将目光投向烟封钦,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便成人之美地将话题引到烟封钦身上:“要不是台风即将来临,你和水小姐应该去了p市了吧。” 对,要不是台风来了,她就不用看见这个顶着她家傻小狗儿脸的冒牌货,更不用掺和什么苦逼旧爱追旧情的戏码了——水幽灵郁闷地捧着脸,听烟封钦在霍绮雯紧张的等待中回应道:“嗯,这疯丫头还说坐不了飞机不如开车去。” 烟封钦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说着就是一脸宠溺地看着水幽灵。 恶寒恶心得明知道他对自己没有意思的水幽灵,冒腾出一身的鸡皮疙瘩:“……”转转眼睛,横着眉毛无声地示意这位主治医生有点人性,不要拖自己下水。 烟封钦就像纵容任性的小孩子般,只笑得高贵优雅,这在别人眼中看来,就是浓浓的明晃晃的眉目传情,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地捅得想追回旧爱的霍绮雯,心撕拉拉地疼,而这位平日里总是温柔待人的医生,仿若不觉地把自己切好的牛排,与水幽灵还未动一口的牛排作了交换,**裸的展现两人的亲昵。 “……”水幽灵就觉霍绮雯投过来的视线,比针还扎人,她视线不经意地一转,就见容长曦这置身事外的,竟像是看好戏似的看着她。 然后,有时候自己不好,也见不得别人很好的前魔教教主,就笑眯眯地将烟封钦切好的牛排递给容长曦道:“我知道阿曦最最最喜欢吃牛排了,趁还热着鲜嫩着,快些吃吧。” 容长曦被她娇柔得能掐出水来的声音,吓得手中的刀叉都差点儿掉了,那盘牛排就跟烫手的山芋似的,他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灵机一动,他立即将烟封钦切好的牛排推给渴望盼望希望的霍绮雯道:“我记得你也挺喜欢吃牛排的,既然是阿钦切好的,理应女士优先品尝。” “……”此时此刻,烟封钦很想和容长曦绝交。 而此时此刻,霍绮雯十分之感激容长曦,娇羞地笑道:“没想到你们都还记得。”这‘你们’里,自然强行包括切好牛排的烟封钦了。 “……”姑娘呀姑娘,勉强是没有幸福的好么。 第076章.用我的性命发誓 当嚼蜡似的晚饭艰难地结束,面临尴尬地谁送谁回家时,水幽灵决定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给机会烟封钦和霍绮雯好好解决这段旧情,于是主动地热情地挽上容长曦的手臂,表示他送她回家就好了。 容长曦似乎也是这样想的,在烟封钦表达不同的意见前,就拐着水幽灵风风火火地走了,走……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打哪儿来的人贩子…… “……”一下子就被两人卖了的烟封钦,嘴角抑制不住地抽搐。 霍绮雯却笑了,轻声艳羡地道:“总觉得他们两很般配。” 烟封钦不是瞎的。不会看不到她卖力的讨好,可过去的早已成过去,再使劲去追,不过是累着自己烦了别人而已,他默默地无奈地叹了一声才道:“走吧,我送你回家。” “嗯!” ** 地下停车场另一边。 水幽灵信得过烟封钦的为人,便不怕容长曦会对自己做什么不轨的事,毫不客气又毫不担心地坐上他那辆银闪闪的玛莎拉蒂的副驾驶座。看着他慢条斯理地坐到驾驶座,然后一边发动车子一边松开衬衫领子,本已收回视线的她,余光被什么东西闪了闪。下意识好奇地往那抹光源看过去—— 就见容长曦纤长精细的脖子上,亦古旧的红绳戴着一块六角菱形的只有铜钱大小的,印刻着佛字的琥珀色玉佩,这熟悉的曾带着她满心疑惑的,在相国寺被慕容长曦捡到,又被老和尚说和她有缘的小玩意,叫她一瞬间不淡定了。 水幽灵猛地抓过容长曦抬起欲要搭向方向盘的手,在他莫名其妙的疑惑中,强硬地扳过他的身体,揪住他挂在脖子上的触感也熟悉的玉佩,急声道:“你怎么会有这个玉佩!” 容长曦被她突然又粗鲁的动作惊得忘记反抗了,愣愣地回应质问道:“……祖传的。” “……”水幽灵重重地深吸了一口气,认真地道:“我以前也有一个一模一样的。” 容长曦张张嘴,忽然想起什么,皱皱眉道:“你说的,很可能是我们家,在我爷爷的时候,不小心丢失的另一半玉佩,它们是同一块灵石打造的,不分雌雄。一模一样的一对。” 可……为什么同一块灵石打造的玉佩,一个在古代,一个在现代,一个贝慕容长曦在相国寺捡到。却被老和尚说与她有缘,一个在容长曦家祖传,又不可思议地让穿越过时空的她遇见……且,慕容长曦和容长曦不但名字几乎一样,就连长相都相同,他们之间又…… 很多很多剪不断理还乱的思绪在她脑海里蹦跶,水幽灵整张脸都皱得打成结似的,经过深思熟虑般,诚恳地问容长曦道:“这个玉佩可以卖给我么。” “……”容长曦雷雷地抖抖嘴角,无情地打碎她的诚恳道:“祖传的东西,再值钱再值钱,那也是不能卖的。” 水幽灵想了想,继续诚恳地眨眨眼睛道:“那,我暂时帮你保管吧,你放心,绝对不会弄丢的,我可以用我的性命发誓。”说着,她配合地竖起三根手指。 “……”容长曦很坚决地摇头,顺势拨开她揪着玉佩不放的手。 水幽灵卖萌地闪着眼睛道:“求你了嘛,借我戴戴嘛,它对我来说有很重要很重要的意义,是当年我爹,不,是我爸爸送给我的生日礼物。可车祸的时候,它不见了。”后半句纯属胡扯的,但……她说得很真切很悲伤,不知道的。真以为是真的。 起码,容长曦是相信了半成的,他犹豫地看着她,似乎想要看出一点点的破绽。可她毕竟在古代多活了九年,那演技比他这个即将拿视帝的明星还要纯熟,硬是叫他找不到一丁点作假,最后的最后。他道:“我回去考虑考虑。” ** 某栋大厦前。 车厢里,烟封钦对即将下车的霍绮雯道:“我们谈谈吧。” 霍绮雯心一颤,下意识地拒绝道:“改天吧,今天我已经有些累了——” 烟封钦强硬地打断道:“——绮雯。别再逃避了,我们真的回不到从前了。” “不!”霍绮雯不愿意相信地摇头落泪道,“可以的,只要我们努力一点点,可以的!!” 烟封钦无奈道:“我从未责怪过你拿了我妈的钱之后离开,我知道那时候你妈妈和弟弟车祸,需要那笔钱救命——” “——我是逼不得已的,这些年一直念想着你。才有动力苦苦支撑下去。” 烟封钦道:“不甘心的已经够了,时至今日,我答应你帮你爸爸做手术,不过是因为我当你是朋友,再没有别的原因。” “是因为水——” “——真的不是因为小幽。”烟封钦笑道:“我对她比较照顾,不止因为她是我回国后接手的第一位病人,还因为她与我已经去世的妹妹很像,本应该是阿曦未婚妻的妹妹。” *** 水家别墅。 满心都是疑惑的水幽灵睡睡不好。坐坐不住,便爬起来拿出手提电脑上网,搜查……容长曦的家宅,不查不知道,那玉佩竟还真是容家祖传下来的玉佩,且的的确确有一模一样的一对的,只……传给长子嫡孙,又由他们一代一代地往下传。也有相关的专访谈及他们家的玉佩,指明其实并不值钱,不过是容家自己的祖上有什么意义遗留下来而已。 水幽灵这一查,还牵出烟家的信息来,据可靠的报道称。容家和烟家本可以成为姻亲的,却因为和容长曦指腹为婚的烟家小姐14岁便查出癌症,而被这位不想累及别人的烟小姐自己拒绝了,后享年才……23岁,搜索引擎里自动跳出相关的照片,她便诧异地发现烟家小姐和自己长得挺像的,不是眼耳口鼻怎样怎样,而是整体给别人的感觉。很像很像。 她颇觉不可思议地拿起梳妆台上的小镜子,看看自己,又看看电脑屏幕上的照片,越看就越觉得像,捂捂自己的鼻子再遮遮烟小姐的鼻子,那种相像的感觉依然强烈。 ……所以,烟医生对自己十分照顾,并不止因为叔叔婶婶嘱咐的关系,还因为自己和他的妹妹很像很像么。 水幽灵这样想着,握着鼠标的手不经意一划,一张烟小姐穿着吊带碎花裙的照片就跳了出来,她清减干瘦的脖子上,竟……戴着和容长曦一模一样的玉佩…… 乱糟糟的想法,轰地在脑海中炸开了。 第077章.能挨得住多少拳 水幽灵不知道自己怎么睡着的,醒来的时候,天已从暴雨中放晴,但狂风还在继续刮,最最最重要的是,航空还未恢复,她却收到容长曦发给她的手机信息,他说:‘说谎的女孩会变得越来越丑喔。’句末处还有一个微笑的表情。 她就知道,在这个网络信息发达的时代,说个谎光有演技是不行的,就像她能从网上搜索到容家的资料般,容长曦同样也能从这些渠道里找到她的基本消息——毕竟媒体绝不可能放过她拥有与容家相似玉佩的头条的。 水幽灵皱皱眉,回复道:‘不管你相信不相信,我真的曾经拥有相同的玉佩。’在古代的相国寺时,老和尚高深莫测地说玉佩与她有缘后,她就一直戴在身上,绝不可能认错。 很快,容长曦的信息又来了:‘你知道阿钦的妹妹么。’ 水幽灵像是想要梳理自己脑海中的混乱般,来回扫视数遍,才回道:‘知道一点点。’ 容长曦便道:‘我们家另一块玉佩,被我爷爷送给她了,她死后,玉佩也跟着不见了。’ 水幽灵抓着手机的指尖泛凉,脑海中有一个大胆的匪夷所思的想法在转悠,思量很久很久,她才回道:‘我可以见见你爷爷吗。’ 面对如此唐突的要求,容长曦发来一个坏笑的表情道:‘以女朋友的身份么。’ 水幽灵一个白眼翻上天花板,恶狠狠地戳着手机屏幕道:‘以百灵集团的继承人。’ 容长曦道:‘我爷爷已经不理商场事了。’ 水幽灵无语凝噎地瞪着手机半响,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忍着将手机扔开不再理容长曦的冲动,回复道:‘你到底想怎样。’ 容长曦道:‘今晚陪我参加灿烂珠宝的慈善晚宴。’ “……”这些人非要在这种刮着狂风的天气里跑来跑去吗。 虽然知道像这种大型晚宴都是提前两个月做好准备,一般更改日期会损失很大的,但水幽灵还是狠狠地抱怨了下下,她纠结来纠结去之后,回复道:‘你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之后手机沉静了很久,容长曦才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嘁,卖什么关子。 水幽灵反手将手机扔进被窝里,抬头望着天花板,便不自觉地出神,想到那张和容长曦一模一样的脸,但神采却截然相反的傻小狗儿,心就酸酸软软的,既担心自己穿不回去,又担心傻小狗儿在她不在的时候出事。 正龙飞凤舞地想着,手机忽然振动加铃声不甘寂寞地叫起来了,她抓起手机随意一瞄来电显示,顺手接通电话还未语,那边的烟封钦就问:“你答应陪阿曦出席慈善晚宴了么。” “是这样没错——” “——别去。” 水幽灵狐疑地从床上爬起来道:“为什么呀。” 烟封钦无奈道:“黄鼠狼给小鸡拜年,哪里会有好心。” 果然有阴谋呐,水幽灵道:“你别话里有话,直接告诉我好了,为什么不能去。” 烟封钦道:“你听说过万谷饮食集团吧,他们家独女对阿曦有意思,是圈内人都知道的事,是此次慈善最大的赞助商,还指明了要阿曦陪她跳第一支舞的,你别去掺和。” 原来容长曦这丫也想拿她当挡箭牌,要只是这样……她还未语,电话那边又补充道:“万凤来跆拳道黑带七级,你这小身板能挨得住多少拳。” “……”水幽灵呆呆地下意识试了试自己根本就没有的内力,然后狠狠地认清了现实。 她欲哭无泪地拍拍额头道:“烟医生,凭你和容长曦那混蛋的交情,你可以带我去见容长曦的爷爷么,我有事想要向他老人家请教。”容家最老那一代,就是容爷爷了,玉佩的事问他或许能知道些什么也不一定。 “也不是不可以。”烟封钦思量地应道,然后在水幽灵的惊喜中,毫不察觉地泼下冷水道,“但他爷爷在p市,你想要见他,还是只能等台风过后。” “……”水幽灵深深地觉得老天爷在耍着她玩儿。 烟封钦顺口道:“容奶奶倒是在a市的本家。” 水幽灵瞬间觉得自己又活过来了:“可以现在就去拜访容奶奶她老人家嘛。” 烟封钦皱皱眉道:“容奶奶不是那么好相处的,你还是别去找苦受了。” 说起来,水幽灵好像隐约记得查容家资料时,里面有提及过现在的容奶奶是容爷爷的继室,与容长曦他爸爸这位容爷爷的长子关系不是那么好的,这些年来豪门争斗不断。 她想了想又想了想,既然玉佩能从容父手里传到容长曦手里,就证明容爷爷才是主角,她还是别冲动好了,于是道:“那好吧,也不知道台风什么时候走。” 烟封钦说:“天气预报台说最快三天之后。” 他毫不掩饰地笑了笑,又道:“你急着穿回去,是怕你那边的先生慌了手脚么。” 水幽灵也不介意他的打趣,应道:“可不是嘛,少看一会儿都担心得不得了。”在这个世界里,她也只能对烟封钦说这样的话了,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对他就是莫名的信任。 两人又胡扯闲适地聊了几句,因为烟封钦要忙,才挂了电话。 水幽灵懒洋洋地洗漱完下楼吃东西,王蔻穿着便服来完结看护的工作,她毕竟是她昏迷醒来后第一个见到的人,她对她还是颇有好感的,见她神色憔悴,不禁问道:“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么。” 王蔻似乎对她这位千金小姐的印象也不错,毫不隐瞒道:“接了新的私人看护工作,要准备出国了。” “去哪里呀。” “洋溢着热情气息的圣地,马尔代夫。” 水幽灵笑道:“听起来不错诶。” 王蔻不见半点热切道:“听起来的确不错。” 水幽灵疑惑道:“你之前看容长曦的专访听到马尔代夫时,还说过想去放松的,为什么现在看你好像一点儿也不高兴了。” 王蔻扯扯唇角,有些无力地道:“因为那个时候,我还没失恋。” “……”谁能告诉她,这种情况下,她要怎么接话。 水幽灵窘窘地看着强颜欢笑的王蔻,觉得自己应该安慰安慰她,可还未语呢,王蔻就摆摆手大气地道:“不用想着安慰我了,我没事。” “那,你要是有需要,我可以给你再介绍介绍。” “谢谢,不过现在的我,暂时都不打算再谈什么恋爱了。” 水幽灵看出她眼底心中的疲惫,走近她,抱了抱她,道:“注意好好休息。” ************ 此时此刻的熹王府。 斓霜想进熹王府,虽有波折,但还是进来了,可她想要接近熹王府,却不是想接近就能接近的,才放下心来好好地睡了一觉,醒来早饭都还没吃上,就被告知要送她回康府了。 她简直是大写的懵逼,不敢置信地问前来通知的熹王府侍卫道:“不、不是这样的,熹王殿下不是答应了康爷要暂时收留我吗,怎会——” 侍卫道:“殿下说,康少爷给的钱,只够你留宿一晚。” “……”斓霜脑袋里闪过惊疑不定的问号,又闪过毛骨悚然的感叹号,差点儿没忍住心中对这比黑店还要黑的熹王府的震怒,要知道康铁雕给的可是二百两金子呀,二百两!金子!呀!买十间像熹王府这样的大宅,也绰绰有余的二百两!金子!呀! 斓霜泫然欲泣地望向侍卫道:“我、我可以见见熹王殿下么。” 侍卫冷声道:“殿下哪里是你这样的女子说见就能见到的。”还一脸大写的鄙夷。 斓霜心抖了几抖,眼眶里的泪花就可怜兮兮地落了下来:“侍卫大哥,我求求你了,除了熹王府,我已经没有地方可以去了。” “熹王府不是我家,你求我也没用。”侍卫十分耿直地道。 “……”斓霜不但开始怀疑人生,还开始怀疑这熹王府中的男人都不是男人了,为什么从前轻而易举能叫男子拜服在裙下的手段,在这里一而再地无用功呢。 她见软的不行,也不敢来硬的,只能拖延道:“既然见不到熹王殿下,那我可以拜托侍卫大哥传个丫鬟来帮我去康府通知康爷么。” 侍卫道:“熹王府的丫鬟又不是我的丫鬟,哪里是我可以使唤的。” 斓霜觉得这钉子碰得扎得她快要无法呼吸了,媚惑的手段再是习惯性地拿起来,梨花带雨柔弱无骨地就要挨向侍卫,可惜……侍卫接是接住她了,但说出口的话,总令人觉得有些可怖:“姑娘,你的腰断了吗,我帮你扳正吧——” “——不不不,不用了。”那即将要动手的模样,吓得斓霜赶紧儿的站直了身子骨,她抹抹泪,委屈地将自己手腕的玉镯子脱下来塞给侍卫道:“侍卫大哥,我全身最值钱就是这个镯子了,劳烦你去康府与康爷道一声我的为难。” 侍卫面无表情地掂量掂量玉镯子,勉勉强强地应道:“看在你如此可怜的份上,我会如实告诉康少爷的。” 就酱,当康铁雕知道二百两金子只能在熹王府住一晚时,严重地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拿着的酒杯都震惊地摔在地上了,他惊愕地抬头望着禀报的小厮道:“你再说一遍。” 康府小厮诚惶诚恐地垂着头道:“熹王府的侍卫来报,爷不去接斓霜姑娘回来,他们就要把斓霜姑娘送出熹王府了,还说爷给的钱,勉勉强强只能住一宿,一宿后看在爷的面子上,暂留一个时辰。” “……!”康铁雕当即喷出一口流利的脏话,愤愤然地拍桌道,“我香蕉他个慕容长曦,这定不是傻子说得出来和做得出来的!!” 小厮道:“小的往熹王府里打探过,熹王妃虽然暂时昏迷不醒,但府中被她从魔教带来的丫鬟管理得仅仅有条,尤其是那叫柒椿的,常常往宣王府走动的大丫鬟,或许——” “——没错了。”康铁雕深沉地道,那叫柒椿的大丫鬟他也曾见过,不是简单的轻松就可以对付了的普通丫鬟,要再设计对付她,还不如拿银子了事,便道:“你去告诉那位爷,实行计划的钱不够,要他多给点。” “是。” ** 夜凉似水。 慕容长曦把闪亮亮的金子一一堆放在水幽灵床边,转着难过的眼眸眨动间,不见半点痴傻,轻轻地抚着她白皙的脸道:“灵儿,灵儿,快些醒来吧。” 这时,一抹黑影无声地落在外室的屏风前,毕恭毕敬地道:“殿下,有消息了。” ************* 现代。 水幽灵得知灿烂珠宝的慈善晚宴烟封钦也去后,坚决要当他的女伴,去看容长曦那想送自己去死的混蛋的好戏,同时也以百灵集团的名义捐出一套名贵的珠宝。 而,容长曦得知水幽灵转个身要去当烟封钦的女伴时,一个头有两个那么大,临时临急的也找不到别的代替者,只好默默地诅咒自己的损友和不守信用的水幽灵,硬着头皮和万谷饮食集团的独女万凤来跳第一支舞。 收敛光芒窝在角落里看烟封钦与别人交际的水幽灵,心满意足地睨着舞池里与美女起舞却好像在行死刑的容长曦,大骂一句活该,刚想要叫路过的服务员拿一杯饮料时,跟前出现一抹高瘦的靓丽身影,这似乎在哪本杂志上见过的靓丽身影,明目张胆地上下打量着她后,不屑地撇嘴道:“你就是水幽灵么。” “我是,你……”敏锐地察觉到对方来者不善的水幽灵,警惕地应下,就见对方猛地抬起拿着装有红酒高脚杯的手泼向她的脸——然,被早有防备的她躲开了,那深玫红的液体,便尽数落在从她身后走过的女人脸上头上。 “啊!”惊恐的尖叫震惊全场,所有人都或疑惑或好奇或惊讶地看过来,就连泼酒的靓丽女子都没有料到自己会泼错人,拿着空酒杯呆呆地看着那被红酒泼了满脸的女人。 第078章.到底是福还是祸 面对狼狈女人愤怒的视线,靓丽女子慌了,一手指着水幽灵道:“不,不是我,是她!” “……”手上什么都没拿的水幽灵,无辜地眨眨眼睛,一脸关爱智障的表情看着对方。 亲眼亲眼看着靓丽女子泼自己酒的狼狈女人冷笑道:“你脑子是傻的,我眼睛还没瞎。” 靓丽女子惊慌地抖了抖手,那刚刚犯了案的高脚杯就碎成了花,她似是想要寻求帮助那样,无措地左右张望,可谁都只是在看戏似的看着她,而丢脸已经丢到外婆家的她,捂着脸就跑了……跑……了…… 气氛瞬时变得尴尬无比,也气得一肚子气没地方撒的狼狈女人差点儿吐血,她恼怒地对着靓丽背影张张嘴欲要说什么时,就见水幽灵靠前递给她一条干净的粉色格子手帕道:“这位姐姐,你先擦擦吧。” 狼狈女人接过水幽灵的善意,同时也认出她是谁,扯扯还带着怒意的唇角,勉强笑道:“谢谢,我要去洗手间处理处理,失陪了。” 这约莫三十一二岁,化着精致妆容,衣着低调又不失华贵的女人,即使满脸的狼狈,也不失大体与礼貌地离开后,刚刚绅士地避开最尴尬的中心圈的烟封钦,见水幽灵已不着痕迹地化解狼狈女人的难堪,又是赞赏又是担心地走过来问:“你没事吧。” 水幽灵笑道:“你看我像是有事的人吗。”就是她想起来了,狼狈女人也挺眼熟的。 烟封钦道:“抱歉。” 水幽灵奇怪道:“你道什么歉。” 烟封钦头疼地道:“泼酒的女子是我上一个相亲对象的闺蜜。” 水幽灵咋舌道:“就是我刚醒来那日,你从相亲中赶回来又赶回去,之后逼不得已用我做了挡箭牌那个呀。” 烟封钦颔首道:“所以我很抱歉。” 水幽灵不在意地摆摆手道:“倒霉了别人而已。” 烟封钦难掩无奈道:“倒霉的人是阿曦目前的经纪人,也是kvb电视台董事长的女儿。” “……”这算是猿粪吗。 水幽灵抽抽嘴儿道:“我好像在杂志上见过那个泼酒的女的。” 烟封钦解惑道:“最近在kvb走红的明星小花旦。” “……”原来最倒霉的,是这朵误打误撞得罪了kvb电视台董事长女儿的小花旦。 但对于自作孽不可活,现世报现得只是有些快的人,水幽灵也不想给她点蜡默哀就是了,她笑着转开视线,就见好不容易从万凤来手中逃出来的容长曦,朝洗手间的方向冲去。 水幽灵难掩幸灾乐祸地道:“其实万小姐长得很不错,容长曦为什么不接受了呢。”其实万凤来长得比不错还要不错,静静地站着的时候,就像鲜艳迷人的牡丹,而她火红的热情,又只会对容长曦一个人绽放。 烟封钦意味深长地道:“我们都过了只喜欢品尝新鲜的年龄了。”或许换着从前,对于万凤来的热情,容长曦会不吃白不吃,可一旦过了年少轻狂的时候,便让人只想躲了…… ** 此时,躲到洗手间的某位。 容长曦再三确定万凤来没有丧心病狂到追来洗手间后,才狠狠地松了一口气,刚走出男洗手间,就见到从女洗手间出来的,已经从头到脚换了一身的经纪人,她正对着手机恶狠狠道:“从这一刻开始,我不想再看到曾莉莉。”说的就是泼酒女,意思就是封杀了。 也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经纪人很满意地挂了电话,与容长曦打招呼。 容长曦挑眉道:“nana姐,这样会不会太狠了呀。” nana姐耸肩道:“不给点教训她看看,她还以为这世界上最厉害就是她自己了。”她不会看不出来曾莉莉原来想泼的人是水幽灵,与其让她挂着kvb的名义得罪别的大头,还不如现在就扼杀在萌芽里。 容长曦道:“可是封杀也太过了,抽了她两三部戏就是。” nana姐毫不客气地揪住容长曦的耳朵道:“你瞎替别人操心这些闲事儿干嘛,她要真是有实力的,我再怎么封杀她,她也能破茧而出,反之娱乐圈缺了她,也不会不转,那么大一颗脑袋挂在脖子上,也不好好想想,百灵集团的继承人哪里是她能得罪的……” 他们边聊边走,谁也没有注意到女洗手间里,绝望地靠着洗手间的门的曾莉莉。 ** 泼酒的小插曲之后,晚宴进行得很顺利,也结束得很完美。 容易疲乏的水幽灵因觉得力不从心,要提前离场,作为男伴的烟封钦自然负责接也负责送,他把西装外套脱下来披在她身上后,去停车场拿车,而她就站在酒店厅堂的自动玻璃门内等他,也就是这时,曾莉莉一脸悔过地找来了。 “……” 水幽灵略有防备地看着她,怎知她二话不说就哭了起来,哽咽道:“水小姐,为了朋友想泼你红酒是我的不对,我求求你,叫nana姐别封杀我吧,一家大小还都等着我养活……” “我试试。”水幽灵敏锐地觉得眼前女人眼珠浑浊得奇怪,警惕地悄悄往后退了一步。 可哭着的曾莉莉忽然又诡异地笑了:“不,你不会想要帮我的,我都知道,像你们这种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富家千金最会利用人了,我要、我要杀了你,杀了你——”她突然就变得横木怒目,气势惊人,也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把手掌大小的刀子,就拼了命地捅向水幽灵的小腹—— 瞬间渗入骨髓般的疼痛,冲撞着本就疲惫得力不从心的水幽灵,叫她猛地眼前一黑,就连耳边容长曦惊怒交加的吼声,都变得越发悠远与虚无,直到什么也听不到…… 保安抓着疯了似的笑着的曾莉莉,从她掉落在地的包包里,摔出几包小小的彩色药丸,而容长曦则抱着腹中插着小刀血流不止的水幽灵冲向停车场,烟封钦刚好开车出来…… *************************************** 痛痛痛……嗯?好像一点儿也不痛诶。 水幽灵抬起沉重的眼皮,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熹王府的古色古香,她不敢置信地咋然坐起,细细地扫视着眼前自嫁给慕容长曦后,就慢慢地习惯了的厢房,惊喜地掐了掐自己的大腿,‘嘶’地抽了一声疼。 “!”她,她,她穿越回来了!! 第079章.是傻子先动的手 正当水幽灵为自己穿越回来,冁然而笑之际,厢房门被熟悉的脚步声轻轻地推开。 红双满目愁思地端着新的药熏进来,一眼看见坐在床上的水幽灵时,还不敢置信得目瞪口呆,随后才喜不自胜喜极而泣地喊道:“娘娘,您、您终于、终于醒了!!” “嗯。”水幽灵掩下鼻头的酸涩,瞥瞥床边耀眼的金银珠宝,忍不住笑问:“殿下呢。” “殿下他……”抹着泪花的红双目光闪烁地垂下眼眸,犹犹豫豫支支吾吾地道:“……在花园子里和狮虎玩着,娘娘您刚醒来定是饿的,我去厨房给您拿些吃的吧。” 水幽灵睨着欲要逃避的近侍,皱皱眉道:“红双,我说过你不会撒谎。” 红双委屈地咬咬唇,再次抹掉眼角的泪花道:“我、我也不算撒谎,殿下的确在花园子里和狮虎玩着,只是、只是……旁的,还有别人……” 这别人肯定不是母的就是雌的,还是年轻漂亮那种。 水幽灵也不问是谁,吩咐道:“先端水来洗漱沐浴更衣吧。” ** 熹王府中占地最广,景致最精华,满是奇花异草,一年四季都百花盛开葱翠郁郁的花园子里,慕容长曦和两只好闹得狮虎幼崽滚成一团,玩得不亦乐乎,旁边……好不容易走到熹王殿下近前的斓霜,使劲浑身解数吸引傻子的注意力。 这边因为日头晒晒的,扯扯衣领露露肉,那边因为追逐他的脚步,被石头子绊倒,摔到了花丛里,衣服散乱,楚楚可怜,别样风情,正常男人早忍不住饥渴扑过来了,可……傻子不是正常男人,所以……一而再的视若无睹。 那边娇娇柔柔地说被虫子咬了,梨花带雨地挨近正给狮虎喂吃的傻子,束得鼓鼓胀胀的白花花的两团肉,就蹭啊蹭地,往傻子手臂粘去,而在她以为就要得手时,傻子欢叫着撒腿跑了……跑……了……还不知道在花草丛中扒拉扒拉什么…… 斓霜不甘心地再次靠近,柔柔的声音,以最能直击男性感官酥麻处地说:“殿下,您小心些,别弄伤手呀——”她说着,拧拧柔情似水的眉,看向傻子扒拉的地方,可下一秒就脸色惨白,浑身僵硬,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只见无知无畏的傻子,从花草丛的泥洞里,揪出一条只有手指长短的蛇来,欢喜地甩到斓霜眼前晃呀晃地笑道:“大胡子和长胡子最最喜欢吃它啦。” 惊惧不已的斓霜只觉蛇狰狞吐纳出来的信子糊到了自己的鼻子上,顷刻间,凄惨地尖叫着连连倒退,远离傻子十步之远,可……慕容长曦好像不知道她害怕似的,还疑惑地揪住小蛇儿跑向她:“你干嘛啦,不怕不怕的,没有毒噢——” “——啊!啊!”凄厉的惨叫,响彻云霄,刚刚还一心想要靠近傻子的美人儿,此时此刻逃也似的狂奔而走,许是太慌乱了,还真的被小石子绊得摔了个狗吃屎,别样风情便全都成了笑话。 狮虎不明所以地叫着吠着,欢腾撒野眼馋地巴望着慕容长曦手中的小蛇儿,这就像是对落荒而逃的斓霜的嘲笑般,叫她边跑边委屈不甘地咬着牙,将屈辱都变成怨恨,待她终于跑出花园子,自认为很安全时,才忿忿地握拳捶着无辜的墙壁发泄着什么。 几番自我调整之后,她整理整理狼狈的自己,又重新如花似玉梨花带雨地回到花园子,那眼底是不成功便成仁的决绝,温柔地笑着再次靠向已经把小蛇儿喂给狮虎的傻子,她楚楚可怜地眨巴着眼睛望着呆呆傻傻的他,突然将本就低得不能再低的衣领扯散开来,拼尽全力地扑倒他—— 本打算再吓跑斓霜的慕容长曦,耳尖一动,听得熟悉的脚步声,心中大喜地愣神之际,就被斓霜占了机会,扑个满怀了,猝不及防地双双滚到草坪上。 适逢这时,水幽灵来了,将这狗血的一幕,看了个准准的,她看看‘扑倒’斓霜还一脸茫然无辜的傻子,又瞧瞧一脸被强了楚楚可怜的斓霜,勾勾唇笑得凉凉地道:“本妃还没见过真人版的活色生香,你们当本妃不存在就是,尽管继续吧。” “……”完全没有料到纷杂的脚步声里,还有一个从昏迷中清醒过来的熹王妃的斓霜,闻言后,慌乱的心七上八下的,只觉水幽灵笑得令人毛骨悚然,可转念一想,她突然又不怕了,装作是最委屈的那一个,‘使劲儿’从傻子怀里‘挣扎’出来,衣衫凌乱地跪着哭道:“请娘娘莫误会,妾身乃康爷的人,是妾身不小心摔倒,殿下好心想要扶起妾身而已。” 然,她屈辱又欲言又止的表情似在隐喻‘是你家傻子先动的手,要怪就别怪我,我可是你家傻子表哥的人,他竟丧心病狂到连表嫂都搞,实在天理难容好么。’ 可傻子也不是任由别人诬陷的,他连忙一骨碌爬起来,欢喜地望着清醒过来的媳妇儿,摇头傻乎乎地道:“不是噢,灵儿,不是这样的噢,我没有要扶她,是她撞倒我的,我谨记灵儿的话,可乖可乖啦,没有和哪个女子玩耍过噢。” 完全没有预料到傻子会拆穿自己的斓霜怔了好一怔,才难过地,不敢置信地瞪着不按套路出牌的傻子,一脸‘你为什么要说谎’的表情控诉着他。 水幽灵似笑非笑地睨着斓霜:“既然你是康铁雕的人,又为何会在熹王府。” 斓霜一言难尽楚楚可怜地抹着泪花,哽咽道:“实乃康夫人容不下妾身,康爷才瞒着康夫人偷偷将妾身暂时安置在熹王府……养病,康爷说过,几天之后会接妾身回府的。” 说着,她柔弱又难过地用目光瞟瞟傻子,意欲无声地质控着什么,然后再三犹豫又挣扎地闭眼咬牙决绝道:“只是,妾身万万想不到,殿下因为惦记娘娘,竟会糊涂到将妾身当成娘娘,意行不轨——” 话音刚落,她就痛苦不堪地磕头道:“——请娘娘明察。” 哦,暗着来的不行,换明着来了。 水幽灵目光悠然地扫过瞪着眼满脸无辜的慕容长曦,轻笑道:“如此说来,你与康铁雕情深义重呀,那么要你委身于我家殿下,是死活都不愿意的,对么。” 斓霜听出此话暗藏玄机,目光闪烁,犹豫间,傻子跳出来撅最抗议道:“灵儿,灵儿,我不要她,不要她,不要她。” “……”就没有被男子如此嫌弃过的斓霜,也不知道自己该气还是该恼,嘴唇抖抖咬牙贞烈道:“是的,妾身生是康爷的人,死也是康爷的鬼。”水幽灵残暴的手段她不是没有听说过,之前之所以还敢进熹王府,是因为她一直昏迷不醒,原以为自己能在她清醒前,顺利地拿下那个傻子,怎料……人算不如天算,如今便只能以活着离开熹王府为目标了。 水幽灵笑道:“你对康表哥如此专情如此深爱,本妃甚是佩服,可你留在熹王府始终不适合,既然康表嫂容不下你,你又需要养病,本妃倒是可以成人之美,送你去魔教精心护着你们的爱,且,山谷之中最是适合休养了,闲来无事还可近距离吸取日月精华。” 这意思就是说,要将她扔在山谷里,任由她自生自灭了。 斓霜惊恐地看着笑如园子花儿般好看的熹王妃,不明白自己哪里说错了,竟要被她如此对待,哭着可怜道:“不,不,妾身不要离开康爷这样远,娘娘觉得妾身留在王府不合适,妾身走就是了,康爷会想办法照料妾身的,不劳娘娘费心。” 呵,真当熹王府是你们家后院么,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 水幽灵道:“那怎么行,表哥愿意将心爱的你交给表弟表弟妹的照顾,是信得过我们,本妃又怎能辜负表哥的期望呢,你别担心,本妃与康表嫂不同,不会苛待残虐你的。” 不会……才怪咧。 斓霜心抖得停不下来,她惊慌地摇头道:“妾身想起来了,妾身在京城还有亲戚的,妾身可以去亲戚家住着,亲戚待妾身如己出,定会好好照顾妾身的,既不叫康爷为难,又无需要娘娘费心,妾身这就回亲戚家去,求娘娘成全——” “——哎呀,你这话说的,好像本妃是什么豺狼虎豹要你命,你才急着要走似的。”上一秒还轻轻笑着的水幽灵,打断地说着,忽然变了脸,阴凉阴凉地盯着害怕不已的斓霜:“既然明知道我不好惹,还敢进来熹王府作死的话,就怪不得我心狠手辣了。” 斓霜被唬得瘫软在地,只听水幽灵吩咐道:“去吏部尚书府,请康铁雕的夫人过来。” 康铁雕的夫人,是他的青梅竹马,京城里出了名泼辣狠厉的,吏部尚书也是因为自家儿子整天整天花天酒地,才要儿子娶了这么一个妻子镇宅,要她知道康铁雕去青楼玩耍就算了,藏娇还藏到熹王府里来,斓霜不死也得被弄残。 昏迷的水幽灵刚清醒就出这么一手残忍的杀人不见血,日后只怕京城中再也没有牛鬼蛇神敢往熹王府里钻了。 在斓霜绝望的颓然里,慕容长曦小心翼翼地蹭啊磨啊挪啊地凑到水幽灵身边,讨好地笑着,委屈中又带着难掩的开心道:“灵儿,你醒来了都没有正眼看过我,你昏迷之后,我很担心很伤心很难过很难受很惆怅很忧郁的,吃吃不好,睡睡不好,你看,我都瘦了。”他说着,抬手就要去拉水幽灵的手,怎料……却被她不着痕迹地躲开了。 慕容长曦无措地转着满是泪花的眼睛,巴巴地看着她:“灵儿,你别生气呀,我真的没有与别的女子玩耍,是她撞倒我的呀。” 水幽灵敛住心中能再见这傻小狗儿的激动,虽明知他是被诱拐那个,但还是觉得两人纠缠那一幕很刺眼,她轻哼道:“脏死了,先去沐浴消毒再来碰我。” 慕容长曦一听,她不是恼了自己,而是嫌弃脏而已,忙绽开笑脸应道:“嗯!”说着人已飞快地跑走,只留下一句欢快激动的迫不及待的话:“阿酸,我!要!沐!浴!啦!” 而这时,收到消息的康夫人气势汹汹地带着大队粗壮的麽麽与丫鬟来了。 客套地接待微胖的康夫人的水幽灵,还根据霓裳及时送来的资料,将康铁雕‘收买’慕容长曦的金子拿出来摆在她们跟前,像模像样地叹声道:“表嫂,你也别怪我家殿下,实乃我昏迷太久,他知道我欢喜金子,便只一心想讨好我望我快些醒来,才糊涂无知地受了表哥的蛊惑,收留包庇斓霜姑娘在府内,我醒来知道此事,已狠狠地责备过他——” “——不,这不能怪熹王殿下。”谁都知道熹王是傻的,哪里会想那么多。 康夫人冷笑着瞥着瘫软在地苦逼地哭哭啼啼的斓霜,水幽灵不说,她还不知道自家夫君替这青楼妓子赎身了,竟还敢花重金藏在熹王府里,是要她这个正室即使想闹,也不敢闹腾到王府里头是吧,她森然道: “要怪只能怪我家爷色胆包天,怪这妖精不知羞耻,肮脏事竟也敢往熹王府上抹,也不怕话传了出去,置熹王殿下的脸面于何地!”说着,康夫人抬脚就狠狠地踹向斓霜的胸膛,硬生生地将柔弱的娇花踹出血来。她再挥挥手,身后的粗壮麽麽就上前将斓霜抓着。 这便算是当着水幽灵的面,作了不轻饶斓霜的承诺了。 水幽灵笑道:“表哥带来的金子,表嫂带回去吧——” “——不。”康夫人打断道,“我家爷叫这种妖精惊扰了殿下和娘娘,是我家爷的不对,金子就当送给殿下和娘娘压惊了。”话音刚落,行了礼,就带着斓霜风风火火地走了。 斓霜惊恐凄厉的叫声,不停地不停地在府中回荡。 可沉香还是觉得轻饶了,她道:“回到吏部尚书府,康铁雕定会维护她。” 水幽灵意有所指道:“不过是被人利用了的棋子而已,死了幕后主谋也不会心疼的。” 第080章.有个坏事的夫君 慕容长曦干干净净地带着一股子浓浓烈烈的花香,狗腿地出现在水幽灵跟前,小心翼翼地伸出搓得红彤彤的手去牵水幽灵的手,将不再拒绝的她,拉进自己怀里,用难掩激动的哭腔道:“灵儿,我很想很想很想你。” 我也很想你,不过我不会告诉你的。 水幽灵扯扯唇角,抚着他的背,从他怀里抬头道:“我昏迷的日子里,你可乖可听话。” 慕容长曦转着水润润的眼眸道:“可乖可乖,可听话可听话了,每天都有按照御医的嘱咐,给灵儿按按手揉揉腿,说是这样灵儿醒来,就不会有什么不适应啦,我还给灵儿找了很多很多金银珠宝噢,每天盼着望着灵儿可以快些醒来。”说着,就变得委屈了,滑腻的舌头不安分地舔着唇,似乎在示意着什么等待着什么。 水幽灵眼眸一眯,含着笑,把唇凑上去。 思念在辗转中纠缠不休,无声地诉说着曾经分离的难过。 一吻黏黏柔柔地结束,慕容长曦满足地抱着水幽灵傻乎乎地笑道:“灵儿醒来得很及时呢,明日的宫宴很热闹噢。” “……”想到宴会,水幽灵就觉得自己的小腹有点儿疼。 她无奈道:“皇宫里头干什么摆宴会。” 慕容长曦欢喜道:“红嫔娘娘,有小宝宝啦。”她便是永丰帝的新宠之一。 水幽灵斜睨着他,打趣道:“又不是你的小宝宝,高兴什么。” 慕容长曦道:“父皇的孩子,就是长曦的弟弟妹妹,长曦喜欢粉嫩粉嫩的小宝宝。”说着,他满是希翼地拉起水幽灵的手,傻傻地笑道,“我们以后也会有小宝宝的。” 还从未想过这方面的水幽灵一怔,她承认她喜欢这个傻子,可和他生孩子什么的,她还没这样那样的心理准备,便模模糊糊地应了一声,将这个话题揭过去道:“你皇兄可好。” 慕容长曦欢声重重地颔首道:“嗯,皇兄可好可好啦,还给灵儿送了金银珠宝噢。”总是容易被带偏的傻子,就巴拉巴拉地说着慕容必烜的近况,直到她将他带到下个话题…… ** 湛蓝的天空没有一朵浮云,满缀的繁星像晶莹剔透的钻石。 水幽灵趁着慕容长曦熟睡之后,在庭院中的凉亭里,唤来柒椿与霓裳道:“说吧。” 柒椿道:“宣王已掌握确凿的证据证**妃是被人冤枉的,但因为事情实在久远悠长,层层累层层下来,幕后最大的主谋,已经不能确定是谁了。”这当中也有对方谨慎地将涉案的人员都消灭殆尽的原因,若非天网恢恢,那漏网之鱼也不会被慕容必烜发现。 水幽灵似笑非笑道:“那人当初想要慧妃死,如今也不会愿意她还活着。”只要慧妃洗刷冤屈重回后宫,那幕后主谋定忍不住再次出手,其时……来个当场抓获更好。 柒椿秒懂自家娘娘的想法,应道:“京中形势目前相对平和,唯独成亲王府的慕容达朗,不甘心安守本分,瞒着他哥总想对付熹王府,斓霜就是他玩的把戏,想趁娘娘昏迷之时,通过殿下拿到司徒玉森的解药,叫他康复,妄图借此刺激娘娘‘您再厉害,也抵不住有个坏事的夫君’。” 水幽灵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他的原话一定是‘傻子夫君’吧。” 柒椿眼眸一转,浅笑而不语,一脸的‘您懂就好’。 水幽灵端起霓裳倒下的新的温热茶水,浅浅茗下一口才道:“云南王丢失兵符的事呢。” 柒椿道:“此事陛下至今尚未表态,云南王便一直留于狱中,倒是娘娘您昏迷的时候,安逸伯来看望过您,说了一句‘您是个有福气的孩子’就走了。” 水幽灵略有狐疑地颔首,就听柒椿继续道:“另外陆永瑜也来闹过,她还曾摆过殿下的名儿,又借助成亲王府的关系,花了百两疏通,去狱中见过云南王,不知云南王是如何与她说话的,她从狱中出来之后,倒热烈上给司徒玉森找解药了,求过咱们殿下,又回随意门去求情了,说是希望以随意门的头衔请神医谷出面帮忙——” “——陆永瑜算计至此,倒是迷了眼了。”水幽灵冷哼着打断道,“云南王丢失兵符乃抄家的大事,随意门再怎么也不会任由她拖累,还妄图请神医谷出手,真真不知所谓。” 柒椿应道:“如今已被随意门禁足,未免她生事,门内的长辈也已在考虑将她嫁出去,陆永碧算是出了一口恶气了。”不论嫁得好不好,反正定无缘嫁给司徒玉森了。 接着,柒椿又说了一些细细碎碎的事,才将话语权交给主管江湖方面的霓裳。 霓裳道:“娘娘,您还记得昏迷前,您在何处么。” 水幽灵蹙眉道:“我大概知道姐姐出来了。”自己的毛病自己定然也清楚,虽从前偶然有疑惑,可见到执素后,她就什么都想明白了。 霓裳悄悄地松了一口气道:“大小姐为执素公子把绮霞山庄主和其子杀了,即使最后执素公子为庄内无辜的血缘与婢仆求了情,但绮霞山庄的肮脏事当众爆出来,已无法在江湖上立足了,事后由绮霞山庄主原夫人的妹妹之子,工部尚书府的夜轩昂和夜玲珑,以及剑灵阁的莫邪和莫言料理,如今已隐没在流言蜚语中。” “倒是便宜他们了。”执素亦是她的发小,被那样长年累月地折磨得又聋又哑,换着她,是绝不会饶过庄内所谓的无辜的人们的,水幽灵沉吟道:“执素呢,现在怎样了。” 霓裳与柒椿面面相觑后,小心翼翼地道:“执素公子他……为大小姐殉情了。” 心,剧烈地一颤,水幽灵握着茶杯的手一抖,杯子几乎要摔到地上去,她难以置信地道:“你说什么……”那么那么难得才得救,怎会这样…… 霓裳黯然地将那场盛大又悲凉的婚礼一一告知,在水幽灵眸光潋滟,隐隐透出伤感的难过中,继续道:“是执素公子自己执意选择的,大少与蓝老爷夫人也曾劝过,可……”他依然觉得这个结局是最好的,能阔别多年地,以这种平和的方式和所有友人们告别。 第081章.他们也想你幸福 虫鸣鸟叫不停地撩拨着沉静的夜,霓裳又把别的事简略地禀报了。 水幽灵在此艰难地消化执素已死的事实,收拾心情换了衣衫跃出熹王府,朝神医谷的方向而去,可途中……又被言十歌拦住了,她忍不住抑郁地撇嘴道:“我是昏迷了很久很久没错,但没有睡得糊涂了失去记忆了,还将你我约定之事放在脑子里,你无需特意提醒。” 言十歌一点儿也不将她的不耐烦放在心上,笑道:“听说你醒了,顺路过来瞧瞧而已。” 水幽灵抽抽嘴角欲语,耳边忽而传来阵阵兵器激烈碰撞的声音,她余光遥遥往声源瞥了瞥,就听言十歌道:“如果我没有记错,那是工部尚书府。” 想到自家姐姐水清灵用她的面貌当着夜轩昂和夜玲珑的面杀了冯彦甄和冯醒,又想到绮霞山庄与终极门尚未清晰明朗的秘密,水幽灵转身一跃,朝工部尚书府飞身跃去,也不理言十歌是否紧跟着自己,敛了所有气息便无声地落在能够清楚看见缠斗的阴暗处—— 只见十几二十个黑衣人正与工部尚书府内的护院以及夜轩昂纠缠不止,其中数个黑衣人暗招不断,往往冲着夜轩昂而去,似是想要索命,更有一像是领头人般的黑衣人和夜轩昂在招式往来间道:“只要你交出绮霞山庄的钥匙,我们便饶你一命。” 夜轩昂边抵挡边道:“我根本不知道你说的钥匙是什么钥匙。” 黑衣人领头道:“别装了,绮霞山庄是你接手的,不是你拿了还能是谁拿了。” 夜轩昂像是懒得再与他废话下去,猛地发出狠招,将后背的黑衣人送进地狱,反手又是一剑,把侧边跳过来的黑衣人撂倒,他府中的护院们似乎也不简单,三下五除二地将其余的黑衣人们弄成直挺挺的咸鱼,就剩那武功稍高的领头黑衣人见势不好逃了。 “别追。”夜轩昂阻止意图追截的护院们,目光冷然地扫视过地上的尸体,吩咐道:“先把院子收拾干净吧。” 见再也没有别的事可看,言十歌示意水幽灵去别处说话。 仍是那个可以将大半个京城望进眼底的高楼。 言十歌沉疑道:“那些是日天教的人。” 水幽灵不见诧异地道:“我只好奇什么是绮霞山庄的钥匙。” 言十歌猜测道:“我想,这大概是一种牵连着什么的证明,如果真是夜轩昂拿了——” “——这水真浑。”水幽灵打断道,“你救我的恩,我只答应你,向终极门出手,别的,再不能叫我帮忙了。”她可不想愧对夜玲珑对她的真诚。 言十歌知道什么似的,笑道:“工部尚书府自是要我自己来的。”说着,扯开话题道,“你刚刚从昏迷中醒来,这是要去哪里。” 水幽灵斜睨着他:“我们的交情好像还不到互说行踪的地步吧。” 言十歌耸肩道:“顺口问问罢了,你不愿意说,我也不勉强。” “没有别的事,我走了。”她时间赶着呢。 “请。”他在她的鄙夷里,做着上次相送的扬手的动作。 ********* 神医谷里,水幽灵揪着蓝星灵不愿意放,威逼利诱地要她将她昏迷后的事情说清楚。 蓝星灵困得要死要死的,眼皮都睁不开地求饶道:“幽幽,我为研究草药已经三天三夜没有睡过了,你先放过我这次好么,求你求你求你了。” “那正好,没心思说谎,你告诉我,执素真的死了么。”水幽灵坐在蓝星灵腰上,强硬地用手指捻开她的眼皮道,“我知道谷内有假死的药,别想瞒过我。” 蓝星灵满眼的红血丝都要哭了:“真的,我亲手把脉,亲手葬的。” 水幽灵浑身一颤,心中那点希望的小幼苗一下子就熄灭了,就听蓝星灵苦逼地道:“其实执素并不止聋了哑了,他的身体早就被折腾坏了,能撑到见到你见到我们,已是奇迹了,与清清成亲是他的心愿,他是开开心心地离开的,你无需内疚难过什么。” “……”水幽灵垂着眼眸,鼻头的酸涩差点儿没能忍住落了下来。 蓝星灵却顾不得什么,话音未完,已迷迷糊糊地牵上周公的手。 水幽灵敛下所有思绪,默默地给她盖好被子才离开,刚出门就见到一脸慈爱的蓝父。 蓝父摸着胡子道:“守门的小厮说你来了,我便过来看看。” 水幽灵才忍下的酸涩,最终还是失守了,泪花低落在鹅卵石上碎成过去的记忆,低喃道:“真的……不怪我么。” “从头到尾都不曾怪过你。”蓝父慈祥地道:“执素和清清也想你幸福呀。”儿时,发生在神医谷的事是意外,水清灵去世,不能怪水幽灵;水幽灵因为想念因为内疚,创造出与水清灵一模一样的人格,也不能怪水幽灵。 水幽灵嫁给慕容长曦喜欢慕容长曦,执素不愿意为自己的自私霸占不属于自己的身体,最后选择和水清灵的人格一起离开,同样也不能怪水幽灵。 “执素的墓呢,我想去见见他。” “和你姐姐葬在一起了。” ***** 水幽灵回到京城的时候,天已泛起鱼肚白。 待慕容长曦精神饱满地醒来,她却还在和周公钓鱼,他见她满脸疲惫,便舍不得吵闹——反正宫中宴席从申时才开始嘛。他满足地看着她的睡颜,忽然有了什么主意,一骨碌地从床上爬起来,披上衣衫就去找沉香。 沉香诧异地看着傻乎乎的傻子:“您说,您说什么。”一脸的以为自己听错了。 慕容长曦咧着嘴认真道:“我想煮粥给灵儿吃。” 闻言,沉香大难临头般道:“殿下从前下过厨么。” 慕容长曦呆呆地摇头道:“没有噢。”他虽然是傻子,但庆幸生得富贵,不用劳碌。 沉香抽抽嘴角道:“其实殿下有这些心意娘娘就很开心了,不需要动手实际做什么的。” “不行。”慕容长曦义正言辞地道:“男子汉大丈夫,说得出就要做得到,我要亲手给灵儿煮香甜香甜的粥。” 第082章.爱心粥超棒棒哒 轰——嘭——咔哒!咔哒!! 水幽灵被巨大的声响惊醒,睡意还在脑海里肆意,耳边就听丫鬟慌乱地喊:“走水!!” 吵吵杂杂中,丫鬟们还在惊恐地叫着喊着:“殿下把厨房烧了,快打水灭火!!!” “……”她是装作不知道好呢还是装作不知道好呢。 水幽灵无语又无奈地用被子捂住自己的脑袋瓜,赶走最后那一丁点以丁点点儿的睡意,从被窝里爬起来,唤过守在房门外的红双进来伺候洗漱和换衣,刚刚准备去厨房看看,便见浑身狼狈,整张脸都被熏得黑漆漆,怀里还护着什么的慕容长曦冲了进来。 一瞧见她,傻子儿就笑成乌鸡屁股上的菊花似的,献宝地将怀里护着的东西递给她:“灵儿,尝尝,我煮的噢。” 水幽灵看着他手上捧着的,破了一半,还能看出曾经是碗的碗,指着破碗中黑糊糊的,粘粘稠稠的,一坨坨的,好像从污水渠里掏出来的脏东西似的物体,蹙眉问他:“这是什么。”别告诉她是粥。 傻子眨眨眼睛,真诚地道:“是粥噢。” “……”水幽灵无语凝噎地望着他天真无邪的眼眸,干净纯洁又人畜无害的表情,确定他不是在耍自己玩儿,抖抖嘴角耐心地道:“你试过味道了吗。” 傻子歪歪头道:“没有诶。” “那你先试试味道,告诉我好吃不好吃再说。” 傻子连连点头,嘴儿往碗还完整的那一面凑过去,小小地喝了一口之后,整张黑漆漆的脸,皱成萎缩的菊花,‘哇’地一下连隔夜饭都吐出来了:“好、好、好难吃。” “……”就酱,你还想叫我吃? 水幽灵无言以对地默默掏出手帕给他擦嘴,边吩咐红双道:“给殿下准备水沐浴。” 红双应下离开,慕容长曦闪着水润的眼眸保证道:“明天我再给灵儿煮个好吃的。” 水幽灵连忙阻止他继续浪费食物之余又败坏银子,道:“你的心意我领了,厨房的事,还是交给沉香吧,你不是说沉香的手艺最是色香味俱全么,明日让她再露两手你没吃过的。” “是什么我没吃过的呀。” “明日你就知道了。” 水幽灵再一次将话题拐偏,糊弄得傻子再也想不起来要亲手煮什么‘好吃的’,她陪他一同用过午膳后,他陪她好好地补了眠,在宫宴前醒来,两人在被窝里磨磨蹭蹭了几个黏黏腻腻的吻,才依依不舍地起床整装出发进宫。 ** 皇宫,御花园子里。 “我就说嘛,十有**就是她做的。” “你说你说,你说得言之凿凿,怎的不在陛下跟前打她嘴巴。” “哼,你们都糊涂了吧,云南王霸权多年,数位王爷早看他不顺眼了。” “就是就是呀,我倒觉得兵符丢失,像某位王爷的手笔,不过说到司徒世子的病,我也同意绝对是水幽灵做的,世间邪恶事千千万,唯独前魔教教主才这般恶毒,叫人装病变成真病。” “不是吧,时至今日,你们竟然还在讨论这件过气的事么。” “不然你有什么新鲜事与我们分享。” “当然,绮霞山庄被灭的事,你们只知道一点点吧。” “你知道很多,那就不要卖关子,快说快说,本少爷请你一顿酒还不行嘛。” “我听说,绮霞山庄其实和邪魔歪道的日天教有关系,你们也知道工部尚书府和绮霞山庄的关系不简单吧,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勾结——” “——呵,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呢。”一华服男子不屑地嗤声道,“我说个你们都不知道的,也非流言蜚语,而是确凿的真事儿吧。” “什么什么。”旁的华贵公子们,齐齐给面子地附和道。 那华服男子道:“绮霞山庄主有龙阳癖,当年早和工部尚书夫妇闹大了,是工部尚书夫人为了自己姐姐的儿女们,没有将撕破脸的事,都摆到明面上而已。” “哎哎,你们可有发现,自从水幽灵嫁给傻子王爷后,与勋贵们有关的江湖势力,就这样那样地一个接一个败于她手中,是巧合还是——”某男子神秘兮兮地引人想入非非,话音还未落,就听一把隐含不明笑意的男声,低低地从他身后响起: “——还是什么呢。” 某男子心头一跳,还未回头瞧个究竟,他身边的华服公子们,就纷纷朝来人行礼道:“参见宣王殿下、逍王殿下。”在慕容必烜的赦免中,他们又朝与慕容必烜和慕容微晓同来的世子们拱手作揖。 慕容追风成心不怕事儿大地道:“你们刚在聊什么,我好像听到熹王妃娘娘的闺名。” 那最后发言的男子满额冷汗地摆手道:“硕亲王世子听错了,我是说家中闹鬼什么的。” “是么。”慕容追风不甚在意地笑笑,目光一晃,就见一袭桃色,牵着一抹灰白出现,众人随着他的目光看去,刚刚才说完种种流言蜚语的贵公子们,一个个心虚地流着冷汗,而更让他们胆颤心惊的是,那抹桃色竟凉凉地朝他们看过来。 “灵儿,你在看什么呀~”慕容长曦笑嘻嘻地扭头,就见自家媳妇儿目光不善地往花园角落处盯去,他好奇地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就见到他最喜欢的皇兄,忙不迭挥起手来高声叫道:“皇兄~~” 他不叫不要紧,一叫周遭三三两两围在一起闲聊着的闺秀千金世家公子们,便都齐刷刷地朝他看过去,不少人下意识就露出嫌恶的表情来,而水幽灵漫不经心地朝他们警告似的扫过去,他们扭回头该干嘛就继续干嘛。 唯独……慕容达朗与慕容依萱是其中固执又不怕死的一股清流,旁边还有一朵盛世白莲花慕容彩蝶拉着他们,她的身边此时还站着一个笑意怪异的娇艳女子,她的眼眸一眨一转间,鞭子就从宽大的衣袖里向她挥来—— 水幽灵淡然地拉着慕容长曦躲开,她的下一鞭又来了,此次劲道凌厉,鞭子甚至一分为二,朝她的脸蛋儿招呼而来,可当她轻易避开时,另一条不规则的鞭子却猛地甩向她身边的慕容长曦! 第083章.一个个得罪个遍 水幽灵蹙眉想拉着慕容长曦再次避开鞭子的锋芒时,傻乎乎的慕容长曦呆呆地似是下意识那般,用手揪住甩向自己的鞭子,且作为男性的蛮力一使一拽,便将始料不及的娇艳女子往他们跟前拖去,忽然又像是意识到什么似的,猛地松开手,叫那半个身子都往前倾去的娇艳女子duang地一下摔了个狗吃屎。 在众人或惊讶或惊恐或慌乱的目光中,总是与众不同的傻子,认真地看着他媳妇儿道:“灵儿灵儿,我没有与女子玩耍噢。” “……”这根本不是重点好么。 水幽灵无语地拉起他被鞭子甩得皮开肉绽鲜血淋漓的手,对在周遭伺候的宫女不容拒绝地吩咐道:“传御医。” 那宫女刚诚惶诚恐地领命而去,摔在地上还听到几声低低的嘲笑的娇艳女子,顶着比锅底还黑的脸跳起来,指着痴呆呆的慕容长曦道:“我要杀了你——” ——啪,话音未落,一个红红的巴掌印,就清晰地贴在她的脸上。 不知何时已站在娇艳女子跟前三步处的水幽灵,凉凉地轻笑道:“你刚说什么。” 从没有受过这种屈辱的娇艳女子,像是想要实行自己刚说过的话似的,疯魔般喊着便提起鞭子朝站得稍远的慕容长曦甩去,可甩起来的鞭子却被突然跑出来的慕容彩蝶挡住了——她惊惧地瞪着红红的兔子眼,义正言辞地对娇艳女子道:“二姐姐,你别这样呀!” 眼看着鞭子就要打在慕容彩蝶身上时,水幽灵抬手轻而易举地将鞭子以掌风拨开,她似笑非笑地瞥着吓得浑身发抖的慕容彩蝶道:“我的夫君,我自己护得住。”说着,也不管慕容彩蝶涨红的脸色,森然地看向娇艳女子道,“你是阴司子的外室徒弟。” 娇艳女子也就是晋亲王之女慕容嘉悦怨恨地盯着水幽灵,大方地承认道:“没错。” 水幽灵勾勾唇笑道:“你师父阴司子图谋不轨,丧心病狂为钱财,做的是杀害皇室子弟理应株连的买卖,你如今二话不说向本妃与熹王动手,是要完成她未完的买卖,还是要继承她邪恶的意志,将本妃与熹王送去陪葬?” 慕容嘉悦狠厉地啐出一口道:“你不用把这些天大的罪名往本郡主头上推,本郡主杀你们,不过是单纯地为师父报仇,属江湖恩怨,若你非要计较到——” “——并不是我非要计较。”水幽灵冷笑打断道,“而是你我此刻所站的地方乃天子居所,你明目张胆地当着众多皇亲国戚的面藐视王法,置陛下的颜面于何地。”傻子再傻表面上再不受宠,那也是皇帝的亲儿子呢。 “你杀了我师父,我——”有错也是你错在先。 “——她妄图杀害我与长曦,我杀她却不再追究别的,已是格外开恩了。”先撩者贱。 慕容嘉悦完全沉不住气地气红了脸,抓着鞭子的手抖了又抖,似乎又想动用武力:“不管怎样,杀师父之仇,本郡主不能不报,你受死吧——” 水幽灵挑眉睨着她道:“——你武功根本不敌我,却仍旧要向我找茬,若我为求自保错手伤了你,是算你自己任性的,还是算你自己活该的。”一席话里全是浓浓的要挟味儿。 “你!”慕容嘉悦怎会听不出她话里的意有所指,忿忿地瞪着她,抬起手扬起鞭子就道:“你先问过本郡主的鞭子再说——” “——闹够了吧。”与扬起的鞭子同时出现的是,自楚王斩立决后,成为新鲜**的皇长子的皇后之子慕容远青元王,他浑身散发出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寒气场,一双冷艳的眼眸,就像是封存着地狱的阴凉之气般,看谁能叫谁觉得从脚底冷进心里。 慕容彩蝶一见他,就像是浮木找到主心骨,当即楚楚可怜地滑下害怕的泪花来,颤颤巍巍地唤道:“元王兄。”话音未落,已浑身发抖地行起礼。 “不必多礼。”慕容远青漠然地挥挥手,把跟着慕容彩蝶行起的礼都拂掉,冰冷的眼眸掠过楚楚可怜的慕容彩蝶与正准备对水幽灵动手的慕容嘉悦,直直地看着水幽灵道:“你才嫁进来多久,就把弟弟妹妹一个个的得罪个遍,可有想过日后叫长曦如何在宗室里立足。” 水幽灵还未嘲弄地言语什么,傻乎乎的慕容长曦已站出来挡住他的责备,笑嘻嘻又幸福爆棚地道:“皇兄,没关系的,没关系的,我立足在灵儿身边就够了。”说着,对着水幽灵就可怜兮兮地抬起受伤的手,眨着水润的眼眸撅嘴儿道,“灵儿,我疼。” 这时,御医终于满头大汗地赶过来了,在水幽灵催促的森然的目光里,认真地诚恳地给慕容长曦诊治以及包扎伤口,这当中还用了水幽灵自己提供出来的神医谷的特效药。 慕容远青知道慕容长曦是傻的,也不与他的傻话计较,却是责备了先挑事的慕容嘉悦,要她马上给慕容长曦道歉——如此一来,这就算是兄妹之间的胡闹,水幽灵再不能上升到别的严重的问题中了,轻松地无形地将矛盾就此化解,亦因此为自己赢得不少掌声与芳心。 “长曦没事吧。”慕容嘉悦道歉,慕容长曦傻乎乎地接受,此事就酱揭过去后,慕容必烜与慕容微晓他们一一走过来表示关心。 “没事噢。”慕容长曦扬扬已包扎好的爪子道。 水幽灵敲敲他额头道:“谁叫你拿手去抓的,是不是傻呀。” 慕容长曦笑道:“最近给长胡子它们抓蛇抓惯啦,看见滑溜溜的,就想去抓呢。” 水幽灵总是拿他的傻劲儿没辙,就听刚与慕容远青寒暄完的慕容追风笑道:“若熹王兄想要蛇,可以去郊外的洼子林里抓,那里的蛇肥美肥美的,也适合用来煮蛇羹。” “真的么!”慕容长曦一听就兴奋了,拉着水幽灵就道:“灵儿,我们去抓蛇!抓蛇!” 水幽灵瞄着他受了伤,裹得跟粽子似的爪子道:“就你这手,抓泥鳅都没你份儿。” 慕容追风这边笑着,刚想要凑上一份热闹,那边的花丛角落处,就响起一声惊恐的尖叫,接着一妙龄女子嘶声力竭地颤着嗓子道:“有,有,有蛇!!啊!!!” 就像是沉睡的,本没有任何声息的蛇,突然睁开红红的怪异的眼睛,吐露着红红的信子扑向距离它最近最近的女子们,接着无数条蛇从四面八方迅猛地钻出来攻击慌乱的人们,一片恐慌中,唯独慕容长曦欢快地垂涎道:“灵儿,你看,不用去抓,也有蛇诶~~” 亦是此时,刺耳的木笛声响起,一只只红着眼睛的乌鸦,从天而降,似是有目标地,张着泛着紫色光泽的嘴,攻向慕容远青他们。 “那些是毒蛇,不能吃的。”水幽灵抓住兴高采烈地欲要去抓蛇的傻小狗儿道,边撇开所有吵杂,追寻那些声响十分悠远的木笛声,然而这笛声似乎并不止从一处响起,乌鸦已向她和慕容长曦攻来,大批大批侍卫出动,护着勋贵豪门官宦之子女,护着皇亲国戚们。 “它们好像不太对劲。”慕容必烜以剑抹掉乌鸦的脖子,可乌鸦却像是有不死身那般,掉地上后,又扑闪着翅膀飞了起来攻击人,那双诡异的红红的眼睛,就变得更红了。 水幽灵一开始就注意道它们的不对劲之处,那边慕容彩蝶惊恐地哭着叫着,慕容达朗与慕容依萱都紧紧地护着她,就连慕容嘉悦都为她,拼命地用鞭子挥开那些蛇和乌鸦。 可慕容嘉悦太胡来了,甩开的蛇不是掉到公子哥儿头上就是飞到闺阁千金怀里,惹起更大的慌乱,傻乎乎地招上更多更多的仇恨值,即使侍卫想要救人,可奈何蛇与乌鸦都不是一砍就死的,渐渐地竟有些无力了。 “我曾听说过西域有可以以声乐控制动物的技巧师。”慕容追风护着就近的无法自保的闺阁千金们,边沉声道。 “这已经不像是普通的可以控制动物那样简单了。”慕容微晓一剑将一条蛇对半剖开,腐臭的味道,便刺鼻地钻进所有人的嗅觉,而这条蛇终于不再动了——由此也终于找到解决蛇的方法了,侍卫与会武的公子哥儿们纷纷效仿地将砍成几段依然会动的蛇对半剖开。 “是死尸武士,我曾在古书上见过。”慕容远青蹙眉冷声道,也在细细地研究如何将乌鸦一招砍得不能再动。 “乌鸦的嘴。”水幽灵面无表情地说着,匕首一挥,银光将乌鸦泛着紫色光泽的嘴整个削掉,本残暴的乌鸦,就像是失去生命那般,再也不能动弹了,同时亦传出腐烂的味道,旁的人惊喜地效仿而之,她却将痴呆呆的慕容长曦推给慕容必烜道,“擒贼先擒王。” 话音未落,已避开乌鸦飞身而起,那抹桃色就像湛蓝天际划过的流星,莫名地触动不经意地看向她的慕容远青,他眸光一冷再冷,转瞬便随她而去。 第084章.有我一份就好了 层层宫墙外,偏僻荒芜的庭院中,桃衣在肆意的笛声中迎风招展。 而虚空之中,一把怪异粗哑的男声,夸张地笑道:“能找到我本体,教主果然厉害呢。” 站于墙台上的水幽灵冷然道:“我已不是魔教的教主。” 她话音刚落,那怪异粗哑的男声不相信地哼笑道:“魔教是你的心血,你又怎会舍弃。” “我的事,还轮不到你来质疑我。”水幽灵对着庭院中某间厢房道。 那怪异粗哑的男声便哈哈地大笑道:“也是,我早已经不再是魔教中人了。” 水幽灵皮笑肉不笑地道:“离开魔教后,你连烟家的风骨都丢了吗,如今竟沦为——” “——呵,不正是因为我还有烟家的风骨,才回来找你们报仇么,我和执素那忤逆子不同,绝不会原谅你们处死爷爷的。” “魔教教规摆在那里几十年,烟长老明知故犯了规矩,一命填一命,哪里过分了。”且,那事儿也是烟长老自己甘愿认罪自缢的,谁也没有强逼过他老人家什么。 “呸,我爷爷自幼生在魔教长在魔教,长年累月为魔教出生入死,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可你们竟为那些个外人论我爷爷的罪——” “——你爷爷的命是命,别人的命就是纸糊的草做的么。”水幽灵打断他的愤慨道,“更因为你爷爷生在魔教长在魔教,是魔教的榜样,更不能知规犯规视规矩如无物,不然往后里谁也学着他,魔教的规矩要还是不要了。” 烟岩焱鄙夷地大笑道:“一个邪魔歪道竟也学别人说规矩了。” “我魔教是邪魔是歪道,是杀人不眨眼,但不是奸污虐杀无辜妇女的采花贼窝子。”水幽灵不耐烦地道:“你今日收手,我可以看在烟长老与执素的面子上,不与你计较——” “——哈哈哈哈。”烟岩焱从藏身的厢房里大笑着破门而出,那张和执素有七八分相似的脸庞,有着和亲善平柔的执素天差地别的狂邪肆意的神采,他眼底有消之不去的怨恨,看向水幽灵的目光暗带诡异,他指尖摩挲着紫木椭圆笛子,嗤声道:“你明明已为人妇,却还是处子之身呢,怎么……颜辞镜也没有要了你吗,亏他还是个正常男人。” “你不用拿这些污言碎语刺激我。”水幽灵不为所动地道。 “我也知道激涨法对你无用,不过——”烟岩焱神秘兮兮地说着,将紫木笛子凑于唇边开始缓缓地吹奏起来。 笛声时急时慢,时而又像是断线的风筝,即使水幽灵明知有炸,以内力强逼自己不去听,那怪异的声乐依然跟魔魅似的,直愣愣地往她耳里钻,内力便慢慢地开始不听话了。 她强硬地想要阻挡,却徒然伤了自己,猛地呕出一口血来,细细地,她还能听到烟岩焱得意的笑声,慢慢地,眼前开始出现重影之时,忽然另一把笛声激烈地响起,似是想要与烟岩焱的笛声对抗般,不依不饶地纠缠着烟岩焱的笛声,无形地破了对水幽灵的滋扰: “谁!”烟岩焱对着虚空怒喝道。 而回应他的,是水幽灵颇觉熟悉的,似是出于齐平王府温世子之口的悠扬轻缓的笛声,此声就像能抚平人心中的躁动与不安,一点点地抨击掉那些控制动物攻击人们的怪异笛声。 风温柔地拂过她长长的青丝,她往远处的屋檐上望去,就见一抹天青色的优雅身影,吹着一支翠青色的玉笛子,那笛子还垂挂着红色的艳丽流苏。 “温未殇。”烟岩焱顺着水幽灵看去的方向飞身掠起,对着那抹天青色身影沉声道,没想到终日流连小倌馆,连家都不怎么回的断袖,今日竟会参加这种小宫宴。 被点到名字的温未殇松开笛子,朝他们的方向痞痞地一笑,还道:“没想到能在此遇到同好知己,幸会幸会。” 呸,谁与你是同好的知己,烟岩焱冷眼睨着温未殇,嘲弄地道:“你应该也对将你困守在京的皇室感到不满吧,从七岁起,一年到头也未必能见到亲人一面的齐平王质世子。”永丰帝为抓住所有异姓王的心,将他们的儿女都困在京城美名其日为皇子们的伴读,提高身价什么的,其实就是人质而已。 “京城繁华,没什么不好的。”温未殇不受挑拨地道。 “哼,奴性入骨,没救了的货色。”烟岩焱冷哼一声,像是不想再与他们废话,在此吹奏笛子,笛声与刚刚比较,竟更加诡怖难测。 有过上一次的经验,水幽灵可不会傻乎乎地任由他吹奏了,提功抬掌就朝他拍去,烟岩焱笛声不停歇地险险避开,另一侧慕容远青也跳出来攻向他——与水幽灵的稍微手下留情不同,慕容远青每一招都是杀着,旁边又是温未殇的笛声在滋扰。 烟岩焱再一次避开他们的联击后,收笛逃走了。 慕容远青想追,水幽灵却阻止道:“魔教的事,不需要旁人插手。” “他已经不是魔教的人了。”慕容远青漠然地看着她。 “他爷爷和哥哥在魔教还有点儿面子。”水幽灵道。 慕容远青嗤笑般,冷冷地勾起唇角道:“若非温世子,你已经因为他走火入魔了。”他并不是有意要在旁边偷听的,只是刚才的情况的确不适合现身而已。 “我会感谢温世子的。”水幽灵说着,朝温未殇盈盈拱手道:“谢温世子出手相助。” “都是邻居,不客气。”温未殇如此说着,话锋一个八百八十度地转,痞痞地笑道:“不过你们家烧的饭菜挺香的,日后有我一份就好了。” “……”没想到还能这样子叫人报恩的水幽灵,嘴角抑制不住地抽了抽:“温世子若是喜欢,我把厨娘送给你就是了。” “不不不,君子不夺人所爱,我蹭几顿饭就满足了。” 人家都说到这地步了,她再多言就显得矫情了,只好道:“随你便是。” *** 当永丰帝得知御花园的乱子后盛怒,传令将此事影响极其恶劣的事,交给慕容远青与慕容双晨联合邢部追查清楚,因为死死伤伤的一片狼藉里,算得上颇为惨重,又都是勋贵豪门官宦子女,喜庆的宫宴便无法继续下去了,便散的散,走的走了。 水幽灵也不管接下来永丰帝要如何安抚死了子女的闹腾的臣子们,拉着傻乎乎的慕容长曦与欲言又止的慕容必烜就离宫,去慕容长曦最是喜欢的第一楼填肚子。 “你本打算在此次宫宴揭破慧姨的事对么。”精致的包厢里,水幽灵边吃狼吞虎咽的慕容长曦夹菜,边问慕容必烜道。 “嗯。”慕容必烜也不瞒她,爽快地应道。 水幽灵用关爱智障的小眼神儿斜睨着他:“你弟弟傻,你也跟着傻是不是。” “???”慕容必烜满脑袋瓜问号地望着她,似乎不明白自己怎么糊里糊涂就傻了。 水幽灵忍住戳破他额头的冲动道:“别人怀上孩子与众喜庆的日子,你去添什么乱呀。”她看着慕容必烜依然一脸懵懂的样子,终于还是忍不住地……重重地用筷子头敲了敲桌子道,“你这样子强行出头,太惹眼也太招仇恨了。” “咱们先不管红嫔是不是个人物,只看来庆贺的皇亲国戚勋贵豪门官宦,你如此大喇喇地在自己的庶母的宴席上,将自己母妃的事情翻出来扫兴,他们怎么想你。” “是,你爱护孝顺自己的母妃的确很好,可说句难听的,你眼里没有别的庶母,日后是不是也会不将嫡母放在眼里了呀。” “这九曲十八弯的,别人就能把你们母子两往谋逆里想了,后宫那个大染缸里什么龌龊事没有,不能借由哪一件牵连出慧姨的案子来么,其时一举两得,别人心里便只会觉得你丫真真是个能干的王爷,哪里还会在意你为了自己的母妃能回宫,谋算了什么。” 闻言,慕容必烜惊讶地看着她:“不愧是带领魔教登上江湖第一邪魔歪道的前教主。” 得了便宜还敢卖乖,说她城府比海深,水幽灵撇嘴道:“不管你想不想坐上那个位置,在情况尚未明朗之前,我希望你好好保护自己的名声,别损了坏了半分。”皇位之争是很残酷的,你死我亡的游戏里,只有登上宝座的人,才拥有绝对的掌控生杀的权利。 “……”其实对皇位并没有什么兴趣的宣王爷,略略苦逼地皱了皱俊脸,十分羡慕地看着只知道吃的傻子,怎的傻的那个不是他呢,唔……他现在装傻还来得及么…… 水幽灵像是看破他的心思,戳破他的美梦道:“想要你母妃好好活着,就给我们努力。” 慕容必烜认命了,怂拉下眼皮,开始使劲儿吃饭夹菜,就听水幽灵道:“等会儿你带长曦回去,我要回魔教一趟。” 慕容长曦一听这话,嘴巴里的菜都不嚼了,吐出来连忙道:“我要跟着灵儿。” “我有事要忙,你乖乖在家,我很快就会回来的,给你带好吃的。”水幽灵诱哄道。 慕容必烜疑惑道:“是为了今日的事吗。” “也算是吧。” 第085章.招收丫鬟小厮咯 慕容长曦虽然很想跟着水幽灵,但傻乎乎的他,三言两语就被哄得服服帖帖地在家了。 水幽灵马不停蹄地回到魔教,水自闲像是知道什么似的,特意出来迎接她,可她看着他微皱的眉头。就有不好的预感,略敢头疼地扶额道:“不要告诉我不好的消息。” 水自闲扯扯唇角笑道:“我正在思考它属于好还是属于不好。” “还要思考的,定是属于不好的,不用说了。”水幽灵很笃定地把这事揭过去,又道:“你知道岩焱回来了吧。”动静再小,魔教也不该收不到一点点消息。 水自闲宠溺地眉目轻扬,颔首道:“嗯,消息被人为的延迟了。” “这人把我们魔教的底细摸得很清嘛。”先是颜辞镜,再是烟岩焱,下一个又是谁呢。 “作为代理掌门,我很惭愧。” 水幽灵斜睨着他,嘲弄道:“很抱歉。水大少,从你的表情里,我看不见丝毫惭愧。” 水自闲叹息道:“定然是因为惭愧得连一丝一毫的惭愧。都不好意思暴露出来了。” “惭愧的代理掌门是吧,你快低头瞧瞧你脚边,你的脸掉了。”水幽灵甩给他一个超级无敌大白眼,便径直往殿中深处走去。 幽静的矮山脚一排排的槐树下,一翻新过的墓碑安宁平和地盛开在百花之中,水幽灵默默然地从槐树树干掏挖而成的存香盒里,拿出细细的竹签香,点燃后插于墓碑前,抬手摸着墓碑上刻画的凌厉感十足的两个名字: “我再问最后一次。” “阿闲,执素真的死了么。”不是为了治疗她的双魂症,才…… 水幽灵声音轻轻柔柔地问着一直跟在她身后的水自闲。 水自闲目光柔软似月儿撒下来的幔纱,厚实的掌清沉地摸在她头上应道:“嗯。” “不是你的错。莫内疚。” 水幽灵泪光婆娑地忍住酸涩道:“我曾与姐姐说过,就算嫁给执素也无所谓,但——” “——别糊涂。清清是清清,已死是既定的事实,你是你,如何能为了已死的人牺牲还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人。”这话听起来的确残忍,但该清醒的时候,就要清醒。 水幽灵苍白地笑了笑,她目不转睛地看着墓碑上执素与水清灵的名字,半响才道:“烟家只剩岩焱了。” “若只论血缘,并不是。”水自闲说着,在水幽灵仰起脸的疑惑里继续道,“此事,我亦是无意中从父亲口中得知的,当年烟少夫人含怨离开魔教时,是带着身孕离开的。” “那她——” “——只是在我追踪之下,可惜地发现烟少夫人再嫁时。不小心把孩子弄丢了。” 水幽灵听得嘴角狠狠地抽了抽道:“这得多不小心才能把孩子弄丢呀。” “初衷再追究也无用,我拿孩子的生辰八字去算过,应该还活着。” “……”水幽灵无语凝噎地揉着太阳穴道。“你别告诉我,刚才思考的事,就是这事。” 水自闲笑得闲适又坦然:“妹妹的聪明,为兄的,一直很佩服。” 水幽灵冷哼一声,皮笑肉不笑地道:“然后。接下来你是不是要说,这事归我管了。” 水自闲得了便宜也不欠揍地卖乖,连忙摆出严肃脸道:“其实因为这个孩子的八字比较特殊。放眼望去,千千万万人里面,也只会出一两个,所以追查下来,已确有目标,如今便剩下验证她长在特殊部位上的胎记了。”他说着,从怀里拿出一张崭新的宣纸递给她。 水幽灵接过打开,里面栩栩如生地画着胎记与胎记所在的部位,就听水自闲道:“说来也是巧合。你不是要助十歌调查终极门么,其中一个疑似烟家骨肉的目标,就在终极门。” 想起什么,水幽灵幽幽地望向水自闲道:“那个目标不会是终极门里,本应该嫁给冯醒,但又没有嫁成功,明明戴着江湖第一美女的头衔,可又不受宠的大小姐吧。” “妹妹真是太聪明了。” “……” ** 累觉不爱的水幽灵,在自己尚未出嫁前的厢房里休息,正等着什么消息的她,却等来了大喇喇潜进她厢房的……言十歌。 “言公子,我好歹也是女子。你进来之前可以敲敲门么。”她话音刚落,从窗户跃进来的言十歌又出去了,潇洒地转身于门前‘叩叩’地敲了敲门,然后……又从窗户进来了。 “……”躺在床上不愿意动弹的水幽灵,懒得与他计较,便道:“有事就直接说吧。” 言十歌看出她的疲惫,不忍过多地打扰她休息,开门见山道:“终极门招收丫鬟小厮。” 水幽灵稍微侧过脸,好笑地睨着站在珠帘后的他道:“你觉得我像是做过粗重活的么。”千千万万种方法。非得选个又苦又累的作甚。 “你别看终极门这些年平平淡淡安安静静的,实际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小心谨慎的程度堪比皇宫。苍蝇也难以蒙混进去。”言十歌叹息一声道:“我的人已经失败数次了。”他已经不想再有无谓的牺牲了。 “若如你所说,易容定瞒不过他们的眼睛。” 言十歌转而含笑道:“所以,我向神医谷借了药。” “……”什么时候开始。药也能借了。 水幽灵道:“你我都不是当丫鬟小厮的料,万一——” “——放心,丫鬟小厮也分种类的。你我定不需要做那些最苦最累的。” ** 夜越来越深了。 水幽灵昏昏欲睡之际,年十月风尘仆仆地回来了。 他在水幽灵的示意中道:“如娘娘所料,烟岩焱果然与日天教有关,是日天教从西域请回来的助力,此次在皇宫闹事,乃利益驱使,目的尚未明确,但可以肯定的是,并不像他自己所说的那样,专程找您报仇的。” “贤妃那边呢,还有动作么。”水幽灵问道。 年十月道:“许是齐心盟的落败于贤妃来说损失太过惨重,至今还未有动作。” 水幽灵嗤笑道:“齐心盟本在江湖上的地位就比较高比较深,绝不是被我们打压打压,就支离破碎的,别在这条线上松懈了。” “是,娘娘。” 第086章.今天开始是丫鬟 水幽灵服下神医谷的易容丸后,按照言十歌的计划,在三天之内不着痕迹地赶到鞍城,以被赌徒父亲贩卖的形式加入黄牙婆推送到终极门的丫头队伍中,而长相稍微漂亮点或者比较漂亮的丫头,特别受牙婆的青睐,似乎此行还要给终极门的少爷选通房。 终极门占领鞍城几十米开外的整座鞍山,从山脚到山腰再到山顶,一共有三道雄伟的大门,沿途每百米之距便有一个小哨岗,森然谨慎的守卫竟真的堪比皇宫。 当黄牙婆带着百来个丫头上到山腰,又未到大门时,一装扮粗糙身形又结实的中年婆子,从楼梯旁的农家态院子里走出来与黄牙婆寒暄几句后道:“我这边需要二十来个丫头。” 黄牙婆似是早就知道般转头就叫丫头们一排十个地站好给那中年婆子挑,就听那中年婆子挑惯了般道:“我这里干的都是粗活,不识字的出列吧,不过你们放心,活儿虽然辛苦了点,但月银比寻常人家里头的多多了。”意思就是说,识字的丫头还要留给后头的主子们挑选,不识字的听到苦活儿也不用难过,银子多着呢。 就酱,百来个丫头里,包括水幽灵自己,只有十六个是识字的,另外的八十四个不识字的丫头,又被中年婆子挑走二十六个,余下的五十八个丫头,便跟着黄牙婆继续上山。 之后走了约莫一刻钟的路程,就见盘旋而上的阶梯有了分岔路,左右两边铺着青石板的路的尽头,分别建立着华贵的屋院。 黄牙婆叫她们在路口稍等一两分钟后,便从屋院两边走出两名身形有些发福,装扮稍微好一点点的中年麽麽来,她们各自挑走了十二个丫头,当中的十二个丫头里,还穿插着一个识字的,随后,黄牙婆就带着余下的三十四个丫头直上山顶。 入秋的清风徐徐送来凉意,水幽灵稍微捂了捂有些单薄的旧麻布衣裳抬头时,真正的奢侈浮华雍容的终极门,就富丽堂皇地映入眼帘了。 穿过挂着‘终极门’三字的古韵庄严牌坊,三步一守卫,肃清的门庭中,一目光凌厉,衣着光鲜的中年麽麽,直直地看着她们这些丫头,数十个满脸皆是好奇的丫头,被她吓得浑身一抖,连忙敛下眉眼去,就见黄牙婆毕恭毕敬地迎上去道:“小的见过陆管事。” 陆管事无视黄牙婆的献媚,一一打量着丫头们道:“你这次送来的货色不太好。” 黄牙婆似乎与她打惯了交道,也不怕她尖利的言语,叹气道:“小的可不敢藏什么私,您别看这些丫头有些长得普普通通,可是少见的识字的。”她说着,顺手一拽,就把水幽灵从人群中拽了出来推到陆管事跟前,“尤其是这个,诗词能来两三首的。” “……”活了这么多年,第一次被人当廉价货品售卖的水幽灵,面无表情地木然着。 陆管事细细地打量着模样普通得真的扔人群里也找不出来的呆讷的水幽灵,还未语,就听旁边响起一流里流气的男声道:“哦?” 水幽灵还未循声偷偷地看去,就听陆管事与黄牙婆齐声恭敬地喊道:“见过表少爷。”黄牙婆行着礼,还不忘提醒带来的丫头们也跟着行礼喊人。 礼数一来一回后,那位表少爷嬉笑道:“识字的丫头本少见得多了,会吟诗作词的,倒是没见过,你抬头看看本少,以本少作一首诗吧。” “……”该说她倒霉呢还是倒霉呢还是大倒霉呢,才一进门就遇到这种破事儿。 一直像其他丫头那样,大气都不敢喘一口,低眉顺目的水幽灵,在陆管事凌厉的目光中,缓缓地,正大光明地抬头看向那此时此刻正嬉皮笑脸的表少爷,只见他生如清骨梅花,俊逸琅琅,身姿不羁又风流,眉目之间夹带着止不住的滥情,似不停地勾引着别人什么。 她呆愣的木然中,表少爷挑挑眉,笑得暧昧极了道:“尽情地表现你的才华吧,诗词作得好,本少给你奖励。” “……”其实奖励什么的,她一点也不稀罕,可似乎被调戏了的她,还得装出高兴来。 黄牙婆连忙轻轻地撞了撞她的肩膀,用眼神示意她好好努力,水幽灵便又像是惧怕什么的,怯怯地吞了吞口水,才带着小心翼翼的紧张道:“终极门庭有一枝,日光倾城似画姿,看似花桃实为梅,漫天云雾难掩美。” 话音刚落,表少爷就略微惊艳地大笑着鼓掌道:“哈哈哈哈,不错不错,值得奖励。” 陆管事凌厉的目光暗暗飘过一抹疑惑,就听这位甚满足的表少爷道:“你叫什么名儿。” “凌芜。”水幽灵淡定地将早就决定好的名字,讷讷地说出来。 然后这位表少爷看向陆管事流里流气道:“将她送去藏书院吧,你们二少爷会开心的。” 陆管事掩下心中的疑惑,不动声色地埋手应道:“是。” 水幽灵见他一展写满潦草大字的扇子,风流倜傥地就要走,连忙紧张地瞪着眼睛急声道:“表少爷,你刚才说的奖励呢。” 陆管事刚皱眉想要呵斥她无礼,表少爷回头就笑道:“能去藏书院儿就是给你的奖励。” “……”凸,这算个鬼的奖励呀。 见她一脸憋屈的样子,这位表少爷媚惑地挑挑眉道:“你去到藏书院儿,就知道好了。”话音未落,他便扇着扇子潇洒地走了。 就酱,不管余下的丫头怎样分配,水幽灵以凌芜的身份,去定了终极门中的藏书院。 而当陆管事将所有收下来的丫头都记录在本子中,又要她们一一签好卖身死契,唤来门里别的高等丫鬟,将已经分门别类好的丫头带下去后,她拉着受了大笔银子就要走的黄牙婆到一边问道:“凌芜这丫头,你是怎么得到的。” 黄牙婆不见有丝毫隐瞒,如实交代道:“街尾凌家的小丫头,就那有女儿嫁给富商作妾,又被正室弄死的人家,她爹不知死活赌瘾又犯,卖了给小的还债的。”想到陆管事担心什么,她笑道,“陆管事您放心,不是干净清白的,小的也不敢往终极门里送呀。” 第087章.会是本少的女人 所谓的藏书院儿做事,就是给屋中的所有藏书扫尘,太阳好的时候,拿出去晒晒,整理整理府中主子们看完又弄乱了的书籍,总的来说比伺候主子要轻松多了,且进这里的门槛还要通过琴棋书画诗词歌赋的考试,以百分之九十的高分通过者,日常连活儿都不用干。只管在院中看书便可,只需等待主子通传陪读陪练什么的。 这制度真的跟皇宫里头给小皇子小公主们挑选伴读似的,而水幽灵为方便行事。最终以一脚踩在高分线的标准上,免去了日常劳务,且整个藏书院的人并不多,算上她自己,也只有十三个人而已。 管院的是一位十分有学问的老年夫子,为人迂腐得要死。相较之下只有中年的副管院,就开明通透多了,也是他力保下故意差一步的水幽灵的。其余的,有六名低级的小厮,三名中级的小厮,一名模样颇为清丽的中级丫鬟。 “你模样要是再好些,就该像泳儿姐姐那样,在二少爷跟前伺候了。”那中级丫鬟小珍,边带着水幽灵去后院的厢房,边难掩嘲弄地道。 水幽灵怎会听不出这话里隐含的意思,讷讷地干笑道:“我只求早日赚够银子离开此处离开我那个家,去安静的地方嫁户寻常人家长相厮守。”当即表明她的心不大也不野。 小珍边推开一扇门边意有所指地道:“你能安分守己便最好了,这里就是你的房间,今日时辰已不早。先休息休息吧,用膳的时候,我来喊你。” “谢谢。”水幽灵老老实实地朝她露出不见讨好的浅笑。关上门后,也不管小珍是否躲在门边偷听,就满是疲惫地摊到硌骨头的木板床上,重重地叹出一口气,又难掩开心地自语道: “好累好累,从来没有走过这样长的阶梯,不过可以离开家离开阿爹,再不用怕他赌输了钱揍我卖我去当小妾,真是太好了,高级丫鬟在这里一个月有三两银子薪酬,我只要省吃省用存够六十两银子,用三十两银子赎回自己的卖身契,就可以带着剩下的三十两银子离开鞍城了……” 小珍竖着耳朵听着听着,直到听到粗鲁的鼻鼾声才离去。 而,躺在床上的水幽灵再三确定她真的离开后。盘腿坐起,调息将打乱了的内力凝结起来,细细地探听周围的声响。 ** 傍晚。水幽灵刚吃完还算不错的饭菜,二少爷也不知道听了谁在耳边吹风,竟要传她去竹林河畔陪读。过来通传的小厮看见她平淡无奇的模样后,居然明显地露出失望之色。 “……”水幽灵装作什么都看不明白地跟着他,去到距离藏书院老远老远的竹林河畔。 大片大片料理得十分规整的竹子深处,溪河边落有一座清雅的三层竹楼,一层是开阔式的庭院,轻纱曼妙,声乐悠扬,当中便坐着终极门的二少爷与她曾见过的表少爷。 而那位穿着玄黑色夹边衣摆处银绣着娟秀字体的,模样翩然俊秀清儒,正在专心致志地弹着琴的,就是前前武林盟主现终极门主袁怀晨的次子袁仲舟。 传闻里,他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精通,唯独……不善武,叫终极门主好一翻头疼。 “来了来了。”表少爷一看见她,就笑得极其风流。引诱人不偿命似的。 亦是此时,琴声蓦然而止,袁仲舟朝水幽灵看去。水幽灵连忙后知后觉地行礼问安,他免去礼数后,明目张胆的打量中。虽不见什么怪异的失望,却有什么怀疑地道:“听小鹿说,你才华极好,给他作了诗。” “是表少爷夸赞了。”水幽灵敛眉柔顺地道。 终极门的表少爷苏麓韧流里流气地笑道:“凌芜,你给二少也作一首便是。” “……”次奥,你以为作一首诗跟吃一口饭那般容易么。说作就作。 水幽灵这边在心里腹诽着,那边袁仲舟就颇有兴趣地点头道:“我倒是想见识见识。” “……”她默默地诅咒着他们,表面上却还是讷讷的模样垂首应道:“是。” 水幽灵挤破脑袋地挤出绝对不包含任何感情,又或者有半点隐喻的词句道:“秋风伴斜阳,君以琴作赏,青竹纱帐扬。谁人懂心觞。” 袁仲舟怔怔地看着一语便胆敢点破他心事的女子,旁边苏麓韧已悠然地鼓掌,唤回他游离的思绪暧昧地笑道:“如今相信本少的眼光了吧。” “嗯。”袁仲舟回神,定定地重新再一次打量模样平平无奇的水幽灵,略微惋惜地对苏麓韧道:“你若是欢喜,我叫母亲将她许给你作伴。” “不急。让她先留在藏书院就是。”苏麓韧笑眯眯地端起酒杯与袁仲舟干杯一饮而尽后,暧昧地看向瞪着眼睛的水幽灵,拍拍自己的大腿道:“过来坐。” “……”老娘去你的过来坐。 听懂他们一来一去究竟是什么意思的水幽灵很生气很生气,但表面还是要保持微笑地干巴巴道:“小的站着就好了。” 苏麓韧挑眉道:“本少喜欢听话的丫头。” “……”谁管你喜欢什么样的丫头。 水幽灵恶狠狠地腹诽着,脸上不动声色地道:“坐坏了表少爷的腿,小的赔不起。” 苏麓韧像是看不出她的抗拒般,‘扑哧’一声笑了:“没关系,断了也不用你赔。” 就在水幽灵咬咬牙,准备甩出一句‘老娘卖艺不卖身’时,小厮匆匆跑来禀报道:“二少爷、表少爷,剑灵阁的莫大公子与莫小公子来了。” “!”水幽灵将惊讶深埋眼底,却感激于这凑巧的解脱。 袁仲舟似乎与莫家兄弟关系不错,听得他们的拜访,连忙笑道:“快请过来。” 小厮领命而去之后,水幽灵连忙道:“既然二少爷与表少爷有客人,那小的——” “——你留下也无妨。”不等她说完,苏麓韧便一脸‘别想逃’的表情睨着她打断道。 水幽灵默默地诅咒苏家祖宗十八代,还在想着借口避开苏麓韧的纠缠,看出她略有为难的袁仲舟便解围道:“莫邪他们鲜少两兄弟一同过来,许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还是让她先行退下吧。” 只瞬间,水幽灵便觉得这位袁二公子简直就是闪闪发光慈悲为怀的活菩萨,向他投向感激的一眼,然……这一眼就像是刺激苏麓韧神经的兴奋剂,叫他越是不想放过她,挑眉道:“她日后会是本少的女人,听点秘密又有何妨,本少再说一遍,过来坐。” “……”谁他妈日后会是你的女人! 第088章.丫鬟终极大比拼 这时,莫邪和莫言来了,他们还带着一侍女模样的妙龄美貌姑娘。 袁仲舟似乎与他们的关系很不错,连忙起身迎道:“邪兄、小言,好久不见了。” 身穿大红华服,美艳邪肆无边的莫邪笑道:“自你从西域回来后,这还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听说你纳了娇妾,见刚好顺路,便与小言一同上来看看你们。” 他说着,和莫言顺着袁仲舟的邀请落座,好整以暇地看向正与模样普通的丫鬟对持的苏麓韧,打趣儿地问一脸无奈的袁仲舟道:“麓兄在作甚。” 莫言不见客气地嗤声道:“还能作甚,调戏丫鬟呗。” 苏麓韧也不生气,流里流气地笑着斜睨莫言道:“你们家的丫鬟不愿意被你这小毛孩调戏,你也用不着酸本少。”说着就意有所指地瞟了瞟站在他们身边的美貌侍女。 莫言冷哼道:“想与我睡觉的女子,能从你们终极门排队排到我们剑灵阁,不像你,由始至终都只能调戏这些不敢反抗的丫鬟。” “……”水幽灵被这13岁的少年说出来的狠话雷到了。 就听袁仲舟见惯不怪地打圆场道:“小鹿、小言,你们两别一见面就只顾着吵呀。” 莫邪朗然笑道:“也就只有麓兄能让这人小鬼大的家伙,多点儿吵吵闹闹的孩子气。”说着,又看向似乎与别的丫鬟不同的水幽灵道,“只是几月不见,麓兄的口味好像变了。” 苏麓韧挑挑眉道:“人不可貌相。”这边说着,那边又再次要挟水幽灵道,“过来。” 众目之下,水幽灵深知男性的尊严会作祟,也不想过分地刺激起他的征服欲,犹豫再三后,还是不情不愿地挪了过去,怎知还未到苏麓韧身边,他已不耐烦地拽过她,将她牢牢地锁在他的怀抱里,熟悉的淡淡的青竹清爽甘甜的味儿便扑面而来。 苏麓韧得意地将她压于竹桌的边缘,媚惑强势地抬起她的下巴,逼迫她直视自己的眼睛,流里流气地勾勾唇道:“本少说过,喜欢听话的丫头。”他抬着她下巴的手指,不着痕迹地有节奏地摩挲着什么。 水幽灵拎着震惊不已本色出演,死死地瞪着他,接着才慌慌张张地想要挣扎,又害怕被责罚似的,憋屈地咬咬唇,别开头躲开他抬着她下巴的手,不怕死地道:“你是主子,有的是权势,叫小的听话,小的不敢不听话。” 莫言若有所思地看过苏麓韧与如今是凌芜模样的水幽灵,讥讽道:“逼良为娼。” 未等苏麓韧应声,袁仲舟再次打圆场道:“我敬凌芜才华横溢,便给她赐座吧。” 水幽灵也不拒绝他的好意,连忙从苏麓韧怀里跳出来福身道:“谢二少爷。” 听得‘才华横溢’,莫邪倒是兴致勃勃地睨着水幽灵道:“在终极门,才华横溢的丫头,我见得多了,像这丫头这般得宠的,还是第一次见。” 苏麓韧笑道:“是金子总会发光的,尤其在极好聪慧之根的终极门,藏书院儿女子之中能如她这般玩弄文字的,也就只有潘姨娘了。”说的就是刚从藏书院出去,成为袁仲舟妾侍的潘莲。 “说来也巧,我身边带着的青雨丫头,亦十分冰雪聪明才思敏捷——”莫邪瞥瞥站于他和莫言中间的美貌侍女,兴致盎然地道:“——不如让她们就此比试比试如何。” 袁仲舟一心动立即拍板道:“好提议,来人,快传潘姨娘过来。” “……”水幽灵万万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沦为公子哥儿们玩乐的道具,从穿越前到穿越后,身份都高贵的她,明明很生气,可还要保持微笑,差点儿没抑闷得呕三斤血出来。 而,在这四个人模狗样的公子哥儿们闲聊中,那位被同是藏书院儿的小珍鄙夷不屑的潘姨娘,装扮素雅清丽地来了,气质平稳而不俗,很难想象她靠爬床的手段勾引了袁仲舟。 她得体地朝众人行礼后,不着痕迹地瞄了瞄坐在苏麓韧身边的水幽灵,才盈盈地走至对其并不见什么情意的袁仲舟身边,袁仲舟便把比试的提议说了,她柔声道:“妾身听二爷的。”就酱,容不得水幽灵反对的比试开始了。 第一关,以竹为题,可诗可画。 潘姨娘选择作画,青雨也选择作画,能不动手就避免动手的水幽灵坚持选择诗。 于是,在她们两人慢条斯理全神贯注地绘画时,水幽灵要先展露自己的‘才华’,已经不想动脑的她,剽窃了唐代诗人李峤的《风》,带着恰当的感情背诵道:“解落三秋叶,能开二月花。过江千尺浪,入竹万竿斜。” 苏麓韧痞痞地笑道:“这诗与其说竹,倒不如说风,丫头你离题了。”话音一转,意有所指道,“故意的么。” “……”水幽灵很想很想揍苏麓韧十万八千次,又顺便将他揍到十万八千里之外。 本就十分期待她吟诗的袁仲舟,失望之余又理解地宽宏道:“凌芜,这不过是普通的较量,你不需要顾忌什么的,再来一遍吧。” 莫邪也似笑非笑地发声:“我家青雨也不是输不起的丫头,你尽管展露你的才华就是。” 如此之下,水幽灵只能无奈地将杜甫的《严郑公宅同咏竹》搬出来,背诵道:“绿竹半含箨,新梢才出墙。色侵书帙晚,阴过酒樽凉。雨洗娟娟净,风吹细细香。但令无剪伐,会见拂云长。”从头到尾都是形容竹林景色的,再不能说她离题了吧。 “真真不错。”莫邪当先毫不吝啬地赞扬道,这样短的时间内,竟能一连勾勒出两首,两首都十分有水准,的确可以说才华横溢人不可貌相。 袁仲舟就像是他自己被称赞了般开心,笑着赞许地朝水幽灵颔首道:“描绘得很漂亮。” 当然不错,当然描绘得漂亮了,这可是杜甫大大的诗好么。水幽灵暗暗腹诽着,脸上还要装出一派的谦逊与谦虚,还有她作为普通丫鬟的木然和不敢流露过多的高兴,讷讷道:“二少爷和莫大公子夸赞了。” 她话音刚落,手就被旁边的苏麓韧抓起,一块晶莹剔透的美玉佩,便华丽丽地落于她掌心中,苏麓韧勾勾唇道:“本少奖励你的。” 水幽灵下意识想扔了,但想到心中大事八字还没一撇,还是强硬地忍住了,扯扯唇保持得体的微笑道:“谢谢表少爷。” “感谢的方式太寡淡了。”苏麓韧意有所指地说着,那不安分的手,猛地拽过水幽灵握着玉佩的手,另一手生生地把她的脸,抬向自己,在唇与唇差点儿激烈地碰上之际,他的脸颊稍微一偏,她惊诧的唇,就这样印在他脸上,然后……得了便宜的他暧昧地弯弯嘴角儿道:“该这样才对。” “……”水幽灵气极,终于忍不住……不着痕迹地,在桌下狠狠地狠狠地踩着他的脚。 苏麓韧眉头一跳一皱,痛得连笑容都几乎僵硬了,适逢……潘姨娘和青雨画好了。 在旁伺候的小厮,分别将她们两的画拎起,叫几个大爷们看得更加清楚些,而潘姨娘细腻的画工下,将眼前竹楼的景色,清秀地图画出来了,生动的突出了纱帐中人们的模样,但袁仲舟却更喜欢青雨的画,因为……她聪明地将水幽灵吟的两首诗结合在一起,细细地描绘出来了,以一气呵成的豪壮之势,完美地呈现了柔和又开阔的诗意。 苏麓韧眼角的余光见他一再看着青雨的画,便对莫邪笑道:“你带来的丫头的确不错。” 袁仲舟深有同感地道:“果然才思敏捷。”虽有投机取巧之嫌,但这也算是她的实力。 莫邪笑道:“这丫头是我母亲跟前的红人,不外送的。”他素来知道袁仲舟欢喜这类。 听出他话中之意的袁仲舟不好意思地笑笑道:“不会与你抢的,不过今日夜已深,你们还是留在终极门算了吧,如此我们明日也能继续探讨琴棋书画。” 见夜的确在不知不觉中深了,莫邪也不和他客气,应下之后意有所指般道:“我已经很久没有和仲兄麓兄醉一场了,不如今夜不醉不归如何。” “好。”袁仲舟应着,已挥手示意潘姨娘和水幽灵退下。 莫邪也对莫言和青雨道:“你们先去休息吧。” 换着平日定要不依不饶的莫言,这回很听话地没有任何抗议,跟着潘姨娘和水幽灵的脚步离开,就见幽深的竹林中,漫长的月色下,潘姨娘对水幽灵道:“听说凌芜你初来乍到,就在藏书院当上高级丫鬟了。” 水幽灵无视她的探究,讷然地低眉顺目道:“许是副管院看在表少爷夸赞过的份上,才对小的略有照顾吧。”明确表示自己并不想与谁争抢什么。 潘姨娘笑道:“你确实有才,无须这般谦虚,不过是闲话几句,不用拘谨的,我也是从藏书院出来的,自然对藏书院的丫头偏爱些,你日后在终极门若有什么不好的,看得起我的话,亦可来找我。”这便是想要拉拢的意思了。 水幽灵连声道:“能受潘姨娘照拂,是小的福气。” 第089章.亲亲亲亲亲你妹 水幽灵在小厮的带领下回到藏书院儿,竟看到小珍在等她,然后她先声夺人地装出委屈的样子,一等小厮离开后,就开始掉着泪花地扑进小珍怀里道:“小珍嘤嘤嘤——” “——你这是怎么了。”始料未及的小珍手足无措地问道。 水幽灵这边用衣袖子抹泪花,那边泪花又继续掉地哽咽道:“我、我是不是长得特别丑呀,表少他、他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抓弄我,我很害怕嘤嘤嘤。”世界欠她奥斯卡呀摔。 小珍算是简单地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安抚道:“若只是表少,你大可放心,他不过是见你新鲜,像逗狗似的逗逗你而已,过一段时间就好了。” “……”什么叫逗狗似的逗逗她。 水幽灵默默地咬咬牙翻翻白眼,一边哭得梨花带雨地道:“我可以不做高级丫鬟么。” 小珍汗颜道:“行了行了,你放心信我就是,表少不会喜欢你这种寡淡的类型的。” 水幽灵又对着她胡搓了几句,才苦逼地哭哭啼啼地抹着泪回到自己的房间,由于中级丫鬟是要连带着伺候高级丫鬟的,所以小珍之后给她打了热水来沐浴。 而小珍也装作不经意地从她口中‘挖’出更完整的情况,像袁仲舟对她有什么看法,可有赞扬奖励什么的没有,又像莫邪他们与潘姨娘他们来了之后,形势又是怎样的。 扮成天真无辜小白兔的水幽灵,以对自己绝对无害的方向,将事情一一说了,直到沐浴完之后,小珍安心地将脏水一并带走,她颇感疲惫地躺倒在硌背的木板床上。 从前也知道教众们去别处当卧底搜寻资料与消息不容易,所以从未有亏待苛刻过谁,可从没有想过,自己也有这样苦逼的一天,如今……也不知道言十歌那边怎么样了。 确定周遭沉静得只剩虫鸣,水幽灵再次将自己打散的内力凝结起来,细细地探查方圆几十里的声音,确定周围统共有多少明暗守卫岗哨后,刚想尝试摸出去的她,敏锐地听到异动,连忙装睡地躺于被窝里,便听那细小的声音,直往她的房间里来,几近无声地翻窗而进,又站于她床前。 已经知道来人是谁的水幽灵,心中满是起伏不定的惊疑,而似是处于变声期般沙沙嘶嘶又有些粗哑的男声低声冷哼道:“别装了,我知道你还没睡。” “……”还没睡的水幽灵装作听不见。 莫言道:“我的耳朵特别灵,能准确地分辨得出曾经听到过的任何声音。”也就是说,我知道你是谁,他说着,大动作地抬抬手掀开她的被子道,“再装,我就非礼你了。” “……”装睡的水幽灵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她不满地拧眉睁开眼眸,就见换了一身黑色劲装的莫言,好整以暇居高临下地睨着她。 水幽灵坐起道:“你想怎样。” 莫言道:“这个苏麓韧是你魔教的人吧。” 水幽灵不语,莫言便当她默认了,继续扬声道:“真的那个苏麓韧在哪里,你们杀了他么。”她这才想起,剑灵阁和苏家也是表亲,甚至比终极门还要亲一些。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水幽灵茫然地道。 莫言面无表情地盯着她变得平淡无奇的脸,脑海中是她妖娆无边的模样,想起她已嫁给慕容长曦又与假的苏麓韧**,心便有些酸酸涩涩的无奈与撕扯,年少的感情不但复杂得难以言喻,也难以表现,只能硬着声音冷然道:“你们魔教到底想在终极门干什么。” “那要问问你们又想再终极门干什么。”水幽灵似笑非笑地道,她相信巧合,但前因累累之下,这巧合就成阴谋了,“绮霞山庄的钥匙,你们是要替夜轩昂摸索么。” 莫言不见惊讶地道:“你已经毁了绮霞山庄了——” “——是冯彦甄自作孽不可活,自己亲手毁了绮霞山庄。”水幽灵纠正道。 莫言道:“不管怎样,绮霞山庄的事,与你无关。” “既然本就是各自为政,我们河水不犯井水,你们摸索你们的,我探查我的。” 莫言忽而笑了:“别忘了,你如今是终极门的丫鬟。”说着,人便走了。 水幽灵也不管他话中之深意,按照原定的计划摸黑出去研究周遭环境,也因此从轮班守夜的丫鬟们口中,锁定了终极门不受宠的大小姐所在的位置,她迫不及待地直奔过去。 屋檐之上,原以为袁湘丽再怎样,都该睡觉了才是的水幽灵,却听见袁湘丽并没有入睡,而是忿忿不平地捶打着枕头,嘴里还咬牙切齿地叨叨念念着: “呵,狗养得久了,也晓得报恩,为娘的叫你嫁人而已,又不是叫你去死,你竟还敢顶嘴,荒唐,你别胡说,妹妹怎的可能会欺负你,你身体不好,就多在房里休息,别走来走去还怪别人冲撞了你——,就没见过别人穿越得像我这样窝囊的!” 听到最后,水幽灵竟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她死命克制住心中翻腾的激动与匪夷所思,小心翼翼地揭开瓦顶,往厢房里头看去,就见稀松的月色中,一脸色惨白惨白的娇小女子,郁闷地坐在床上,愤恨地拼尽浑身的力气那般,捶打着无辜的枕头,念念有词道:“就是死了,姐我也不稀罕这破穿越!!” 水幽灵确定自己刚刚没有听错,厢房内的娇小女子,终极门内不受宠的大小姐袁湘丽,竟真的与她一样,是穿越来的,她一翻惊天地泣鬼神的激动后,又慢慢地压抑自己高昂沸腾的情绪,决定再好好地探究探究,怎料……远处忽然传来打斗声,深觉不好的她,连忙回到自己的房间里躺尸,而没一会儿,便如预料那般,小珍过来她这边查岗了。 见今夜收获颇多也不宜再探查什么的水幽灵,就带着难掩的激动去找周公安抚。 ** 翌日,作为丫鬟的水幽灵,就被同为丫鬟的小珍唤醒了,虽然她不需要做任何打扫藏书院的活儿,但也要有规矩地等待主子们的召唤才行,她便挑了个能晒到阳光的窗台边静静地看书。 不知道这样子过了多久,一抹黑影投落在她脸上,她茫然地抬头,就见副管院抱着棋盘笑眯眯地看着她道:“来一盘吧。” 水幽灵一边应下,一边与棋艺了得的副管院展开棋局,在被他杀得片甲不留之后,欲要再来一局打发时间,就听他意味深长地道:“表少的棋路很有趣,你去和他交流交流吧。” “……”咱套路可以简单点么。 知道苏麓韧唤了自己去下棋的水幽灵,默默无语地讷讷应道:“是。” 早已有小厮等候在院们外,水幽灵便低眉顺目地跟着他走,而又是昨夜那片竹林,又是几个昨夜见过的小厮。苏麓韧就坐在遥遥迢迢的白纱帐中,摆着棋局,一手撑着下颚,望着她慢慢地走向他。 “本少给你的玉佩,你为何不戴着呢。”苏麓韧扫视过她空空如也的腰间,挑眉问道。 水幽灵木然道:“这样贵重的东西,小的怕丢了,就放在房里藏起来了。” “若是丢了,本少再给你送就是。”苏麓韧流里流气地示意她往对面的座位上坐,一边还暧昧地道:“若非下棋坐一起不方便,今日本少的腿,还是想给你坐的。” “……”水幽灵默默地咬咬牙,权当听不见地直接无视掉,拿起黑子在率先摆好的棋局上面,落下自己严重表示不满的一步,直接狠厉地扯下对方一颗白子。 苏麓韧轻佻地吹了一声口哨,在她以为他只是单纯地调戏她的时候,伺候在周围的小厮开始有秩序地行礼离开了。 秋风沁凉,竹叶婆娑,不见半点人声的寂静中,苏麓韧无声地将一封信递给她之后,拿起黑子将白子的下一步塞死,边暧昧地道:“刚忘记告诉你,输了可是要亲亲本少的。” “……”水幽灵恶狠狠地瞪了瞪她,无声地将折叠起来的宣纸沾过茶水后打开,本没有任何字迹的宣纸,因为茶水而慢慢地显露出它的秘密来,她一边看着信中内容,一边拿起白子讷讷道:“若小的赢了,表少爷可以放过小的么。” “赢了本少再说。” 苏麓韧的话音刚落,远处传来熟悉的脚步声,不多会儿,受在外头的小厮就毕恭毕敬地问礼道:“见过二少爷。” 水幽灵便在他催促的表情中,把信中最后一行小字记在脑海里,将宣纸交还给他,只见他刚刚把信以内力粉碎掉,袁仲舟就来了。 “听说他们在下棋,我来观摩观摩,不碍事吧。”袁仲舟不着痕迹地扫过衣衫还十分整齐,似乎不见吃亏的水幽灵,问正挑着眉的苏麓韧,且未待他应答,已在旁侧落坐,额头上分明写着‘不能赶我走’几个大字。 苏麓韧也不在意水幽灵还在跟前,重重地叹息道:“二少爷,你有娇妾有美貌的通房,可本少还什么都没有,如今想勾搭勾搭个姑娘回去驱驱寒,你竟然还要妨碍本少,有你这样子当兄弟的么——” 第090章.红颜真的很祸水 苏麓韧的话音刚落,一把处于变声期般沙沙嘶嘶又有些粗哑的男声,就飞掠而来冷哼道:“——你睡过的丫鬟没有一百也有几十,还需要这个其貌不扬的丫头暖被窝么。” 水幽灵无语凝噎地抬眸,就见一抹米黄色从青竹中翩然飘落于她身旁,拽过她的手臂,就大言不惭地道:“我就不一样了,还是干干净净的处子,将她收归旗下也不会委屈她。” 换着从前,袁仲舟和苏麓韧都不会奇怪他会说出这种话,可让他说出这种话的对象是水幽灵扮演的平平无奇的凌芜,就令他们觉得惊悚了——毕竟这人小鬼大的家伙,眼光向来高于顶,还说过只娶妻不纳妾的豪言壮语。 “小言你……”袁仲舟十万个没想到莫言也来凑一脚,要知道他犹犹豫豫挣挣扎扎地妨碍苏麓韧吃掉凌芜已经很辛苦很辛苦了,若是再加一个莫言,那…… 莫言扯唇,一一扫过他们复杂的神色,最后望着水幽灵嚣张地道:“我要娶她为妻。” “……”这个世界疯了,还是莫言疯了。 水幽灵惊耳骇目得下意识地掐向莫言的手臂,在他克制疼痛的皱眉中,从牙缝挤出几字道:“小鬼,你胡闹什么。” 莫言很理所当然地道:“你能与苏麓韧**,亦能嫁给我,相比从不给玩弄过的丫鬟名分的他,我负责任多了。” 你丫知道这个假的苏麓韧是她的谁么,就敢说这样的话。 水幽灵差点儿无言以对地抽抽嘴角,还未语,袁仲舟便道:“小言,你莫冲动,吓坏了凌芜,你可是剑灵阁的少爷——”这便是在提醒,他们之间的身份悬殊,他过分的宠爱,不但不能对凌芜负责,还只会变相地毁了作为丫鬟的她。 然,与此同时,一把滴水穿石般的男声,像是不嫌事儿大那般,悠哉地笑道:“——无妨,我们剑灵阁从来都没有什么门第之见,家母也偏爱才华横溢的女子,若得知小言心有所属,定是高兴的。” 随后,不等所有人言语,莫言就认真地道:“出门在外,长兄如父,为表真心,我能现在就与她拜堂成亲。” “……”操,这对兄弟,摆明了趁火打劫。 水幽灵头疼地偷偷地朝苏麓韧甩去眼色,就见苏麓韧一把抢过她锁在自己的怀里,对满脸不甘的莫言道:“要娶也是先发现她是金子的本少,先娶。”话音刚落,转首就对已经惊讶不过来的袁仲舟道,“本少早以向仲哥表明过心迹。”这便是暗示袁仲舟枪口对外。 袁仲舟掩下心中的那点难过,颔首道:“是这样没错。” 莫言却不在意他们的‘私通’,要笑不笑地看向水幽灵道:“我不开心了,会乱说话。” “……”**裸的要挟,明晃晃的威逼。 水幽灵重重地咬咬牙,从苏麓韧怀中挣扎出来,悲愤地道:“你们一直说要娶要娶的,其实就是戏弄我这个丫鬟而已吧,没有人在意我的想法,也没有人问询我是否愿意,所谓爱根本就不是这样子的,我——” 她配合演技在眼眶中打转的泪花,悲伤地一落,便道:“——卖!艺!不!卖!身!”说着也不管他们复杂的表情,逃也似的飞快地头也不回地跑走了。 “看,你们弄哭她了。”袁仲舟无奈地道。 从前从不知道前魔教教主演技这般在线的莫邪,对说哭就哭的水幽灵,简直是大写的佩服,他瞥瞥一脸不甚在意的苏麓韧,拍拍莫言的肩膀道:“无论如何,哥都支持你。”像抢别人媳妇儿这种事,想想就好刺激呀。 袁仲舟见莫邪满眼的戏谑,似乎还没闹够的样子,蹙眉提醒道:“这里是终极门,闹大了对凌芜不好,若小言你真的喜欢她,该按照——” “——仲哥,苏麓韧是你弟弟,我也是你弟弟,你不能只偏心于他。”莫言为达目的,连从前从不拿出来的称呼,都不见丁点儿嫌隙地拿出来使用了。 “……”一瞬间,袁仲舟觉得自己很委屈,弟弟就了不起么,那女子他也喜欢好么。 但委屈什么的,想起她刚才掉落的泪,就又软嗒嗒地吞回来了,刚欲语,一小厮匆匆奔来禀报道:“二少爷、表少爷、莫大公子、莫小公子,元王爷来了,老爷请你们过去牡丹亭一聚。” ** 水幽灵是‘哭’着回到藏书院的。 小珍连忙跑过来道:“你这又是怎么了。” 水幽灵吸吸鼻子难过地道:“我不想要当什么小狗了。” 小珍猜也能猜到怎么回事,见惯不怪地安慰道:“别人想当还当不来呢,你竟还嫌弃委屈起来了,怎的不想想你若是去伺候别的主子,一个不好就被揍被责打。” 水幽灵又嘤嘤嘤地胡搓了几句,不求小珍完全对她放下戒心,就求小珍稍微松懈一点点,之后便听着她的劝告去换下被泪花打湿的衣裳了,怎知她这边刚刚换好衣裳,那边院门儿前来了小厮通传她去牡丹亭给贵客伺候诗词。 待她一脸不安地消失在小珍的送别下,怀着好奇跟随小厮去到牡丹亭时才知道,所谓贵客,竟然是慕容远青,旁的还杵着几抹她十分之不想要看见,却刚刚才见完的身影——不过苏麓韧也在,她倒是不担心什么,且不过半会儿,潘姨娘和青雨也来了。 而门第之见似乎很严重的终极门主,并没有给她们三赐座抑或多看一眼,水幽灵便趁着他们言语拉扯间,偷偷打量藏得极深的终极门主袁怀晨,他虽年过五十,但因为保养得极好,看起来不过三十七八岁而已,一张带着岁月风霜露痕的脸,俊逸又满带成熟的魅力。 正在此时,另一抹娇小的身影来了。 水幽灵眼睛的余光偷偷地一瞥,就见她昨夜曾窥探过的,终极门内不受宠的大小姐袁湘丽,打扮精致如陶瓷娃娃那般,羸羸弱弱地任由丫鬟搀扶而来,许是日光灿烂的缘故,她此番打量袁湘丽,竟莫名地觉得她的容颜略微熟悉,而被脂粉遮盖住苍白又衬托了本就出色的色彩,配合那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楚楚可怜后,当之无愧江湖第一美女。 袁湘丽缓步到了亭中,先是款款地想众人福身行礼,再是被终极门主有意无意地安插在慕容远青与袁仲舟中间,然后终极门主暗示什么似的扫过站在一旁的她们,俗不可耐的正题便开始了——先是玩儿成语接龙,由终极门主自己起头,输的人需要罚酒一杯。 这难度不大的开胃游戏之后,便是略有考究的对对子,此回袁湘丽被终极门主点名开头,袁湘丽磨磨蹭蹭地道:“轻风欲来花先雨。” 水幽灵想要吸引她的注意,连忙对道:“寒气将尽柳已春。”随后想要试探什么一般,出对子道,“床前明月光。” 闻言,袁湘丽果然不敢置信地抬头看向她,眼底翻腾着异世见老乡的激动,几乎是下意识地,她就应答道:“疑是地上霜。” “举头望明月。”就像对暗号那般,水幽灵抑制住兴奋道。 袁湘丽简直想要落泪地,发自内心地心酸道:“低头思故乡。” 终极门主狐疑地扫过莫名一见如故的两人,警告地咳嗽一声,袁湘丽忙害怕地低下头去,就听慕容远青还是那副冰冷的模样道:“终极门不愧是书香世代,随便一丫鬟,也满腹才气,更别论大小姐锦心绣口。” 袁湘丽就在终极门主目光的盯视下,盈盈地起身福身谦虚道:“元王殿下廖赞了。” 终极门主这才笑呵呵地道:“殿下可别赞坏了她——”他的话音还未落,一小厮匆匆跑来,满脸焦急地用表情对他示意着什么,于是本还欲再语的他,话锋一转道,“——既然你们年轻人如此谈得来,袁某这老头子也不在这里煞风景了。”又说准备了洗尘宴,待时辰差不多,要袁仲舟带众人去望鞍亭什么的,才急不可耐地离去。 想要探究什么的水幽灵,不着痕迹的目光从终极门主的背影上收回时,就见慕容远青也思虑重重地悄悄地望着终极门主,而后又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那般,与重新热络气氛的袁仲舟周旋,几句之后,就听他状若不经意那般道:“听闻袁二少刚从西域回来没多久。” 他果然是因为调查烟岩焱突袭御花园的事而来。 水幽灵敛下心中的猜疑,袁仲舟笑道:“是呀,此行西域游历,见了很多有趣的。” 未待慕容远青接着发问,莫邪就道:“元王殿下此行是为御花园被袭击的事来的么。” 袁仲舟疑惑地看着他们,就见慕容远青毫不隐瞒地颔首道:“本王受皇命指派,复杂调查尸物受控袭击残害勋贵子女一案,虽对那日领头出手的人有些眉目,但他背后的目的尚未明朗,得知袁二少曾在西域久居三月之多,特意过来请教。” “元王殿下说请教,有些言重了,您想知道什么,为国为家为天下太平,在下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袁仲舟道。 慕容远青道:“那本王就先谢谢袁二少了。”说着举杯而敬。 一杯之后,袁仲舟示意慕容远青尽管问,慕容远青才接着问道:“袁二少居于西域时,可曾听说过控尸士,他们能用声乐控制死物,叫死物残暴地袭击生灵。” 袁仲舟诧然道:“的确曾经听说过,但西域的当地人都说,控尸士修炼的是邪术,会损伤自身的寿命,所以寻常并不能见识得到,还说控尸士一派已因洪灾灭绝得差不多了。” 他如此说着时,突然又像是想起什么般道:“不过我听当地的老族长说过,曾经大面积地驱逐过苗疆一族的控尸士狂夫狼蝉,他收了徒弟,之后就失去踪影了。” “狂夫狼蝉。”慕容远青漠然地叨念着这个似乎在哪里听到过的名字,就听苏麓韧流里流气地笑道: “二少你又糊涂了,狼蝉早被魔教的水若先杀死了。” 经提醒,慕容远青猛然想起自己在哪里听到过,也狐疑地颔首道:“本王也听说过此事。”当年不知道为何,水若先要寻找苗疆一族的人,可狼蝉却丧心病狂地虐杀苗疆一族。 这时,莫邪神秘地道:“或许你们都不知道吧,狼蝉出身苗疆一族。” 众人惊讶之,慕容远青便问:“莫大公子怎会如此清楚。” 莫邪优哉游哉地道:“我闲来无事喜欢探究江湖上叫人感到莫名其妙的事。”说着,他又道,“且,我觉得元王殿下有无解的疑问,倒不如花些钱去问问笙箫阁。” 慕容远青道:“本王已去问询过,笙箫阁说此消息无价,暂不售卖。”这也变相地说明,幕后主谋势力强大到连笙箫阁都惧怕一二。 苏麓韧笑道:“听说早些年,笙箫阁因为随意售卖消息,被人放火烧阁报复过。”言外之意似乎在暗示慕容远青,适当的威逼利诱比光明正大有用多了。 袁仲舟无奈地偷偷地在桌下拽了拽他的衣袖,对浑身散发着冰冷气场的慕容远青道:“我并不清楚狼蝉死没死,只知道西域族长的为人素来不打诳语,他说过,狼蝉就像他所能控制的死物般,不容易被杀亡。” “倒是从未听说过,有谁能在水若先手下逃脱过。”莫邪实事究是地道,“当年魔教血洗凤山一脉,水若先也以一人之力,将素有九条命之称的凤山主送入黄泉。” 当时的凤山主是正道的武林盟主,武功强倾整片武林,可水若先与他单打独斗,竟也将武功本在他之上的凤山主剿杀了——这事迹,无人不知,魔教亦是自那时起,人们论之色变。 苏麓韧似笑非笑地道:“邪兄,你知道狼蝉出自苗疆一族,可又知道,当年善用蛊毒控制人心的,刚好就是那凤山主。” 莫邪意味深长地扫过站在一旁充当隐形人的前魔教教主,现伪装成凌芜的水幽灵,似是而非地长叹一声道:“你们说,魔教明明由始至终做的都是好事,为何偏要坚定地说自己是邪魔歪道呢。” 水幽灵权当自己看不见他扫过来的那一眼,就听惯来人小鬼大的莫言道:“魔教遵从自己的内心,不为世道束缚,虽为恶造杀孽,但也从不造无辜的杀孽,不像那些口口声声自诩自己是名门正派,却道貌岸然装腔作势地折磨虐杀弱者。”别人是披着羊皮的狼,他们是披着狼皮的羊,实在讽刺。 “莫小公子对魔教似乎很有好感。”慕容远青道。 哪能没有好感,都喜欢上前魔教教主了,莫邪在心中腹诽着,脸上笑道:“他刚好目睹熹王妃搭救被绮霞山庄主虐待的可怜人们。” 说起绮霞山庄,在场都是一场唏嘘。 又闲扯了会儿,他们才像是记起在场还有女眷那般,刚江湖事一摆,继续风雅事。 袁仲舟是明白自家父亲的意思的,也有意无意地提醒袁湘丽该向慕容远青卖好,可……慕容远青不是那般好拿捏的,最后他干脆找了借口,叫袁湘丽与慕容远青独处,这再自然不过的坑姐姐坑得要水幽灵另眼相看他表面上的雅儒。 牡丹亭不远处的荷花池边,他们都在有意无意地观望着亭子内的慕容远青和袁湘丽,就见袁湘丽惧怕什么似的,忍着巨大的尴尬与慕容远青搭话,言语之间尽显的柔弱,实在勾动男子的心思,然……慕容远青也不是寻常的男子,偏偏就是不为所动,但也不至于明显地摆出厌恶,风度十足地有一句应答一句,倒是令水幽灵对冷漠的他改观了。 稍微放下心来的水幽灵,悄悄地暗示苏麓韧。 苏麓韧立即流里流气地拥过她,道:“你们好好看着,本少与凌芜看看风景去。” 莫言可不会任由他们相亲相爱去,一把拽过水幽灵的手道:“我的妻子,应该与我去看风景,你那般多相好,叫她们一同陪你去看就是。” 苏麓韧拉着水幽灵的手,往自己身边拖,挑眉道:“你这个小毛孩,想与本少抢媳妇儿,还早着呢。” 莫言拽着水幽灵另一手,也往自己身边扯,冷哼道:“又不是睡得女子越多能力越好。” 苏麓韧又将水幽灵向自己身边拖,莫言又把水幽灵朝自己身边扯,来来回回几遍,水幽灵的手臂都要被他们生生撕断了,难忍恼怒地用力甩开他们的钳制咬牙道:“都要这般折磨小的,干脆给小的来一刀,分成两半好了。” 莫言与苏麓韧互瞪对方,袁仲舟心疼地无奈道:“你们再胡闹,我就要叫母亲作主了。” 莫邪适时地对水幽灵投去满意的目光道:“对这个弟媳,我倒是满意的,若能请夫人作主,许给小言,我定然代家母好好感谢夫人。” 苏麓韧嗤嗤地勾唇道:“你们剑灵阁别欺负人了。”说着,他一把拉过水幽灵,唇就稳稳地亲上水幽灵的唇,挑衅地看向满脸怒容的莫言道,“若本少染指过的女子,你们也要,后院那十几二十个丫鬟,本少可以全都送给你们。” 说着,就在袁仲舟的惊讶中,带着瞪着眼的水幽灵远离他们。 当走到他们都看不见,却还是听见声响的花丛边时,反应过来的水幽灵,一巴掌朝苏麓韧的俊脸糊过去,忍不住哭腔地咬牙怒道:“你混蛋!!” 苏麓韧不在意地道:“本少会对你负责的。”边说边用眼神问询她。 水幽灵就道:“谁稀罕你这花花公子的负责,我、我可是要赚钱离开这里的。”边说边从怀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宣纸,抹了一把口水摊给他看,只见上面简洁地写着‘护丽带走’四个小字。不管袁湘丽是不是烟家骨肉,冲着穿越者这身份,就不能要她被终极门的人利用或是残害了。 苏麓韧虽有疑惑,但也知道如今不是问询的时候,了解地颔首之后,接过宣纸以内力粉碎了,又装出讨好生气的水幽灵的模样,向她保证自己会娶她的;与此同时,莫言冲过来就一拳挥向他—— 苏麓韧一躲避,莫言再一招,两人便不管不顾地打了起来。 袁仲舟拦都拦不住,莫邪却只笑眯眯地在旁看戏。 闹腾间,一被乖巧的妙龄少女搀扶着出现的,约莫四十多岁,打扮得华贵雍容的妇人,带着一群婢仆出现,一见缠斗的苏麓韧和莫言就威严地呵斥道:“住手!” 苏麓韧闻声立即远离不依不饶的莫言,好巧不巧地落在水幽灵身前,表情转换得十分自然地摆出卖乖的模样,笑着唤道:“姨母。” 他之后,袁仲舟也忙唤道:“母亲,您怎么来了。” 终极门主夫人还未应声,莫邪与莫言已拎起规矩,拱手道:“见过夫人。” 接着就是潘姨娘,然后水幽灵与青雨同时福身行礼,待礼数过后,这位范儿十足,板着脸的终极门主夫人才看向苏麓韧和莫言沉声道:“贵客在前,你们胡闹什么。” 莫邪连忙道:“不过是闲来无事切磋切磋武艺。”怕误了攀附权贵怕得什么似的。 袁仲舟也附和道:“是呀,母亲,小鹿和小言只是在切磋武艺而已,姐姐和元王殿下还在牡丹亭内吟诗作对呢。”他也知道自家母亲担心什么。 终极门主夫人也不是好糊弄的,见莫言一脸难消的怒容,再看众人身后潘姨娘意有所指地望向刚好被苏麓韧挡住的丫鬟,便拧眉道:“麓儿,你身后那丫头是谁,怎的如此面生。” 然,苏麓韧还未语,搀扶着终极门主夫人的妙龄少女就笑道:“定是藏书院新收的高级丫鬟凌芜吧。”她今日刚收到的消息,没想到就见到真人了。 苏麓韧也不多语,往旁边移开一步,水幽灵便再次诚惶诚恐地福身见礼,而终极门主夫人一听‘藏书院的高级丫鬟’,那拧着的眉头拧得更紧,可一见她相貌平平无奇,眉头倒是又松下来了,但还是不满道:“你作了什么叫两位爷打起来?” 第091章.终于做一回后妈 水幽灵大写的无辜,低眉顺目地惶惶不知所措地摇头。 所有人还未语,青雨忽然不敢置信地望着远处道:“主子,那边起火了。” 闻言,众人随着她所望的方向看过去,就见浓烟窜天,火苗迎风招摇。 那妙龄少女想起什么似的,担心地惊呼道:“母亲,父亲他、他在洞庭呢!” “你说什么!!”终极门主夫人和袁仲舟齐声难以置信地喊道,而袁仲舟话音刚落,已朝火光的方向死命冲去,就连苏麓韧他们见状,也跟着他而去…… 然,当所有人去到的时候,已经迟了。 终极门主虽没有烧成炭一般的尸体,却被烧成了面目全非口不能言半身不遂的残废。 洞庭一片前所未有的狼藉,久久不散的浓烟依然呛得人们喉头鼻子发紧,眼睛生疼,没有眼泪鼻涕也能被逼出几滴眼泪来,且终极门主夫人怒目切齿,责洞庭的所有护卫不力之罪仗三百棍,周遭便全都是凄凉痛苦的哀嚎,一时之间,这里仿若地狱。 水幽灵用脚趾头猜也能猜到这场大火出自谁手,趁着混乱,悄悄地凝结打散的内力,默默地探听吵吵嚷嚷之外的其余声音,就听悲愤的终极门主夫人命令道:“马上封锁山道,严查凶手,绝不能放过任何一个可疑之人。” ** 傍晚。 藏书院儿里,小珍不知道哪里去了。 水幽灵按照平常那般,去饭堂吃完饭后,请低级的小厮给自己打了热水沐浴,亦是这时,不知道什么时候混进来的言十歌来了,如服下药的她那般,模样普通得扔进人群里,也无法叫人辨别得出来。 刚脱下外衣的水幽灵无语凝噎地看着小厮打扮的他道:“你就不能找合适的时间——” “——-如今终极门内防卫森然,此时便是最合适的时间。”言十歌低低地笑道。 水幽灵倚靠木桶边缘蹙眉睨着他:“你放火的时候,就该想到——” “——火不是我放的。”言十歌肃容道。 水幽灵惊疑不解地望着他,“我有很多事想不明白。” “你问。” 水幽灵道:“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言十歌扬扬嘴角道:“答案你很快就会知道了。” “其实终极门内有魔教的探子,你根本就不需要我进来辅助你什么。”水幽灵目光凌厉地盯着他深邃的眼眸道,“你是故意要我离开京城的。”从得知那苏麓韧是魔教的人后,她就在想,凭借言十歌与阿闲的交情,给点儿情报他根本就不算什么事儿。 “你真的想知道么。” 水幽灵道:“不想,我就不会问了。” 言十歌忽而闪身站在她身前,仗着身高的优秀,微微垂首睨着她。 水幽灵莫名地觉得这样近距离的角度熟悉,某些感觉就难以言喻地涌上胸口,张嘴欲语,她的手臂却忽然被他抓住,狐疑的怔愣间,他另一手抬起她的下巴就……亲了过来。 ** 终极门内某座奢华的庭院。 终极门主夫人狰狞着脸,一巴掌扇得对面的女子倒地不起,她无情地踩过从女子嘴角滑落在地的血迹,抬脚蛮横地踹向女子的肚腹,啐出一口唾液在女子的身上道:“叫你引诱苏麓韧,你竟还敢要别的女子钻了空子,本妇能让你嫁给我儿,也能卖你去青楼。” 潘姨娘痛苦得只能哀求地呻吟:“夫人,不、不是妾身不想引诱表少,是、是表少他每天晚上都与二少玩耍,妾身又伴于二少身侧,根本、根本就找不到机会——” “——我呸。”终极门主夫人再是一脚道,“你别以为怀上骨肉,本妇就不敢责罚你。”她黑着脸拍手间,几个身形高大强壮的小厮应声而进,二话不说便撕开无力挣扎的潘姨娘的衣服,当着主子的面,轮番强了潘姨娘,直到她断了微弱的气息。 终极门主夫人吐出一句‘脏东西’,便挥手要小厮们将潘姨娘拖了出去,随后面无表情地吩咐道:“叫小珍进来。” 亲眼看着盘姨娘的尸体被拖出去的小珍,忍着颤抖不已的心,诚惶诚恐毕恭毕敬地进来跪下行礼道:“小珍见过夫人。” 终极门主夫人沉声道:“你说说那叫凌芜的。” 小珍便把自己连日来挖到的消息一股脑地吐出来,又道:“……倒是个难得的安分的。” 终极门主夫人阴冷的目光看向她,叫她狠狠地抖了抖身体,再不敢多语什么:“苏麓韧对她有点儿兴趣也好。”说着,她从袖中甩出一包药粉道,“你想法叫凌芜服下此药。” ** 终极门内某座精致的庭院。 先前那搀扶着终极门主夫人的妙龄少女,负气地扫落桌上的茶壶和茶杯,咬牙愤然道:“母亲是怎么回事,又说定不会要袁湘丽嫁得比我好,如今却要将她推给元王爷。” 她的心腹丫鬟连忙劝道:“小姐,您放心,哪是嫁呀,明明就是送呢。” “你是说,母亲的意思是——”妙龄少女袁雨霖阴险地眯起眼睛。 心腹丫鬟道:“——**不离十,要不是老爷的意外,那杂碎早就当成礼物,躺于元王殿下身下,之后又被当成妓子般,在元王殿下留于终极门时负责伺候了。” 袁雨霖眼底闪过一抹残虐,忽然诡异地笑道:“既然母亲有这样的意思,当女儿的,自要好好为母亲除去烦忧。” ** 藏书院。 水幽灵抬手就想一掌挥向突然耍流氓的言十歌,怎知他竟一把抓着她的手,眼眸流光溢彩地眨了眨,勾唇潋滟地笑道:“给你消毒。” 水幽灵蹙眉恼怒地加深掌力,非要朝他身上招呼过去,然这时,先前不在藏书院的小珍回来了,同为女子又不是没有在旁伺候过的她,随意地敲敲门,就自顾自地推门进来了。 “你怎么这般早就沐浴呀。”小珍拨开所有异常,平静地问道。 言十歌躲起来后,慌忙扯了衣服泡在水里的水幽灵讷讷地看向她疑惑道:“怎么了吗。” 小珍道:“三小姐请你过去侍读,你快些洗刷吧,我伺候你穿衣。” 水幽灵应声,忙装模作样地低头用手帕糊了糊身子,眼角的余光清晰地瞥见小珍借拿衣服时,在她的茶水里下药,待她穿换好衣服后,小珍又端了茶给她解渴,美名其日:“三小姐性情刁钻,也不知道许不许你茶水喝,你刚沐浴完,还是饮了茶再去吧。” 但,旁的躲起来的言十歌不着痕迹地用细小的沙子打向她的手腕,叫她把手中那杯茶摔了,小珍吃痛地揉着好像被什么虫子咬了般的手腕,眼看茶杯落地开花,滋滋地冒泡。 水幽灵明明知道是怎么回事,但还是装作不知道地惊恐地问道:“这是、这是……” 小珍见计谋见光,露出原来阴狠的模样,瞪着水幽灵道:“凌芜,你不想死,就乖乖喝下这壶茶,我可以看在你与我一般无辜的份上,装作不知道你知道,不然夫人可没有我好商量——”说着,就拎起那茶壶凑到水幽灵嘴边。 水幽灵怎会任由她鱼肉呢,反手就强硬地将茶壶嘴儿塞进小珍的嘴里,在小珍惊恐的目光中灌下去差不多半壶水,她慢条斯理地将小珍推向方形木桌,问着用手扣喉催吐的小珍道:“你下的是什么药。”她威逼地掐上小珍的脖子。 小珍惊惧地瞪大眼,痛苦得泪流满脸,艰难道:“是、是媚药。” “为什么要给我下媚药。”水幽灵目光一冷,掐着小珍脖子的手改为牵制她的下颚骨。 小珍疼得差点儿翻白眼,根本没有想到木然的她,会变成这般可怖的样子,忙求饶道:“是、是夫人叫我给你下的,虽是媚药,但也是慢性毒药,要、要每月服用解药方、方可续命,你、你放过我吧,我也是受她要挟才——” “——你助纣为虐,如此对待多过少个姑娘。” “没、没有,不、只潘姨娘,在你之前只有潘姨娘一个而已,但、但那也是因为她不甘为奴,爬了二少的床后,我、我下的。” 水幽灵又问:“给我下媚药干嘛。” 小珍痛苦道:“夫人想、想利用你引诱表少,要、要苏家彻底为终极门所用。” 水幽灵嗤出一声冷笑道:“苏家早就被日天教灭门了,如今的苏家,都是魔教的人。”终极门勾结日天教日益壮大,却在壮大之后,妄图脱离日天教之余反咬日天教一口,导致日天教急了跳墙,灭了苏家满门,但那批人又被魔教的人灭了,还被魔教整体伪装成还活着,叫日天教至今都不知道自己的人真的灭了苏家。 小珍不敢置信地瞪得眼睛都几乎凸出来,很快药效上来了,她即使骨头痛得生不如死,但身体还是下意识地扭动起来,竟还要向水幽灵贴过去。 水幽灵耳尖一动,嫌弃地一把将她扔开,而言十歌也从暗处走出来了。 小珍一见言十歌,眼底就是她想也想不明白的事物,身体不受控制地撕扯着衣服,朝言十歌爬过去,嘴里痛苦地呢喃道:“求你、求你救救我、救救我。” 未待言十歌买傻地抛出一句‘南无阿弥佗佛’,人声已踹开门道:“你们还在这里干嘛,武林正道都要打上来了,快走呀。”这便是苏麓韧扛着昏迷过去的袁湘丽。 水幽灵睨着他扛着的袁湘丽问道:“她这是干嘛。” 苏麓韧再平静不过地道:“中媚药了,我怕她勾引我,劈晕了。” “……”水幽灵无语凝噎地道,“终极门主夫人的手段真是有够肮脏的。” 言十歌笑道:“我已有打算,你们快些先走吧。”再不走,到时候水洗都不清了。 水幽灵也不与刚还对自己耍了流氓的混蛋客气,顺势提醒道:“你我之间恩怨已两清。” ************* 神医谷。 蓝星灵帮袁湘丽解毒之后,水幽灵二话不说就撩起她的衣服查探她身上的胎记。 蓝星灵囧囧地看着闺蜜时而瞄瞄人家的胸,时而看看手上的宣纸问:“你这是干嘛。” 水幽灵叹息道:“看看她到底是不是烟家失散的骨肉。”事实竟是巧合地是的。 此时厢房的门被敲得啪啪作响,苏麓韧那把声音不停地叫着:“星儿,好了么好了么。” 水幽灵被他的声音烦透了,用内力不耐烦地朝门外吼道:“水、墨、致,你再叫看看,信不信我扔你喂狗去。”没错,假的苏麓韧,就是她第二个义兄。 转脸又对偷笑的蓝星灵道:“行了行了,你快些出去捂住他的破嘴儿吧。” 蓝星灵下巴一抬哼唧道:“说秘密任务就走得没踪没迹的,我才不要轻易原谅他咧。” 说起这个,水幽灵也是气的:“连我都不知道他潜终极门去当那什么破烂表少爷了。”真不知道水自闲与言十歌到底在搞什么鬼。 ** 夜越来越深。 脸色苍白于纸的袁湘丽终于醒了,由于水幽灵还顶着那张普通的脸,所以她一眼看见水幽灵,就跟见到亲人似的,扑了过去,撕心裂肺地哭起来,见旁的再没有别人,也无所顾忌地喊道:“我、我他妈死了就死了算嘛,穿越到底是怎么回事嘛,呜呜呜呜,爸妈哥哥阿姨,我很想你们呀呜呜呜呜。” 水幽灵虽然平日里总是心狠手辣的,但该善良的时候,还是会很善良的,任由袁湘丽哭呀喊呀叫呀呜呜嘤嘤得够了,她才问道:“你在二十一世纪叫什么名字。” 袁湘丽抹着泪花道:“烟风鸢。” 水幽灵愕然地道:“你说你叫什么?” 烟风鸢吸吸鼻子道:“我在二十一世纪虽然不是明星,但也颇受媒体的关注,你应该也听说过一二吧,我就是那个烟氏医药集团得了白血病,最后不治而亡的烟风鸢。” 水幽灵不知道该用什么词语来形容自己的震惊,她张张忽然变得干涩的嘴儿问道:“你听说过百灵集团么。” 想到百灵集团的继承人车祸后一直昏迷,烟风鸢瞪着眼睛匪夷所思地道:“你、你不会刚好就是那个百灵集团的继承人水、水幽灵吧。”世间竟有如此巧合的事么。 被种种缘分惊呆了的水幽灵,忽然肆意地笑了起来:“我曾经穿回去过一次,你哥烟封钦是我的主治医生。” 烟风鸢也被这些难以言喻的缘分惊呆了,终于破涕为笑,尽情地与水幽灵交换‘情报’。 这之后,水幽灵从自己身上掏出那枚容家家传的玉佩,还未语,烟风鸢已惊呼道:“我的玉佩,怎么会在你这里。” “我的夫君捡了送给我的。”水幽灵便将玉佩相关的所有事都说了,包括她再次穿越回来那时,是容长曦救了自己的,两人都觉得之所以会穿越,和这块玉佩脱不了关系,就想到初始说她和玉佩有缘分的老和尚,商议之后,决定去找那位老和尚问询清楚。 ** 翌日,水幽灵才收到终极门的相关消息——终极门主夫人带着残废的夫君自杀而死,袁雨霖被护卫救了,但就在被救的途中,让这个护卫奸辱了,而袁仲舟不知所踪。 有份儿上山攻打终极门的,瓜分了终极门内的金银珠宝,无辜的婢仆侍从家丁什么的,全都放走了,终极门就此落败湮灭了。 “我穿越到终极门已久,始终逃不出去是因为这副身体的心脏不好。”烟风鸢捧心道,她从二十一世纪来,想溜不是没有办法,奈何身体不听话,做不了任何剧烈运动,数次被抓回,最终甚至被逼出嫁,她叹息道,“这或许就是我们二十一世纪说的心脏病。” 蓝星灵也曾与水幽灵说过,把脉后发现烟风鸢的心脏不好,于是问道:“那你知道终极门内的一些事情吗,像他们偶尔会接待什么人物那些。”那场烧了终极门主的火仍是迷。 烟风鸢抱歉地摇头道:“我不知道,我在那里,根本就不如外人所想那般风光,身边的丫鬟侍女全都是终极门主夫人的眼线,我做什么都被她们盯着防备着,唯一亲自由我接待的,就是元王了。”在终极门内跟坐牢那是没差别的,移动的范围只有自己的院子。 水幽灵本就不抱什么期望,笑道:“没什么,我就是随口问问的,现在事已成定局。” 这时,没规没矩的水墨致破门而入叫嚷道:“灵儿,阿闲和言十歌来了呀。” 水幽灵揪住他就是拳打脚踢:“混蛋,在终极门的时候,竟敢吃我豆腐。” 水墨致抱头鼠窜道:“什么嘛,亲亲而已,你可是我妹妹诶,亲一亲怎么啦。” “还小么,你知道你几岁了我几岁了么,还亲一亲怎么啦,我如今可是别人的媳妇儿。”水幽灵掐住他的嘴巴就教训道,“我夫君知道我兄长亲了我,他会怎么想呀哈。” 水墨致被逼撅高了嘴儿冷哼道:“那七岁智商的孩子知道什么呀,你放了我啦,不然、不然我要还手啦。” “你敢你就还手,我叫阿爹揍死你这混账。”水幽灵狠狠地掐了又掐他的嘴巴,才一脸嫌弃地放开他,“你直接嫁给星儿得了。” 水墨致不要脸地道:“星儿愿意,我肯倒贴的。” 说曹操曹操到的蓝星灵,闻言撇嘴道:“我才不要你咧。” “没关系,我要你。”水墨致深情款款地道。 蓝星灵和水幽灵齐刷刷翻白眼,烟风鸢觉得有趣地‘噗嗤’一声笑了。 ***** 初秋的阳光温馨恬静,微风和煦轻柔,蓝天白云也变得飘逸清爽,遍地像撒了金碎子。 水幽灵靠着凉亭的木栏而坐,翘着二郎腿,跟大爷似的睨着水自闲:“阿闲呀,我觉得我这个魔教教主当不下去了。” 水自闲笑道:“白日里头,说什么胡话呢。” 水幽灵叹声道:“我怕我晚上说,你该以为我鬼上身了。” 不等水自闲应声,她又接着道:“魔教从没有非要传位给血缘一规定,你虽不是生于魔教,但你长于魔教,是阿爹和娘亲的孩子,是我的兄长,由你继承魔教也没什么不可。”她早早便想过了,江湖事繁杂不亚与朝廷,她纵使能兼顾,但也会觉得累,倒不如将魔教交给能够完美胜任的兄长,由他继续发扬光大。 “皇位之争一但开始,我便不能再像现在这般随意离京,说走三五七日就走三五七日了。”那时候,所有阴谋诡计都会扑向熹王府宣王府,她的手下再得力,她也怕生意外。 “那也不一定要把魔教教主之位——” “——不,我已经出嫁了,我想更多更多时间都能陪在长曦身边。” 水自闲眉目柔和地睨着从前从不知道爱情为何物的妹妹:“你想好了么。” 水幽灵笃定地颔首道:“若敢败坏魔教,我可不饶你喔。” ** 把魔教这个担子一扔后,水幽灵整个人都轻松了。 本想往回里走,却被一戴着面具的身影拽着困到了墙边。 水幽灵冷然地睨着他:“言十歌,你这是干嘛。” 言十歌语调儿不见半点波动地问她:“你真的要为了那个傻子王爷放弃整个江湖么。” 水幽灵不满地蹙眉道:“怎样都与你无关吧——” 他却突然认真地打断道:“——我喜欢你。” 水幽灵不为所动地道:“喜欢我的男子千千万,不缺你这一个。” 言十歌面具下的俊脸笑了:“我与别的男子不同,你会喜欢我的。” 水幽灵嗤笑道:“我不知道你哪来的自信,可我必须得提醒你,别仗着和阿闲交情好,我便不会杀了你——” “——是么。”他轻笑着揭下面具,在她诧异遽然地放大的瞳孔中,封住她微张的嘴,舌头强势地攻城掠地,在她恼怒地挣扎时,近乎哀求地软软懦懦地呢喃道:“灵儿。”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味道,熟悉的动作,她依旧猛地推开他,眼底冰凉冰凉地看着他:“所以,你就是慕容长曦。” “是。”言十歌也就是慕容长曦点头道,她的神色叫他害怕地拉住她的手,却被她嫌恶地打开了。 “生活不是话本子,没有那么多美好的情节,你骗了我,就是骗了我,而我最讨厌别人骗我了。”说着,水幽灵毅然转身离去。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ming_san】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